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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老人,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我的父母都是六十多岁的人,身体状况已不是太好,我对他们很担心,也为不能在他们身边照顾而感到愧疚。”
“作为年轻人,你能够想到这一点已经是很难得。”杨传福说,“我每年回老家来陪伴老人的时间也不是很多,这一次是老母亲说想我了,我才回来看一看、住几天。我原来想,等到自己退休以后,在家乡选一乡间田野,造一草舍茅屋,陪同年迈的母亲,安度晚年,放牧余生。现在看来不太现实,我的老伴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她有自己多年形成的生活习惯,也有自己一定的生活圈子,我回老家了,她就要在北京自己独立生活,再说军队退休干部的管理单位经常组织一些活动,我也要参加。我最近这两次回来,发现有些农村的老年人晚景很凄凉,他们的孩子不少都外出打工去了,当初儿孙满堂的房舍,有的已是蛛网封门,荒草盈院。”
“父母的寂寞我们只能想象得到,但是看不到,因为我们在父母跟前的时候,他们不会寂寞,我们不在他们跟前的时候,他们才会感到寂寞。”大林感慨地说。
“你刚才说为不能经常在老家陪伴老人感到愧疚,我也有同感,农村的老人面朝黄土,年复一年,辛辛苦苦一辈子,有的甚至一身疾病,两手空空,他们没有别的需求,就是希望粗茶淡饭,布衣棉衾,儿孙绕膝,安度晚年,对很多老人来说,这一点都成了奢望。”
“您讲得真好,有的人是见庙烧香,遇寺拜佛,其实你家的老人就是你的佛祖,他们生你养你,决定你童年和少年的命运,并影响你的后半生,是最值得你孝敬和供奉的。中国有很好的传统习惯,幼时仰食父母,长大反哺双亲,我们在外工作的人员如果连经常回家探视健在的老人都做不到,不管有什么理由,都是说不过去的。前几年国家把‘常回家看看’入法,不知道算是一件好事还算是一出悲剧,我对此事心里感到酸楚,难道我们非要用法律的约束,才能够做到应当做的事情吗!”
大林情绪有些激昂,说着说着声调高了起来。
对面的梁晨听到了杨传福与崔大林对话的内容,点点头说:“小崔兄弟刚才讲得很对,对老人,死后烧香不如生前端汤,子女们要趁他们健在,多陪陪、多看望,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会后悔一辈子的。我一直认为,做人要像向日葵,白天抬头向太阳索暖,晚上低头向大地感恩。我们现在再怎么做得好,也报答不了父母对我们的恩德,对于这一点,我是有了儿子以后才有切身体会的。儿女长大了,不管走到哪里,都走不出父母亲心里的那块天地,每个儿女和父母之间都有一条感情上的猴皮筋,孩子走得多远,父母的牵挂就有多长。对老年人来说,重要的人越来越少,剩下的人越来越重要,我们有时会忽略他们的存在,他们却时刻惦念着我们的成长,儿女不一定是他们生活的依靠,但肯定是他们精神的寄托。”
杨传福听了两个年轻人说的话,心里感到非常欣慰。
大林说:“梁哥讲的很对,有一句话说,娘觉得冷时,先穿上棉衣的总是孩子;娘感到饿时,先吃到食物的也总是孩子。这话一点儿也不假,娘对自己孩子的信任、呵护、支持和心甘情愿的付出,别人无法做到,也无法想象。我听到一个故事,讲的是有个上学的小孩子放假了,跟着干活的妈妈在山上玩。一会儿,小孩子高声喊‘狼来了’,妈妈赶快跑了过去,发现孩子是在骗自己。过了一会,小孩子又在喊‘狼来了’,妈妈又跑了过去。连着喊了三次之后,小孩子对跑到自己跟前的妈妈说,妈妈,老师净骗人,他说小孩子第三次说谎就不会有人相信了,你为什么还要相信我呢?妈妈说,儿哇,小孩子不应该说谎,但是,你喊十次,我会跑过来十次,你喊一百次,我会跑过来一百次,说不定哪一次就是真的呢!”
杨传福对面前的两个年轻人感慨地说:“我以前像你们一样年轻,你们以后也会像我一样年老,青年人觉得‘老’很遥远,老年人觉得‘死’已临近,两代人所处的环境不一样,经历不一样,在许多问题上想的做的也不一样,能够互相理解非常重要,通过刚才与你们的交谈,我会部分转变以往对年轻人的有些看法,年轻人思维敏捷,眼光敏锐,绝大多数通情达理,虚心向上,事业心也比较强,玩世不恭和随心所欲混日子的毕竟是少数人,你们是国家的希望所在,也是我们老年人的希望所在。”(。)
部队大院的";老百姓";(六)⑩()
大林回到自己租住的地下室里,觉得肚子饿得难受。
中国最有名13的大厨是“康师傅”,性别不祥,籍贯不明,他(她)每天给成千上万的人做饭吃,只是厨艺一般,口味单调,没饭的时候让人想吃,吃多了又让人反胃。但是没有别的办法,屋里没有其他可吃的东西了,管他(她)是男是女,先“泡”一碗再说。
大林吃完方便面,觉得肚子里舒服了一些,方便面虽然不太可口,但比起大学食堂里的饭菜还是好吃一些,学校大食堂里的大米粒能装到猎枪里打兔子,馒头可以装进炮膛炸碉堡,油条可以给警察当警棍,面条可以给胖子当腰带,有些胖子花钱减肥,真不如去大学里吃几年大食堂的饭菜。
大林躺在床上,总感到杨传福今天看自己的眼神和说话的口气有些怪怪的,他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觉得费爱军这个时候可能还不会睡觉,就马上坐起身来,拨通了他的手机。大林谦恭地对杨传福说:“有人总结得好,少年奔放如春,青年火热似夏,中年成熟如秋,老年冷静似冬,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风景,每个年龄段的人都有不同的性格特点,也都可以在社会上发挥不同的作用。”
“也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能体会到父母对自己的关爱,都懂得尊重和孝敬老人。”梁晨对杨传福说,“我有个同事,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他的母亲多年前去世以后,他的爸爸一直没有再婚,含辛茹苦,又当爹又当娘,一个人供养他上中学、读大学。我这个同事谈了女朋友以后,想让老爸去社区的敬老院里生活,自己把老人的房子当成婚房,结果他爸爸死活不同意,指责儿子说,他的做法不合情理。他与老爸吵架说,我小的时候你把我送进幼儿园,你老的时候我把你送进敬老院,这有什么不合情理的?”
梁晨有些气愤,说着说着声调也高了起来。
大林探身拍了拍梁晨的腿,笑着劝慰他说:“梁哥别激动,往往是一些最爱孩子的父母,反而最有可能得不到孩子的爱,这种现象非常正常。”
梁晨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说得对,别人家里的事,我们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我后来才慢慢地懂得,现在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养狗?因为狗在不断地进化,进化得比有些人都可爱;我也知道现在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喜欢与别人交往,因为人也在不断地退化,有些人退化得连狗都不如。”
大林对梁晨说:“梁哥的话讲得很深刻,一般说来,粗生贱养的孩子,与娇生惯养的孩子相比,可能会对老人更孝顺一些,我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听口气你应该与我一样,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我们都知道生活在农村的父母不容易,也体验过农村生活的艰辛。我有时候也想把父母的生活安排得好一些,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逢年过节的时候,也想回家看看老人,花钱是次要的,主要是有时候请不掉假、脱不开身。”
杨传福在旁边一直认真地听着两个年轻人说话,他接着大林的话题说:“这个问题很现实,看得出来你们两个都是懂道理、重情义的好青年,肯定在各自的家庭里也是孝敬老人的好孩子,不要再为有些事情自责,你们能够考上大学,走出乡村,在北京站得住脚,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也是为家乡、为父母争了光,相信你们的父母也会理解和欣慰。”
“您说这些话我们乐意听,依赖父母寸步难行,依靠个人万里征程,缺少依赖的农村孩子只有自强不息,才能有所作为。我相信有人说过的一句话:不管是风雨交加或是烈日炎炎,没有伞保护的孩子,都是跑得最快的。”
梁晨说这番话的时候有几分自信,也有几分自豪。
“我同意梁哥的说法,有山靠山,无山独担,不过,我还不算在北京站住了脚跟,北京地面广阔,并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依然还在‘漂’着,白天在单位的办公室里工作,晚上在租住的地下室里睡觉,梁哥的处境肯定比我要好一些。”大林说。
“我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梁晨苦笑着说,“我和爱人在北京打拼,结婚前后都是租房子住,去年才贷款在位于三河市的燕郊镇买了一套两居室的小房子,过起了在北京市干活、在河北省睡觉的日子。”
杨传福说:“我知道外地的年轻人在北京发展很不容易,北京有才华的人太多了,竞争激烈,不过,年轻人在北京工作,好比逆水行舟,如同上坡推车,逼着你要不断地进取。有人说得好,人生浪花的大小,取决于你周围刮多大的风,环境对一个人的发展能起到很大的促进作用。”
“确实是这样,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留在北京发展,就要玩命,不然命运就玩你。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一路狂奔,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有一句话说得好‘江河走投无路时就成了壮观的瀑布’,人也是一样。我现在不想别的,只是想弯下腰办事,直起腰做人,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我还欣赏有人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在走投无路,前后左右都无法前进的时候,可以选择坐飞机’,农村是我们可以最后退守的阵地,我有思想准备,当感到家乡的环境比北京更适合自己的发展时,就打回到老家来创业。”
大林似乎是胸有成竹。
“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北京适合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发展,不要轻言回老家发展创业。”杨传福连忙劝大林,接着又赞叹地说,“现在的年轻人敢想敢干,不像我们那时候墨守成规,这一点非常难得!”
粱晨说:“不能那样讲,您是老前辈,我们是听着你们的故事长大的。”
杨传福笑着说:“我讲的是心里话,你们是时尚青年,我们是看着你们的成长变老的。”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火车到达北京西客站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梁晨与崔大林交换了联系方式,因为他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就带着爱人和孩子坐上公交汽车,赶紧回燕郊家里去了。
杨传福与大林住的地方在同一个方向,他叫了一辆出租车,非要把大林先送到出租屋,然后自己再回家。
在出租车上,杨传福显得非常兴奋,他又向大林了解了一些年轻人在杂志编辑部工作的情况,才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地与大林告别。(。)
部队大院的";老百姓";(七)①()
费爱军下午下了班以后,与几个同事在编辑部附近夜市的大排档里吃完烤串,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费爱军是在部队大院里长大的孩子,但他并没有部队干部子女的那种优越感。爸爸早就转业成了北京市的市民、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只是还住在当年部队分配给他的公寓房里。北京部队大院的生活设施一般都比较齐全,生活待遇与地方相比,军人比普通老百姓也相对好一些,夏天分西瓜饮料,秋天分大米苹果,不过这些都与转业干部无关。所以,费爱军并不愿意住在这里,他想有一套自己家的房子,有一个哪怕是条件简陋的家。
爱军觉得,部队家属大院与地方老百姓的住宅小区相比,总是显得静谧、神秘,十点钟的熄灯号还没有吹响,院子里已经少有行人走动,只有路灯还睁着警惕的眼睛。
他觉得爸爸应该是上床睡觉了,蹑手蹑脚地打开家里的防盗门,发现费元青戴着老花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哗哗”地翻着报纸。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回家吃饭也不提前说一声?”
费元青嘴里与儿子说着话,但是并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今天办公室里的活多,与一个同事一起加了一会班,加完班以后,那个同事请我吃烤串,原来还想着给您打电话说一声的,后来却给忘了。”
“你昨天与朋友喝啤酒,今天和同事吃烤串,嘴巴很忙啊!”
费元青心里本有气,出口没好言,说出来的话让费爱军听了不太高兴。他心里说,你的嘴巴才忙呢,天天不停地在我面前唠叨,我的耳朵又不是垃圾筒,不能什么没用的废话都往里边塞呀,怪不得杨传福叔叔喊你“废教授”!
费爱军知道最近爸爸的心情不是太好,经常与他一起去公园走步的杨传福叔叔前几天回老家去了,小外孙肖肖现在在他爸爸妈妈那里上幼儿园,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了,而自己的工作最近又比较忙,有时候很晚才回家,他一个人非常孤单。
爱军想到这些,耐着性子给费元青说:“爸爸,我给您讲过好多次了,您现在主要是把自己的身体搞好。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肖肖,以后您少为我操心。”
费爱军一边与费元青说话,一边打开了电视机旁边的音响。
费元青气愤地把音响关掉,刚刚开唱的女歌手像是突然被人卡断了脖子,立刻就无声无息了,他冲着儿子厉声喊:“你都三十岁的人了,晃荡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看来费元青今天准备再次与儿子理论,这句话确定了下面的主题。
费爱军在沙发上坐下来,轻声地劝慰费元青说:“爸爸,我知道您心里着急,想让我尽快成个家,给您添个大孙子,但是,我现在一无住房二无汽车,哪个女孩子肯嫁给我?”
“我前年要帮你在石景山买一个套房,你为什么不同意?”
“那也叫套房?一室一厅,连厨房卫生间加起来,使用面积才三十多个平方米。”
“要那么大的房子干什么?自己是一只蜗牛,就不要总想着背一个福寿螺的壳。”
这句话带剌,扎得费爱军的耳朵有点疼,但是他不想与爸爸争辩,等待暴雨之后的风平浪静。
费爱军回到家里半个小时,被费元青数落了差不多有三十分钟。
耐着性子听爸爸埋怨自己的话,这不是费爱军的性格,但是,他今天忍了。他知道,生活中最沉重的负担,不是终日忙碌、辛勤劳累,而是无所事事、孤独寂寞。妈妈去世以后的这些年里,爸爸有两个精神支柱,一个是经常去出版社给人家校稿子,虽然辛苦,但心里充实;二是肖肖不断回来,让他尽享天伦之乐。由于身体原因,他已经把校稿子的活给辞了。肖肖现在也不常回来,一方面是姐姐除了让他上幼儿园,还给他报了两个特长班,姐夫赵启亮说姐姐是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恨铁不成钢。费爱军却说姐姐是摧残少年、拔苗助长;另一方面是姐姐觉得爸爸太娇惯肖肖,孩子不能惯,越惯越捣蛋,她怕自己的儿子被自己的爸爸给惯坏了。
费爱军也觉得爸爸对小外孙肖肖有些太过分,自己不小心在屋里的地上洒了一些水,爸爸都会很不痛快,比弄撒了他瓶子里的二锅头还生气。肖肖骑在他脖子上撒泡尿,他比洗了个热水澡还高兴。
爸爸在外边与别人聊天,如果三句话还聊不到小外孙,就像内急的人找不到厕所一样憋得难受。不管什么时候,一说到肖肖他就异常兴奋,肖肖就像是他以前抽的烟、喝的酒,他现在是“烟不离手,酒不离口”。不过,爸爸对肖肖是有些太娇惯了,他有神经衰弱症,晚上经常休息不好,费爱军怕影响他,看电视、听音响都要非常小心,只要是看到爸爸上了床,就要把音量调到最小,就这样还常常引起爸爸的不满。可是,爸爸对肖肖却特别宽容,有一次他刚睡着觉,肖肖便使劲地摇晃着他的身体说:“姥爷姥爷快起来,您今天还没有吃安眠药怎么就睡着了!”费元青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不但没有生气,还高兴地夸肖肖懂事,从小就知道心疼姥爷。
肖肖现在是不常回来了,姐姐对爸爸不放心,自己一两个星期就要跑回来家看望他一次,但爸爸心里想的是肖肖,对姐姐的关心并不领情。总也不见肖肖,爸爸想得厉害,有一次对姐姐发脾气说:“你以后也别回来,我现在凑合着还能过,一时死不了!”
爱军为姐姐鸣不平,对爸爸说,有人说“嫁出去的姑娘是泼出去的水,你不但要把水泼了,是不是还想把盛水的盆子也一块扔掉?”
费元青坐在沙发上说得口干舌燥,看到儿子没有反驳自己,反而有些失望、失落,觉得一个人再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多大意思,哼哼了两声,就悻悻地走进自己住的房间,上床去睡了。
费爱军也回到自己住的屋子里,躺在了的床上,但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有时候细想起来,觉得老人,特别是失去了老伴的孤独老人,真是可怜,他们总是时时处处想着后辈人,但是,后辈人不一定会想着他们,他们总觉得是在关心后辈人,后辈人却对他们的关心不以为然,有时甚至极不耐烦。(。)
北京的“部队大院”(七)②()
前不久,曾经有人要给爸爸介绍一个老伴,爸爸婉言拒绝,但是爱军看得出来,爸爸好像心里也有点乐意,但是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是故意在他和姐姐面前做样子。爱琴认为,老人丧偶再婚很正常,只要是两个老人能够合得来,能够互相关心照顾就行,俩人在一起过日子,总比一个人强,起码有一个说话聊天的伴。但是爱军对这件事情一直态度暧昧,他不敢想象,天天与一个充当母亲角色的陌生老太太住在一起,自己还怎么能够在这个家里生活下去。
看到弟弟的态度,爱琴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她心里清楚,家里来一个老太太与爸爸生活在一起,相处得好了,弟弟可怜死去的妈妈;相处得不好,弟弟可怜健在的爸爸。
费元青心里清楚一双儿女是怎么想的,在他们面前从来没提过找老伴的事,把这个问题当成了家庭生活的“雷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