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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骑射照样比你们强()
正因为禁军大营距离未央宫太近了些,所以沈冷刚刚用一种在所有人看来都很过分的方式技压群雄之后不久,皇帝也知道了这件事,来报信的人诉说的时候,语气依然难以平静。
“沈将军似乎有些锋芒太露。”
站在皇帝身边的赖成有些担忧“这样的方式,或许会让其他参加大比的人对他有些看法,有把握赢的话,用比较平和的方式赢了最好,不至于被人怀恨。”
皇帝没理会。
“他真的步射之后去吃饭了?”
“是。”
皇帝问“吃了些什么?”
“喝了两碗粳米粥,吃了一个白鸡蛋,还吃了一块点心,似乎觉得小菜都太清淡了些,所以没怎么吃。”
“去吩咐朕派给他的那两个御厨,他每日都自己加练,体力消耗比常人大的多,以后多做些肉食,但不要太过油腻。”
“是。”
代放舟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别人都在关注的是沈冷那技惊四座的十箭,而陛下关心的是沈冷将军早饭吃了些什么。
“陛下?”
赖成轻轻叫了一声。
“唔。”
皇帝看了赖成一眼“刚才你说什么?”
不等赖成回答,皇帝继续说道“你说他这样锋芒太露会招人妒恨,如果大宁战兵之中的那些年轻人连承认自己不如别人都做不到,那不是沈冷的问题,而是他们的问题,难道你觉得应该去怪一个表现太优异的人表现太优异了,从而显得别人太平庸?”
赖成张了张嘴,无可辩驳。
皇帝起身“去演武场。”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演武场。
沈冷也不理会别人用什么眼光看他,射了那十支箭后自顾自吃了早饭,算计了一下距离骑射比试开始的时间尚且有一会儿,还抽空去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看到演武场北边那高台上聚集了不少人,有几个就是刚刚与他同时参加步射比试的,显然这些人不服气在找大将军理论,觉得沈冷那么做不符合规则。
石元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听着那些人的聒噪,脸色越来越差。
彭斩鲨有些郁闷的说道“哪里有这样的,算计了别人射箭的时间,总是比别人领先半箭,而且还不射自己对应的标靶,以此来干扰别人的注意力,这是作弊!若非被他影响了,我们也不至于慢了些。”
石元雄终于忍不住“你可以也试试。”
“啊?”
彭斩鲨楞了一下。
石元雄道“若你觉得不服气,你如沈冷那样射十箭,若你也做的一模一样,不要求你比沈冷做的更好,只一模一样即可,我甚至不要求你算计别人发箭的时间,也不会有别人干扰你,你现在退回到演武场上,以沈冷刚才的方式连射十箭,若箭箭命中十个标靶的靶心,我算你赢,我是总监裁官,我说话算话。”
彭斩鲨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真想去试试,可不敢,若是有一箭没射中,岂不是更加丢人?
“你刚才说他算计了时间,每一箭都比别人领先半箭,难道之前两箭落后你们半箭你都没看到?能在第三箭落后你们半箭时间的情况下反超半箭,你不知道反思自己不如人之处,反而在这里嚼舌头根子,还像个大宁的军人吗?!”
石元雄的语气骤然一寒,彭斩鲨便一个字
都说不敢出口了。
“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很难,我知道。”
澹台袁术在旁边语气平淡的说道“若让我轻易认输,我也不会,可若一个军人连自己不如人的地方都不承认,那么就永远都不会再进一步,知耻而后勇,彭斩鲨,希望你记得这五个字。”
“卑职记住了。”
澹台袁术道“可以不服气,也必须不服气,若被别人压了一次就服气,那我都看不起你,可不服气不能等于搅蛮缠,你若是在大宁诸军大比的律例上找到沈冷违例的地方,那还好说,可你一定找不到,因为我刚才特意翻了一下,没有一条规定不能射别人的靶心。”
他摆了摆手“都去准备骑射吧,若真有把握自己可以赢,就别让沈冷一个人再把风头都出了。”
彭斩鲨他们几个当然也就没办法再说什么,纵然千般不满,也只能忍着。
可彭斩鲨只觉得沈冷是取巧了,用这样的方法干扰了他的发挥,若按照正常比试方式,他不可能会输得那么不光彩。
就在这时候有人一声高呼“陛下到!”
澹台袁术和石元雄连忙站起来,快步走下高台去迎接皇帝,所有人也都跟在后边,看到皇帝的御辇过来后呼啦啦跪了一片,皇帝从御辇上下来扫了众人一眼“都起来吧,该去比试的就去准备比试,朕只是随便来看看。”
所有人心里都更加紧张起来,若说四周黑压压一层又一层的禁军士兵看着让他们压力很大,那陛下到来,就让这种压力骤增不知道多少倍胜负成败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那可是能直接影响陛下对他们每个人实力判断的。
值礼监裁官让人敲响铜罗,参加比试的人全都回到了演武场上,此时沈冷居然坐在演武场旁边的矮墙上晃荡着两条腿,一个看起来模样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姑娘正在喂他吃水果,那小姑娘是什么时候来的谁也没注意,毕竟刚才注意力都在高台上。
沈茶颜是和皇帝一起来的,皇帝特意派人去接她,特许她观战诸军大比。
沈冷看到茶爷出现在自己面前,开心的飞起,晃荡着腿说道“可惜了,刚才我多厉害你没看到。”
茶爷“没看到我也知道你最厉害。”
沈冷“你是指哪方面?”
茶爷脸一红“不要脸。”
沈冷“不要脸?可能先生更胜一筹。”
说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茶爷说的不要脸不是他理解的不要脸,所以他不要脸的笑起来“原来你是说我那方面不要脸。”
茶爷扭头不看他,沈冷嘿嘿笑了笑,从矮墙上跳下来“我去比试了,很快就回来,孟长安不在,这比试其实有些无聊,想着若那个家伙也在的话,我可能会兴趣更大些。”
茶爷哼了一声“自大。”
沈冷“是的,我自己也觉得特别大。”
茶爷脸又红了。
回到演武场上,沈冷站好之后发现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敌意,便是那个在水师之中向来低调沉稳的白念眼神里都有些淡淡的恨意,他的表现足够好,十箭命中靶心,与段眉的成绩相同,然而和沈冷那十箭比起来,他本应出彩的表现就变得黯淡无光。
沈冷当然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飞在天空上的鹰,没必要在乎地上野兔的态度。
“
骑射的规矩你们大概有都知道。”
值礼监裁官大声说道“在马道一侧有十个标靶,每个人十支箭,依然是你们自己去选择趁手的弓与箭,骑马奔驰之中瞄准标靶射箭,射中红心最多者自然成绩最好,战马是禁军大营为你们提供,你们现在就可以去自己挑选。”
骑射的场地在另外一侧,每一条马道大概有三十几丈长,在马道一侧距离五丈外立着十个标靶,比步射的标靶还要稍稍大一些,虽然距离近了,但骑射难度远非步射可比,说起来同样是移动之中射箭,但战马奔跑速度更快也更颠簸,需要瞄准的时间自然也就更少。
值礼监裁官宣讲完了规则之后又惯例问了一句“你们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大家都在想着,这样的情况下,沈冷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们看到沈冷又一次慢悠悠的举起手“请问值礼监裁官,是射中靶心就算满分吗?”
“当然。”
值礼监裁官这次回答的更快,因为他实在想不到沈冷还能怎么样,这次比试是顺着马道骑马往前笔直奔行,按照规矩不能出马道,所以也就没办法到更远的地方骑射来显示自己射艺更高强,所有人都是在同一条件下,只看谁更快更准。
“那没有问题了。”
沈冷放下手,别人都去选马,可他没有,反正是一个一个的骑马射箭,他最后一个上场也没有什么吃亏的。
九个人都去选马,这些人全都是战兵精锐之中的精锐,对于战马的挑选自然也不陌生,所以他们都尽可能的将好马抢到自己手里,九个人选完之后,公认的那匹最弱的马必然就是沈冷的,马有优劣之分,选马本身就是骑射比试的一部分,沈冷的那匹马看起来老了些,也稍显肥重。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的骑射,唯有沈冷跑到禁军士兵那边在说着什么,不多时有十个士兵居然自告奋勇的出列,跟着沈冷回到场地上,只见沈冷慢悠悠的爬上那匹老马,驱马走到起跑线上之后喊了一声“有没有人现在害怕的?还来得及退出。”
“没有!”
那十个禁军士兵同时回答了一声,然后居然跑到那十个标靶附近,就在众人以为沈冷是为了显示自己射艺更强而让十个人站在标靶旁边的时候,却见那十个士兵把标靶扛了起来,随着沈冷一声令下,十个士兵开始杂乱无章的奔跑!
“老马,咱们走!”
沈冷一催战马,老马一声嘶鸣向前冲了出去,沈冷顺着马道向前疾驰,连发十箭!
那靶子是会动的,而且十个禁军士兵根本就没有跑动规律可言,他们或是向前跑,或是上下跳跃,总之尽量增加沈冷骑射的难度。
然而,十箭皆中红心!
沈冷冲到马道对面之后从马背上跳下来,那十个士兵已经欢呼着跑向他,十个人都觉得自己能参与其中也是一种成就,也有一种难以描述出来的骄傲,这十箭,简直不能更梦幻。
“谢谢兄弟们。”
沈冷一抱拳。
那十个禁军士兵不由自主的整齐肃立,同时行了一个标准的大宁军礼,这是对强者发自肺腑的敬畏。
高台上,皇帝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他看向澹台袁术“澹台,你有何看法?”
澹台袁术沉默片刻“臣的想法是,以后让他离禁军大营远一些,臣他怕会拐走了臣的兵。”
。
第三百五十四章 破题()
高台上,皇帝问沈冷:“为什么如此做?”
沈冷回答:“因为无趣。”
皇帝沉思了一会儿,摆手:“你回去吧,准备接下来的比试。”
沈冷垂首,退下高台。
本来皇帝很开心,把沈冷叫上来也是为了褒奖两句,然而沈冷那一句因为无趣,让皇帝后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他知道沈冷是什么意思,有些埋怨,埋怨他对孟长安的处理方式,沈冷当然不会明说,可皇帝又不傻。
孟长安若在,沈冷有争胜之心,孟长安不在,沈冷就只剩下取胜之念,争胜与取胜,完全不一样的心态。
所以无趣,于是给自己找些乐趣。
看到皇帝脸色稍稍有些不好看,澹台袁术垂首道:“陛下,年轻人说话总是会没有那么多思虑,沈冷并不会有不敬之心,只是还稍欠打磨,再成熟些就会好了。”
“朕当然知道他没有不敬之心,朕只是忽然觉得,朕有些窝囊。”
“陛下赎罪。”
当皇帝说出自己有些窝囊几个字之后,高台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低下头俯着身子,颇为惶恐,让陛下觉得自己窝囊,那是做臣子的罪过。
“朕知道,你们也知道,孟长安不会真的醉酒杀人,可有人就是摆了这么一个丝毫也不说上高明的局,朕却不得不顺着这个局走,这就是窝囊,朕是天下共主,却被这样牵着鼻子走,朕非但觉得自己窝囊,甚至觉得大宁的律法公正都变得窝囊起来,朕还觉得自己对不起孟长安。”
这句话一说完,韩唤枝第一个跪了下去。
“臣无能。”
皇帝看了他一眼:“起来吧,连朕都被牵着鼻子走,况且是你。。。。。。是朕一开始就想错了,朕只是想着,若孟长安戴罪之身参加诸军大比,那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他们也会说是大宁律法的不公正,朕就是不公平不公正之人。。。。。。然而朕却忽略了,对于孟长安来说,朕才是真的不公平不公正,只是想着别人怎么看这件事,却没有去想孟长安怎么看这件事。”
皇帝沉默片刻:“把这个人给朕揪出来。”
说完之后皇帝走下高台:“朕得给孟长安一个交代。”
韩唤枝跟在皇帝身后,走了几步后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陛下,沈冷可能会犯傻。”
“嗯?”
皇帝脚步一停。
“他从来都不是个冷静的人。”
“看着他。”
皇帝道:“别让他出了什么事。”
韩唤枝心里一震,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看着他,别让他出事,到底是看着他别让他搞事情,还是看着他别让他出什么事?这两者,不一样。
诸军大比十大战将之争第三天。
长安城内不可骑马,但也有特例,婚丧嫁娶除外但也要提前报备。。。。。。正常时候,大街上不能有骑马而行的人,若是抓到了,别管你是达官贵人的子弟还是寻常百姓的孩子,一样都要按大宁律例处置,前几年的时候长安城里有个勋贵家的公子喝了酒一时放肆,骑着马在大街上走了一圈,只是因为喝酒的时候被一群同龄人怂恿他便犯了傻,结果被巡城兵马司的人抓了,非但他被抓了,那几个怂恿他骑马上街的人也被抓了。
长安城纵马监禁十五天,酒后驾乘,监禁三个月。
而第三天这个考题,就与此有关。
第三天是对个人能力的考验,今年的考题是所有参加诸军大比的人以禁军大营为起点,在不违背长安城律法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承天门大街,可以骑马。
穿过承天门大街到长安城西边的尚德门,在尚德门内新砌的白墙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再赶回禁军大营演武场,最快者自然得分最高。
听起来简单,然而所有人在听到这考题之后都楞了一下。。。。。。长安城内禁止骑马,而考题之中说可以骑马,要穿过的还是承天门大街。。。。。。那是未央宫外的大街,是长安城东西主街,这条街上戒备森严,从东到西若说有上千禁军在巡守也不为过。
人们不由自主的看向沈冷,都在想着这个家伙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昨天的比试,沈冷可不是仅仅在步射骑射之中大放异彩,在别的比试之中也是一骑绝尘,让人们不得不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一个人,还是什么妖魔附体。
昨天上午两项比试是步射和骑射,沈冷的表现已经不必多说什么,每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那种令人瞠目结舌的操作,甚至在禁军之中都圈粉无数,也不知道多少人从这一天开始对沈冷充满了敬畏,不仅仅是敬畏,还招人喜欢,年轻人谁不想出风头,谁不想万众瞩目,沈冷做到了,许多士兵便将自己的梦想寄托在沈冷身上,俨然已经成了年轻军人的偶像。
昨天下午的时候,比试也是两项,第一大项是体能考验,对于沈冷来说这就不是什么考验。。。。。。
可是谁又能第一时间去想到,沈冷在五里负重越野的比试之中让第二名连他的后背都没有看到,绝不仅仅是因为他体质好,不仅仅是因为他爆发力也好,而是因为他这么多年来持之以恒的加练,不管风霜雨雪,哪怕就算是受了伤,只要还能动他都不会间断。
有人说成功是留给准备最充分那个人的,这话很有道理,那些武艺超群体力不俗的年轻将军校尉,有哪个会每天坚持不懈的跑个二十里左右?
很多人都有天赋,很多人的天赋比沈冷可能还要好,但是他们在挥霍天赋而沈冷在不断维持甚至加强这天赋。
五里负重越野跑,沈冷到了终点之后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在地上一笔一划的练了一会儿字,虽然看起来依然那么丑,可态度最起码很端正。
如果有一天沈冷连字都练的漂亮起来,可能他才会真的觉得诸事无趣。
五里负重越野之后比试的是力气,举石锁这种比赛方式对于沈冷来说在进水师战兵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什么新意,他也没兴趣在比蛮力这种低端操作上多下功夫,把分量最重的石锁举了一会儿就到一边继续练字去了。
第二大项的考核是刀法,枪法等兵器的使用。
槊是每一个战兵将军都喜欢的长兵器,制作繁复造价昂贵,拥有一杆大槊那也是每一个军人的梦想,这东西是可以做传家之用的。
所有参加比试的人排队上场舞槊,当之前任何一项比试都绝对第一的沈冷上场的时候,依然是万众瞩目。
“请开始。”
值礼监裁官很客气的对沈冷说了一句,每个人都敬重强者,沈冷的表现也足以对得起强者的称号,然而沈冷站在那看着大槊足足二十息的时间,然后很严肃的说了一句:“我不会。”
说完之后就昂着头下场了。
众人全都愣住。
一个禁军士兵不由自主的感慨道:“不会都那么傲娇。。。。。。”
这是沈冷前两天所有比试之中唯一丢分的地方,沈冷当然不是完全不会,只随随便便舞动一会儿,以他的臂力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在沈冷看来,不能拿第一的干脆就不要比了,没有意思。
到了第三天,人们对沈冷的关注就更加的热烈起来,听闻这次考核要出演武场,以至于大街两侧都围了不少百姓,沈冷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这两日的表现会传播出去的那么快,一夜之间,长安城内人尽皆知。
有不少小姑娘闻讯前来,为了能引起这些年请将军校尉们的注意,还带了小旗子。
禁军大将军澹台袁术都不得不感慨,今年这诸军大比有些不一样了。。。。。。
“这怎么比?”
有人皱眉:“长安内禁制骑马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我们还要穿过承天门大街,如果用跑的,谁能跑得过那个沈冷?”
“就是啊,用跑的,这不就是专门给他定的一道考题吗。”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值礼监裁官的一句话把众人全都吓住了。
“刚才我说的可能不明确,我的意思是,必须骑马。”
一瞬间就炸了场。
必须骑马?
监禁七天,就算是皇族的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