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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夸张的神情逗了高舜,但他却也没心思解释这是因为从这周开始,他被牢头给私下加餐了,每天除了要和他们一样完成各种体能开发式集训外,晚上还要被抓去进行脑力训练与开发,他已经连着两个晚上休息时间少于四小时了。
高舜的无动于衷忽然让对方想到了什么,他十分猥琐地贴近了高舜道:“来来来,075,跟哥哥说说,是不是每晚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还有什么青春期的烦恼困扰着你?”
高舜被对方的神情噎道,他无语地扫了对方一眼,慢慢爬了起来,“去洗澡。”
“诶诶,075,别走啊,哥哥在这方面肯定比你有经验,我们交流交流啊。”对方也爬了起来,跟在高舜身后。
远山上,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黑暗将要席卷这片大地,而在这个四面环山,被他们戏称为“牢笼”的营地里,也即将迎来一个月一次的特训检验。
是的,高舜来到营地已经一个月了。
一个月前,他跟着胡渣徐一行人来到这个四面山,只有一条山道能出去的小山坳里,在还没摸清情报的状况下,又被那群人摆了一道。
那群人这次伙同胡渣徐,趁他不注意,又给了他一剂麻醉针。被药翻了后,再醒来时,他就呆在了新人区密不透气毫无光亮的营房里,全身上下只有一套绣着“075”编号的土灰色制服和球鞋。
周围都是和他差不多装扮的人,若不是高舜早一步对自己的境况有些基本了解,他应该跟这里面的绝大部分人一样,面临着心理崩溃,或许这也是他们需要面对的第一关。
随着高舜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的醒来,声音慢慢变得嘈杂后,高舜也差不多摸清了他们的现状。
他周围的人都是这一批的新人,也是在进入小山坳后,被药翻了送了进来,而此时,他们都还没弄清楚情况。
一翻快速的信息交流后,众人得知,在来这前,找到他们的人都是这么告诉他们的:你们的某一天赋被国家看重,想要吸纳你们为祖国效力。
而现在……在被药倒再醒来时,他们一个个就成了犯人一样被集体收押在这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并且没有一个人出来向他们说明情况。
众人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走向阴谋论的那端——他们是真的被国家看上,还是被什么暗黑组织给骗了?退一步讲,真的是被国家看上了,那么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是真的需要他们某方面的天赋来效力,还是把他们圈养在这里做点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一时间,各种猜测和往日里在电影大片里看到的,各种非人类的技术试验和生化研究,开始在脑海里争先恐后地浮现。
整整一天两夜,没有一个人出来安抚过这些人的情绪,甚至没有一口水与粮食出现在他们面前过。高舜静坐在黑暗的营房里,发现里面的人已经开始向两极化发展了,一批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临界点,而另一些则在这巨大的恐慌下,走向极致的冷静与镇定。
就在这时,营房的大门第一次打开,门外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他们宣布:“第一轮筛选结束,叫到编号的人可以离开了。”
“剩下的人……”稍矮一点的男人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欢迎来到‘牢笼’,从今天起,你们将成为牢笼里最低层的囚犯,而我们是你们的牢头,直到你们被释放或者攀升到更高的区域去。”
这个下马威比他当年进特战队时还强!当时,高舜心里闪过这个念头,若不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作弊器,他觉得自己应该属于被淘汰的第一拨人。
时至今日,两个牢头当时的话语犹在耳边,而高舜却已经在里面呆足了一个月。一个月下来,高舜越对这里的训练方式感到匪夷所思,同时也对能进这里参训的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若说以往特战队选人时,还有一条选拔军事人才和战争机器的标准,那么在这里,所有的标准都不是标准,这里的准则就是没有标准。
每个人在这里都只有编号,他们需要遵守的第一条准则就是不打听不提起。
不打听每个人编号之外的事情,不提起自己的事情,在这里,他们就像一组被打散的数据,也只能是数据。如果你变成了有过去有具体代号的人,那么等着你的也只有淘汰。
所以,你永远不知道他们衡量你合不合格的标准在哪里,因为高舜亲眼见到有些人每次集训完成的都很好,但是还是被无声无息地送走了,而有些人的集训成绩烂得惨不忍睹,却依旧能留下。
也是近一周,高舜才从自己身上的情况了解到,最初阶段的集训虽然侧重体能开发,但却并不是必要因素,大部分人只要能保证集训结束后,能有高于普通人的自保能力和一些反侦察能力,就不会被淘汰。
因为体能开发式集训只是这里最初等的一个环节,慢慢的,体能集训会变成他们集训的常规项目,而常规项目之外,每个人会增加特殊项目,这些特殊项目是什么,除了当事人外,大概也只有牢头知道了。
瞎琢磨间,高舜已经走到了澡堂,此时的澡堂里已经是人声鼎沸了,一堆男人,逛着膀子遛着鸟儿在里面穿梭。
时间紧迫,高舜三下五除二地将身上衣服褪去,拿起架子上刻着075编号的洗漱用品就往澡堂子里面走。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位不由对着高舜的身材又羡又妒地吹了声口哨。高舜本就生得高大健硕,加上他自己一年多来的训练,体型虽然赶不上那位黑面煞神史泰龙的体格,但是宽肩窄臀,全身上下都是古铜色的腱子肉,让同为男性的他看了都忍不住赞叹。
但随即想想自己的瘦猴儿身板,心里不免有些妒恨,虽然他也不缺胳膊少腿的,体能训练时,不管耐力还是速度也并不比一般人差,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练不出高舜的这个体型。
而高舜,大概也是因为他这体型和沉稳的性格的关系。牢笼里的人都只觉得高舜挺年轻,估计年纪不大,却没几个能猜到他其实还未成年。
牢笼里的人,大概除了牢头,所有受训的人年纪其实都不大。一般都集中在二十五六岁左右,小一点的话,二十一二是肯定又的,最大的不超过三十。
大概跟每个人自己的体质和状态有关,每个人达到自身巅峰期的状况应该略有差异。
所以对高舜的年轻鲜嫩,众人只当他确实状态特殊,从没有一个人怀疑高舜是走后门被塞进来体验两把的,其实并不跟他们走同一个批次。主要原因可能也是高舜本身的优异大家有目共睹。
高舜听到哨声,无奈地撇头看他,“476,你能消停点吗?”
一直跟在高舜身边,十分喜欢逗高舜的476闻言,□着将视线不住地往高舜下三路瞄去,“鸟儿够大的呀,不过看颜色就知道没干过活,真不要哥哥跟你分享分享经验?小孩儿嘛,多点经验,晚上那啥的时候,幻想内容也丰富点不是?”
高舜耐心用尽,抬脚将他踹翻在地后,抱着自己的洗漱用品进了里间。
目睹这一场闹剧的几人哄堂大笑,顺便调侃476,“476,我看你这本事和075差得远着呢,还是让075找个时间先传授传授你两招吧。”
476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嘴角含笑地看着高舜的背影,对其余人不断挥手,“滚滚滚,哪儿都有你们!”
一番洗簌后,众人迎来了一个月来最丰盛的一次晚餐。
而越是丰盛的前奏,就代表他们迎来的暴风雨愈加猛烈,这是他们一个月下来最深刻的一项认知。
高舜看众人食不下咽的神情,思绪不由有些飘远,不知不觉地,他就忍不住猜测汪洋现在在干什么,是在家里一个人守着他们的那张餐桌吃晚饭呢?还是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拉着二木又在街头游荡?
高舜直觉应该是第二种情况更有可能,因为他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更别说给他留伙食费了,不知道这一个月,他是怎么过的?如果没有走老路子去想办法搂钱,那就只能回他父亲跟后妈家。
而在那次听到双胞胎的话后,汪洋会回家吗?
一想到这个,高舜想起一早送到自己手里,却被各种事情一再耽误的那份关于汪洋的调查报告,心里暗自决定,这次回去天大的事情落在自己面前,也要先把那份报告给看了。
神思恍惚里,晚餐时间滑过,急促的短哨和警钟声相继在营地上空响起,高舜迎来他第一次集训测试。
与此同时,在南方沿海的一个城市的角落里,一个五彩头发的少年跟在一群流里流气的人身后,走街串巷。
在城市阴暗的角落里,在群魔乱舞般的人群中,他的眼底带着麻木和疲倦,木然地看着面前似乎每天都会上演的一幕幕逼|良|为|娼的戏码。
深夜之后,少年呆在自己的出租屋里用电话和远在H市的另一个少年联系。
对方在电话那头道:“……舜哥还没回来。”
“……知道了。”良久,电话这头的少年才道,“二木,你以后不用去看了,把钥匙从他家门缝塞进去吧。”
说着,他准备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忽然叫道:“汪洋!”
汪洋动作顿了一下,还是把电话拿到了耳边,“嗯?”
“汪洋,你……真的不回来了?”
二木屏息等着汪洋回他话,但几秒之后,电话里只剩一阵盲音。
☆、第三十五章
“075。”牢头语气冰冷地叫道。
“到。”高舜出列。
“你可以走了。”牢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如同每一次宣布出淘汰者一样,淡漠地告知众人这个消息。
高舜身后的众人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尤其是高舜所在的小队——一个在第二次月末检测中;在高舜的力挽狂澜下获得组队第一成绩的小队;队员一个个变得蠢蠢欲动。
虽然他们从来没摸清过这里淘汰和留下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但能在这里坚持两个月的人;除了身体素质强硬外;脑子没有一个是空。
基本,心里有数的人都能看出来,075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不会成为淘汰的那个。
他身体爆发力强,体能超越他们这里所有的人;接纳新东西快,思维缜密,临危不乱,战略点把握精确,团队意识强烈。
最让人恐怖的是,他比他们都年轻,他们中绝大部分在这两个月里已经逐渐达到自己巅峰的临界值,即使有进步,也只有精确的测量才能看到,而他还在以肉眼看得到水准一天天上攀。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虽然还没彻底摸清075的特训项目是什么,但一溜排开所有人的特训项目和时间,在比对高舜和他们重合的一些项目,根本不难猜出,075是被当全能王牌在培养的。
这样的人,居然在今天被淘汰了?所有人眼中除了震惊就是惊骇,无形中一把刀悬在了众人的头上,他们更加摸不准上面的意思了。如果075都会这么随便被丢弃,那他们呢?
所有人开始不停地在内心拷问自己,并企图找到答案。
“是。”高舜像是完全没感受到身后的异动,没有表示出任何异议,如同他执行每一个命令时的完美,他冲牢头行了个礼,准备走人。
“报告!”在高舜即将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他身后终于有人发声,是476。
牢头冷漠地看向476,“说。”
476上前一步出列,“为什么075会被淘汰?我们队昨天在他的率领下获得区域第一。”
众人一致屏息,牢头嘴角挂着冷酷的蔑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476。我只说一次,希望你们全员都能记住:这、里、我、就、是、规、则!”
“可是……”在476之后,又有一个在检测中被高舜救过一回的人发声。
牢头像毒蛇一样盯住了他,“没有可是,没有但是,也没有解释。如果你们有疑问,就先拷问自己。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们,也许下一个就是你,不用为别人打抱不平,先想好怎么保存你自己。”
牢头说话间,高舜微微侧身,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地递给他的难兄难弟们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跟在外围的一个专员身后走远。
众人看着高舜走远的身影,内心不由一阵萧瑟,同时为自己下一刻的命途多舛而奋力。只有476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高舜的背影。
半个小时后,高舜走出营地,坐上了一辆军用吉普,看到前面驾驶座上的人后,高舜眉头挑了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唤道:“徐叔。”
胡渣徐透过后视镜打量了高舜一圈,更黑,也更加魁梧了,身上原本的孩子气和学生气的那层伪装的表皮都被磨掉了,骨子里的一些狼的凶狠劲表露无遗。
胡渣徐又惊又喜,看着这样的高舜有种自己雕琢了一块璞玉的自豪感,这样的高舜配上他此刻的表情,让胡渣徐更乐了,“哟,熊娃子,生叔的气了?”
高舜瞥他,身体靠到座椅上,懒洋洋地将腿搭到椅座上,伸了个懒腰,爱搭理不搭理地道:“不敢。”
“啧啧,才两个月就狂上天了。”胡渣徐嘴上这么说,眼里的欣喜劲儿却怎么也藏不住,“得得得,这次确实是叔不厚道,喏,后座旁边那个包看到没?里面的东西都是给你的。”
高舜伸手将包钩到自己面前,打开扫了一眼后,脸上表情才微微缓和了点,胡渣徐从透视镜里看到高舜的表情,脸上也露出一抹笑,“那张证收好,有麻烦了,再拿出来用。通讯器里只有三个频道,第一个是我的私人频道,第二个是许章的频道,哦,就是这段时间给你培训信息传导和网络操控的那个牢头。”
“他要求你回去后,还是要每周最少要跟他通讯一次,让他知道你在这块儿的练习进度,第三个频道是我们组里的公用频道,上面偶尔会有组里的公用信息,平常别乱发言,多看少说话。”
高舜一边听一边已经把包里的两个东西拿到了手上,通讯器做得很小,跟个别针差不多大,随便赛到身上哪里都不容易发现。
证件倒是让高舜有些稀罕,他翻开看了一眼,看到部门时,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不惊讶,但看到职称时,却微微挑了挑眉头,询问地看向胡渣徐。
胡渣徐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如果现在就留下,不出一年,你的职称绝对只高不低。”
高舜合起证件,不再言语。胡渣徐郁闷——又没拐成功。
两个小时候,高舜被送到火车站,胡渣徐不方便再送,两人没什么离别情绪地就告了别,等真正上了车,火车发动的一刹那,高舜的心中才有了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高舜来说,是极为陌生的,上辈子也就出任务回到营地时有一种安稳感,却从来没有生出这样一种迫切而期待的感觉,期待什么?
答案不用想,几乎立即浮现在高舜眼前——汪洋的脸和他那头标志性的五彩的杂毛。高舜忍不住弯起嘴角,锋锐的眼神微微和缓。
五个小时的车程,到站后,高舜拎着包,连票都懒得捡,跃过人群后,直接撑着跳过检票口,引来门前武警的注意,高舜在对方冲过来前扔过去一张车票,甩下一句:“我有急事,票给你们。”就跑远。
半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被高舜压着司机缩短到十五分钟,高舜甩下钱往楼上跑,而到达自家门前的那一刻,一个声音惊喜地叫道:“舜哥。”
高舜顿足,看着本来蹲坐在自家门前,此刻正一脸欣喜欲狂地站起来的二木,心里一阵阴影飘过,“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原本惊喜的二木在看清高舜的一瞬间,忽然像瘪了气的皮球一样,喏喏起来,“舜哥……你好像不太一样了……”
若说原本的高舜还只是偶尔有些淡漠感,但总得来说,身上多少还是有些学生气和同龄人的一些特征,是可以让他和汪洋能生出一些狐朋狗友式的信任感的人。而此时的高舜,却莫名让二木感到畏惧。
像是原先的那些东西都只是浆糊一样的外层,褪去那些之后的高舜,无端地让人觉得锋利而具有威慑性。
“到底什么事?”高舜一边开门一边问,在门被打开的刹那,高舜看到门后被塞进来的备用钥匙,是他给汪洋的那把。
高舜看了一会儿,弯腰把钥匙捡了进来,盯着看的同时,整个人陷入一种让人胆颤的黑漩中。但也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下一刻,高舜脸上的神情便恢复了正常,他把包扔进玄关前的地板上,转过身,与二木直视:“这是怎么回事?”
二木眨眨眼,有些不确信自己这么贸然地跑来找高舜到底对还是不对,尤其在看到现在这个不一样,而且刚刚有一瞬间好像黑化了的高舜。
“二木……”高舜耐着性子,声音低沉地再次开口。
二木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开口:“汪洋出事了,被警察给抓了,贩毒杀人几项罪名,还说是证据确凿。”
二木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而后,以二木对高舜的理解,高舜应该要发起滔天怒火,但等了半天,二木却什么也没等到。
他只看到一直和自己对视的高舜没有将视线挪开,漆黑的瞳孔里也没有他预期的暴怒,只是一点一点变得更深沉了,像潮水一样,慢慢地将一切情绪都遮掩了下去。
怎么会是这个反应?二木有些慌,心底泛起一些冷意,他一把抓住了高舜的手臂:“舜哥,你相信我,汪洋虽然坏,但肯定不会杀人贩毒的。你千万别不管汪洋,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找谁了,我去找过汪洋的老头,但汪洋后妈挑拨了两句后,他就说不管汪洋了……如果,如果你也……”
“他现在人在哪?”高舜忽而开口。
“……在G市。”二木下意识地答,手上握住高舜手臂的力气加大。
高舜低头看了一眼二木抓在自己手臂上的双手,然后慢慢地将他的爪子给拨开,二木眼底弥漫上了一丝绝望。
高舜转身进了屋子里面,二木的身影像根杆子一样杵在高舜家门前,神色恍然,像只丢了脑袋的苍蝇。
而一分钟不到,高舜又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叠资料,身后背着一个背包,二木眼神一亮,“舜哥……”
“走,跟我去G市,顺便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高舜的脸上像浮了一层冰,让人看不透喜怒,而二木却像重生了一般,整个人重新有了光彩。
“哎,舜哥。”
在高舜包下的出租车上,二木坑坑巴巴将高舜离开后这两个月里,汪洋的种种事情告知于高舜。虽然二木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但对高舜来说,整个事件还是东缺一块西少一块的,与他想得知的详细情况差之千里。
汪洋在自己离家后,在家里住了几日后,确实如高舜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