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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传天下-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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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在干什么我到现在都不记得。只记得有个突厥人骑马向我冲过来,弯刀对着我的脖子砍下来。我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也根本反应不过来,不知如何躲闪,也不知如何挡下那一刀,只能瘫软在马上,任凭战马带着我向那柄弯刀冲过去。看着已经到了眼前的弯刀,我已经绝望了。这时一只箭擦着我的耳边飞过,射中正要砍我的突厥人的额头,那突厥人栽倒在地,很快被踩成烂泥。我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吓的我出了一身冷汗,衣服全部湿透,但这也让我清醒过来。我不知道是谁救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心要救我,这个突厥人的死突然让我醒悟,身处战场,除了杀敌没有任何选择。明白了这一点,我感觉自己好像从噩梦中惊醒一样,一下子摆脱了那种无力感。我用力挥舞着刀,向突厥人冲杀过去。那一战,我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劈出多少刀,我只记得到最后我累坏了,胳膊似乎完全没有知觉,根本抬不起来,就连战马也跑不动了,直接倒毙在地。我从马背跌落下来,当时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死人堆里,而我的同伴早已不知去向。”

听到这李潜才恍然,为什么谢志成没升官,也没在虎贲军。原来他与组织失去了联系。只是,他为什么后来没有去寻找虎贲军呢?

第八十七章 遇到麻烦

谢志成叹了口气,继续讲道:“等我恢复了力气,先吃了点东西,又收集了些干净的干粮,在战场上找了几匹失散的战马就独自上路了。可该怎么走呢?茫茫草原,无论走到哪里都感觉一个模样,我又不认识路,也没有地图。思忖许久,我决定一直向南走。这是个笨法子,不过总能走出去。好在那些天,天气晴朗,我根据日出日落来辨别方向,就这样一直走了十多天,干粮都吃光,连马也杀了三匹才走出草原,那时我才发现自己到了夏州地界。从草原出来后,我原本想去找虎贲部的。可那一战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每天晚上我都从噩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我觉的自己特别疲惫,恨不得就躺下等死算了。只是那时我还在草原上,如果不是走出草原的心念支撑着我,我恐怕根本就出不来。出了草原之后,我就病倒了。好在我从草原上还带出了三匹马,我托客舍的掌柜将马卖掉,找郎中治病,调养了足足一个多月才恢复。后来就回了家乡。”

讲到这,谢志成长叹了一声道:“李公子,其实功夫再高有什么用?战场永远没有公平。功夫高能杀一个人,杀十个人,甚至百个人,但面对潮水般涌过来的敌人,能都杀的尽吗?那么在家窝子里好勇斗狠,比个功夫高下有意思吗?在那一战中那些死了袍泽中,有很多都比我功夫好,但他们死了,就连那个把我打的落花流水的队正也死了,而我却活了下来。我知道,这只是我的运气好而已。人不能靠运气活一辈子,这次我能大难不死,但下次呢?所以,我没去找虎贲军,而是回到家乡过安稳日子。”

李潜叹道:“原来谢班头还有这般经历,着实让人惊叹。”

谢志成面色沉重,并不答话。

李潜仔细品味了一番谢志成讲述的事情,心念一动,问道:“谢班头在虎贲军时可听说李校尉身边有个姓梅的人?”

谢志成茫然摇头,“我只是个小卒,认识的人不多。何况我只听说过李校尉,却从未见过他,更不认识他身边的人。”

李潜有些失望,望了一眼牛弼,问道:“那有没有一个姓牛的人?身材高大,与牛兄弟相仿。”

谢志成盯着牛弼望了半天,恍然道:“我想起来了。虎贲军里的确有个姓牛的旅率,擅用长矛,而且箭法如神,他的身材与牛兄弟相仿,只是相貌要比牛兄弟凶多了。”

李潜立刻明白他说的就是牛弼的老爹,牛大叔。

谢志成望着牛弼,异常吃惊地问:“牛兄弟不会是牛将军的儿子吧?”

牛弼正要张口,李潜插话道:“谢班头……”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谢志成一听声音,道:“两位稍待。想必来了住宿的商队。小的过去看看。”

谢志成离开后,牛弼靠近李潜低声道:“他刚才吃惊的样子,分明是假的。他应该早就猜出了些什么。”

李潜点点头,低声道:“我问他认不认识我师父时,虽然他面色茫然,但眼神中有些慌乱。他分明就认识我师父。”

“你觉得他讲的事有几分是真的?”

李潜思忖片刻,道:“也许全是真的,也许只有最后那部分是假的。我记得师父告诉我以前的事情时,最后曾说他带着我独自离开西域到了小山谷隐居。可我不明白为什么牛大叔会带着你也到了那里。不过,既然牛大叔离开了西域,其他人也有可能离开了西域,只是牛大叔联系上了我师父,而另外那些离开的人,可能没联系上,各自回家了。谢志成就可能是这种情况。”

“会不会有危险?”牛弼望着李潜,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

李潜知道牛弼的想法,若是他认定谢志成对他们有威胁,牛弼一定会想办法将他除掉!

李潜摇摇头,“谁有可能在二十年前就安排好一切?除非他是神仙。反正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照顾老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牛弼恢复憨厚的人畜无害的样子,点点头。

两人刚说完话,就听到院外传来吵闹声。两人对视一眼,均猜测外面可能有麻烦。便向在外面值守的谢二狗等人说了一声,离开了值守房。

出了跨院,李潜就看到原本空旷的前院变的满满当当。二十多辆载满了货物的大车停在院子里,四五十人纷纷聚集在马廊外群情激奋的吵闹着。李潜仔细听了一会,才把事情明白。原来这些人和车不是一拨的,而是两拨。当值的驿丁没搞清楚,以为他们是一伙的,就把他们安排在一起,而他们的车和货物外观都差不多,结果搞混了。等两只商队的人发现后,分不清谁是谁的,于是就吵了起来。

两个面目凶恶,车夫打扮的壮汉正在谢志成面前大声嚷嚷,其中一个面色黧黑的壮汉嚷道:“是你们的人把我们两家的货搞混了,你们得给个说法。”

另外一个身材较高,面色稍白的壮汉连连点头,“就是,两家的货现在都分不清了,你让我们怎么办?想要分开得重新拆了货慢慢查,这耽误的功夫怎么算?”

谢志成连声辩解,“两位且消消火。你们两家接茬来,又不打旗帜,也不在车上做标志,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两家?”

面色黧黑的壮汉把眼一瞪,厉声道:“这算什么话?我们打不打旗帜,车上做不做标记关你什么事?是你们的人安排我们把货放在一起,这才把货搞混了,怎么反倒成了我们的不是?”

面色稍白的壮汉帮腔道:“就是,你们得给个说法,不然我们怎么向货主交待?”

谢志成一看情形,心知不妙,道:“你们想怎么办?”

面色黧黑的壮汉道:“赔钱。每家陪十贯当做我们重新清点货物的损失。”

面色稍白的壮汉迟疑了片刻,也点点头。

十贯钱不是个小数目,谢志成在驿站干一年,算上饷钱再加上额外收入每年也不过能得七八贯钱,这两人一张口就是每家十贯,存心是狮子大开口。

谢志成面色愁苦,道:“两位,你们这是存心不给我们活路啊。要我们每家赔十贯,就是我们所有人一年挣的钱加在一起也不够啊。难道你们要我们这些人和一家老小喝一年的西北风?”

面色黧黑的壮汉撇撇嘴,冷冷地道:“就你们一家老小是人,我们的家小就不是人?分不清货物,出了岔子,我们这些人能有好日子过?我们一家老小就不喝西北风了?”

面色稍白的壮汉帮腔道:“再者,分清货物还得需要时间,若耽误了行程,赶不上出货,这损失谁来负?”

谢志成面色更加愁苦,低着头,似乎在思量什么。

李潜见他半天没动静,知道他应付不来。便分开围观的众人走到两位壮汉跟前大声喝道:“驿站虽不是公堂,但也是官家的地方,岂容你们大肆喧哗!”

众人的耳膜被他这一喝,震的嗡嗡直响,立刻噤若寒蝉。

李潜对二人道:“你们两家是什么字号?”

两人诧异地望了李潜一眼,见他衣衫华贵,气度不凡,猜不透他的底细,加上先前那一声大喝,倒也没敢造次。

面色稍白的壮汉道:“我是福顺记的鞭头。”

面色黧黑的壮汉道:“我是兴盛记的鞭头。”

李潜点点头,道:“你们两个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

面色稍白的壮汉道:“我从凉州来,到肃州方向去。”

面色黧黑的壮汉道:“我从肃州来,到凉州方向去。”

李潜望着四周围观的脚夫、马夫,思忖片刻道:“你们各自召集你们的人,福顺记的站在左边,兴盛记的站在右边。”

两人搞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便道:“你要干什么?”

李潜瞪了两人一眼,不悦地道:“让你们做,你们就去做,罗嗦些什么!”

两人吃不透李潜的底细,原本就心中揣揣不安,又被他训斥了一通,更加不敢冒然顶撞。立刻乖乖按李潜的要求各自召集手下站成两队。

李潜对牛弼道:“辅国,你先带着两位鞭头去偏厅吃茶。好生招待,别怠慢了。”

牛弼立刻上前,道:“两位,跟我去吃茶。”

两人见牛弼穿着驿卒服饰,身材魁伟,比他们高了足有一头,半截铁塔似的,而且眼光不善。两人心中忐忑,迟迟不动身。

牛弼见状,不悦道:“怎么,两位还要我亲自请不成?”

李潜笑道:“两位鞭头稍安勿燥,稍倾在下就给你们两人分个清楚,若分不清楚,在下愿赔给你们二十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飞钱,递到两人面前,“这是一百贯的飞钱,你们先拿着当抵押,你们看如何?”

两人搞不清李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视一眼,面色稍白的壮汉伸手接了飞钱,道:“那就有劳公子了。”

牛弼带着两人离开,李潜吩咐一名驿丁取来笔墨,走到第一辆车前,问道:“这车的把式是谁?”

一名福顺记的车夫上前,躬身道:“是小的。”

李潜点点头,问众人道:“其他人没有疑意吧?”

一名兴盛记的车夫打量了半天马车,站出来,道:“这车一直是小人驾的。”

李潜望着他们两人道:“既然有两人,那在下得好好问问。你,”李潜指着先前站出来的车夫道:“跟我来。”

车夫不明所以,跟着李潜来到离众人很远的地方,李潜才低声问道:“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也知道那车是你的,但现在有人说车是他的,这分明是想陷害你。你想,若你把车和货都丢了,你的掌柜能饶得了你?”

车夫被他一吓,立刻慌神,连连作揖道:“公子,小的可真是那车的把式啊。自打从肃州接过马车,小的一路没换过,那些同来的兄弟都能证明。”

李潜摆摆手,道:“人证做不的数。那厮既然敢冒认,肯定会有同伙帮腔作证,即便闹到公堂上你也没辙。想证明你是那车的把式得有物证。你有何证据?低声告诉我。”

车夫思量片刻,低声道:“这马是小的一直喂养的,四岁口。车厢底下有一块底板是刚换的,漆色有些浅。”

李潜带着他回来,又将另外那个车夫叫过来,同样问了一遍问题。那车夫却回答不上来。李潜心中有数了,带着车夫回来。

李潜让谢志成找来一名熟悉马的驿丁摸了摸马的牙齿,果然是四岁口,又让人钻到车底下查看,果然一块底板的漆色浅一些。ZEi8。Com电子书

李潜指着那冒认的车夫怒道:“你这大胆刁民,见财起意,妄图冒认他人财物,来人,给我拿下,掌嘴二十!明日押去见官,定要判他个流放之罪。”

那人一听,面如土色,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哀求不止。

驿丁先前被这帮家伙欺负,早就窝了一肚子火,听到李潜的吩咐,立刻涌上四五人来,将那车夫押住,一名膀大腰圆的驿丁狞笑着抡圆了胳膊抽起他的耳光来。直抽的那人惨叫连连,牙齿被抽掉了三四个,嘴里鲜血飚飞。等抽完了耳光,那人的脸已经肿成猪头一般。

李潜在马车上写了福顺二字,等驿丁抽完了耳光才指着那冒认的车夫朗声对众人道:“冒认车辆的下场大家看到了,希望你们看仔细了再说。第一个,只是抽耳光而已,若再出现第二个,哼哼,可不是抽耳光那么便宜了。”

第八十八章 一敲俩竹杠

众人被他的手段震慑,均是胆战心惊,不敢造次。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每辆车都有人认领,李潜在认定的车上写上商号名字。等车都被认完了,却没有那个挨抽车夫的车。李潜暗忖这其中必有猫腻。

李潜思量片刻,让人带过那车夫来。那车夫被打怕了,来到李潜面前立刻跪下连连磕头,哀求不止。

李潜问道:“你不是车夫吗?怎么没你的车?”

车夫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小的的确是车夫。不过商队外出,特别是走远路,往往都多雇几个车夫、马夫,防止万一有人病了或出了意外好有顶替,不用耽误行程。”

李潜看到两个商号都有几个车夫、马夫也没出来认领车辆,判断原因应该如他所说这般。便道:“那你为何要冒认他人的车辆?难道你觉得别人不会不认识自己的车?”

那车夫道:“小的哪有那个胆子冒认。是鞭头安排小的故意捣乱的。他说正巧碰到了差不多的车辆,又恰好都挤在一块,若是闹上一闹,虽然不能多占一车货,但驿站肯定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到时候敲上一笔,至不济也要赖了住宿费用。这敲诈来的钱或省下来的食宿钱,自然都进了他的腰包。”

谢志成听到这车夫的回答,怒火中烧,眼中闪着寒光,拳头紧握,牙齿咬的吱嘎作响。若非李潜出手帮忙,这黑锅他今天是背定了。他现在恨不得将兴盛号的鞭头狠狠打一顿。不打的他满脸桃花开决不罢休。

李潜让驿丁通知牛弼,让他将人带来。不多时,三人来到。福顺记的鞭头看到有个车夫跪在李潜面前,大惑不解。兴盛记的鞭头看到这情形,立刻明白事情露馅了,眼角一个劲的抽搐。

“两位,”李潜对二人道:“所有车辆在下已经帮你们分好了,你们看看有什么不妥的没有。”

福顺记的鞭头望了望自己这边的车夫,得到车夫们肯定的点头后,立刻躬身向李潜作揖道:“多谢公子。”

兴盛记的鞭头脸上强自挤出笑容,亦躬身作揖道:“多谢公子。让公子费心了。”

李潜微微一笑,望着兴盛记的鞭头道:“不过,有人冒认他人财物,你们说当如何处置?”

福顺记的鞭头肃容道:“抓去见官。对这等贪财忘义之人,绝不能姑息。”

兴盛记鞭头的脸抽搐的更厉害,但却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不能姑息。”

那车夫一听鞭头如此说,急道:“曹鞭头,你可要凭良心说话,是你安排我故意捣乱的,你还说只要我们一起闹上一闹,虽然不能多占一车货,但驿站肯定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到时候敲上一笔,至不济也要赖了住宿费用。你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一贯钱。我可一切都是按你所说做的,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兴盛记的鞭头勃然大怒,指着那车夫厉声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安排这样的事了?肯定是你贪图钱财,想冒认他人财物,才故意捣乱的。我是被你蒙蔽了,上了你的当,你这个该死无赖,自打你进了商队,就没少干了偷鸡摸狗的丑事,我一直就觉得你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你竟然能干出这等勾搭。你这样的家伙就该被抓去砍头。”

那车夫不依不饶,“曹鞭头,你可不能睁着两眼说瞎话啊。明明是你安排的,你怎么能全推给我呢?我一个小车夫怎么可能办出这么大的事?再说,我哪次偷来的鸡摸来狗不是你吃的最香?”

李潜不想看他们上演一出狗咬狗的闹剧,喝道:“给我闭嘴!”

兴盛记的鞭头和那车夫本来还想互相揭底,被李潜这么一喝,都乖乖地闭上嘴,不敢出声。

李潜盯着兴盛记的鞭头,沉声道:“朝廷念你们这些商队走西域商路异常艰辛,日日风餐露宿,苦不堪言,特地开恩准许你们在驿站食宿,你们不思感恩,竟然合起伙来敲诈驿站,你们是何居心?你们将驿站当成了什么?私人客舍吗?这里是你们作威作福的地方吗?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里是胜方驿!”

兴盛记的鞭头面如土色,惶惶不安。福顺号的鞭头听到合起伙三字,心中亦是揣揣。

李潜扫了他们一眼,两人立刻低下头。李潜继续道:“似你们这等肆意枉法的刁民,应严惩不怠。来人,将这两个刁民押了,明日去见官,将车马连同货物扣了当物证。”

前院的吵闹,早就惊动了两个随行的管事。他们先前就来到前院,但只是远远的看风头,毕竟他们的职责只是负责押货而已。但看到现在李潜就要拿人扣货,他们立刻心慌了。走西域商路不比其他商路,时间最重要,若是只拿人倒也无妨,但若官府以办案为名,扣押了车马货物当物证,所有行程可就全耽误了,商号可就亏大了。他们这些管事的肯定会被炒鱿鱼,搞不好东家一怒之下将他们打个半死不活,再逼他们赔偿。

雇佣兴盛记的货主管事沉不住气了,连忙跑过去,边跑边喊,“公子且慢。”他一跑,雇佣福顺记的货主管事心里也没底,但觉得自己这边并没什么差错,便没有跟过去。

李潜回头,望着管事,脸上的不悦瞎子都能看的清楚。

雇佣兴盛记的货主管事满脸堆笑,拱手道:“公子且慢。小的是雇佣兴盛记的货主。这帮贱徒不知天高地厚,给公子添麻烦了。”说着,不着痕迹地将一块银子塞到李潜手里。

李潜掂量了下份量,面色稍缓,道:“管事贵姓?”

“免贵,小的姓周,是富发商号的管事。”

李潜掂着银子,“周管事,是不是觉得在下没钱,很稀罕这点银子?刚才在下还拿出一张一百贯的飞钱给他们当抵押呢。”

福顺记的鞭头一听,立刻从怀里掏出带着温热的飞钱恭恭敬敬地递给李潜。李潜接了,在周管事面前晃了晃。

周管事面色难堪,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飞钱塞到李潜手里,“一点小意思,请公子喝茶。”

李潜看了看数额,二十贯,嘴角露出笑容,“周管事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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