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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学士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能够被皇帝提名为大学士，以为还会在国子监祭酒这个位置上终老。
在那十几年的时间里，他们也没有培养自己的亲信——根本就没有想过有上位的那么一天，当然就没有想过那些需要上位者考虑的问题。
等到上位之后，才发现想要经营自己的势力，也没有几个人可以用。
“那就很麻烦了……”
方浩无奈的说道。
他也算是明白为什么王大学士那一派会将自己推上卫将的位置。
实在是没有人，以至于当时一个小小的营指挥都受到了他们的重视。
在外人看来，王大学士这一派是新的权贵团体，但是在他们自己看来却是新生的幼苗，什么都没有，弱小无助又可怜。
“实在没办法的话，还是要促使太子成为禁军的将领。”方浩说道，“用不着追求超越两个节度使，跟他们平起平坐也就可以了，将禁军将军的品阶提升为正一品，掌握了禁军，就不用担心朝廷生变。”
“可是和别人平起平坐，也有损太子作为储君的威望……”
王大学士皱着眉头说道。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方浩道，“一时的威望有损事小，失势方为大事。”
他算是明白了，王大学士这一派人不只是不通实务，还比较迂腐。
现在太子连储君之位都保不住，不应该是能够握住什么样的权力就握住吗？
还纠结于威望干嘛？
难道一个没有掌握实权的太子，会有多大的威望？
真的是百无一用是书生，靠着这一批迂腐的书生来治国，当真是国之大患。
不过他个人倒是不排斥这些书生掌握朝廷的权力，最好让那个太子上位，这样他谋反起来也会容易很多。
王大学士犹豫了很久，又看了身边那个家丁一眼，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争取那禁军的兵权。”
“把握大吗？”方浩问道。
王大学士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现在程楚客已经年老不能任事，太子以储君之尊出任禁军将军，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吧？还需要什么把握吗？”
方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一位信心也未免太大了一点。
真以为那五十万禁军的统帅是那么好当的吗？
说道：“这里面牵扯到的利益集团很多，有些人未必能够让太子顺利掌握兵权。”
第281章 夜谈（五）（）
“先前要设立大将军一职，让太子成为大将军，内阁多数大学士都已经同意此事，只是碍于边关的态度，没有最终决断而已。若是太子只需要领禁军将军一职，不涉及到边关，这个任命应该没有障碍。”王大学士向他解释道。
“但是，太子在禁军里面，有没有自己的亲信？”方浩说道，“要是没有得力之人统治诸军，遇上事情，总不能让太子亲自披挂上阵吧？”
“亲信……”
方浩提起这个问题，王大学士又沉默了起来。
太子落魄那么久，别人都想着要换储君了，有个屁的亲信？
亲信就他这个老师，还有跟他走的比较近的一批门生。
禁军之中，还真没有人。
禁军以外，属于军队的自己人，也还只有方浩这一个人。
方浩难以置信的问道：“不会在禁军之中连一个亲信都没有吧？”
王大学士脸色有一些窘迫的摇了摇头。
“难道，禁军之中就没有人来投靠吗？”方浩问道。
这也太不合理了。
按道理讲，哪怕自己不用发展，王大学士上位之后，也会有一些属于军队的将领来投靠。
军队之中也有不同的派系，不可能铁板一块，特别是那些不得志的将领，想要翻身就只能靠着站队，投靠新贵。
王大学士就是妥妥的新贵。
没道理没有人来投靠的。
王大学士有一些尴尬了：“一开始的时候，也有几个武将来登门拜访，我这人嘛，有一些嫉恶如仇，看不得那种趋炎附势的人，所以将他们都拒之门外……”
方浩愣愣的看着王大学士，心想：“您可真清高！”
不趋炎附势的人，谁来投靠你呀？
自己手下没有人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抓到盘子里面就是菜吗？
还挑三拣四的。
挑食的人，能有一个长得壮的吗？
也深深的明白了，让一群读书读到迂腐的人来治国，来搞政治斗争，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嘴上说道：“大学士高风亮节，让人佩服。”
高风亮节做人可以，高风亮节的当官，在官场上面，那就是找死的行为。
王大学士一脸尴尬的说道：“那个时候还是太迂腐了，不懂得变通，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现在在很多事情上碰壁之后，他也渐渐的明白了一些当官的道理。
以前在国子监当祭酒的时候，基本上都不参与政务，做着一个清贵的文人，领着朝廷的俸禄，给学生们讲着上古圣贤留下来的道理，倒是也没有什么。
真正的学会当官，明白官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还是在他当上了大学士以后。
成长是需要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他们在初期就把很多要投靠他们的人给拒之门外。
虽然现在明白过来，但是他们这个团体不近人情的名声也打了出来，已经有那么多人碰壁，接下来自然就不会有几个人来自讨没趣。
他们也只能够扶持自己人在关键的岗位来慢慢的经营自己的势力。
还好他们并不是孤党，在朝廷也有着自己的盟友。
——因为内阁就有那么两三个大学士是尤登阁那一派的政敌，共同的利益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要不然他这个小团体，一开始那么迂腐的做法，很快就会被拍死。
方浩说道：“如果在禁军里面都没有亲信的人，太子就算是纡尊降贵的出任禁军首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不如放弃军队。”
“如果放弃军队，一旦京城有变，岂不是大势去矣？”王大学士道，“尤登阁和郑绪勾结在了一起，而郑绪在禁军中又有不少亲信，他可以调动军队，而我们不能调动军队，那不就成了砧上鱼肉，任人宰割？”
“可是禁军中没有人，太子又当如何指挥军队？没有可靠的将领，没有可靠的士兵，难道凭着一个禁军统领的将印，就能御敌吗？”
方浩反问道。
这关系到他这一个团体的利益，不是客气的时候，所以他语气也显得有一些咄咄逼人。
王大学士沉默了很久，才看着方浩，问道：“方将军，你的手下有没有可靠之人？能不能调动一些到禁军中来？”
方浩心头一跳——终于说到这个上面来了！
沉吟了很久，才道：“我手下那些人，都是这一两年来我亲自提拔的，我算是对他们有知遇之恩，他们都属于靠得住的人，练兵之法，他们都已经明白，经过那两场战争的磨砺，也懂了一些实战的东西，但是……”
“但是什么？”王大学士紧张的问道。
“但是他们都在边关，属于朔州所辖，将他们调过来，恐怕不易，将原有的禁军将领调走，恐怕也不容易。”方浩皱着眉头说道。
“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王大学士很自信的说道，“禁军之中，多有不法之事，他们如果不让出一些位置出来，那就查办。至于从边关把他们调动过来，朔州那边应该不会反对，这是调出而不是调入，没有和他们争权之意，他们没有必要反对。”
他们这个小团体的迂腐也只是一开始上位的时候，有一点搞不清楚状况，过于理想主义。
现实早已经啪啪的扇给了他们一顿大耳光，现在没有那么迂腐不通时务了。
这一点他倒是看得明白。
方浩道：“我手下的那些人，职位都比较低微，就是做事还比较踏实，那种浮夸的人我都没有要。不是帅才，但是做一个小将领，练一支兵，打一场仗，做一些实事还是可以的。”
“不是帅才不要紧，主要是能够练出自己的军队来，”王大学士说道，“人才也可以慢慢的培养出来，关键是他们是不是忠心可靠的人。”
“这个可以放心，”方浩道，“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都比较忠心可靠。”
会不会对太子忠心他不知道，但是会不会对他自己忠心，他确实很明白。
毕竟有一个系统在那里，他手下那些骨干，谁是他的忠心属从，谁是他的死忠属从，他明白得很。
王大学士说道：“你可以给我一个名单，如果太子能够顺利的成为禁军将军，我就按照你给的名单调一些人过来。”
第282章 夜谈（六）（）
在齐云山马场之战和龙城守卫之战中，方浩手下有不少人都立下了很大的功劳，有一些品阶甚至已经提升到了四五品的样子。
那些人放在龙城，没有那么多实职来安排他们，哪怕是龙城升格为军镇，都空不出那么多位置来，很多甚至还只能当一个队正。
很多人都只能挂一个虚衔。
不过如果将他们调到禁军中来，那就有很多的实缺来安排他们。
对方浩是一件大好事。
有系统忠心程度的打分，他提拔重用的都是那些忠心属从乃至死忠属从，如果要调派出来，肯定会优先推荐死忠属从，这样变心的可能性就极小。
如果王大学士的筹划成功，把他手下的人安排在禁军之中，担任重要职务，甚至掌握着一支军队，那么他以后要造反，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当然他不能表现的太过殷勤，要不然会引起王大学士的怀疑。
甚至还要表现出一点依依不舍的样子，这依依不舍的样子还要掩藏起来，但是又不能掩藏得很好，必须要让王大学士发现他在掩藏这种依依不舍的情绪。
比较考验演技。
王大学士倒没有他想得那么多——任凭是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卫将，竟然筹划着要造反当皇帝。
所以他只是将方浩当成自己人，是以他为首的这个团体的一部分，方浩掌握的资源，自然也属于这个团体共用的资源，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隐患。
而且，他也不认为方浩提拔起来的人，就一定会死忠于方浩。
他手上掌握的资源比方浩要多出百倍都不止，他自信有那个能力让方浩手下的那些人效忠于自己。
他让那个家丁拿出一叠纸来，请方浩将那些认为可靠的人名字写出来。
方浩按照系统给出的忠心程度，一口气写出了几十个死忠级的部下，将他们现在的品阶职务都标明在旁，将这份名单交给了王大学士。
很多士兵的忠心程度他无法确定，但是大多数军队骨干的忠心程度，却是比较容易确定。
——很多时候，忠心程度的上升，跟那些人得到晋升的任命有关，当提拔一个人出任火长或者队正时，系统传来获得一个死忠属从的提示，就可以确定是这一个的忠心程度在上升。
当然会有一些遗漏的，可能在没有被提拔之前，就成为了方浩的死忠。
但是，至少那些提拔之后就得到提示的，可以确定为他的死忠属从。
方浩录上来的就是那些已经确定为死忠的属从。
给王大学士写这份名单的时候，他还一一的介绍那些人的表现，立了一些什么样的功劳，有一些什么优点。
王大学士非常满意，很郑重的将这份名单收了起来，又问道：“如果这些人都调走，会不会影响到你在边关的指挥？”
方浩皱了一下眉，很快就展颜笑道：“大学士过虑了，调走他们这些人，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真的没有影响吗？”王大学士疑虑的看着他。
“是有一点点的影响，”方浩道，“不过给我一段时间，就可以重新培养一批人出来。”
王大学士这才点了点头。
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太子做禁军将军的话，资格是够了，但是他从来没有带兵打仗过，对兵法并不了解，可能会遇到一些质疑。方将军，你在边关两年，应该熟知战场之事，能不能将你对战争的了解，帮太子写一本兵法出来，让太子可以顺利的成为禁军将军？”
说这话的时候，他非常的不好意思。
因为读书人非常的注重立言立德这样的事情，追求的是流芳百世，写兵法就属于立言。
让方浩给太子当枪，那就是将本来属于方浩的名声，强行的转移到太子身上，虽然对太子有意，但是对方浩的名声却有一些损伤，所以他感觉到不好意思。
这也是他书生意气没有完全被官场习俗洗掉，还会觉得不好意思，要是那些老官僚，说这些话都是顺理成章，不会有任何愧疚之心。
“这个没问题，”方浩道，“我在京中这几天，会根据我的观点，整理一部兵法出来，到时候就以太子之名发出。”
王大学士很是欣慰，道：“方将军高风亮节，以大局为念，牺牲自己的名声，让老夫佩服。”
“这是应该之事，”方浩道，“没有大学士的玉成，我现在还只是在边关做一个小小的营指挥，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戎突人给灭掉。大学士要在朝廷之上匡扶正义，我能够帮上的，自然要帮上。”
王大学士感叹着说道：“要是每个人都像方将军你这样高风亮节，那就好了。”
停了一停，又说道：“等到方将军的兵法写成，还要劳烦方将军向太子讲解一下兵法所写为何，有一个比较详尽的注释讲解。”
他很尴尬的说道：“要不然，别人问起太子的时候，太子说不出来，那就让人怀疑了。”
如果一个人被自己写出来的兵法给考倒，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情——那是找了枪手写出来的。
方浩表示理解。
对于贡献兵法这件事情，他真没有当一回事。
他在系统商城里面已经获得了好几部兵法的技能，到时候选出一本兵法就可以了。
他已经有了目标，就是在他那个世界最有名气的兵法书《孙子兵法》。
字数不是很多，几天的时间就可以写出来。
那本书在他那个世界名气极大，流传最广，是经受了历史考验的兵书，做一些删改，用来交给太子，再适合不过。
那本兵法跟《纪效新书》又不一样，很多都是战略战术的理论，也适合太子没有打过实仗的身份。
要是弄一本《纪效新书》出来，傻子都能看出来，绝对不可能是太子这种身份的人写得出来的。
谈好这件事情之后，已经是深夜，王大学士亲自将方浩送出门外，让自己的轿夫将他送回裘府。
礼遇之重，也让他的家人暗暗吃惊，都记住了方浩这个年轻人的名字。
第283章 外面的狐狸精（）
方浩回到裘府的时候，都已经快到三更时分了。
京城有宵禁，到了某个时间点，晚上就不可以外出，抓到了就会打板子。
不过王大学士府上的人显然不在此列。
他们家的轿子没有人敢拦。
这一次并没有从大门进去，大晚上的，大门不会为他而开。
在一个角落的侧门，门口还有人提着灯笼守着，半开着门，那是裘伯贤安排的等待方浩的人。
轿子停在那里，方浩下了轿，给那几个轿夫每个人都塞了一块碎银，道了一声辛苦，这才走进裘府。
大学士府上的人，可不能怠慢了，这不是给这几个下人的面子，而是给大学士的面子。
“方姑爷终于回来啦。”
方浩下轿之后，裘府守在门前的家丁就提着灯笼走到了他的面前，说道：
“老爷吩咐我们，在这里等着方姑爷回来。”
在裘府，“小姐”只有一个，指的是裘蓉，对应的“姑爷”也只有一个，指的是裘蓉所嫁的梅瑜。
小莹只是义女，所以被称呼为“莹小姐”，而方浩也被称呼为“方姑爷”，这就是表示两者的差别。
家丁提着灯笼，将方浩送到了内宅前面，那里又有一个丫环提着灯笼等着，将方浩带入到小莹住的那里。
小莹的房间里还亮着灯，方浩回来的时候，小莹已经坐在那里开始打瞌睡了。
看到方浩回来，她这才恢复一些精神，有一些抱怨的说道：“相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我等你都等的快要睡着了。”
“王大学士那边有些事，谈着谈着就晚了。”
方浩解释了一声，然后笑道：“困了你就睡嘛，撑在这里等我干嘛？”
小莹摇头道：“不睡，等你回来。”
好不容易才等到方浩从边关回来，自然要珍惜能够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舍得那么早就睡过去。
她揉了揉眼睛，说道：“相公，你回来了还是先洗个澡吧，我叫人给你打热水过来。”
方浩笑道：“一起洗？”
小莹脸一红，连忙摇头道：“不了，我已经洗过了。”
她现在可不敢和方浩一起洗。
先前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洗洗洗，然后就啪啪啪，结果啪得她现在某些地方还是疼的。
相公太强了，在没有战友支援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去撩他。
她叫来那两个使唤的丫鬟，去厨房给方浩打来热水供他洗澡。
时间也有一点晚，方浩并没有要太多的热水，打过一桶水之后就说好了，很快的擦洗了一下身子，就爬上了床。
现在是八月初，天气也还有一点热，蚊子也没有绝迹，床上还是挂着蚊帐。
待他上床之后，小莹这才呼的吹灭了蜡烛，也钻到了床上。
方浩一把搂住她：“来，我们来生个孩子吧。”
小莹本来要拒绝的，可是听到“生个孩子”这样的话，心就融化了，就放弃了抵抗，只是说道：“那你轻一点儿，还疼着呢。”
两个使唤的丫头都睡在外屋，她们刚将方浩洗过的水倒掉，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小莹咿咿呀呀的声音，知道里面在做什么事情。
两口子那么长时间没见面了，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一起，肯定会折腾。
理解是理解，但是听到那样的声音，还是让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