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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鸾孽-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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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一觉醒来,恰是亥时三刻。鸾夙睁开双眼便对上了臣暄关切的目光:“夙夙可觉得不适?”

鸾夙昏昏沉沉起了身,只觉除却左足疼痛之外,并无任何不妥,便回道:“我怎会睡了过去?药师呢?我觉得足踝有些疼。”

臣暄小心翼翼掀开被褥,那泛着轻微红肿的玉足便呈现在两人眼中。鸾夙有些意外:“地图呢?洗掉了?”

臣暄微笑回答:“洗掉了,怕你疼得难受,便让你睡了。”

鸾夙这才恍悟,不禁慨叹臣暄的体贴,却又怨怪他自作主张,嗔道:“殿下怎知我熬不过去?”语中是几分逞强之意。

臣暄只浅笑一声,将手中消肿的药瓶拔开:“我给你上药。”

又是上药!鸾夙的娇颜“刷”的一下红了起来,明明知晓此“上药”非彼“上药”,可她还是夺过药瓶,婉拒道:“不敢劳动殿下。”

臣暄见状大感无奈:“也好,你自己敷药,知道手轻手重。”

鸾夙连连点头,开始专心为自己的左足敷药。药膏敷上去有些蛰,但她尚能忍耐。臣暄瞧见她红肿的足踝,也不忍再逗弄她,便替她掖好被角,蔼声叮嘱道:“明日夙夙好生歇息,後日咱们再继续赶路。”

鸾夙“嗯”了一声,将头埋进被褥里假寐。臣暄便替她吹了灯,放轻步子迈出屋外,径直转去书房。

书房之内,宋宇正肃然相侯。

“黄金梧如何了?”臣暄淡淡问话。

“关在幽州府大牢等候殿下发落。”宋宇如实回禀。

日期:2013…11…21 16:27

“明日寻个本地大夫来给鸾夙瞧瞧足踝,若是无事,便将黄金梧就地处置了。”臣暄不假思索命道。黄金梧原就品行不端,可这门手艺却十分突出,他找黄金梧来为鸾夙洗掉图案,便没有想过要让他活着离开。须知此事攸关体大,若是不慎传了出去,只怕会是一场风波。

臣暄不能保证黄金梧是否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不能让这半幅地图流传出去,更不能让鸾夙因此受到伤害。哪怕是有一丝泄露出去的可能,他都要杜绝。而在这世上,他只相信一种人能够绝对保守秘密——死人。

……

日期:2013…11…21 16:41

*****

翌日清晨,宋宇寻了幽州当地的名医来为鸾夙诊治足伤。那位名医对着鸾夙红肿的足踝左看右看,又闻了闻黄金梧所留下的药膏,才小心翼翼向臣暄回道:“先前的大夫处理极为妥当,草民已没有更为高明的法子。”

臣暄这才完全踏实下来,朝着宋宇使了个眼色。宋宇立刻领会,先送走名医後又去了一趟幽州大牢,待回到闹静园时,已然将黄金梧的事情办妥。

臣暄未再多说什麽,开始着手处理黎都送来的一封封奏报与文书。如他所言,一旦进入南熙境内,有些文书便不能送至他手中,是以他须得抓紧眼下对朝中事务做出决断。而龙脉地图,他决定暂且秘而不宣,待回到黎都後亲自向他的父皇禀报。

又过了一日,卯正时分,宋宇便到幽州大牢将周会波的囚车调出来,命令士兵先行押解出发。而臣暄则与鸾夙及一众贴身内侍,等到辰时才启程。

饶是如此,鸾夙还是走得十分勉强,纵然有人搀扶,每走一步却仍旧显得吃力。

第一日,臣暄不过是有些心疼,以为鸾夙足踝上的药效尚未发挥;

第二日,臣暄看着鸾夙越发红肿的左足,心中开始有些不安;

第三日,鸾夙的精神越发不济,一看便是强忍疼痛所致,而臣暄也隐隐坐实了心中猜测。

此时鸾夙正坐在车辇之中,只觉路上每一次颠簸,左足都会传来锥心的疼。前两日她尚能忍耐,可今日足踝处却已肿得连绣鞋也难以穿下。眼看着南北边境在即,再有四五日的功夫便要抵达祈城,鸾夙有些着急了。

“殿下,黄金梧如今人在何处?可否将他追回来?”若非疼得难以忍耐,鸾夙不会开口提出这个请求。

日期:2013…11…21 16:44

臣暄面上闪过一丝阴晴不定,随即又立刻低低安慰於她:“夙夙莫怕,我已差人去请各地名医了。”

鸾夙心中有些惊疑。莫说女子的足踝不便示人,即使她不顾这些俗礼,龙脉地图之事也不该轻易让人知道。为她诊治的大夫越多,事情外传的可能性便越大。她以为既然黄金梧已接触此事,且已成功洗掉了刺青,臣暄便应该继续让他为她诊治才对,又为何要再去寻访其他名医?

鸾夙自问她都能想到这其中的牵连,臣暄自然也能想到。那他为何这三日绝口不提黄金梧?即便黄金梧已然离开幽州府,三日脚程也走不了多远,将他寻回来,难道不比再找其他大夫更便捷吗?

鸾夙兀自在心中揣摩,再看臣暄这般态度,有个想法便渐渐在脑海中产生。她很想忍住不去过问,可她终究没能忍住:“殿下对黄金梧做了什麽?”

臣暄的面色沉如深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鸾夙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将他杀了?为什麽?因为他看到了我足踝上的图案?”

臣暄一直没有说话,许久才点头回道:“我不能让此事泄露出去。”他面上并无任何愧色。

“殿下怎知他会泄露出去?”鸾夙发觉这样的臣暄令她感到害怕:“他是来帮我们的,你却……将他杀了……这可算是鸟尽弓藏?”

臣暄面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意,英挺的侧脸隔着车帘的光影显得明明灭灭:“他心术不正。单看如今死後还反将一军,便可知晓他的为人。”

日期:2013…11…21 16:45

鸾夙只觉自己的心随着臣暄这番话,一点一滴沉了下去:“你将他杀了,难道还不许他留条後路?”她将视线移向窗外,彷佛臣暄英俊的面庞会灼烧她的双眼:“我是经历过阖府抄斩的人,看重这世间所有的性命……也许在殿下眼中他们不过有如蝼蚁,可在我看来,人命不分贵贱。”

直到此刻,臣暄才发现鸾夙将这件事看得有多麽重。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条无足轻重的性命,且他身为上位者已做过许多类似的事情。可在鸾夙看来,众生平等,她透过这条人命所看透的,是他的冷酷与无情。

而这恰好是他努力在她面前想要隐藏的另一面。

不知为何,臣暄忽然有一种预感,这将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道鸿沟,他们迈过去,便能成就世无其二的缘;迈不过去,则是世无其二的劫……

(本章完,明天见)

日期:2013…11…21 16:56

今天点击破10万了。QAQ  加更一章。

晚上见。

日期:2013…11…21 21:19

第85章

鸾夙的质问,臣暄决定坦然以对。

“夙夙在怪我?”他语中没了往日的宠溺。

鸾夙冷笑一声,目光毫无焦点地看向窗外:“不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北宣臣民是生是死,还不是殿下一句话?”语中尽是冷嘲热讽。

臣暄闻言微阖双目,没有说话。纵然他心中恼怒,但他不会对鸾夙发火,他只怪自己太过大意,低估了一个药师的手段。

车辇之内就此沉闷起来,两人都变得异常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鸾夙才听得臣暄的声音在她耳边冷冷响起:“我没有做错。若不及时处置了他,恐怕你我早被人盯上了。”

“恐怕?”鸾夙再出讽刺:“我也恐怕殿下会杀我灭口。殿下怎得还不动手?”

臣暄立时变得冷冽,双眼微眯看向鸾夙,半晌才将怒意渐渐平复下来,沉稳着声音回道:“小事我都依着你,错与对也不去计较。可这件事,我不能惯着你。”

“殿下的意思是,是我一错再错,全仰仗您宽宏大量,才不与我一般计较?”鸾夙发现她憋不住自己的性子,又恢复了咄咄逼人:“原来我竟有这样大的面子,能教北宣太子一再忍让。”

臣暄索性不去看她那伤人的目光:“夙夙,我不知道你从前如何看我。我是从战场上夺得的天下,手染鲜血无数。倘若你以为我生性悲天悯人,我只能说,那是你的错觉。”

臣暄想要去握鸾夙的手,却看到她面上避之不及的神情。他心中一痛,语气却多了几分坚定不移:“你即将成为我的妻子,我想教你知晓,权谋之人,永远当以自身利益为重,倘有人斗胆来犯,必须得而诛之。哪怕有一丝可疑之处,也不能侥幸放过,否则有朝一日,死的便是你我。”

“那我呢?倘若有一日我与殿下的利益有所冲突,殿下该当如何取舍?”鸾夙知晓答案,但她管不住自己去多此一问,她想听他亲口作答。

鸾夙的问话令臣暄有些泄气,可他还是耐着性子回道:“我不会让那一天发生……倘若发生,我只对你宽厚。”

什麽是“只对你宽厚”?鸾夙不知她是否该欢喜自己在臣暄心中有这样高的地位。其实她一直知道他的心意,可面对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且还是因她而死的性命,她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愧意与悲愤,好似唯有与臣暄理论一番,才能发泄出来。

臣暄知晓鸾夙向来心地善良,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黎都的怡红阁後院里救下他。可他也觉得她有些妇人之仁,偶尔还会不知好歹。他不是不能忍,也不是想要与她计较,从前她的小性子他都包容了,可这件事,往小里看,是一条无关的人命;往大里说,则攸关着他与她今後的人生。

日期:2013…11…21 21:58

鸾夙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却不可避免要卷入庙堂风云与权谋之争。这是王者的宿命,而她作为他的女人,亦不能免俗。他想得透彻,自己若一味护着她,让她继续这样心慈手软,最终只会害了他们。黄金梧的死是个契机,他必须要让她正视乱世的血雨腥风,唯有如此,他们才能携手并进,共登巅峰。

他明白鸾夙是在赌气,他日日看着她越发肿胀的左足,唯有无言的心疼。

可鸾夙不明白,她只觉得心寒。她心中温文尔雅丶文韬武略的臣暄,竟会使出这样龌龊肮脏的手段,比不得他从前的光明与磊落。

两人就此陷入冷战之中。

她怨他下手狠戾丶兔死狗烹;他责她心慈手软丶敌我不分。这一次,谁都没有让步。

……

“殿下,如今黄金梧已死……咱们没提防他有此後招,可如何是好?”宋宇瞧着鸾夙的足伤和两人的冷战,心中也越发感到焦虑。

此时的臣暄面沉如水:“黄金梧定已料到此行有去无回,才敢这样大胆。”

“总不能看着姑娘受这苦楚,只怕足踝再这样肿下去,不是办法……”宋宇语中有些迟疑,半晌才道:“属下那日奉命去幽州大牢,曾听狱卒言道,说是黄金梧自称他的妹妹在南熙一户大户人家当差……您说此事可会是慕王指使?”

宋宇口中“南熙”二字一出,已笃定了臣暄心中所想:“不是聂沛涵。他即便挑拨离间,也会光明正大……我看倒像丁益飞的主意,他是墨门子弟,弄些稀奇古怪的药水易如反掌……”

“属下不明,丁益飞这是何意?”宋宇再问。

臣暄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丁益飞若是不想让我猜到,行事必会滴水不漏。如今黄金梧的口风既然已泄露到幽州府大牢,我倒是踏实了几分。至少夙夙的性命是不打紧了。”臣暄说着从腰间取出一枚令牌交由宋宇:“若我猜得不错,聂沛涵已然抵达祈城。你立刻快马加鞭赶去见他,执此令牌索要夙夙的伤药……他必会想法子弄来。”

日期:2013…11…21 21:59

三日後,臣暄一行抵达南熙边境祈城,此时宋宇已在北城门外相迎,觑了个鸾夙不注意的空当,悄声对臣暄道:“不出殿下所料,慕王果然不知此事,属下向他道明原委时,慕王震怒不堪……第二日便将这瓶伤药交由属下带回,还道其实姑娘的足伤若不用药,二十日也可自行消肿痊愈。”

宋宇想了想,又从身上取出一枚透骨钉,再对臣暄禀道:“慕王给伤药的同时,还将这枚透骨钉交由属下带回,并转告鸾夙姑娘说『足踝之痛,远不及虎口之痛』。”

虎口之痛……臣暄闻言不禁抬起右手,看了看自己平滑的虎口处,再看宋宇掌上的透骨钉,心中更为一沉。他知道这枚透骨钉,他率领大军攻入黎都之後便听朗星提及,聂沛涵曾集结南熙大军欲趁虚来犯,鸾夙便将一枚透骨钉转交给了聂沛涵,意图阻止两国兵戈相见。

臣暄执起这枚透骨钉端详半晌,想起了这几日他与鸾夙的冷战。自他将宋宇派走之後,鸾夙便再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即便他们日日同处一辆车辇之内,也不过是无言相对。

他每日看着她难以忍耐的足伤,到底还是心疼,可鸾夙彷佛下定决心不理睬他,而他也想要磨一磨她的秉性。两人便这般一直冷战到了今日。好在伤药是送来了,她不必再受身体发肤之苦。

说到底,丁益飞敢如此公然挑衅,无非也是为了聂沛涵,他如若想断绝这般种种手段,便要从源头入手,彻底扼杀聂沛涵的心思。

臣暄回首看了看不远处坐着鸾夙的马车,对宋宇幽幽叹道:“夙夙还在置气……你将这瓶伤药连同透骨钉一并送去给她,至於旁的什麽话,便无需再提了。”

他决定提前去见聂沛涵。

*****

日期:2013…11…21 21:59

鸾夙看着掌中的一枚幽冷之物,心中不知作何滋味。兜兜转转,这透骨钉到底还是回到了她的手中。可有什麽用呢?她已与臣暄有过肌肤之亲,她已有了决定。

也许她当初不该私心里留下这枚透骨钉。聂沛涵将它还给她,她却不能做任何回应。

鸾夙默默地将透骨钉收好,又将新送来的伤药涂在足踝之上,果不其然,到了晚间,左足已消肿许多。

用过晚饭,鸾夙早早便上床歇息。夜半醒来,想起临睡前忘记上药,又披衣起身,在黑暗之中摸索着药瓶。窗外隐隐有皎洁月光伴着阑珊灯火,她也清晰地瞧见窗外一隅站着个身影。

鸾夙想起了黄金梧的死,还有臣暄那句面不改色的“我没有做错”。她不能轻易释怀,也许并非因为愧疚那条性命,而是失望臣暄这般草菅人命。她以为他是盖世英雄,却忽然发现想像与现实有巨大落差。

鸾夙叹了口气,有些不忍臣暄在外中宵独立,却又不能邀他进屋……说到底,臣暄突然冷淡以待,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她贪恋被他呵护的感觉。何况这一次会出事,也是臣暄为了保护她。

抹完药重新躺回榻上时,鸾夙默默下定决心,再与臣暄置气这一晚,明日一早,她便向他服软。毕竟她即将成为他的妻子,她希望能用自己的方式潜移默化改变他,而并非这样日复一日的无言冷对。如此想着,鸾夙忽然觉得烦恼顿消,再看窗外已没了那身影,才安下心来阖上双眼,一夜好梦直到天明……

当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隐隐发亮。鸾夙明显感到足踝上已没了痛意,心中不免又愉悦几分。她盘算着大约已是卯时,便起身盥洗。待梳洗完毕出了门,却破天荒地瞧见宋宇侍立在外。鸾夙心中漾起一丝微甜,轻柔问道:“殿下呢?”

宋宇明知这差事必定得罪鸾夙,却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属下正要与姑娘禀报此事。慕王与丁将军已在祈城等候多时,殿下怕怠慢南熙有违礼数,今日寅时已亲自押解囚车赶去会合。殿下特意命属下留在此地照拂姑娘,并说足伤要紧,让姑娘不必着急赶路。”

日期:2013…11…21 22:00

宋宇每说一句,鸾夙的心便沉了一分。她原本满心惦记着与臣暄“冰释前嫌”,可他却一言不发先走一步。须知此地已是祈城境内,离南熙约定之地不过一日路程,难道臣暄便耽搁不起这一日的功夫了?退一万步讲,即便他当真着急,难道不能亲口对她说?他昨夜在她屋外站了半晌,现在却要让贴身侍卫来对她传话!

若不是有意冷怠她,以臣暄往日里的体贴呵护,又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昨夜她才觉得火气渐渐消退了些,可眼下……

眼下鸾夙只觉有如一盆凉水兜头灌下,心中纵然是有三昧真火也该被浇灭了,可那寒意却是彻头彻尾的。

他要她不必着急赶路,她偏要违逆他的意愿。鸾夙气得咬牙切齿,对着宋宇也没了好脸色:“咱们即刻启程,务必今夜赶往会合之地!”

宋宇在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连忙吩咐下人收拾行装,照拂着众人上了路。好在紧赶慢赶,终是如鸾夙所言,於申时赶到了会合之地——祈城惠江堰。

而此时此刻,臣暄正与聂沛涵面对着滔滔江水,亦敌亦友,把酒共言……

(本章完~对不起呀!晚上有事更迟了)

日期:2013…11…22 18:57

第86章

“慕王寻的这一处地方当真妙极。”白衣的臣暄端着杯子轻啜美酒,看似无比恣意悠闲。

“何以见得?”聂沛涵一袭黑衣身姿如松,魅惑的俊颜之上泛着淡淡的冷冽,然仔细一看,却又如逝水无痕。

此时南北两国最为风姿卓绝的年轻王者,正站在惠江堰楼阁上的制高点凭栏远眺。面前是滔滔江水,身後是热闹堤岸,再加上这一黑一白两个绝世身影,此情此景,此人此物,不可谓不别致。

只不知是人别致了景,还是景别致了人?总而言之,相得益彰。

臣暄看了看身侧案几上的一壶醇酒,任由江上微凉的春风拂面而过,淡笑以回:“滚滚逝水,登高俯览,令人颇为感怀,就连这杯中酒也多了几番滋味,难道不是慕王选的好地方所致?”

聂沛涵嘴角噙起莫名的笑意,并未回话。

臣暄再看一眼紧闭的门扉,继续笑道:“最要紧的是此处江声滔滔丶水声喧天,纵然有人在门外窥听,只怕也听不到这屋里的话音。”

“看来梓霖歪打正着,倒是选对了地方。”聂沛涵端起酒杯回敬臣暄:“太子千里迢迢为南熙送归叛臣,梓霖谨代吾皇敬太子一杯,聊表谢意。”

从前两人相见,聂沛涵总是在臣暄面前自称“本王”亦或“聂某”,今日改口谦称自己的表字,倒当真是存了几分以礼相待。臣暄又岂会听不出?他也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之人,遂笑着与之举杯共饮:“慕王客气。”

两人皆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聂沛涵将两只空杯斟满,再敬臣暄:“太子亲来祈城,梓霖多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见谅。”

臣暄亦不示弱:“慕王言重。应是存曜谢过慕王赠药之恩。”

聂沛涵霎时脸色微变。

两人各自以尊贵的身份进行了公事的客套之後,也该是以男人的身份展开针锋较量了。

聂沛涵率先放下酒杯,面上已变得平淡无波:“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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