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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方应物也有自己的政治考虑。苏州帮在今后数十年人才兴盛,出了一堆堆的宰辅尚书。而自己总是和苏州帮结仇不见得好,能有机会施恩于人,提前埋点人情也不算坏事,反正只是顺手之劳而已!
第五百五十七章 这话你也信?
征粮是个琐碎的细致活,着急也急不得,方应物纵有通天之能也只能按部就班的来,所幸进度一直不错。
在宣德朝之前,江南钱粮都需要粮长运往京师。京师在南京时,距离还不算太远,当京师迁往北方后,这运粮差事便辛苦到能令人倾家荡产了。
宣德皇帝体谅民情,又改了规矩。在扬州、淮安运河沿线设立水次仓,江南人民只需年底前将税粮运到水次仓,然后来年开春再由漕军负责运至京师。
所以对方应物而言,到年底时便算任务结束,向江北水次仓输送的漕粮数量就是业绩情况。
至于明年开春以后,那是漕运总督的事情了,不属于他这督粮钦差的工作范畴。
十一月份时,提学官商良臣按临苏州府,放了几场考试。方应物提挈后进,怀着一股恶趣味心思将几个“年轻”人全推荐上去。
他给唐伯虎文徵明要来两个秀才功名,而祝枝山的气运则要等到后年乡试。不知道这流行于野史中的几大才子如今得了自己助力,原本科场扑街的命运会发生怎么样的改变。
随后又到了十二月,成化二十年即将结束,秋收征粮也进入了尾声阶段。
根据粗略统计,除去损耗外,苏州府今年征粮实际数量大约可达二百四十万石,为五十年来之最,江南地区可达四百五十万左右。
换句话说,督粮钦差方应物没有白白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大约能够圆满完成差事了。到了这个地步,方大钦差也渐渐放松,心思更多地用在别的地方。
比如说在哪里过年就是一个问题,回浙江或者去南京找便宜外祖父都是不错的选择。但官身不得自主,不经朝廷允许不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私下里去了是要被弹劾的。
所以方应物考虑再三,还是息了专门去过年的念头。不如就此出发返京,早点回去交差也好,过年时走到哪里就在哪里过。
反正都是异乡为异客,在哪里过年又有什么区别?
正当方应物难得产生了几缕文青情怀,准备仔细沉浸一下时,前面守门杂役略显慌张地扑到房屋外头,高声禀报道:“钦差老爷!外面来了许多人,总有几十个左右,吵着要见老爷!”
又有群体性事件?平淡了将近两个月的方大钦差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焦急的喝问道:“可知彼辈为何而来?”
门子答道:“小的没来得及问,只能看到他们跪在大门外面,神色委屈仿佛是要鸣冤的样子。”
方应物稍加思索,按捺住了出去的念头,吩咐道:“你去对他们说,如果有冤情,可去府县衙门告状。本官并非亲民官,不便动辄亲自接状!”
门子应声而去,可是没多久又回来了,捧着一摞状纸重新禀报道:“这回打听明白了,大门外都是附近松江、嘉兴等地的民众!
他们这次联合起来找钦差老爷,要告的就是采办太监王敬,又有哪个府县衙门能管?连状子都不肯收。”
是告王敬的?方应物明白了。如今在整个江南地区,百姓想告王敬,也只有来找自己了,同时也只有自己能占王敬的上风。
简单翻了翻后,方应物将状子都留下,自己亲自出了大门。
却见外面跪了一片人,甚至还有披麻戴孝的妇孺之辈,在瑟瑟寒风中不停发抖,但还在硬撑着。
方钦差非常同情地叹口气,若非王敬祸害地方,这些人怎么会在年底天寒地冻时候,跑到苏州城来找自己告状?
他便对着人群行了一礼,然后才开口道:“尔等冤情,本官尽都明白。先前本官王命在身,不便离开苏州府,这才放纵了太监王敬横行江南。所以尔等之遭遇,也是有本官的过错。”
底下听到这贴心话,顿时号声遍地,连连叫道:“王敬太监祸害地方荼毒百姓,恳请钦差大老爷为我等做主,犹未晚也!”
面对民众请命,方应物一口答应下来,“本官这就写奏章,弹劾采办太监王敬!”
又有人叫道:“上奏到朝廷实在是远水难解近渴,我听闻,那王敬近日已经启程回京,苏州府乃必经之途。
但他却畏惧大人威名,只敢从苏州绕城而过,现歇宿在城北十里处!”
方应物仍然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也可!待本官将奏章完毕发出,然后便去与王敬会面,当面叫他悔改!”
此后方应物又吩咐杂役道:“将厨房里大锅搬出来,就在此地煮热粥给他们吃,免得因为饥寒伤了身子。”
三言两语解决了问题,方应物转身回到内院去,长随王英跟在左右,忍不住问道:“你今日也太好说话了罢?外面那些人说什么,你就应什么?
再说你不是不打算与王太监纠缠么?怎的今天就答应了要弹劾他并会面?”
方应物悲天悯人地指着大门外道:“看着此情此景,再看看他们将希望都寄托在我一人身上,你不觉得此时再斤斤计较个人得失,是多么无聊!”
王英瞠目结舌:“这话你也信?”
但他知道,方应物肯定还有什么心思,只是不肯明说罢了。便又问道:“大人你就算有王命旗牌,也奈何不了一个钦差太监。”
方应物神秘莫测地说:“民心在我,天意在我!”王英忍不住又反问道:“这话你也信?”
“我信,你不信,所以我是钦差大臣,你只能当长随。”方应物笑了几声,还开了一个不大不小得玩笑,这才转身进屋写奏疏去。
却说提起过年,方应物忽地想起一桩事情。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资料里,成化末年有三次灾变,每次都造成了政局动荡。
其中前两次时间很巧合,第一次在成化二十年正月初二,京师地区发生地震;第二次将发生在成化二十一年正月初一,也就是即将到来的新年大朝会之时,那时将在西天出现赤星白带,最后雷鸣坠地。
连续两年正月出现异象灾变,委实令人印象深刻。到了那时候,谁敢说“天变不足畏”?
连向来迷信的天子遇到这种灾变,都要认认真真反省,至少会消停几个月,王敬又算什么?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不劳你操心了
话说王敬王公公当初被迫离开苏州府后,虽然沮丧但也没有彻底气馁,很快便重整旗鼓在别处大肆搜刮,到此时约摸攒够了价值三十万两的财货。
虽然距离五十万两的目标有一定差距,但王公公真的尽力了,换任何人来都不可能比这更多。
与目标有差距的主要缘故,还是因为被赶出苏州府,丧失了最大来源地。其次就是因为苏州府的遭遇,导致他这钦差太监威望大减,在别地遇到的阻力大了很多。
眼看到了年底,必须要加紧时间赶路,争取在新年时候回到京城献礼。等到龙颜大悦之时,就是方应物倒霉之日,几句谗言下去,方应物在江南功绩再大,那也是白干!
王敬没有打算从苏州城过路,而是绕着城过去的,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
若不是苏州府正处在运河必经之路上,他连苏州府都不想进,主要原因还是苏州城里有那个令他无奈的人。
常言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王敬这种太监,最怵的就是拼着一身剐也要拉人下马的大臣。
方应物虽然本性不是这种人,但有这种潜力,难保不会突然抽风(根据过往经验来看抽风几率不小),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赶路不可能一天就穿过苏州府,更何况王公公队伍里还有大量“战利品”,总要在苏州府境内住宿一夜——当然如果有可能,王公公恨不得一步跨过苏州府。
被一干告状百姓堵了公馆,方钦差有点恍然,这段时间过得太顺,险些将王敬给忘了。若不是有大批百姓来鸣冤,他险些就把王敬给放过去。
派人去打听过,了解到王敬一行人行踪,方应物像是见到了猎物一般,开心得多吃了两碗米饭。
本来他打算趁早离开北上回京,但既然王敬送到了嘴边,那就多留一两个月,用王敬来为他的钦差生涯画上句号。做出了功绩,再刷出点声望,堪称是完美的收官!
方钦差当即传令标下官军集合,次日清晨亲自带队出发,去追赶王敬。
王公公队伍略庞大,箱笼行李也多,所以走得慢。他到了浒墅关运河码头这里,催促关尹安排大批船只,又要消耗一段时间。
“干爹你看……”王臣忽然指着远处道路上惊叫。
王敬的目光从货物装船挪开,眺望远处,却见数十名官军簇拥着一位年轻官员出现在视野里。
王敬顿时闪过不祥预感,他虽然从卫所调集了两百多军士护卫金银财宝,但此时并不能壮胆。
三个月前的血泪经验让他知道,这些官军或许能挡一挡盗贼,可是在王命旗牌面前,根本靠不住。
王敬忍不住皱起眉头,自言自语般问道:“他来作甚?他又能作甚?”
王臣缩了缩脖子,不敢回答。关于方应物的问题,他一概不发表意见了,干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免得最后还要落下埋怨!
方应物走到王敬面前,笑容可掬,“数月不见,王公公一直可好?竟如此来去匆匆乎?”
王敬面无表情地答道:“北方水面已经开始冰冻,必须要抓紧工夫北上,尽量多走一段水程,便不在苏州耽搁了。”
方应物便盛情邀请:“天寒地冻,出门不易,王公公何必如此辛劳!姑苏驿中已经打扫完毕,不如在此过冬,静待来年春天如何?”
这什么意思,难道想软禁?王敬拒绝道:“谢过方大人好意,但为陛下效力,纵然道路艰险,何敢惜身?”
“不不,王公公还是去姑苏驿住,不要辜负了本官的盛情!”方应物仿佛是有恃无恐,对左右吩咐道:“来人!送王公公上轿,不可慢待了!”
王敬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瞧这蛮横劲头,到底谁才是横行霸道的天子家奴?
难道正常情况下,不该是太监蛮不讲理、大臣无可奈何吗?怎的现在完全反了过来?
若这事传回京城,他王敬简直就要成太监之耻,没见过这么丢人的钦差太监!若连比蛮横都比不过文官,还当什么太监!
疾风知劲草,板荡显忠臣,这时候只有王臣站了出来,色厉内荏地大喝道:“谁敢动我干爹!”
至于其他钦差太监随从,在当初大都从方钦差刀下侥幸保命,眼下早被吓破了胆不敢上前。而王敬调来护卫财货的军士,在形势不明时只会保持中立。
旗牌官陈百户冲上前去,用刀背直接放倒王臣。方应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按住了王敬,沉声道:“小的恭送王公上轿!”
王敬脑袋都要炸开,他快被气疯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好的不灵坏的灵,这方应物还真就抽风了!
就是最楞的大臣,也没这么干事的!胆敢软禁太监……亏他想得出来!
方应物扫了几眼,淡淡地对太监随从道:“姑苏驿没有那么多房间,为之奈何?”
一干只知道趋利避害的无赖泼皮顿时如鸟兽散去,能跟随太监搜刮民财的人,能有什么好货色?指望他们为王公公效死,那还是算了。
王敬勃然怒道:“方应物!这样对你有何好处?你完全没有道理这般做!”
方应物冷笑几声,低声答道:“不先下手,难道要等着你回到京城去献谗言么?本官没那么傻。”
王敬又气急败坏地喝道:“我是奉旨采办的钦差太监,你这样先下手也没有好处!”
方应物并没有继续答话,对着标下官军挥了挥手,示意返程。同时护送财货的外地官军看到大势已定,便顺从了方应物,按照命令将装有金银财宝的箱笼运往苏州府。
看着自己的心血被再次“掠夺”,王敬仿佛变成了碎嘴婆子,絮絮叨叨,苦口婆心,不停地对方应物说话。
“方应物你蓄意迎合民意,到底有没有想到过后果?须知你的乌纱帽不是民意所决定的!你敢擅自囚禁钦差太监,试问你如何向天子交待?陛下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那些财货落在你手里,又要怎么处置?你敢将它发还回去么?那九天雷霆之怒不是你能承担得起!
还是敢将财货献给天子么?你做来做去都是错事,你有没有仔细想过?”
方应物抬了抬眼皮,毫不在意地说:“王公公歇口气,下面不劳你操心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不讲规矩……
身边随从如鸟兽散,调集来的军士再次倒向对方,王敬王公公无力反抗,只得来到姑苏驿。如果王公公也是穿越者,必然还要感慨一声,枪杆子里出政权!
在姑苏驿这里,一切都很眼熟,与两三个月前没什么区别,连入住的庭院也还是两三个月前住下的地方。唯一的差异就是,身边只有干儿子王臣伴随了,其余来侍候的杂役全都不是自己人。
眼里看着熟悉的大堂以及挂起来装饰的字画,王公公难过得想掉眼泪,为什么别人出差办事都如此顺利,而自己就这么难?
像去云南的镇守太监钱能、去广东的市舶司太监韦眷,都是刮地三尺、天怨人怒的角色,手段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人命官司都搞出很多起。
但在天子庇护之下,他们最后都平平安安全身而退,荣升的荣升,富贵的富贵。而自己本应该是步上他们的后尘,凭借金银财宝收获帝心,成为内监里新一代的红人!
可为何偏偏自己的遭遇就这样令人愤懑憋屈!为什么偏偏就是自己,遇到一个完全不讲规矩的人!还是那句话,天下哪有像方应物这样办事的大臣,完全就是损人不利己的做法!
王敬王公公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也知道不是较劲的时候,他也较不起劲。
现在他心中还有最后一丝希望,那就是这价值三十万两银子的金银财宝,他就不信,方应物真敢处置这批已经打上天子名号的金银财宝。
或者也可以说,方应物根本没有能力处置,根本不可能处置好的。他既不可能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献给天子,又不可能从天子嘴里抢食。
一夜未眠,清晨时分,王敬坐在廊下苦思脱身之道。此刻他远远地看到杂役带着一位深蓝长袍的中年人进来,仿佛有几分眼熟。
将客人带到王敬身前,那杂役就退下了。王敬疑惑地看向客人,问道:“阁下是谁?”
那客人很客客气气地答道:“在下吕忠,与王公同为内监,不过向来在东厂办事。”
王敬大感意外,又问道:“你是东厂的?怎么会在此地出现?”
此时厂卫组织活动范围主要在京师周边,远没到后世所想象的那样布控天下的地步。厂卫去外地办事,都要另派专差。
一般情况下,江南这地方没有常驻的厂卫人员,所以王敬才会对突然出现一个东厂太监而惊讶。
吕忠笑了笑,简单地答疑道:“在下奉了厂督汪公之命监视方钦差,所以作为随从与方钦差一起南下了——这向天子报备过,方钦差本人也无不可。”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王敬刚想到这句话,便听到吕忠道:“方钦差有吩咐,昨日扣下的财货全部移交给东厂,在下便找王公来核实一下数目。”
什么?王敬目眦欲裂,瞪着眼盯着吕忠,笼在袖中的手不停颤抖着,久久不能说话。
这批财货在方应物手里烫手,但在东厂手里就完全不同了!
东厂堂而皇之地将财货进呈给天子,方应物也可以堂而皇之地表示他抵挡不住东厂,暗地里卖人情给东厂。只有他王敬,是一场辛苦全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天子不会有兴趣体谅他王敬为什么办不成事,天子只会知道最后把金银财宝带回来的是东厂。
接下来吕忠说了些什么,王敬都记不清了,吕忠什么时候走的,王敬也记不清了。
此时采办太监王敬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他只知道自己一忍再忍,如今是忍无可忍了……无非就是不讲规矩么!
吕忠与王敬交谈的时候,方应物正在泼墨挥毫、笔走龙蛇、洋洋洒洒。文不加点的一气呵成,写就了千把字的奏疏。
首先表白一下自己的丰功伟绩,顺便向朝廷和天子报喜,主题就是“今年多收了一百万”。
其次就是强烈弹劾了采办太监王敬祸害地方的事迹,奏请将王敬处置。
写完奏疏,检查一遍没有疏漏,方应物便将奏疏封好,让王英送到急递铺,传往京城去。
年底留在苏州,自然有留在苏州的好处。去年春节期间京师地震,自己借着灾变对抗次辅,风头出的不小;而今年春节应该又会发生更严重的天变,朝廷安稳不了,自己还是远远躲开为好。若连续两年天变都大出风头,那未免也太高调了。
方应物很害怕一种可能,只要自己人在京城,就会忍不住习惯性地出手刷声望,这种浸润到骨子里的习气根本停不下来。
所以还是留在苏州府等待风头过去比较好,至于弹劾王敬这种小事则是无所谓的,真到了天变发生时,被弹劾的大人物多了去。
正当方应物开始琢磨来年回京以后,自己该干点什么的时候,却见把门的方应石领着一名杂役进来。
他再看这杂役,脸色发白,神情慌张,几乎走路都走不稳,甚至进来的时候被门槛绊倒在地上。
但这杂役根本没有起来,顺势爬了几步,直接趴在方大钦差脚下,嚎叫道:“钦差老爷,大事不好!”
在旁边侍候的方应石看不惯这德行,踢了杂役一脚,喝问道:“有话就说,能有什么大事,难道天塌下来了不成?”
那杂役忍住痛,继续嚎叫道:“小人在姑苏驿里当差,被安排照顾采办太监王公公。方才去给王公公送膳食,却发现王公公拿着腰带挂在房梁上,已经悬梁自尽了!”
方应物大惊失色,霍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能置信地喝道:“你说什么?王敬自尽了?”
杂役扑在地上道:“千真万确,已经没了气!小人不敢惊动别人,直奔钦差老爷这里告知!”
方应物被这消息惊得脑子发懵,有点眩晕地站立不稳,深深怀疑自己所处是梦里。
这王敬怎么就自尽了?一个只知道搜刮扒皮的太监,竟然也有勇气用死来抗争?
这简直就是不讲规矩,大明朝只有太监逼死大臣的例子,哪有大臣把太监逼死的事!
第五百六十章 信不信由你
听闻这样大的、骇人听闻的、说不定要让自己喝一壶的事故,方大钦差哪里还能在公馆坐得住?他连忙吩咐下去,摆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