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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相公,当年您老就有意收下晚生,奈何晚生乖张轻佻,错失良机……如今晚生想拜在您老门下,还请范相公准许!”
说着,王宁安伏身跪下。
过了好一会儿,范仲淹捻着胡须,哈哈大笑,“二郎,你这是给老夫天大的面子!为人师表,老夫没有半点能教你的,怎么敢给你当老师!”
“不!”王宁安坚定道:“先生人品,无可挑剔。晚生也要主持一场变法,古往今来,变法成功者,唯商君一人。然则商君难免作法自毙,下场凄凉。倘若晚生能侥幸成功,谋国谋身,不至人亡政息,身首异处……全靠先生的一篇文章,两句箴言!”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范仲淹念叨了两遍,突然笑道:“老夫虽然写了这两句,却没有真正做到,但愿二郎能替老夫完成心愿吧!”
“罢了,从今天起,你就是范仲淹的弟子,为师赐你景平二字,至大至平,海纳百川,兼容并蓄,方能变法成功,中兴大宋!”
……
任何官场的人物,都没有简单的。
当大家得知王宁安正式拜师范仲淹之后,都心有戚戚。
毫无疑问,老范如今依旧是士林领袖,当年的庆历旧臣,许多还要看着范仲淹的面子。
王宁安搞垮了韩琦,直接砍了脑袋。
实在是触怒了文官集团,得罪了许多旧臣,虽然他们明面上没法反对,也不敢反对,但是未必私下里不会添乱,不会出阴招害人。
这时候拜师范仲淹,显然是向庆历旧臣示好,获得范仲淹的支持和谅解,有助于化解和旧臣的矛盾。
哪怕再强势的人物,也要学会刚柔并济,适当妥协让步。
显然,王宁安也在进步当中。
文彦博满心苦涩,他也没料到王宁安会出这么一手,看起来这小子也是玲珑心肠,以后自己要更加小心才是。
短暂寒暄,宫门开放,诸位宰执重臣,带领着百官,步入了大庆殿。
今天赵祯也格外精神,君臣快速处理了一些棘手的庶政,然后就进入了正戏,青唐使者鬼章被宣进了大殿。
鬼章是董毡的心腹将领,三四十岁的样子,留着大胡子,身体很雄壮,一双眼睛,透着狡黠的光!
“外臣拜见大宋皇帝陛下!”
他弯腰施礼,呈九十度。
没等说平身,就扬起了头。
新进参知政事刘沆哼了一声,“你家主人董毡不过是厮幼子,厮尚且是大宋的臣子,你几时算作外臣?莫非青唐已经自立了吗?”
王也跟着说道:“没有自立,你就是大宋之臣,还不给圣人跪下!”
鬼章仰着头,丝毫不惧,“我青唐带甲之众十万,数次大败西夏,连李元昊都不是青唐的对手,试问,为何要屈居大宋之下?”
张方平开口了,他冷冷道:“贵使此来,莫非是下战书,要和我大宋决一雌雄吗?”
“不敢!”
鬼章笑道:“我家主公一直仰慕大宋繁华,希望和大宋结好,共抗西夏,此心不改,奈何自从去岁开始,大宋收留叛臣木征,屡屡唆使人马,攻击青唐地界,抢掠边民,招降部落……十分不友好!我家主公希望大宋能悬崖勒马,不要再一意孤行!另外,我家主公青春年少,英雄睿智,是少有的大英雄,大豪杰!希望大宋皇帝陛下能将公主赐予我家主公,双方结成翁婿,亲上加亲,岂不是一桩美谈!”
说完之后,这家伙哈哈大笑,显得信心十足。
第591章 势力庞大的王宁安
“想要娶公主,胆子不小啊!”
文彦博突然插话道:“董毡何许人,竟然贪图我大宋金枝玉叶,漫说没有公主可嫁,就算是有,也断然不可!不要做白日梦了!”
其余大臣也纷纷跟进,说的话一个比一个难听。
鬼章被气得不轻。
这家伙汉语流利,曾代表厮几次出使大宋,自认为非常了解宋朝的情况,这些大头巾对付自己人一肚子主意,对付外人,往往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生怕也麻烦。就算拒绝,也不应该恶言相向啊!
鬼章的怒气也上来了,他嬉皮笑脸道:“就算不是陛下亲生女儿也行,只要陛下过继一个宗室之女,下嫁我家主公,他也会欣然接受的,就想当年的文成公主一样。”
赵祯一摆手,冷笑道:“我大宋和大唐不一样,断然不会有和亲之事,你们不要痴心妄想!”
皇帝一言回绝,鬼章脸色越发难看,他狂妄一笑,“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家主公是少年英雄,看上大宋贵女,是大宋的福气,你们不愿意答应,可西夏的公主等着呢!实不相瞒,李谅祚已经派遣使者,要和我们青唐结亲,大宋不同意,吃亏的是你们!”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宁安突然呵呵一笑。
“原来是和西夏勾结到了一起,跑来讹诈大宋了!”王宁安轻笑一声,“贵使不妨告诉董毡,他的母亲是辽国人,如果再娶西夏公主,他何以号令吐蕃诸部?到时候只怕祸起萧墙,不可收拾!西夏李谅祚,杀死舅父,独揽大权,年纪轻轻,就野心勃勃。你们扪心自问,和西夏搅在一起,有好下场吗?”
王宁安站起身,朗声道:“青唐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董毡如果聪明,立刻归降大宋,接受圣人册封,为大宋做先锋,灭了西夏,到时候,不失封王之位,如果依仗着有几万铁骑,就不知生死,天兵所到之处,玉石俱焚,绝无侥幸!”
王宁安的话掷地有声,每一句都戳中青唐的软肋,把鬼章携西夏自重的鬼话驳得体无完肤。
青唐为何会立国,就是对抗西夏,如果现在和西夏联姻,那厮几十年征战,究竟是为了什么?
董毡地位本就不稳,老爹刚死,他就改变父亲的战略,倒向西夏,青唐各部,谁会服气?
鬼章不是傻瓜,被王宁安问得鬓角流汗,神色慌张,明显气急败坏。
“好啊,既然大宋如此不齿青唐,那我只有回去告诉我家主公,让他起大兵前来求亲了。”
“哈哈哈!”
王宁安放声大笑,回身冲着赵祯深深一躬。
“启奏陛下,既然青唐久怀异心,图谋不轨,我大宋就应该起天兵讨伐。”
王宁安说完,首相文彦博,枢相狄青,副相王安石,刘沆,三司使司马光,御史中丞张方平……几个人纷纷谏言,全数主张对青唐用兵。
鬼章都看傻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之前还做了功课,大宋的几位相公,相来都是主和派居多,别管有没有把握,来到了大宋,就一定要大言恫吓,不管多少,总能占点便宜。
偏偏这次,他还没怎么样呢,大宋就嚷嚷着要动武了,仿佛比他们还着急!
莫非来的是假的大宋?
鬼章哪里知晓,就在过去的几个月之间,至少大宋的决策圈,彻底脱胎换骨了。
王宁安和狄青代表将门,不用多少,王安石是坚定的对外用兵派,而文彦博又是个投机分子,他最善于观察风向。
皇帝要打,王宁安要打,王安石要打,枢密院要打……他要是不打,能说得过去吗?
不但要打,还要比别人都积极!
唯有如此,才能对得起他文大不要脸的名声!
反正不管真假,大宋上下一致,全都喊打!
赵祯欣慰点头,他对着鬼章说道:“董毡是厮三子,废长立幼,取乱之道,董毡桀骜不驯,勾结西夏,图谋大宋,罪不容诛!朕秉持仁慈之心,不会加害于你,你立刻回去青唐,告诉董毡,三个月之内,自束来降,负荆请罪,朕或可以原谅他的无知,如果逾期不至,则天兵必至!”
“吾皇圣明!”
文彦博带头大喊,把鬼章弄得一愣一愣的,回到了馆驿,好半天才弄明白,完了,谈崩了,要打仗了……还等着干什么,赶快回去吧!
鬼章连滚带爬,离开了西京。
从早朝下来,凡是参与的官吏,无比欢喜鼓舞,倍感振奋。
这一次不只是宰执重臣全部洗牌,下面的官吏也换了不少。
原来王宁安的门人弟子,纷纷提前结束历练,被充实进各级衙门。
比如吕惠卿就得到了王安石的推荐,接任三司判官,韩宗武进了大理寺,负责刑狱,章敦进入兵部,章衡和苏轼进了礼部,苏辙有理财之能,专职负责新交子事宜……
随着这帮年轻人成长起来,王宁安的势力就像是一棵参天巨木,露出了硕大无朋的身躯。而且王宁安又拜了范仲淹为师,显然,他已经扛起了变法革新的大旗,要重新把庆历新政没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
庆历旧臣,还有他们的门生故吏,六艺学堂,倾向变法的官吏,这些势力都集结在王宁安的身边。
如果说以往王宁安的实力只限于军中和金融系统,那么发展到今天,已经遍及朝堂的每一个角落,根基雄厚,深不可测。
这一切赵祯看得很清楚,却也很放心。
有人要问,难道皇帝不怕王宁安这么大的势力,会黄袍加身,取而代之吗?
说起来赵祯还真不怕!
任何一个权臣,有心图谋社稷,夺取皇位,都不会像王宁安这么干。
看看王宁安最近都干了什么……扫平蜀中江卿,斩杀两位相公,几十名官吏,又力推新法,富国强兵,干的都是得罪人的活儿!
假如他有心夺权,就应该学赵匡胤,学王莽,先装得蠢萌可爱,人畜无害,暗中积蓄力量,绝不轻易表态得罪人……在拿到皇位之前,永远装傻。
可王宁安不一样,他干得都是得罪人的事情。
尤其是一口气宰了两位相公,更让赵祯放心,王宁安是真心变法,是真心辅佐大宋朝廷。当然了,如果变法成功,王宁安声望大振,的确也有危险……可变法多难啊,赵大叔都不奢望能看到成功的那一天,或许小太子会碰到,可现在他们师徒的关系,和父子也差不多了……有些人啊,只能用情笼络,不能用权术驾驭……
赵大叔从来不避讳王宁安,也从不和他玩帝王心术,偏偏越是如此,王宁安就越是要谨慎小心,兢兢业业替皇帝办事。
不得不说,高智商永远玩不过高情商!
赞一个,赵大叔!
“景平,你真准备好了对青唐用兵?那5万人马,可刚刚开始训练,没有一年半载,还排不上用场啊?”
赵祯笑着问道。
王宁安也呵呵一笑,“陛下,哪有等到四平八稳,什么都齐全了再用兵,会坐失良机的!如今董毡刚刚继位,根基不稳,他派使者来大宋,无非是想敲大宋一笔,顺便拿到册封,有大宋给他背书,手上又有了钱,驾驭部下也就容易了。只是我们不能让他如愿以偿,不但不给好处,还要施加压力,制造天兵压境的气氛……有些时候,不打比打更有威力,反正主动权在我们,不在董毡!”
赵祯满意大笑,抚掌道:“王卿,人都说你是个主战派,其实你比谁都谨慎,轻易绝不动用武力。”
王宁安憨笑道:“哪有真正的常胜将军,以汉唐之强,尚且吃了很多败仗……大宋应该把所有的功夫都用上,分化瓦解,削弱对手,和他们打经济战,打心理战,打情报战,打贸易战……总而言之,要把对手折腾得身心俱疲,天旋地转,头昏脑涨,弄个半死,然后再出动大军,一鼓作气!这就像摔跤的,最强的师父一定是最后出场,而且他出场一定要能赢,如果打败了,就要灰溜溜滚出京城,军队是大宋最后的手段,哪能随便拿出来!”
王宁安在战略上向来积极,真正落到了战术层面,又相当细心,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这让赵祯非常放心。
君臣两个不断谋划着出击青唐的计划……不过王宁安还是低估了下面人的积极性。
王韶去年冬天,越过洮水,打下定羌城,收复州……朕准备大干一场,结果朝廷的精力都被交子务的事情牵涉过去,无暇顾及青唐,弄得王韶十分沮丧。不过他没有浪费这段时间,而是利用通商为手段,和吐蕃各部频频联络,收买头人,大肆拉拢。野利遇乞也没有闲着,老家伙派遣人手,进入青唐,散播流言,说厮是被董毡害死的。
而且董毡还和西夏勾勾搭搭,要把青唐出卖给西夏,他根本不配做青唐的主人,唯有厮的长孙木征,才是青唐之主!
不得不说,王韶和野利遇乞都是两个超级大忽悠,放在一起,威力倍增,至少顶得上一个王宁安……董毡本就不得人心,而且厮死得的确蹊跷,青唐各部多有怨言。偏巧董毡又和西夏眉来眼去,还要娶李谅祚的姐姐……结果吐蕃诸部盛传董毡要把青唐献给西夏。
出于对西夏的恐惧,前后有近10万部民,归顺大宋,王韶的报捷文书直接送到了西京……
第592章 十万大军
10万牧民归顺,当然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只是文彦博觉得,最多能给直道添一点工人,至于别的用处,他还没有看出来。相反,收了小弟,就要给钱粮军饷,虽然国库还有钱,可文彦博不愿意浪费在蕃部身上。
身为枢密使的狄青显然比文彦博高明无数倍,他觉得这是个天赐良机,只是该如何操作,狄青还没有想得很明白。
术业有专攻,玩阴谋诡计,他的确不如王宁安擅长,所以狄青就把王宁安请了过来。
“景平,有什么主意?”
有了字,称呼起来的确方便了许多。
王宁安微微一笑,“凡事正本清源,只要分析清楚,为什么会有十万人归顺大宋,也就知道怎么对症下药了。”
狄青颔首,主动说道:“青唐的东部,洮水以西,这一片地区本就是汉夷混杂之地,厮在时,这里是长子瞎毡的地盘,父子两个早就貌合神离。董毡在两年前,囚禁了瞎毡,最近听说厮死之后,瞎毡也被处死了。只是人虽然死了,但是势力犹存,这些蕃部,多则上万人,少则几百人,并不服气董毡,相反,他们尊奉瞎毡的儿子,木征在这一带有强大的号召力。”
狄青分析道:“这一次董毡派鬼章来大宋出使,应该就是希望得到大宋的封赏,然后名正言顺,挥军经略洮水以西之地,收服所有蕃部,恢复他父亲时代的势力。”
不得不说,狄青不愧是一代名将,把整个局势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王宁安笑道:“王韶和野利遇乞他们针锋相对,大把的钱撒出去,又制造谣言,说董毡弑父杀兄,十恶不赦,还说他勾结西夏,要出卖青唐……故此这些蕃部为了自保,才会争相归附大宋。”
“局面很清楚,下面就应该想好,我们要什么。”
“当然是要整个青唐!”狄青笑道:“陛下开疆拓土之心,比起以往都要强烈无数倍,咱们可不能寒了陛下的意。”
王宁安又道:“那吞下青唐,最大的敌人是谁呢?”
“有两个,其一是董毡的十万大军!”
提到这支人马,狄青也感到了强烈的压力。
青唐可不是弱鸡,河湟之地盛产战马,厮又是一代枭雄,连元昊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青唐的骑兵,足以和西夏抗衡。
要想拿下青唐,就必须解决掉这一支强大的敌手。
“其次就是西夏的李谅祚,如果我大宋占据青唐,就会形成包围态势,西夏处境前所未有的艰难。李谅祚应该会有两个选择,或者结合董毡,共抗大宋,或者趁火打劫,在我们交战激烈的时候,袭取青唐。不管他采取哪种措施,都可能破坏我们开边大业,不得不防!”
“那狄相公以为,我们的战略应该是什么呢?”
“速战速决,越快越好,要主力决战,不能拖延时日,否则我们粮草人员不济,很有可能失败,而且时间长了,西夏人就有了从容准备的时间,于我们更是不利。”
……
狄青和王宁安一问一答,渐渐的就把整个战略勾画出来。
首先,青唐地势高峻,沟谷纵横,道路艰难。
如果大军劳师远征,迁延日久,必然后勤不济,粮食、牲畜、人员、兵器,消耗巨大,对于还十分孱弱的大宋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而且一旦董毡化整为零,采用不断袭击的游击战法,大宋几乎是必败无疑,当年李元昊就是这么吃亏的,王宁安和狄青都不愿意重蹈覆辙。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吸引董毡出战,在洮西之地,一举击败董毡,而且要打一场彻彻底底的歼灭战。
废掉青唐所有主力,为大军西征,扫清障碍。
确立了方针之后,再看眼下的局面,就有种高屋建瓴,俯视一切的感觉了。
招抚蕃部很有必要,却不是为了立刻掌控多少土地,而是要激怒董毡,诱使他出兵进犯,大宋才好一举拿下。
在历史上,王韶主持的熙河之战取得了空前成功,但是也留下了不少问题。
主要就是大宋当时的兵力孱弱,不得不收买当地的部落,给予各部头人很多权力,采用羁縻之策,才勉强控制。后来旧党上台,直接推翻新政,连开拓的土地都不要了,王韶的努力功亏一篑,付诸东流,非常遗憾。
不过经过王宁安的努力,大宋如今的情况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锐意进取的赵祯远比神宗厉害多了,中枢有狄青坐镇,地方上整军经武,战斗力得到了极大充实,已经有了正面硬怼的实力。
“西北之军还没有练成,要想把握十足,就必须调幽州人马,景平,你们家能出多少兵?”
“八千!”
王宁安很干脆道:“我爹前些时候又回幽州坐镇,他说这几年耶律洪基的力量快速恢复,年年入寇,长城一线压力非常大,最多只能抽出8000人马,再多就挡不住契丹了。”
“八千!”
狄青背着手转了转,“也可以了,我给种诂下令,让他动员15000人,另外折家军再调5000,加上西北的人马,足以一战!”
狄青用力挥了挥拳头,充满期待。
蛰伏的这两年,狄青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疼,一个打惯了战争的人,闲下来绝对是要命的,君不见好多将军,解甲归田,没多久就百病缠身,暗疾复发,很快就死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