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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营盘没有第一座那么大，不过也建有堡垒，战争的时候，里面可以藏住上千人。
不过平时并没有住那么多人，只有营指挥和两个亲兵队住在那里。
其余还有八个队都分散在外面那些房子那里屯田，每天只有训练的时候才集合到一起。
老兵把方浩带到了堡垒前面，下马之后，对守在堡垒门口的哨兵说道：“我是总兵府来的，跟你们的邵指挥说一下，第五队接替队正之位的人来了。”
哨兵看了一眼方浩，眼中露出一些好奇之色，不过也没有问什么，就进去通报了。
没过多久，一个长满了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带着几个人走了出来。
老兵向方浩介绍：“这就是你的上司邵指挥。”
方浩连忙抱拳行礼：“属下方浩，见过邵指挥。”
“你就是来接替第五队老刘队正之位的人？”
邵指挥打量了方浩一遍，啧啧道：“早前就听说过要来这么一个人，只是没想到你还这么年轻，不错不错，英雄出少年，你很有前途！”
他知道这个少年是通过卢总兵的关系来到这里的，自然不好在他面前摆官架子，显得很是热情，上前拉住了方浩的手，说道：“正好我们要吃晚饭了，你就一起来吃吧。”
他又问那个老兵：“老罗，这天色也不早了，说不定等你回去的时候，关口都关闭了，要不你就在这里住一晚上算了？”
老兵点头：“那就打扰了。”
总兵府上的老兵，也就那么几个，那些指挥都认识，并不敢怠慢。
邵指挥将两人带进去，又对身边的一个人说：“你骑着我的马，去通知那几个队正过来，就说第五队新来的队正到了，大家一起吃一顿，认识一下。”
还有八个队都在外面，各有各的地盘，所以要去骑马通知他们。
这一天指挥府上宰了两头羊，本来只准备和两个亲兵队的人一起热闹一下的，现在方浩这个新的队正来了，那就干脆多叫几个人一起热闹。
反正也就是添副碗筷的事情。
指挥府比较大。
反正这里的地又不要钱，山上的树木也多，自己动手就是了，没有多大的成本。
方浩他们落座之后，没多长时间，在堡垒外面那些地方屯扎的八个队的队正都过来了。
其中一个年纪有一点大的，满脸的喜色，一过来就冲着方浩说道：“兄弟，这是你来接替我职位的吧？感谢你啊！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告老还乡！”
方浩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邵指挥对他说道：“这就是现在第五队的队正老刘，你来接他的任之后，他就可以卸甲回家。这家伙前些年打仗的时候也立了一些功劳，现在是从九品的衔，回去后要是打点的好，还能做一个县尉什么的，比我们强多了！”
语气之中，竟然颇有一些羡慕。
“县尉不敢，县尉不敢，”老刘笑呵呵的说道，“咱们当兵的本来就低人一等，打仗挣来的品阶，能和那些读书人的比吗？能弄到一个捕头的职位，就可以偷笑了。”
“不要说捕头了，能做一个捕快也好啊。”有队正羡慕嫉妒恨的说道，“甚至捕快没有也无所谓，能够回到老家，死在老家就可以了。”
很多人都对此表示认同。
方浩感觉到没法融入到这个圈子的文化里，心里想着：“他们要是知道我是辞掉总捕头的活不干了，跑来这里当一个队正，会不会觉得我是神经病？”
第98章 吃空饷（）
这一顿晚餐非常的丰富——至少在方浩看来是如此。
两个亲兵队加上指挥府的一些人口以及那些队正，一共有一百多个人在一起吃饭，宰了两头羊，还切了几十斤牛肉，平均下来一个人都有一斤多牛羊肉。
这样的生活，对内地的老百姓来说，简直就是奢侈。
就是一些大户人家也不能这么吃。
方浩注意到，席上也有一些蔬菜，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吃到，只有邵指挥和那些队正面前才摆有蔬菜，量也不多。
其余的人，就只能吃肉了。
席上也有酒，不过也只有那么十几人面前才有，没菜吃的，也没有资格喝酒。
方浩尝了一口酒，又酸又苦，非常的难喝。
“方队正觉得这些菜还合口味吗？”
吃饭的时候，邵指挥问方浩。
“额，我觉得挺好的，这么多肉，在内地可是很难吃到，特别是牛肉。”
方浩说道。
尧国境内是禁止杀牛的，只有老死病死的牛才能杀来卖肉，还必须要报关备案。
要不然，私宰耕牛，那可是犯法的事情。
在巩县的时候，方浩也就吃过几次牛肉，而且都是那种病死的牛肉，一点都不好吃。
哪里比得上这里的牛肉鲜嫩？
“吃肉……呵呵……”
邵指挥苦笑了一声，说道：“你初来乍到，可能会觉得吃肉是挺好的生活，等再过两个月，你就知道天天只能吃这玩意儿，会有多么的难受。”
老刘也感叹了起来：“我往总兵那里请求解甲归田都两三年时间了，最主要的就是想回到老家，可以痛痛快快的吃菜，只要是带叶子的菜都可以，不要像这个地方，从秋天开始一直到春天来临，几个月的时间都只能吃肉。”
“很难吃到菜吗？”方浩好奇的问道。
他听黄瘸子说过，那些年在边关当兵的时候，确实很难吃到新鲜的蔬菜，很多时候只能吃一些干菜，感觉特别的不舒服。
但是那个时候正处在战争年代，边境都没有边民来种地，要弄到蔬菜本来就很难。
可是现在属于和平年代，还有军队屯田于此，按道理讲就不应该没有蔬菜可吃。
“很难。”邵指挥道，“这里的气候不如关内，你别看白天还有些热，到了晚上就冷的惊人。现在还能吃到一些绿叶子，再过上一个月，什么菜都没有了，想要吃上时鲜蔬菜，就得从几百里外的关内运过来，也就去狼牙关那里能打一个牙祭，别的时候就别想吃到菜了，只能天天吃肉。”
牛羊肉虽然好吃，要是天天吃这玩意儿，也受不住。
有人向方浩解释：“我们在这边也有放牧的人，这里在春夏季节放牧倒是很容易，反正草原上草那么多，随便放养着，它们就能自己长大。可是到了秋天，就要开始宰杀牛羊，免得到了冬天没有那么多青饲来喂养它们。”
“吃不过来，为什么不把它们赶到内地去卖呢？也可以换一些粮食蔬菜过来嘛。”
方浩说道。
那些人都笑了起来。
邵指挥道：“兄弟，往关内走几百里都是咱们军镇所辖，都见不到几个人，我们能卖给谁去？要到人口稠密的地方去，路途那么远，路上都不知道要死多少牛羊，换回东西往回运，又是一番折腾，损耗太大，太不值得了。”
方浩想了想路上的那个交通，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很难到达人口稠密的地方，觉得这种生意确实不容易。
要不然，和内地做这样的买卖还是很合算的，用这边很容易生长起来的牛羊来换取那边的粮食蔬菜，各取所需。
他心念一动——不知道在他的系统商城里面有没有适合在这个环境生长的蔬菜，要是有的话，倒是可以改善生活，甚至还可以赚一点钱。
这一顿饭吃得还算是尽兴，大家都挺热情的。
吃到后面，喝多了一点酒的邵指挥还叫府上的两个戎突女奴给大家表演了一段舞蹈，看的那些当兵的嗷嗷直叫。
当然，他们也只能看看而已。
两个女奴都是指挥大人的，他们可碰不得。
想要女人，狼牙关倒是有一座妓院，里面的都是一些罪人之女，发配来这里做营妓的，有需求的可以去那里消费。
当然，那属于高消费，对这些当兵的来说，也只能偶尔消费。
要是没有营妓这种存在来消耗他们过剩的精力，长期压抑下去，可能就会引发营啸。
这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了。
老刘带着方浩去他的第五队驻地，离这座堡垒倒是不远，过去半里多路就是。
虽然月亮还没有出来，但是星光闪烁，也还能看得清路。
终于迎来了接替他的人，老刘今天很是兴奋，所以喝的也就有些多，醉醺醺的带着方浩走向了自己的营地，一边走，一边向他交代：
“咱们这个队，有三十七个兵，其中包括五个伙长。另外还管着一百个边民，那些边民都是贱民来的，在关内犯了事，才会发配到这边来，不要把他们当成老百姓看，使劲的折磨他们都可以，要是敢反抗，或者是想逃走，可以杀无赦。”
“三十七个兵？”方浩诧异了，“不应该是五十个兵吗？”
“要那么多兵干嘛？”老刘很诧异的看着他，说道，“五十个的名额，就真的弄五十个兵出来，上面的将军还有下面的我们，拿什么来捞油水？”
“吃空饷？”
方浩不由得说出这句话来。
他听黄瘸子说过，军队里面吃空饷的事情非常的严重，军营实际的士兵往往连名册上一半的人都没有。
不过，黄瘸子也说过，战争开始之后，吃空饷的问题就得到了很大的改变，基本上人数都足了。
现在听老刘说起来，五十个人的一个队，只有三十七名士兵，这就表示吃空饷的情况又出现了。
这还是在边境，战争结束还没有几年，就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他还真有一些哭笑不得。
第99章 养寇自重（）
“吃空饷？对对，就是吃空饷。”老刘说道，“其实也没有吃几个空饷，指挥给我的名额是四十个，我胆小，怕人太少了弄出事来，也就吃了三个，有的人胆子比我大，一个队就吃上七八个。”
五十个的名额到队正这里只剩下四十个，还有十个去哪里了，答案显而易见。
被上面的将领们吃下去了呗。
“现在才太平几年，就做这样的事情，难道上面就不会查吗？”方浩很诧异的问道，“这种吃空饷的事情被发现了，处罚应该会很严重吧？”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老刘不以为然的笑道，“他们想查，也得要查得出来呀。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些边民吗？等他们来查的时候，抓几个边民去凑人数不就可以了？他们上面查的能认识谁是谁？”
“原来是这样的……”
方浩点了点头，果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底层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我要是自己把人数给补足到五十个呢？”方浩问道，“那上面会不会拨给我五十个人的军饷？”
老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那怎么可能？都给你了，上面的将军们吃什么？一大家子人不要钱养活的吗？你想要这样，只能自己掏腰包来补贴。”
将军们的俸禄也并不高，要让他们留在京城的那一大家子人享受荣华富贵，仅仅靠着俸禄，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啊？”
方浩有一些失望。
一个士兵的军饷也没有几个钱，他并不想吃那个空饷，而是想让自己管的人更多一点。
一旦有了什么事情，兵力足一点也要安全一点。
他可不是来这里贪污的，要是那样，还不如在巩县当一个总捕头呢，赚的比这里吃几个空饷要多得多了。
不过，让他补贴十个士兵的军饷，他也承受不来，最多也就是补足那三个的缺口。
一个士兵的饷银加吃穿，一年怎么也得十来两银子，十个就是一百两，他带来的也就是六百两银子，供应起来太吃力。
以后还想着靠着这些钱打点关系往上爬呢。
要是能当上一个指挥什么的，就从武士升级为武将，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这些东西老刘也没有瞒着他——反正这几天什么东西都要交割，想要瞒也瞒不住，还不如坦诚一点说出来：
“在这里干活的边民，都是犯了罪流放过来的，有不少穷凶极恶之人，对他们要是不狠，说不定就闹出事来。以前我们铁血卫就出现过那样的事情，一伙贱民造反，把那个队的队正都给杀了，士兵也杀了不少，还好很快天马营就出动，将他们给剿灭了。”
“另外我们这里还有一些奴隶，他们连贱民都不如，是我们俘获的戎突人，干活都要戴着铁链和脚镣，必须得有人监督，不能让他们逃跑。”
“那些奴隶是没有算在人数里面，戎突人，能算是人吗？只不过是给我们干活的牛马而已。要是田地开垦的太多了，人手不够的话，可以带着人去草原深处，看看有没有落单的戎突人，发现了就可以把他们抓过来做奴隶。”
听到老刘这样说，方浩吃了一惊：“现在没有打仗，去抓他们的人，这样做不怕惹起战争吗？”
“会不会发动战争，不在于我们抓了他们多少人，在于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好欺负了，要过来抢我们的东西。”
老刘对他说道：“以前咱们朝廷对那些蛮夷很宽容，允许他们进关内做交易，把珍贵的粮食拿来换他们的皮货，甚至把铁都卖给他们，以为可以亲如一家，边境上就不用驻扎那么多的军队，可以省下好多的军饷。结果这样做并没有换来他们友谊，反而让他们看到了关内的繁华，动起了觊觎之心，引发了那一场战争。”
他经历过那场战争，有很多战友就在他身边死去，所以对戎突人恨之入骨，说道：“只有把他们打废、打残，让他们没有力量来入侵，才是制止战争最好的方法！每一个戎突人都在为他们的入侵来提供支持，每一个都不是无辜的，所以对他们，我们要狠得下心来。对他们不狠心，就是对自己的同胞狠心！”
方浩深以为然，说道：“刘队正，你说的才是正确的！”
“可惜啊！当年牺牲了那么多兄弟，调动了那么多人，经过几年的苦战，眼看就可以直驱大草原，深入敌境，将那些戎突人给灭绝，却被上面一些存了私心的人给破坏掉了。”
老刘也是喝多了酒，有些上头，在方浩这个陌生人面前，把积郁在心里多年的怨气抒发了出来，向他说道：
“戎突人数量并不是很多，也没有什么积累，战场上面，哪怕我们是用五拼一、十拼一，也可以叫他们拼掉。最后把他们赶出关外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了，我们大可以长驱直进，可是我们接到的军令是，停兵体整！”
“为什么要停兵？让他们给彻底的解决掉，一劳永逸岂不是更好？”
方浩诧异道。
“养寇自重。”
老刘说了这句话，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有的人担心没有了戎突人这个大敌之后，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势就保不住，所以不想将它们给灭绝。”
“这……”方浩震惊了，“这岂不是拿国运来谋私利？”
“老百姓不想打仗，朝廷不想打仗，当兵的也不想打仗，可是……”老刘张望了一下四周，低声说道，“将军们不想没有仗打。”
一开始方浩还以为那是朝廷的人在作梗，不想让那些领兵的立下盖世功劳。
听老刘这么一说才明白，原来做梗的人是那些将军。
“可是直接灭了戎突人，那岂不是盖世之功？怕是封王都可以了吧？”方浩忍不住说道。
“就算是封了王又怎样呢？”老刘说道，“没有了戎突人的威胁，那些功劳最大之人肯定会解除兵权，没有兵权的王爷，会比一个掌握数万甲士的将军过得更好吗？”
第100章 商城升级（）
尧国的武将地位一直很低下，低下到哪怕是一个三品的将军，在一个六品的京官面前都要低声下气。
也就是前几年那场战争之后，武将们的地位才提高了一些，朝廷虽然防着他们，但是也要依着他们。
这也让他们不想回到过去。
如果当年真的一鼓作气将戎突人给灭绝，以后不要说没有可能保持当时的地位，甚至想回到没有发生战争之前的地位都保不住，存在感只有更低的。
所以，在胜机眼看到来之时，上面发来军令，停兵休整。
然后向朝廷上表——数年的鏖战，已经让大军匮乏，想要深入大草原，需要很多的补给，要不然孤军深入敌境，补给跟不上，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报出来的深入大草原需要的人数和补给，是一个尧国不可能承受的数字。
几年的战争已经将国库耗空了，加征了多次各种名目的税费，老百姓也承受不住了，再加下去，朝廷就要崩溃掉。
所以，只能下诏给那些带兵的大佬——暂时停战。
戎突人还没有建国，只是草原上的一些大部落组成的，也不用和对方弄一个什么停战的协议出来——想弄也找不到应该和谁来弄。
等战争结束了一两年时间，国库终于有了一点余力，朝廷想要将戎突人这个祸患给除掉，得到的答案是最佳的作战时机已经过去，现在戎突人又恢复了元气，深入大草原和他们做战，绝对的有去无回。
边塞的将领在回表中，表现的非常的痛心疾首——如果当初朝廷给他们那么多补给，支持他们深入大草原的战略，就不会有如今的事情了。
把朝廷狠狠的恶心了一番——都是千年老狐狸，在这里装什么哈士奇呢？
尧国有可能拿出那样的补给来吗？
究竟是谁不愿意打仗，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吗？
可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都能把这一笔仇恨记在小本本上，然后就不提灭掉戎突人的事情了。
屯田的政策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实行。
朝廷对那些边将的策略就是，要养着他们，也要防着他们，所以就不能把他们养太饱。
要不然这些家伙拥有了太大的权力，领兵造反，那就不是好玩的事情了。
屯田的地方，都是贫瘠之地，迁过去的人口也不会太多，可以让那些边军不饿死。
军饷与军械还是由朝廷来支付，这也让那些边将们有了吃空饷的机会。
边境是苦寒之地，去那里当兵必须要给饷银，不然就容易引起营啸。
虽然不多，但也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