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街头的树木,并不是高大挺拔的杨树和法桐,而是以柳树居多,妖娆柔媚,看上去分外柔软。柳树多,是因为这座城市多水,有河有湖,地下还有泉水,这在北方是非常少见的。
城市只有新区建设得非常现代化,老城区还保留了许多旧时的风貌。各个时代的遗迹都保留下来,有些历史悠久的雕塑就悠然地坐落在马路的中央。
每一个角落里,都可以讲得出故事。
在我的心里,深深地爱着我的家乡,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里也会成为我的伤心之地。
我指挥着司机把我们送到了老城区中心的唯一一家五星级宾馆,毕竟她是老板,是不能够受委屈的,我也不希望她有的不如意。
而且,这里离公墓也相对近一些,公墓在老城区的近郊,打车只要二十分钟就能到达。
“嗯,世宁,这座城市不错呀!”丽卿站在宾馆的落地窗前,俯视着楼下的湖景,不由得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我站在不远处,望着她的侧影,不知怎的感觉她今天格外的好看。
在我的内心深处,对于她陪着我回来这件事,藏着深深的感激,无论她是因为什么决定来到这里的。
;
第五十五章 墓园()
我们在宾馆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就打车去了城郊的公墓。
扫墓的时间并不是非要在清明当天那么严格,一般是前三后四都可以,放的宽的地方,说是前七后八都有效。所以,我们来的时间也不是清明当天,而是提前了两天。一来是我请假的时间早了一些,而老板又比较有行动力,出发得十分麻利,二来或许我的心里也藏着些阴影,怕在清明那天碰上家里我不愿见的人。
虽然我并不确信,我那两位叔叔究竟还认不认他的大哥,我父母的墓在清明时分究竟还会不会有其他人去探望照料一下。
说起来,清明祭扫的时间,正好是一年中春色最为明媚的时光。城中绿柳如丝,繁花致密,蜂蝶乱舞,看上去让心情不自觉地轻起来。
这是一件矛盾的事,明明祭扫是一件忧伤的事情,而约定俗成的纪念活动却选在了这样的一段时光,所以祭奠和郊游踏青往往连在一起,以免两次外出。当我坐上前往公墓的的士的时候,根本就无法理解,如果是来扫墓的,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出去踏青呢?
反正我是没有的,我甚有些担心,当我看到父母的墓碑,会不会忍不住情绪崩溃。
但是,当时光流逝,当人渐渐接受了我们必将天人永隔这个事实,或许悲伤会渐渐地被时光治愈,不再有那么多的疼痛,而只剩下祝福和思念。再过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当下一个清明,下下个清明我再回到这里的时候,或许就会是另外的一种心情了。
记得宋代有个叫高翥的人写过一首诗,我当时读得时候就感觉有些怅然,现在想来,那种惆怅的感觉便更加明晰。
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
纸灰化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
日暮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在祭扫的那一刻,人们是如此的伤心,可是祭扫过后,便各有各的欢笑。人一旦死去,就什么都成了空,什么也左右不了了。
逝者已矣,而生者还要前行,并不是爱意减少了,这只是一种规律和必然。但是对于逝者来说,或许自己的生命对于自己来说就是全部了,并不能指望自己爱着的人们会把自己时时刻刻地放在心尖上。
然而,这也正是清明祭扫的意义所在。推却一切尘俗的牵绊,花一些时间,一心一意地思念他们。
这次来墓园我并没有带民间扫墓时要焚化的纸钱,因为是公共墓地,那样做是禁止的。我就是买了花束,带了一瓶父亲最爱喝的酒。今天去,主要是想擦拭下墓碑,清理打扫一下,然后在那里跟父母说说话。
不是说,虽然人鬼殊途,可思念是可以穿越时空,传达给他们的吗?
出门前,我特意换上了一套黑色的西装。丽卿今天只化了个淡妆,还把一头长长的卷发盘了起来,别有另一样的妩媚。我忽然意识到,其实她很少穿如此素淡的颜色,那黑色裙子和素色外罩,都不是她的喜好。她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是她在这件事情并没有粗心和犯迷糊我莫名地十分感动。
我是在举办完葬礼,处置完墓地的事情,才离开家远行的,所以对于墓碑的位置,我知道得非常清楚。当我踏进墓园,远远地眺望墓碑所在的位置时,却惊讶地发现,墓碑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我并没有想到,除了我之外,还会有其他人来扫墓,因为父母的葬礼都办得草率无比,场面冷清。我当时哭着向二叔三叔抗议过,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理我,我人微言轻,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而那时叔父们对我的冷淡和嘲讽,我永生永世都难以忘怀。
那个人背对着我站着,穿着一件黑色的小风衣,不高,十分清瘦。我走近了一段距离,从背影就认了出来,这居然是三叔家的堂弟陆家兴。
家兴比我小五岁,今年才准备读大学。在的兄弟姐妹中,家兴是唯一一个和我走得还比较近的,大概是因为家族中除我之外,性格最绵软的就是家兴了。
我离开这座城市之后,亲属之中,只有家兴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他同样什么都做不了,只是问我去哪里了,过得好不好,问我需不需要钱。
他自己还是个学生呢,并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却尽自己所能地想要解我的燃眉之急我过得好一点。那时候我刚刚在酒吧安顿下来,心里还乱得很,听到家兴的声音,我感觉鼻子阵阵发酸,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让眼泪掉下来。
“家兴……”当我走近了他的时候,从身后呼唤他的名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家兴回过头来,看到是我,愣了数秒,才回过神来,脸上缓缓地露出笑容,叫了一声:“世宁哥!”
才两个多月不见,家兴似乎长高了一点。他本来就是个性格内向的男孩子,此刻他的眉宇间似乎又染上了一抹忧色他的形容更显忧郁,完全不像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小男生。
我看到父母的墓前,放上了一束洁白的马蹄莲,摆上了果盘供品。
“家兴,谢谢。”我真心实意地对我的小堂弟说。
“世宁哥,我很难过。”家兴咬了咬嘴唇,“我什么都做不了,也完全弄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不起世宁哥……”
我连忙止住了他的话。
“你有什么可说对不起的呢?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不是的,世宁哥,我爸他也……我求过我爸的,可是我的话从来都没有人会在乎……”
我明白,他说的是三叔的事情。我父亲兄弟姐妹共四人,父亲是老大,很早就继承了家业。现在父亲了,家里的事情变成由二叔说了算。二叔是个强势的人,我从小就很怕他。三叔没有二叔那么强势,存在感也相对薄弱,但是在我父母出事后,他却坚定地站在了二叔那一边。
有时候我在想,二叔和三叔是要有多么恨我父亲,才能在这种时刻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呢?从前我只能感觉他们兄弟之间关系冷淡,那些深层次的矛盾,却是我完全不知道也想不到的。
“世宁哥,”家兴略微低着头,小声地说,“我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间才能过来看望大伯和大伯母了,因为我也要走了。”
;
第五十六章 家族()
“要走?去哪儿?”听了家兴的话,我感觉颇为诧异。他今年刚好该高中毕业,应该是去读大学才对。
但是去读大学的话,即使是去京都,离家都根本算不上远。而且,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显得如此惆怅。
家兴叹了一口气,说:“我要出国了,去法国念书,三年之内不准回国,只有彻底完成学业之后才能回来。”
“为什么是去法国?你不是想学……”
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家兴打断了。
“世宁哥,这不是我自己决定的!”
我惊讶地望着他。记得我们之前聊过,毕业之后,他是想在国内读大学的,而且,家兴想学的是生物工程,跟我一样,他对金融商务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与我不同的是,我仍然选择了家人希望我选择的专业,而家兴小小年纪,却早早地就开始为自己的理想做准备了。我一直觉得家兴比我强,因为他至少很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所以,当我听他说要去法国的时候,才感觉如此惊讶。
“为什么?难道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家兴点了点头,说:“你走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家族里的子女,有不少都接到了出国的指示。这是没得商量的,是学校、专业,一切都给安排好了的行程,只能去,没有其他的选择。这是二伯的决定,没有人能够忤逆。”
我觉得惊讶,二叔?二叔掌了家之后,第一件事居然是把家族的子女全部都“流放”到国外吗?
这个家,似乎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大家……都要到国外去吗?”
“不是的,只有一部分被要求立刻准备出国,我们家,大哥不用走,我和白玲要去法国。四姑姑家,佳茗、佳慧要去澳洲。还有二爷爷、三爷爷家的哥哥姐姐们,也有不少要出去的。”
我们的家族是很大的,除了我爷爷这一支,还有二爷、三爷家。而我父亲这一辈,有兄弟三人,姐妹一人,除了我是独子,其他人家都至少有两个以上的子女。父母生我较晚,所以,我并不是家中长子,叔叔姑姑家的孩子,好几个都比我大。我听了听,这些即将被遣出国去的,似乎正好是我们这一代的子女中比较弱的那部分。
就拿三叔家来说,三叔有二子一女,长子陆家骥,次子陆家兴,小女陆白玲。这三个孩子,除了家骥堂哥性格比较强势,能力也比较出众之外,家兴堂弟,白玲堂妹,都属于性格比较柔弱的。
“那,二叔家呢?”家兴的话中,完全没有提到二叔的子女。
“二伯家的憬明堂哥、憬平堂哥、雪芝堂姐,都不需要走,他们都会留在家里的。”
果然还是二叔的意思。当然,二叔家的三个孩子也是全家族中最强悍的,陆憬明、陆憬平、陆雪芝,从小到大,全方位都很优秀。他们也是最看不起我的人,经常嘲笑我,我们一直以来都处不好。
这是为家族清理拖后腿的人的意思吗?可是,那么着急地把他们赶到国外又有什么意义呢?三年不许回家又是什么道理?
不过,说到最后,再怎样送到国外,也是家里给经营安排好一切的,直接被赶出家门,任其自生自灭的,还是只有我一个。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父母至少还都健在,而我的父母,这世上最关心我最爱我的人,却在这里化作了冰冷的墓碑。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感觉自己的问话也显得很无力,因为我了解二叔,他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我父亲去世之后,家里就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违抗他的权威了。
家兴摇头道:“我也求了爸妈了,跟他们说我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我会考京都的大学,反正也离家挺远的,不一定非要国外那么远吧。但是爸妈不同意,这一次他们态度特别坚决,我都快不认识他们了。”
我听了有一些吃惊。二叔是个非常强势的人,我从小就怕他,他做出什么事来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但三叔的性格并没有那么强势,他虽然也不喜欢我,可他给我的感觉,并且没有二叔那么可怕。这一次,他也变得那么强势了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从我父母离世,好像一切都变了。我没有人可以倾诉这些,也不知道可以去问谁,这到底都是怎么了。我望着父母的墓碑,心思纷乱。
就在这时,我忽地心念一动。
现在的我,跟数月之前有了一些不同,我可以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也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人类看不到的东西可以操纵人心。我忽地一惊——难道我家里的人们,也都是在怪的控制之下,做出了这种种绝情的事情吗?
那么,如果可以把这些怪消灭呢?是不是他们就可以找回迷失的心,不再像从前那样冷漠无情?
曾经在夜市的街头,我用丽卿给我的打火机烧死了一只叫作“失心嗔者”的怪,那个被寄生的人马上就放下了屠刀,打消了攻击我的念头。怪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如果家人的身上都寄生这这样的怪,我一定要努力把它们消灭。哪怕会是言非那样强大的怪,我也要跟它们斗争到底。
我与这些亲人们素日并不亲厚,可我们毕竟血脉相连,我不希望看到他们在怪的控制下变得越来越黑暗,而那样的人,最终会为自己的人生酿下深重的苦果。
而且,从最现实的角度来说,如果可以除掉这些怪,没准他们会改变主意,不再硬逼着堂弟堂妹们出国去。家兴倒还好说,就是那边安排的专业不喜欢,但只要自己努力,还有很多改变的办法。而且他马上就十八岁,算是个“成年人”了。可是他的妹妹白玲,今年才十四岁,到了那边也只是上高中而已。一个小姑娘,就这样被丢到异国他乡,真不知道三叔和三婶是怎么忍心的。
转念之间,我不自觉地打开了内在之眼,用它审视了我的堂弟陆家兴。}性感私房照露酥胸95后校花秒杀宅男请(岛dao1233秒即可复制)
第五十七章 彷徨者()
家兴的身上,真的附着了一只怪!
名称:彷徨者
位阶:怪/低阶
数量:极多
属性:生长于迷惑而动摇的心灵,使之举棋不定,左右摇摆,对未来产生恐惧和怀疑。
食物:迷茫
我发现,原来世界上的怪也并不是非黑即白,除了光明就是黑暗,有许多怪,它们的属性恰好介于光明和黑暗之间。它并不能算是好的、积极的,并不能令人愉悦和充满力量,但你也不能说它就是坏的、邪恶的,会把人引向绝对的堕落和腐化。
就比如说我以前见过的食瘾童子,现在正借住在我身上的隰桑之燕,以及眼前的彷徨者。
这个怪的外形令人颇不愉悦,因为它看上去像是一堆乱生的杂草,以人的身体为“土壤”,向外蓬勃地生长。它的颜色半绿半黄,斑斑驳驳地覆盖着家兴的躯体家兴看上去像一片移动的贫瘠而荒芜的废土。
可是迷茫与彷徨,算得上是人类很正常的一种情绪。它会出现在人生命中的一个阶段,甚至有可能伴随人的一生。它确实会带来许多负面的东西,令世界灰暗,然而它也有可能导致一个正面的结果,就是它会引发人类的思考。
有时候,它们的存在,或许可能催生艺术家和思想家。
无论怎样,看到这些东西生长在自己熟悉的堂弟身上,还是立刻就引发了我内心的不适。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一直觉得,如果我身上也会附着一只怪的话,这只“彷徨者”应该是最有可能的对象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无法被怪寄生,但我觉得自己的心中早已寄居了一只无形的怪,作用就跟眼前的“彷徨者”一样。
“咔嗒”,清脆的一响,把我从发呆中惊醒。我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丽卿掏出火机,打着了,点燃了一根细细的烟卷。
她今天的妆化得很淡,唇上只打着薄薄的浅粉色唇彩,甚至夹着烟卷的修长手指的指尖,甲油用的都是透明的颜色,只在指甲的尖端留了一条细细的法式白边。
家兴惊讶地把目光移转到了丽卿的身上。
我也是在这一刻,才感觉有一些奇怪。
我和家兴聊了有一会儿了,虽然在这种情形之下,家兴的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是很正常的,可是我旁边站着这样一个大,他却完全视而不见,这怎么可能呢?
丽卿的漂亮,可是在千人万人之中都能立刻紧紧抓住你视线的那一种。
所以,或许她就有这样的一种本事,她想让人不注意她的时候,就能够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丽卿眯着眼睛,樱唇微启,轻轻地吐出了一缕薄薄的烟雾。
那烟雾却好像有生命一样,向家兴缓缓地飘过去,化为千丝万缕,缠上了他身上生出的那片彷徨者的“荒草”。
彷徨者没有来得及作的反抗,只忽然像触了电似的,“茎叶”僵直,然后以飞快的速度枯萎、凋零。
家兴忽然僵在了原地,眼神掠过一丝迷茫。他猛地打了一个寒噤,回过神来,又恢复了正常。
“这位是……”
“哦,是我的老板,丽卿姐。”我连忙解释。
刚刚在我犹豫的时候,丽卿却直接出手了。她出手自然是干净利落,不费吹灰之力地彻底消灭了家兴身的上怪——“彷徨者”。
这么说,丽卿认为这个怪对家兴是有危害的吗?
我从来不会怀疑丽卿的判断。
家兴怔了怔,忽然微笑了起来。
“世宁哥,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你说已经找到工作了,原来这位就是老板啊!”说着,他转向了胡丽卿,“谢谢姐,关照了世宁哥,还亲自陪他到这里来!”
丽卿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我从家兴的神情举止,没有看出异样。但是,此刻家兴身上的怪,却是实实在在地不见了。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身上没有了怪的家兴,在远赴异国漂泊的旅途中,命运将会有所不同吗?
对此,我并不确定,但我相信丽卿的判断,而对于将来,我所能做的唯有祈祷。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互通了一些分别后的信息。由于家兴出国前还有事情急着处理,所以没办法换个地方去坐坐。聊了二十几分钟,我们便在这里分了手。
想到这一别,再见面的时候恐怕就是数年以后,我的心里就不免有一些怅然。
与家兴告了别,我这才了今天到这里来的主题——扫墓。
之前听了丽卿的话,那些关于心意到了即是一切的话,我的心就放轻松了下来,不再像此前那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