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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之一国色-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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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以及她给我带来的那些真正的艺术感悟和见解,能使我们互相启发,得到我们都愿意得到的东西。
  岁月呢?难道我们没有艺术相伴,一同走过时间的隧道么?我不敢继续拷问自己。
  的确,易安并没有明确把我看成她艺术上的伙伴。她那时而像岩石一样深沉、时而像鸷鸟一样锐利的眼睛里,有时也会向我投来一缕快活灵动的目光。我认真地解读过那些目光,没有轻浮,没有引诱,真诚大胆,热情豪放,尤其是谈到艺术谈到雕塑谈到绘画的时候,我们的脸上,我们的心灵,都露出了那一片片烟霞似的男人女人本色。那时,她的目光又显得有几分悠然和淡然。当她低下眉头,望着明澈晶莹的乌溪河水告诉我,目前,正时时牵动着我灵魂的少数民族姑娘娜木措,在什么样的气氛中是艺术,在什么环境下是女人的时候,我发现晚霞的波光,静静贴在她清癯的面颊,鼻梁的线条很高很幽雅,朱红的嘴唇、平静的嘴角,淡淡地抽搐了一下。我知道,她也许正在考究一个男人,一个见到漂亮女模特儿之后,就会语无伦次、魂不守舍的男人。不用说,我有时也会把女雕塑家易安,作为女人来考察。明确地说,有时在我眼中,她就是一个女人,甚至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人!女儿山上搜寻雕塑石材,夏日的乌溪河边上绘画写生,虽然她有时十分矜持,不愿露出她的身上任何一个可以称为性感的地方,但我依然发觉她高挑的身材、优美的曲线,依然可以做一个十分标准的人体模特。虽然,她没有了当初的女儿山青松林里月光下的纯洁清新,她的腰还是那样细,胸部和臀部并没有像其他结婚生子的女人那样突出臃肿。她走起路来依然虎虎生风。爬山,采集石块,她拄着一根颇带艺术情调的楠木拐杖,穿着麻线草鞋的腿脚,白皙有力。那双没有受到风霜洗礼而变得粗糙的女人的脚,在我心中勾起了一些美丽的遐想。有时,我们外出绘画写生,不好找厕所,她干脆叫我给她站岗放哨,而她就在岩石背后、或灌木丛中方便。我想,她根本就没有把我看成外人。当然也不会把我看成是她生命中的某一个男人。男女之间的事情,她已经经历了,她经历的一切,给她带来几十年的情感伤痛。只不过这种伤痛,完全掩盖在她所创造的属于艺术属于雕塑的岁月中。我和她没有走到各自生命历程中去,但至少,目前已经走进了我们共同创造着的艺术生命历程。我们在谈论艺术谈论模特甚至包括谈论现在世界上的男人和女人,都已经可以做到无话不谈,而且也不再脸红。所以,我才能在那样的一个夜晚,和她慢慢地行走在那一片纯洁如水洁白如水的月光之中。
  
模特(9)
……
  “画家和模特之间,肉体、情感与艺术,真有什么明确的界线么?”
  她说。
  “艺术是激|情宣泄,欲望的狂泻。有时,甚至是生理欲望,生理激|情的宣泄、狂泄和展览。你以为遇到一个画家,你以为画家遇到了他时刻寻找捕捉的那种模特,他画笔下就必然能产生辉煌的作品吗?的确,也许模特的生命,永远都只能是画家笔下的调色板,或如一堆颜料。我不知维纳斯的作者是谁,我也不知道维纳斯的作者,身边围绕着几个女人,而且那些女人,是不是都像维纳斯一样漂亮。我知道达·芬奇的身边是有不少女人的,而且那些女人都是他变换着的模特。有人说,她是富商的妻子,有人说是达·芬奇的情人,或者母亲。至于那些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现在我们不好评论。我只知道那些西方古代的大画家,他们呈现给我们的作品,那些人体艺术的美,是我们所能看到世上美好事物中的一部分,作为人体,通过画家的画布,固定下来、流传下来。我们看到了那么美丽的人体的某一部分,并且沿着他们艺术的足迹和笔迹,去感动去玄思,就够了。仔细考究那些人体艺术背后赤裸裸的女性生命,究竟是怎样像云彩一样飘来荡去的呢?而且,她们飘来荡去的语言、动作和形态,我们能够考察不出来么?完全用不着了吧。但有一点可以证明,那就是,越是伟大的艺术家,越是伟大的艺术作品,他们的背后所牵涉的男人和女人的情感纠葛和情感冲突就越多越大。罗丹、毕加索一生都在几个女人,他们在几个模特之间的情感融合与冲突中度过。那些模特,当然都是他们那个时代最美丽最有特色的女性。画家不断变老,而画家所追求和使用的模特,越来越年轻。
  清亮的月光,从遥远的古镇前面的山头上升起来,静静照耀着我们面前的这片青松林里。易安的话,引起了我长久的寂寞。我望着她在月光下缓缓向前走动的高挑而有动人曲线的背影,我真想上前仔细端详她,甚至想紧紧抱住她,同时告诉她,我想把你没有说完的那些话,继续替你说下去。如果愿意,我真想做你的模特,或者你把我作为模特,来欣赏,来创造。易安说完,意犹未尽,掏出手帕擦着脸上的汗水,叹了口气,旁若无人走到一棵古松下面。那棵青松,表面看来是一棵,实际上是一株像男人和女人相互融合缠绕仰卧横卧着的双人松。双人松在松林中间,周围的青松,默默挺立。一片银白的月光,洒在古老的松干上,给青黛的树干抹上一片片鱼鳞似的光。我慢慢向易安走去。她的手轻轻搭在松树干上,抬起头,扬起月光下她那张略显惨白的脸。
  我似乎看到,一行清冷的泪珠,在她的腮边滚落下来。
  “造孽啊!”
  她的声音很细,似乎来自一潭痛苦的深渊,一汪心灵的湖泊,幽幽地、丝丝缕缕地传出来,听得我心惊胆战。
  她来到当年她和莫尚曾创造过动人生命故事的地方。我不知道,二十多年前,易安是不是依偎在这棵双人松下,让莫尚挥笔作画。她几乎哽咽着说,我们肯定画画了,但我们也仅仅是画画。再说,什么才叫做画画呢?而且,依然是这片青松、这片月光,年轻的鹰钩鼻子画家莫尚,摊开画板、支起画架,双人松下闪现出还没有完全进入青春时代的易安,云雀一样轻盈的身姿,胭脂花一样静悄悄绽放的面影。她偷偷穿了一件鹅黄|色连衣裙,套在她那娇好的身躯上,显得动人而高贵。那件丝质连衣裙,是她外祖母留下来的。她外祖母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出过国,留过洋,“文革”时被打成里通外国的反革命。那时,根红苗正的造反派画家莫尚,就是因为从不把她看成是反革命的后代而接近。他们小时候就已经认识,易安从不把某某美术学院守大门的老头从孤儿院领养的眉清目秀的儿子莫文青,看成下等人。这个孤儿有画画的天赋,深得易安父亲,老雕塑家某某美院院长的喜爱。帮助他成长,教诲他绘画。正好,一九六五年,考上“文革”前最后一批美术油画系学生。“文革”开始,着魔似的莫文青,改名为莫卫青,扯起旗帜拉起山头造反。于是,一场旷世的悲剧发生,也许,很可能,后来改名莫尚的莫卫青,看上了易安的漂亮和年轻。莫卫青已经是才华横溢的青年画家,她知道。一个画家怎样选择他的模特和爱情,那时的易安也已有了朦胧的认识。虽然是走资派反动艺术权威的后代,易安也很美。美的光焰,总能穿过时代、政治与历史构筑起来的高墙,照耀在追求男欢女爱的人们的心灵深处。何况,莫尚的造反已随红色潮水的退却,进入了尾声。当时的易安,仅仅是他们共同居住生活和学习的那个美术院校干校农场扫厕所的一个走资派的女儿。造反派画家莫尚,偷偷带着易安,来到了我们这个乌溪小镇上宣传革命思想。谁知道,他们宣传革命思想没有取得多么大的成绩,却创造了一段“文革”中后期画家与模特之间的变态畸形的生死恋情。
  
模特(10)
此刻,在这片清冷的月光下,已不再年轻却依然干练成熟有魅力的女雕塑家易安,是不是为当初那对情侣画家模特所失去的青春岁月,而默默流泪无限哀伤?
  因为我和易安的这次采风写生,我知道了许多过去不知道的事情。原来易安的背后,也有一个广阔复杂的社会背景。我想,虽然她是雕塑家,我专攻油画,但在大美术范围内,我们应该说是同种职业。而且,这种职业和我们的这个家族发生的离奇故事,有很大关系。她的父亲,和当年到我们这一带来搞征粮土改的那个工作队队长老商,是亲戚关系。老商、易仲天家族,都来自陕西潼关,秦砖汉瓦和刀光剑影,古老文化和残暴血腥,都曾交织萦绕在他们的胸怀。老商和柳水灵发生的一段生死恋情,现在想起来依然那样残酷而纯美。土匪从女儿峡深谷的险山恶水中,把他们抓住。我知道他们经历了一场多么艰苦的战斗。那时,歇马场上面的万年台区公所是土改征粮工作队的大本营。老商带领他的工作队员和土匪在区公所的廖家大院里对打了一天一夜,黎明时分,他们突围出来,钻进浓密的青松林,沿着通往女儿湖的山路,且打且退。他们被土匪追到了险峻陡峭的女儿峡的峡谷。那条十多公里长的蜿蜒峡谷,是土匪的临时巢|穴。峡谷幽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溪流两旁,悬崖陡峭。陡峭的悬崖上,终年覆盖着枯松葛藤。老鸦在山谷中盘旋。鹧鸪在树丛中鸣叫。一条若明若暗的溪流,带着山泉奔涌而出。溪流两岸是茂密的竹林,山坡上一年四季开满了野花。峡谷尽头,在万丈悬崖的底部,有一个幽深的水溶洞,人称女儿洞,神秘地掩藏在阴森的峡谷中。从女儿洞里流出的泉水,十分清冽,涓涓细流,清澈见底。女儿洞前面,有一条通往山外的溪流。溪流的源头,矗立着巨大的青色的巨石。巨石底部,被女儿洞里流出的泉水,冲刷得明光发亮。巨石顶端,长了一棵古老的黄桷树。土匪的临时大本营,就在这片险恶山水间。当年土改征粮队员柳水灵被土匪抓进女儿洞老窝受尽了折磨。她和老商被土匪残害,残害的地点,有人说在女儿洞,也有人说,土匪把他们押出了女儿峡,在女儿坪,或歇马场,被吊死烧死。老商和水灵死得很惨。要不是因为解放战争那场剿匪大战,要不是因为在那场著名的战斗中,水灵和老商双双遇害,真很难想象这片美丽的山水间,还会发生如此残酷的往事。后来,我游历了女儿山、女儿湖、女儿峡和女儿洞。现在,那里已开发成新的红色旅游区。那里的山水风光,十分险恶,也十分秀丽。我还到过……据传,水灵和老商被“点天灯”的女儿坪和歇马场一带,现在是著名别墅休闲区。那里特意装饰成一个充满少数民族风情的山寨。就在那个寨子里,某一个夜晚,彩灯闪烁的峡谷中,新修的休闲区、别墅区和避暑山庄掩映在神秘的蓝天下,我参加了女儿坪、歇马场寨子里充满少数民族风情的歌舞篝火晚会。在那场其乐融融的晚会上,我第一次听到了娜木措的歌声。她的歌声,清脆甜美,像白云在天空中流动,像泉水在山谷中流淌。听到她的歌声,我才真正想起了后来娜木措的弟弟,写诗又搞音乐的伊嘎告诉我的话:
  “我的奶奶,也会唱歌。”
   
瀑女(1)
初秋的女儿山,阳光灿烂。可我心中常常有风雨凄凄,而风雨凄凄的日子,我眼前有时又有明媚春光闪耀。我和易安在乌溪小镇女儿山中的采风写生,继续在风雨阳光交替中进行。乌溪小镇的时光,像乌溪河水一样,不紧不慢向前流淌。万年台歇马场风景区大门,巍峨的牌坊正破土动工,女儿峡国际旅游风景区女儿红艺术团的姑娘又换了几批,红军路过涞滩码头的群雕,农民工正在夯实河沿睡佛旁的地基。瑁黧和莫尚曾到这个镇上来搞红色旅游开发和投资,修建的女儿泉宾馆,并没有因为瑁黧不明原因的去世,生意变得暗淡,也没有降低莫尚继续回来投资的兴趣。同时,莫尚还在搞他的绘画,到处寻找模特和他新的创作灵感。莎莎就因为这次莫尚的到来,随莫尚去了香港。我想她该不会延续瑁黧的命运。莫尚在乌溪小镇“金皇后美食娱乐城”遇到急于寻找出路的莎莎,考察莎莎的同时,还考察了女儿红艺术团唱歌跳舞的少数民族姑娘娜木措,但郎天裁镇长请示了操作运作这片旅游开发风景区的实际总顾问总董事长蓝一号之后,脸上堆满了可掬的笑容,正告莫尚少打那个姑娘的主意。原来郎天裁和蓝一号正酝酿成立女儿红艺术团,或者高原组合、艺术组合,去参加市里省里和中央某某电视台的歌手大奖。他们花了上万元征集名为“神圣女儿泉”的歌词,找省城名家谱曲来供女儿红艺术团演唱,通过经济搭台文化唱戏,把这一带悠久历史、灿烂文化、美丽山水和英勇精神宣传到市内省内全国甚至世界各地去。娜木措是那个艺术组合的台柱子。文化名人戏子画家粉墨登场。我和易安、蓝一号和莫尚,都在这里找到了用武之地。郎天裁镇长在我们之间穿针引线,而蓝一号多数时候在背后拍板,一切都做得有条不紊。虽然当年郎天裁曾和专政队员一起,把莫尚和易安从女儿泉瀑布旁边山中的小木屋里裸体拖出来,他们似乎都捐弃了前嫌,合作得十分愉快,显然,金钱和女人在当中起了关键的润滑作用,但易安似乎没有完全融入其中。莫尚数次回到乌溪小镇投资、选人体模特儿绘画,易安对他都十分冷淡。瑁黧去世后,易安曾多次向我建议到法院起诉莫尚,她认为瑁黧的无端死去,肯定和莫尚有关。后来瑁黧的死因终于查明,几乎把我们的这些亲戚朋友吓得半死。她居然死于,并怀疑死于艾滋病。这样,我们都想把瑁黧生命中的那一页很快翻过去。再说,易安已是全国文化名人,乌溪小镇旅游风景区的美化和发展,需要易安的雕塑点缀其间。我不知道易安对她在乌溪小镇上过去和莫尚那段经历是何种态度,我想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和她一起采风写生,我也不会向她提起心灵的伤疤。再说,聘请易安作为美化乌溪小镇山山水水的文化顾问,是蓝一号亲自决定的。尽管如此,我还是不知道,她怎样承受昔日的情人,五十出头的鹰钩鼻子港商画家莫尚,带着和她当年岁数相当的十九岁的莎莎,到乌溪河下游的十里竹海飘流,到女儿山女儿泉女儿湖和女儿峡瀑布写生。那些天,莫尚和莎莎住在当年瑁黧和他投资修建的女儿泉宾馆。易安和我依然住在郎天裁镇长开在小镇东头绣楼旁边的“金皇后美食娱乐城”。那天晚上,我们采风归来,我记得易安连连惊呼了几声“报应!报应!”之后,就沉默不语,又开始在画板上描画即将雕塑在女儿泉瀑布山顶上飞天女神的草稿。我不知道,她的所谓报应,究竟是指她自己,还是诅咒莫尚的命运。我也默默回到我的房间整理速写草图。易安还愿意和几十年没见面的莫尚重归于好么?我想是他们个人的事情,我想远离他们的恩恩怨怨,继续寻找我心灵深处的艺术与美。况且,我隐约听说,四十多岁的女雕塑家易安,并不仅仅是一个爱情受挫、婚姻受挫的女人。很高的艺术修养和人格修养,都不能完全掩盖和代替作为女人的全部欲望。谁知她生命中除了莫尚就没有其他男人呢?我到过她的画室,那是以她名字命名的金色年华雕塑艺术工作室。在她艺术与心灵氛围浸染得很浓的雕塑作坊里,在如林的男性裸体石膏模特中间,有一座类似于维纳斯的飞天女神汉白玉雕像,高贵典雅,我想那是作为雕塑艺术家所毕生追求的东西。这些年,她在国内雕塑艺术界成就斐然,她主要受到了政府通过我们那座城市最高行政文化官员蓝一号的支持,她的许多项目,许多大型城市雕塑,许多历史文化古迹纪念碑造型,各财团大型企业形象雕塑项目,大都通过蓝一号的关系找到她的名下。她得过我们国家和这座城市数不清的艺术大奖,而那些大奖的获得,很大程度上都是她的单位和蓝一号的共同包装。她几乎成了我们城市标志性雕塑艺术的形象代言人。这年头的艺术早已不在单纯,看一个艺术家成就的大小,除了作品本身不容置疑的价值外,还要看他背后的政治势力和经济势力。和雕塑家易安比起来,我作为画家,单靠绘画才能采风写生摸索努力,要取得成就还十分困难。我当然在寻找援助,艺术的、政治的、政权的和经济的援助,但我不刻意追求这些援助,我知道一切援助最终得化为自己心灵的援助,才能拯救艺术和艺术中的自己。我很少有机会和蓝一号见面,他很愿意帮助我。他是我们艺术家的贴心人,市内省内全国新闻媒体都对他做过报道,况且,他在政界和艺术界的口碑都相当不错。当我隐约听到他和郎天裁之间那些勾当,我毅然决定和他保持距离。艺术,真正的艺术不能掺一点沙子。谁知道那天晚上,女儿峡艺术团在“金皇后美食娱乐城”和女儿湖宾馆,招待投资商莫尚的宴会上,不知什么原因,我们不期而遇。那晚的欢迎宴会,易安没有参加。我不知道是不是她不敢面对她面前的几个男人,蓝一号、莫尚、郎天裁和我,似乎都和她的某种命运某种情感有某种复杂而深刻的瓜葛。她和莫尚的裸体游街,早已成为往事。也许,坐在共同的餐桌上,她和我们之间,要界定清楚任何一种关系都很困难。
  
瀑女(2)
那天晚上,郎天裁镇长也没有极力邀请挽留易安参加欢迎莫尚的宴会。是不是所有经历的岁月,我们都可以坦然面对?现在的郎天裁镇长,那时是粗头粗脑的小伙子,乌溪小镇群众专政队员。当时莫尚和易安住的镇东头绣楼,他们当然不可能住在一间屋子。男画家房间面对乌溪河,女画家的卧室背靠小青山。夏日,女画家住的那间屋子的板壁后面,常常有一双眼睛,偷窥她睡觉的姿势,或洗澡后的裸身,而且,板壁缝隙,曾有人留下长长的液体斑痕……那双眼睛是谁?板壁上的液体斑痕是谁留下的?本来那时管理着乌溪小镇的某委会主任决定清查,可是大热天中,现场会上的乌溪小镇男女老少,仔细地望了斑痕,又望了绣楼上临窗作画的女画家,居然张着嘴呆着脸鸦雀无声……压抑的欲望、压抑的美啊!后来,夜晚,洋槐树叶掩映着的绣楼的板壁后面,常发出呼哧呼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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