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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方面来讲，医生的确是一份苦逼的工作。依据那些林林总总的各种规定，即便你的技术比华佗加扁鹊还牛逼，可在现行体制下，没有至少5到6年孙子一般的职业生涯，打死也别想能出人头地——除非改行！
不过成俊杰这孙子的做派，显然有些不够专业。但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今天跟打了鸡血似的薛占雄没有给他机会。
薛占雄，男，56头，微秃顶，历任江浙省各种消化系医学委员会委员，在消化这一块，整个浙南地区都出名得不得了，现在是暖州市附属第五医院消化科大主任。
所谓大主任，就是消化科的事情统统归他管。附五医消化科大楼独门独院，上下共有6层，但大主任同志业务繁忙，一般每个楼层半个月来巡视半小时左右。
上个星期，薛占雄刚刚到消化科大楼3楼转悠过一圈，照理说今天被薛大主任临幸的应该是4楼的伙计们。可是等到早上7点10分，交班时间都过去了10分钟了，大主任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4楼的科室主任向莲莲不由得有些矛盾。这班要是交吧，可大主任还没来，也没打电话通知说自己不来，万一薛大主任露头，而自己这边又交班完毕了，那肯定相当损主任的面子。可要是不交班吧，眼见着星期一要收好多新病人进来，把查房的时间拖过去，今天肯定得集体加班到晚上才能回去。
向莲莲看着已经在办公室里站得整整齐齐的医生、护士、实习生们，终于忍不住道：“谁帮我去别的楼层看看薛主任在不在，要是薛主任已经在查房了或者人不在，就马上回来告诉我，要是他在干别的事情的话，就问他清楚他还过不过来。”
向莲莲一声令下，办公室里一群人立马你看我我看你，集体露出不乐意的样子。
向莲莲无奈之下，只好随便拉过一个实习生道：“同学，你帮我去找一下吧！”
实习生忙道：“老师，我今天刚来的消化科，那个薛老师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啊！”
“他很好认的。”向莲莲不耐烦道，“一个两鬓有点白，前额有点秃的老男人，基本上你要是看到他身边围了20个以上的人，就绝对错不了！”
实习生更加无奈地点了点头，一脸郁闷地跑出了办公室。
站在楼梯口上，实习生琢磨了一下，抬起脚便往三楼跑去，刚到三楼病区门口，他就不由脸上一喜，见到一个果真秃得很有特色的老男人正搭着一个年轻医生的肩膀淫笑着走出一个病房时，立马乐得转身就往回跑。
向莲莲心里本来还着急那学生到底能不能找到人，可不想这还不到半分钟，那学生就跑了回来。
“向老师，薛老师在楼下！”
“楼下？”向莲莲皱了皱眉头，轻声地说了句，“怪了，上星期不是也在三楼吗？难道三楼有什么重症的病人？”
说着，向莲莲把头一抬，问众人道：“你们知不知道三楼有什么特别的病人吗？”
“没听说过。”
“不清楚。”
众人纷纷摇头，向莲莲这才舒展开了眉头，道了句：“这老头，去三楼也不通知一句。算了，咱们先交班！”
成俊杰这边的交班，早就在6点50分的时候就开始了。
因为谁都没有想到，薛占雄这老货居然会一大清早地跑进办公室，也不等所有人都到齐，就宣布说要交班了。
姗姗来迟的护士长和科室主任见到薛占雄自然都有些意外，可在交班结束了，更加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薛占雄这货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切地将一个刚来的实习生叫到身边，指着他道：“这位成俊杰医生，是我的关门弟子，在这里轮训的2个月里，希望大家多关照一下啊！”
下一秒，成俊杰闻言顿时惊愕地与薛占雄对望了一眼，蹦出一句让薛占雄极其下不来台的话：“薛老师，我已经答应读向老师的在职研究生了，你来晚了一步。”
整个办公室，顿时全部石化了。
薛占雄干笑了两声，科室主任当机立断，第一个从石化状态里摆脱出来，打着含混越级宣布开始查房。薛占雄这才算保住了面子，可心里却没有半点对成俊杰的不爽。尤其当成俊杰从一个病房到另一个病房，把一个个病人的基本状况比当值医生还要清楚地说出来后，他对夺取成俊杰研究生资格归属的意念，不由更加强烈了。
而成俊杰这一手敲山震虎，自然也堵住了科室里各种在悄悄萌芽的羡慕嫉妒恨。
长达两个小时的查房时间里，以三楼为原点，整个消化科大楼，开始流传出各种小道消息。
“听说了吗？薛主任的儿子其实是跟他妈姓的。”
“薛主任的儿子真是青出于蓝，那水平真的，我敢打赌薛主任肯定从小学就开始让儿子背解剖。”
“薛主任要哭死了，他儿子宁愿报中医也不读临床。家庭不和睦，父子关系这么差，儿子都跟的母亲姓”
“”
第一卷 狗尾巴草 第五十五章 浮生半日闲
又是一个清晨，成俊杰吱呀吱呀地推着推车，跟着自己组的上级医生朱明彪拐进了病房。
“一号床，今天打完针出院！”
“太好咯！！”
“二号床，哦昨晚上走了，那今天再收个新病人进来。”
“三号床，艾冬梅成医生，把病历拿给我。”
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成俊杰不是薛主任儿子的事情终于拨得云开、真相大白，这样一来，科室里的同事们就不必像孙子一样供着成俊杰，说起话来也自然了好多。
成俊杰应了一句，忙从推车里拿出一本用铁架子包裹住的病历，递到朱明彪手上，一边道：“她昨天的白蛋白是26，腹围比前天小了2个公分，生命体征平稳，腹痛症状基本消失，24小时小便量正常，肌酐正常，转氨酶下来了不少。”
“恩”
朱明彪接过病历随便翻了两下，连看都懒得看就直接交还给成俊杰，笑着道：“接着给她打生白。”
成俊杰闻言，忙刷刷刷地在临时医嘱上给下“升白针1单位静滴1次”。
一个房间查完，两人又急匆匆地推着车子往下一个病房走去。
由于是星期天，从排班表上来看，成俊杰查完房到晚上6点钟之前有一段难得的休息时间，所以这也就意味着越快结束查房，两人就能越早回去。至于中间病人会出什么状况，朱明彪和成俊杰倒是不怎么担心。
他们这组目前管着的9个病人，情况都还算非常稳定。即便真的出了情况，也绝对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急症，大不了打个车回来处理就行了。而且护士的电话，多半会打给朱明彪而不是成俊杰。毕竟现在那些老资格的护士都非常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刚毕业的医生，绝对不能真的把他当作医生。出了事，护士和上级医生都没法负责。
有着成俊杰过目不忘的本事，区区几个病人的情况他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诊断说明丝丝入扣。这样一来，朱明彪的医嘱下得也是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不过区区20分钟，两人就站到了最后一个病人的面前。
“14床，胡学东，昨天依然低热，36度9，腹部揉面感明显，腹部有轻压痛，结核菌素试验扬名，抗结核诊断治疗效果明显，诊断结核性腹膜炎明确。”
“哦那就接着上抗结核药！”
“上哪种？”
“利福平吧！”
成俊杰刷刷写完两笔，两人便推着推车往办公室走，顺路把医嘱本放在了护士站里。
一进办公室，朱明彪就开始忙着脱衣服，笑嘻嘻地对成俊杰道：“成医生，你把今天的病程记录写完就走吧！我先走了啊！”
“好！”
朱明彪对成俊杰写各种文书记录的能力到底完全放心，就算是再挑剔的人过来改，也绝对挑不出半点毛病。
“顺便，如果新病人早上过来的话，你就帮我一起收了吧！不然今晚你夜班的时候再来收也可以！”
“没问题。”
成俊杰说着，朱明彪已经闪出了办公室。
不当医生的人，根本不了解这个行业的苦。搞西医的人，从入行的那天起到成为科室主任的那天为止，想要连续一星期都在家里睡觉，几乎就是幻想。
即便职称到了主任医生，他们也难逃值夜班的痛苦。而底下新来的小医生们，值夜班就更加是家常便饭了。不过值夜班并不是最痛苦的，比这更加人神共愤的事情应该是，一个夜班下来，第二天早上人还不能走，他们得交班、查房、开各种化验单、写各种记录、回答病人家属的各种问题，然后当他们终于做完一切直起腰来时，基本上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但是不要高兴得太早，如果此时来了一个新病人，而办公室里的小医生又只剩下你一个了，那么恭喜你，你需要花上大概1个半小时完成收新病人的各项事务。然后等到晚上，可能又要接上一个夜班。
以上，便是小医生的悲哀。
看似光鲜亮丽，却连睡个安稳觉的机会都很难。
成俊杰敲打了半天的键盘，差不多要完成病程记录的时候，一个小护士拿着一张化验单走了进来。
“成医生，15床病人新打出来的血常规。”
“15床？那个病人不是我们组管的啊，他是1组的病人，你该去找胡老师那组。”成俊杰头也不抬道。
“1组的人全都回去了啊！刚才那个病人家属偷偷看了化验单，说非要我们马上处理！”
“这样啊”成俊杰皱了皱眉头，拿过化验单一看，自语着道，“小细胞、低色素，缺铁性贫血吧！这样，你打个电话去问一下一组的老师看看，他们要是同意，我就给下个医嘱。”
“好嘞！”小护士忙回去护士站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就跑了回来，笑着道，“胡医生说了，凡是小成医生的诊断，一定要相信，凡是小成医生的医嘱，绝对没问题，你就直接下吧！”
听小护士这么说，成俊杰也就不再由于，拿过医嘱本给开了个补铁的口服药，算是先应付着用用。
不过拿过医嘱本的小护士却没有直接走开，而是红着脸盯了成俊杰半天，弯下腰在成俊杰的耳边轻声问道：“成医生，不知道你中午有没有空，能不能和我一起吃个饭吗？”
成俊杰闻言，敲击键盘的双手立马就不动了。
他转过头看着面泛桃花的小护士，心中无比震惊地想道：“天哪！我终于等到了！我终于等到被女人倒追的一天了！”
可就在成俊杰蠢蠢欲动地打算接受小护士的邀请时，办公室外却响起了一个俏生生的声音。
“哟！一个星期不见你，你居然就有销路了！成医生，看来你在医院表现得很招人喜欢嘛！”
“叶姐！你怎么来了？”
叶子欣盈盈笑着走进办公室，眼睛看着那正害羞的小护士，却对正俊杰道：“我不来，你就被人拐跑咯！”
小护士看到无论模样还是身段都超过自己好多的叶子欣，顿时心生悲愤，在幽怨地看了成俊杰一眼后，小声说了句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话，飞也似得跑了出去。
叶子欣见状不由哈哈笑道：“小杰啊小杰，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我自己了！你果然是一个升值潜力大得一个小护士都看得出来的男人，小杰，要不要现在就开始追我？”
成俊杰耸了耸肩，手一摊，满脸无奈的样子，叹道：“这个月工资遥遥无期，泡妞资金都没到齐，没法弄啊！”
“没关系，叶姐先借你，反正你以后娶我花的钱肯定比较大头。”
成俊杰脸上挂下三道黑线，对叶子欣的奔放有些吃不住了。
第一卷 狗尾巴草 第五十六章 紧急情况
中午吃得有点饱的成俊杰，在张芳芳一声声“吃了再走”的要求中跑出了家门。
等成俊杰到消化科大楼下面时，时间已经是5点50分。
成俊杰一边在口袋里掏钥匙，一边快步地往3楼跑，可等他跑到办公室门口时才赫然发现，门居然是大开着的。走进去一看，却见里头空无一人。
“难道我早上回去的时候忘了关门？”
正暗自奇怪着，成俊杰忽然觉得身后多了一个人，转头一看，却是一个熟人。
“苏曼？”
成俊杰不解地望着院长的女儿，却听苏曼笑着道：“我本来是明天开始在这里轮转，不过朱医生说晚上有事，就让我来替一下。”
“就我们两个？没有上级医师吗？”
成俊杰越发疑惑了。
根据附五医的规定，夜班的时候至少需要一个主治医师坐镇。而他们两个，一个是连资格证都没有的实习医生，一个是今年才刚刚晋升低级职称的住院医师，万一来了病人，连独立下处方的资格都没有。
仿佛是看出了成俊杰的疑虑，苏曼不由笑道：“朱医生可是说了，咱们俩的水平都已经不输他了，要是出了他能处理的事情，咱们更定也能对付。只要明天上班的时候让他补个签名就好。再说了，今晚上我想也不会出什么大事，那些病人情况都还稳定。”
成俊杰听苏曼这么说，不由放心了一些，突然想起早上查房时还空着的那张床，又随口问了句：“4号床的新病人来了没？”
“来了，入院的医嘱都已经开好了，等明天实习生来了让他们把入院的大病历写完就好。”
成俊杰轻轻点了点头，一看时间不早，肚子也有点饿了，就对苏曼道：“那我先去吃晚饭，等回来我们再一起查个房。”
成俊杰一走，苏曼就又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地翻起了三组病人的病历，她仔细地看着成俊杰写的东西，签了成俊杰名字的精细病程记录，让苏曼不由得对成俊杰的印象有所改观。
这些天来流传的消化科三楼来了个技术了不得的实习医生的消息，苏曼早就有所耳闻，只是她非常奇怪，为什么水平这么高的人刚毕业的时候却要去做游医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又为什么在他上大学期间没有一个老师注意到他的才华。
“难道真的是不合群，还是他做人太低调？”
苏曼胡思乱想了半天，成俊杰终于轻抚着上腹回来了。
“苏医生，咱们查房去吧！”
苏曼一愣，下意识地就回道：“好。”她丝毫没有想起，自己才是这里现在职称最高的医生，这命令应该她来下才对。
两人并肩走着，从排号最末尾的床位查起，一些情况基本没变化没什么需要关注的病人瞟一眼就过去了，花了不到10分钟，两人就站在了4号床的床头。可床上，却是空的。
成俊杰咦了一声，问一边坐着的病人保姆道：“这个人哪里去了？”
保姆道：“他的家属说看他一直躺着不舒服，带他去楼下稍微转转，偷偷新鲜空气。”
“胡来！”成俊杰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却听一边的苏曼道：“算了吧，等他回来再查。”
成俊杰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对苏曼道：“这病人具体什么情况啊？”
苏曼也不把自己当上级，想了想病人的状况，回答道：“这个病人今年82岁，男性，因为持续黑便15天入院的，入院时各项身命体征平稳，轻微腹痛，根据他的胃镜结果，目前初步诊断为胃十二指肠重度溃疡，等下7点左右就会给他用点抑酸和保胃的药物。”
成俊杰点着头，俨然一副上级医生的做派。当然，没有一点半点真本事，是决计摆不出这般浑然天成的造型的。
“那就先下一床吧。”
成俊杰一声招呼，苏曼这个实质上的上级反而跟在了成俊杰的身后。
这情况，不管苏曼的心里是不是能接受，跟着成俊杰查房查了一个星期的护士们倒是已经彻底习惯了。这种上下颠倒的事情，朱明彪几乎从成俊杰来科室的第三天就开始发生了。
很快完成了查房，见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关照的，两人又回了办公室。
等把一些该完成的记录都写完了，墙上的时针也已经指向了9。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便打算起身关灯回值班室睡觉。就在此时，几乎被成俊杰和苏曼忘在脑后的4号床家属终于跑了过来。
他径直走到苏曼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苏医生，我爸他已经睡着了，你们今晚上就不用去查了吧。他刚才生了点闷气，要是再把他吵醒了影响到别人就不好了。”
“生闷气啊，那可对你爸不好哦！”
成俊杰闻言立马开口道，那病人家属显然研究过一点医生的档次的情况，一见成俊杰的胸牌上写着“医师”两个字，就清楚他是个连职称都没有的菜鸟。病人家属淡淡一笑，不把成俊杰的话当回事道：“没关系的，哪有那么严重！”
说完又向苏曼笑了笑，然后走了出去。
成俊杰这被无视得一个郁闷啊，来医院也有一个星期了，哪个人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
苏曼见成俊杰拉着臭脸，不由笑道：“成医生，有些人就这样，你别理会。”
听了苏曼这么一说，成俊杰心里倒是舒服了一些。
又等了将近5分钟，见实在真的没什么事情了，两人便关了灯，把办公室的门一锁，睡觉去了。
每层楼的医生值班室就只有一个。平时两个男医生一起值班的时候，成俊杰自然有床可以睡，不过今天来了苏曼，有鉴于未婚男女不适合在同一个房间过夜，他就只能去附五医特别安排的小教室睡觉了。不过好在小教室里也是有空调的，把几张长椅铺到一起，再拿条小毯子来，成俊杰的睡眠环境到不至于太差。
成俊杰的睡眠质量自从获得异能的那天开始就好得让人羡慕，几乎是刚闭上眼睛没多久，他就彻底睡着了。
但不知道多久之后，熟睡中的成俊杰，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弄醒了过来。
“成医生！成医生醒醒啊！4号床病人大出血了！”
成俊杰猛地一惊，从长椅上坐了起来，连忙给开了门，就被门外的苏曼一把拉住，急匆匆地拽着他跑向了病房，一边惊慌地说道：“出血性休克了，流血不止，估计是溃疡穿孔了！咱们赶紧把他送到手术室去！”
成俊杰一进病房，患者的家属就围了上来。
哭天喊地的嘶吼声，让成俊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让开点，让我看看是怎么回事了！”
几个家属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了成俊杰是不是菜鸟，立马让开一条路让成俊杰走了进去。
一见病人那气绝欲脱的样子，成俊杰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没拆封过的细针，快速地插进了病人的几个穴道。
苏曼看着成俊杰飞速进针的样子，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暴力的下午，一颗紧张的心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而跟着过来的护士，和病房里的病人们见到成俊杰这一手，更是激动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用银针救人，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