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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世龙这时候说：“督军大人，我听曹、祖两位将军说只带了三千人去剿灭乱民，其他人都在凉州等候命令，不知道这凉州屯兵是谁的建议？”
王永光说：“是这样的，我们进陕西后陕西巡抚说起以前有乱军扰民的事，问我们准备把这些人放在哪里。我说这要看大总兵马将军的意思，陕西巡抚就建议把多余的兵屯在凉州，说一是凉州有空闲的军营，二来在凉州等命令方便左右调派。我见他说得有理就同意了并让他的人带路，马将军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妥吗？”
马世龙说：“开始张参谋说宁夏和肃州各放三万人，我想不如两地各抽五千人出来，凑成一万在凉州像贵州的张静安和赵率教一样专门培训士兵。一边培训打仗的人，不喜欢打仗的人就培训他们如何修路建房或者放牧，你看怎么样？反正陕西巡抚不是说凉州空置军营多吗？培训好各地方的军队就把长城的防务移交给他们，我们专心去嘉峪关外寻敌打仗。”
王永光看了看孙传庭和洪承畴，见两人都点头，于是说：“你是大总兵你说了算，反正一条要把西北搞得让皇上放心就成。”
320 借力打力
马世龙虽然让孙传庭出主意，但只是想看看这个孙参谋到底怎么样，其实他自己早有了主意，就是捡样学样也像贵州那样建个培训基地。去年年底张静安和赵率教到贵州，这么几月来的所作所为一直被全国的军队主管官员关注，因为他们知道这种形式是今后的发展趋势。马世龙从朝廷的邸报和自己获得的信息中看出，张静安和赵率教做的那些其精义就是分人分事，将愿意打仗的人拉去培训而不愿意打仗的人拉去搞后勤，他到了肃州后也是这么做的。
做为专门打仗的战士当然是专门训练如何砍人和防止被人砍，这样的训练南方北方都是一个样子，但在对不喜欢打仗的人的培训中，南北的情形是不一样的。南方的人主要拉去做种田、修桥、建房等事，北方的就应该是修城墙和放牧。在前一阵他想在自己所属的军队里这样做但没机会，因为要挑选人首先得有多余的士兵让他挑选，把所有人拉到一起都不足自然就没得选，现在假如建个培训基地就可以把西北的所有军队都拉过来供其选择，这才是他的目的。
且不说西北军区的王永光和马世龙等人如何经营西北军区，只说这时候在两河口北面约两百里的大宁城里，蒙古插汉本部的林丹汗正在忧心中预谋计划。林丹汗这两年可以说是流年不顺，先是科尔沁部被女真人用金钱和女人拉拢了过去，后来内喀尔喀部被女真人吞掉，当然他自己也参与了吞灭内喀尔喀的行动，毕竟那些人跟他不一条心。最令他愤怒的是今年七月插汉本部八大部里的奈曼和敖汉两部彻底倒向了皇太极，让林丹汗栖身的大宁城也暴露出来。
林丹汗察觉到女真人的野心和一贯伎俩后也开始了反击，先后派人数次斩杀了女真人派往西面去联络喀喇沁的使者，这让皇太极对林丹汗的怒火更盛。林丹汗认为皇太极这种撬人墙角的行为很无耻，而皇太极认为大家都是草原儿女谁跟谁愿意交朋友都是自愿，林丹汗这种阻挡道路的行为没有公平竞争的精神。女真人可以轻而易举拉拢自己原来的部下，林丹汗认为主要是因为信仰问题。
蒙古诸部的将领和士兵大多信奉黄教，林丹汗本人却独立独行信奉红教，这就使他脱离了基层群众，到最后使得一个又一个部落跟他离心离德，使他认识到自己的行为有那么一点不妥。一般地说宗教跟政治有一定的距离，在中国历代统治者心中都明白其中关键，就是任何宗教都必须为统治者的有效统治服务，而且任何宗教所信奉的偶像都不得是活着的人，因为精神领袖只能活在虚无中，不然的话会对现实中的统治者带来威胁。
中国是这样外国也同样是这样，在全国有很大影响力的孔子生前也不受当时统治者的尊重，反而是死了后受到的封位越来越大，耶稣活着时到处拉拢民心，到后来不也是被钉在十字架上了吗？其原因就是没有一个统治者喜欢有个活着的家伙比自己有威望。蒙古人也是人但蒙古人跟关内大明的百姓对宗教的态度大不一样，因为蒙古人跟大明百姓相比实在是太闲了。
一般人活着都会有衣食住行等杂事的烦扰，长城内的百姓要解决四季衣服还有日常三餐，还喜欢住又大又明亮的房子和用牛马代步远行，很多人一辈子都在为了这些奋斗。蒙古人没有那么些多余的喜好，一顶帐篷就满足了不需要烧砖制瓦修房子，住在北方衣服也不需要准备那么多，养着牛羊骑着马什么都不必操心。事情少了就表示空闲时间多了，这人就是怪一有空闲就会寂寞，寂寞了就想找些事来打发寂寞。
一般人要打发寂寞只需要作四样准备，就是四种在寂寞时的不同做法，一种是一个人时静静地消磨时间的方法，比如说看书、睡觉、看戏等事，不需要人多也不需要太累就能打发时间。第二种就是一个人动着打发时间，比如说唱歌、健身、上街溜弯等事，动动胳膊动动腿或者说张张嘴，打发了时间也活动了筋骨很多人都喜欢。第三第四种就是也分动静，只是把单人换成多人，下棋、打牌、赛马等都属于这些，但这些玩久了都会腻，要不腻最后还得信宗教。
宗教这东西就是自己先暗示自己这些东西有效果，然后在自我暗示和旁人暗示的双重作用下，肯定所信奉的宗教的绝对正确性。一般百姓事情多没有那么些时间来念经求佛所以对神佛也是半信半疑的态度，蒙古人因为时间多加上人实在所以信得比较虔诚，当自己或者自己祖辈信奉的神明没有得到首领的认同，就会影响一般人对首领的亲近程度，这就是林丹汗在蒙古人中越来越不得人心的根本原因。
林丹汗信奉比黄教还要古老的红教有其深远原因，他内心里也认为传承非常重要，他自己就是成吉思汗的嫡系传承，认为信奉比较老的红教可以让人认识到传承的重要性。可惜普通人没有明白他的苦心反而否定他，这让他很是苦恼也很烦躁，于是他派人化装成商人秘密到藏地请几个修为高的喇嘛来大宁，想让喇嘛给手下讲一讲经文。
谁知道喇嘛还没有到就得到消息说女真人要偷袭自己的情报，林丹汗想了很久想出了一个计策，为此他亲自在大宁城中布置，他要为自己的下一步行动争取时间。
尽管是在城里林丹汗还是住在帐篷中，他正闭着眼睛冥思时，他的兄弟土巴亥进来说：“大哥，据情报说女真人前来偷袭我们的人马明日傍晚就会到，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林丹汗说：“怎么要那么久，跑到女真人那里去了那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人给他们带路？”
土巴亥尴尬地说：“那些人虽然跑过去但也不是全然没有良心，没听说有人会给女真人带路，想来他们跑到女真人那里去也是无奈之举。”
林丹汗哼了一声说：“你认为是我把他们逼迫过去的吗？”
土巴亥说：“我不敢，我虽然对大哥这么些年做的事看不透，但我是绝对相信大哥的。”
林丹汗想了想问：“我们的人准备好了没有？他们预计明晚到大宁肯定也是算好的，而且他们经常跑这里估计也用不着向导。我的计划是在义州以北开始行动，如此算来就比原来计划早了半天，你准备派谁去拖延住女真人半天？”
土巴亥说：“舍不得小羊就套不住老狼，女真人派往喀喇沁联络的使者多次被多罗特部阻杀，皇太极心中恨透了多罗特部人，我准备就让真正的多罗特部去诱敌，别人假扮是装不出来的，不如真让女真人红着眼追杀，那样他们还容易上当些。”
林丹汗说：“办得好！我们现在就走去做我们的事，但愿佛祖保佑给我一阵时间，最好这次能让女真人跟明军大打出手，明军躲在一边看热闹已经很久了，应该把他们拖进来。”
第二天中午，在原来奈曼部驻扎的地方出现了一队女真士兵，他们人不多但个个都很机警，正是准备去大宁偷袭的女真军队的侦察小队。几十个人睁大眼睛看着前方的路和两边有可能藏人的地方，见没有危险才继续前行，过一阵就派人回去向大队回报情况。见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而正前方不远处是预定好的小山头，只要到了那里就可以歇息下来等待下一步命令，见到这种情况大家都有些松懈，有人正想着是不是到水泡边找点吃的。
正在这时，前面地面上突然飞起几块木板，伴随着飞起的木板还有一些沙尘和枯草飞在空中又落在地上，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阵阵破空的箭响，顿时就有近十人被射倒在地。见有人埋伏在此地大家都下马准备还击，谁知道在烟尘的掩护下从埋伏处跑出几匹马向山边跑去，马上的人一边跑一边喊道：“有本事就来追啊，我在前面等着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
领队的女真小头领看了看渐渐远去的敌人，没有去追只带着人来到敌人的埋伏处，发现这里本来是一个小土坑，有人在坑上搭了木板撒上沙土和枯草，让人以为这是平地。埋伏在坑里的人趁来人没有防备爆起伤人，然后又趁乱从斜坡逃跑，看来是精心策划的计策。
小头领说：“我们先不要追，这是多罗特人惯用的伎俩，先派小部分人引诱然后埋伏好人杀死所有追兵。如果我没有猜错那边山头埋伏有上百人在那里等我们去追，先回去三个人向将军汇报，就说前面发现多罗特人叫他们派人来，今天正好可以一报前仇！”
过了一阵，两个佐领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见到侦察小队的小头目就问道：“该死的多罗特人在那里？他们逃向了哪个方向？”
321 借力打力（中）
领兵的佐领带来了大约有五百余人，见他气势汹汹地问多罗特人在哪里，侦察小队的队长说：“他们向西南方逃跑了，估计逃跑的人是诱骗我们去追，而其他人埋伏在山上早有准备。”
佐领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多罗特人？又怎么知道他们会在前面埋伏？”
队长说：“我们这几年派了好多支小队去跟喀喇沁人接触，但都被多罗特人半路截杀，据那些侥幸逃回来的人说多罗特人一贯的伎俩就是先派人挑衅，然后在后面埋伏人伏击。开始在此地埋伏的人其口音和装饰就表明他们是多罗特人，而且显然是精心准备的，不然的话谁会花心思在这大坑上盖木板撒沙尘枯草掩护？”
见佐领点头有追击的意思，队长又说道：“将军带的人虽然不少，但也要防备多罗特人的埋伏，而且还不知道他们这次埋伏的有多少人，最好再派点人来免得再中埋伏。”
佐领想了想说：“再等那些可恶的多罗特人就会跑不见，我先去追击你去向大汗禀报让他派人接应。”说完打马就走，身后的士兵也呼喝着向西南方向追去。
侦察小队的队长只得叫人把伤兵护送回去找人医治，自己亲自去向皇太极禀报。皇太极这次带了好几万人浩浩荡荡向大宁进发，说他是偷袭也不完全正确，应该算是袭击加驱逐。自从熬汉和奈曼两部归顺皇太极后，阿喇克楚特部又有很多台吉相继来投，让皇太极感到自己在蒙古已经是众望所归。听说林丹汗还在大宁不走，皇太极准备亲自出马去请林丹汗搬个家，顺便看看新占地盘的周边形式。
听侦察小队说又小队多罗特人在设伏准备搞掉自己的侦察小队，而已经有佐领带人去追击时，皇太极心想这些人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人。他想林丹汗的用意是用这几百人拖延自己一些时间，恐怕林丹汗自己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自己正好可以前去打他个措手不及。想到这里皇太极对身旁的几个兄弟多尔衮和多铎说：“既然有人去追杀那些该死的多罗特人，我们就更应该放开手脚向大宁进发，看林丹汗是要跟我决战还是向西退。”
多尔衮说：“那我们就沿着孟克河向西去，经过原来熬汉部的驻地向西进，最多一天时间晚上就能够到达大宁。”
多铎问：“那些多罗特人会不会有大阴谋？五百人去追会不会掉进陷阱？”
好像是在印证他的话，第二批侦察小队回来说：“禀报大汗，前面情势有些不妙，追击多罗特人的五百军队好像在山中遇到了敌人。侦察士兵听到了人喊马叫和兵器撞击声，但只一会儿工夫就没有声音了，我们的五百人也没有回来，下一步该怎么办请大汗示下！”
多尔衮一听变色道：“能让五百人转眼间失去战斗力，还没有一个人跑出来，这可不是几百人能做得出来的事，要不我马上带两千人去看看？”
皇太极开始也有些不敢相信，后来慢慢地平静下来，他想了想问道：“以前多罗特人伏击我们一般有多少人？”
多尔衮说：“一般都是两三百人左右，两三百人伏杀二三十人应该轻松。”
皇太极问：“那要让我们五百人一转眼间失去战斗力还没有人跑回来，你认为如果是你来做至少需要多少人？”
多尔衮想了想说：“如果地势有利敌人又没有察觉的话，两千人应该做得到，难道山里的多罗特人至少有两千人？”
皇太极又问道：“既然是至少两千人就不可能是为了伏击二三十人的侦察小队，这就说明我们这次的行动蒙古人已经早就知情，你们说林丹汗在知道我们的行动后会怎么办呢？”
多尔衮想了想说：“他如果要在这怒鲁儿虎山附近跟我们决战他没有胜算，根据我们得来的情报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把散居在草原上的人集中起来，手中最多有两万人不到。”
皇太极想了想说：“为了稳妥起见由多尔衮带七千人从怒鲁儿虎山左边去追敌，我和多铎带领剩下的人走老哈河到大宁，那条路地势平缓左右宽阔不怕蒙古人搞什么鬼。多尔衮一路追敌时注意安全，追不到敌人就先到凌源然后顺着大凌河向西走，听说明军在大凌河边修建了很多城堡，两河口更是建好一座坚城，你隔河探听一下虚实不要招惹他们。这些明军只知道躲在壳里没有什么雄心壮志，等我收拾完蒙古人再来收拾他们。”
多尔衮说：“好，我过了两河口后就向北走，顺着老哈河跟你在大宁聚会。”
多尔衮跟皇太极分手后带着七千人向西南方追去，过了两个山口就发现沿途都有打斗的痕迹，经过一个大点的山口时发现地上躺了两百多具尸体，一个个断手断脚的表明战斗很是残酷。看到远处还有些马尸，多尔衮让人去查看了一下发现战斗已经结束好一阵，算起来这五百人是一路追杀多罗特人，而当他们追杀到这里就从追杀者变成了多罗特人的猎物，只是算起来只有两百人死在这，还有两百多人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多尔衮让人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痕迹，发现除了继续向西南退却的痕迹外没有其它方向有人走过，这就排除了剩下的人逃到山上的可能。算来就只剩下两种可能，就是剩下两百人要么是向西南逃跑要么是全部被俘虏，敌人既然是有备而来又有优势兵力，被包围的人后退逃跑都不可得，要冲破敌阵向西南逃跑就更无可能，不管怎么说都得先追上去，无论是解救士兵还是为死者报仇，都得先找到那些该死的多罗特人。
多尔衮带着人一路向西南方向追去，虽说冬天里没有青草痕迹可以观察但路上的泥沙上也会有马蹄印可分析，而且偶尔还有一些零散的马粪在路上，让女真人可以跟得上多罗特人的方向。午后时分走到一个岔路口时，多尔衮见两边地势不是很险要就没有在意，只是在想两边都有马蹄印该从哪条路追击。七千人在不是很熟的山边追击如果分兵那就傻了，很可能后面还有岔道是不是要不断分兵呢？那样的话自己说不准还会被蒙古人分歼。
好在马上就有人替他解决了问题，几个士兵骑马来报说前面一条路上发现十具尸体，都是女真人的士兵。多尔衮亲自去看了看，发现正是前来追击多罗特人的士兵，他们双手被绑一个个横眉怒目死在地上，看来是先被俘虏然后被杀死。士兵门喉头和胸口都有着血洞，由于冬天寒冷血都凝固干了，这副惨状看得女真士兵门一个个怒不可遏，纷纷要求马上去追杀那些该死的多罗特人。
多尔衮虽然勇猛但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虽然他努力要自己冷静但十五岁正是一个容易冲动的年龄，见了眼前的情形和周围士兵的呼喊，他也忍不住了马上命令沿路追击。一路上没有看到一个多罗特人的影子，但总能看见他们逃跑时的明显痕迹，就算出现岔道也总是丢几具女真人的尸体，就像怕女真人找不到路一般给他们引路。这些尸体一是引路作用二是起了点火作用，就是让随着长途颠簸渐渐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引起怒火。
好在马背上的民族不像关内的人那么麻烦，渴了要喝茶饿了要煮饭，上个厕所都要遮遮掩掩。蒙古士兵在马上吃喝不需要停下来，就这样一路追下去就追到了凌源，一口气跑了两个时辰跑了约两百多里地，天色也黑了大家就想着怎么休息一下。
多尔衮刚下马休息了一下就听身边的士兵喊到：“你们看前面，那些手持火把的人是不是该死的多罗特人？”
多尔衮一看，只见对面山上有一队人在急速行走，看规模一人一之火把的话应该有上千人，心道如果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不一定知道你在哪里，既然你要暴露自己那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他想了想命令士兵上马继续追击，无论前面那些人是不是多罗特人，抓住他们肯定会问到消息。
可能发现了后面有人追击，前面逃跑的人慢慢减少了火把数量，看来他们也知道火把太多会暴露自己。多尔衮冷笑了两声叫士兵点燃火把，既然暴露了就无须遮掩展示实力，让那些逃跑的人知道逃是逃不掉的。过了凌源又跑了好几十里，经过几个拐弯后来到一处高崖边，趁着火把的火光多尔衮见地势险恶也有些担心，正想是不是派人上到山头看一看时，只听得一阵火枪声传了过来，紧接着就有一些士兵倒在地上。
多尔衮大惊之下一边叫人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