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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情仙使-第5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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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明则是持另一种意见,他认为目前全力平叛的时机已经成熟,朝廷有必要集中全部的兵力,以摧枯拉朽之势,平灭襄王这支最大的叛军。

    物资紧张?这不要紧,只要集中全力打好这一仗,自然能从襄王那里获得物资补充。

    就算襄王毁了物资,依旧不要紧,南北通道通畅之后,自然有大批南方的物资涌来。

    仲辅坚决反对这个方案,他表示,我虽然不谙熟军事,却也知道攻难守易,襄王现在全面收缩防守,麻烦李部长你告诉我,要多久才能平灭襄王?

    李清明哪里能给出具体时间?他只能表示,我们会全力进攻,襄王仓促间决定回缩,防线不会太牢靠,而且襄王府目前在海上发力,陆地上的高端战力要少很多。

    这恐怕不妥,孟辅出声表示反对,东线全力进攻,西线的新月人得了消息,自然会加大攻击力度,西疆的黎庶就要吃苦头了。

    坤帅听得冷哼一声,说我虽然不赞成大力强攻,但是西疆黎庶……我会跟他们共存亡的。

    就在这时,李清明又抛出一个论点来:咱们攻得力度大,新月人反倒是要掂量一下后果,否则的话,等咱们平叛之后,还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吗?

    “这话倒是不错,”列席的离帅表示赞同,“新月人似勇实怯,看上去莽撞得很,其实只喜欢占便宜,明显会吃亏的事情,他们很少做。”

    仲辅看到东攻的建议占了上风,顿时急了,“物议呢?难道咱们不考虑物议了吗?子民在异族的铁蹄下呻吟,而咱们却是在忙于内斗?”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谁输不得(二更)() 
李清明闻言勃然大怒,“什么叫忙于内斗?攘外必先安内……你身上一直在流血,不包扎好伤口,如何打仗?”

    仲辅一摊双手,“问题就在这里了,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襄王全面回缩防守了。”

    李清明不屑地笑一笑,“他说了一直会防守吗?我跟你说个军事常识,由进攻转为防守不容易,因为你要建城、架设阵法,这需要时间,但是由防守转为进攻……不需要时间!”

    事实上,他身为卫国战争后唯一的名将,呼延书生能想到的问题,他也想得到,“襄王甚至不需要进攻,他派游骑骚扰就足够了。”

    坤帅和离帅同时点头,两人都是卫国老帅,这里面的军事逻辑太简单了,一听就明白。

    可是这时候,仲辅又发言了,“就怕襄王会作怪,他可以说……为了国战,我都不进攻了,官府反而没命地打我,置西疆的黎庶于何地?”

    听到这话,孟辅难得地表一下态,“治国的话,确实是要注意民心大义,失了民心,很容易动摇治国的基础。”

    这话却也不假,中土国是个异常看重道德的社会,朝廷必须要考虑舆论的影响。

    其实严格来说,升斗小民如何看待此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掌握了部分话语权,又心怀叵测的家伙,这些人很擅长绑架舆论的。

    李清明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幽幽一叹,“襄王这一招,确实妙啊,以退为进,朝廷不管怎么做,他都实落了好处。”

    这一招确实狠,他往后一退,朝廷打他不好,不打也不好。

    朝廷打他,那就证明天家不在意西疆黎庶的生死,还不如他这个亲王明事理。

    朝廷不打他,他正好可以安心地休整,坐看朝廷和新月国狠斗,如果时机成熟了,可以果断地转守为攻,端的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咱们也可以跟他斗民心,”坤帅提出个建议来,“用广播电台通知,若是襄王肯回心转意,并且派兵去打新月人的话,他此前的旧账,一笔勾销……看他肯不肯答应。”

    姜还是老的辣,她不愧是杀伐果断之辈,迅速提出的解决方案,比一般人强太多了,而表面看起来,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动脑子的迹象。

    “一笔勾销,这不太好吧?”李清明提出了异议,“谋反是大罪,留他一命就不错了……起码比郑王强很多了。”

    仲辅却是一梗脖子,倔强地发话,“侄弑叔……写进史书里也不光彩。”

    年轻天子听得头都大了,看一眼静悄悄的内廷中人,轻咳一声,“内廷怎么看?”

    内廷怎么看?简单……内廷就没人说话。

    天家无奈,只能点将了,“魏公公,说说你的看法,我需要合适我的建议。”

    魏岳沉吟一下,缓缓发话,“我是不懂军事的,所以就随便说一说……若是襄王真的在意民心,他应该放弃封锁海域才对。”

    孟辅和仲辅闻言,眼睛齐齐一亮,缓缓点头,“此策甚妙!”

    妙个屁,李清明心里冷哼一声,才待发话,坤帅已经表态了,“这个没用。”

    为什么没用,她没解释,但是她说得非常笃定,仿佛是天经地义一般,听不明白的人,都不好意思出声发问。

    年轻天子顿了一顿,发现没人解释,只能再次点将,“宁御马……你来说说。”

    宁致远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奇怪的表情,他支支吾吾地发话,“我的一些粗浅见识,会向天家您汇报的,不过这种场合……我还是不露丑了。”

    孟辅淡淡地发话,“没人会笑话你粗浅,你只是内廷的人,又不是朝臣。”

    这就是不带脏字的骂人了——对我们朝臣来说,内廷的人素质不行,这是正常的。

    其实这话不对,能在内廷出人头地的,很少粗鄙不文之人,很多小太监,都是从小重点培养出来的——要跟天家朝夕相处作伴,怎么可能用一些莽汉?

    说起来,孟辅跟宁御马的关系,虽然谈不上好,也绝对糟糕不到眼下这种程度。

    关键是刚才宁致远的话里,说明他不是没想法,而是想私下跟天家说,这就是孟辅不能忍的了——有话当面不说,背后乱说,这是想提防谁?又是想诋毁谁?

    宁致远听到这话,忍不住暗暗地咬牙,他现在红得发紫,也不怕跟孟辅叫一叫板——你要搞明白,我是不愿意招惹你,并不是怕你。

    少年天家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这家伙被激怒了,于是下巴一扬,“你说。”

    宁致远左右扫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狰狞,“那我就说了。”

    他顿了一顿,发现没人阻止,于是冷笑一声,“本朝太祖兵围金陵之际,前朝大臣争议该不该抵抗,纷纷赞同投降,只有御马大哭,说天家啊,我们都降得,就你降不得。”

    仲辅听到这里,不满意冷哼一声,“这算什么比方?真是莫名其妙……宁御马你还是多用些心思在马场上吧。”

    这话也是很阴损的,暗指对方只懂得养马,果然是粗浅之辈。

    天家却是听出了点名堂,于是一摆手,饶有兴致地发话,“仲辅,你容他把话讲完,随便打断人说话……是非常不礼貌的。”

    你说别人粗浅,自家的行为,也没高贵到哪里去。

    仲辅闻言,瞪了宁御马一眼,悻悻地闭嘴。

    宁致远却是一咬牙,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头,然后大声发话,“小臣请天家斩那些倡导西进者的头颅,他们想要陷天家于险地,可谓贰臣!”

    “无知!”孟辅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竟然不再多说什么,脸上也是一脸的“我懒得跟你解释”的样子。

    仲辅也冷笑一声,“失了民心,天家就不在险地了吗?”

    少年天子有点不高兴了,尼玛,你俩等宁致远说完成不?到底你俩是天家,还是我是天家?

    可是他终究不能对德高望重的老臣发作,只得轻咳一声,又微微一笑,“无知之言,可以博大家一笑,轻松一下气氛,让他讲完又何妨?”

    仲辅和孟辅心里就不想让宁致远讲完,事实上,他们已经猜到这厮要说什么了——都是玩心眼的高手,还能读不出这点内涵?

    但是天家发话了,仲辅也只能悻悻地忍了,少年天家也是天家,要注意分寸。

    然而,孟辅不在意这个,论地位,他是朝臣之首;论资历,朝中无人能及,想当年先皇在世的时候,他都敢犯颜直谏,对上更加年轻的天子,他更是敢有什么说什么。

    于是他轻咳一声,语气里带有明显的不悦,“天家,此刻是在谈正事,军情如火,玩笑之类的话,可以回头慢慢说。”

    不等年轻的天子发话,宁致远就冷笑一声,“孟辅这话奇怪了,刚才要我说话的是你,现在不让我说的还是你,怕被我说中吗?”

    “小子狂妄!”仲辅大喝一声,“须知这里是朝臣议事的地方,你能旁听,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了,现在竟然还要诬陷阁臣?”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我要诬陷了?”宁御马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

    “好了!”李清明厉喝一声,“不管怎么样,总得让人把话说完不是?”

    他跟宁致远的关系很一般,但是对方支持他的建议,他自然是要声援,这跟阵营无关,只是两人的立场相同。

    李部长这么一出声,连孟辅都只能皱一皱眉头,论资历他当然不怕对方,但是谁不知道,李清明是有了名的狂人和疯子?

    这厮急了眼,真敢就在此处揪住孟辅暴打一顿,反正天家不可能因此杀了他。

    至于说免职,李清明会在意吗?现在这个军役部长的位子,就是个火药桶。

    事实上,除了一帮参加过卫国战争的宿老之外,现在的军队中,能有赫赫战功可以服众,又能被天家充分信赖的将领,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清明。

    孟辅认为,自己还是不宜跟对方叫真,否则白挨一顿打都是可能的。

    “没人说话了?”宁致远扫视一眼四周,又冷笑一声,“不怕我说中你们的痛处?”

    依旧没人接他的话,大家多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倒是天家见状,面上露出一丝怫然,拉长了声音,不悦地吐出三个字来,“宁致远。”

    “好吧,”宁御马立刻就收起了狂态,冲着少年天子微微一拱手,恭恭敬敬地发话,“这些人所谓的西线攻击,是救黎庶于水火,不过是想博取声誉,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天家的感受!”

    “只要向西攻击,哪怕东线的顺天府陷落于反贼之手,对他们也毫无损害,即便是反王登了基,将来朝廷里议事的,还是这帮人,他们的权力丝毫无损,甚至声誉还可能更佳。”

    “只有天家你,是输不起也不能输的,别人都无所谓,”宁致远盯着少年天子的脸,一字一句地发话,“选择西线攻击,冒险的只有您一个人……只有您一个!”

    “呵呵,”李清明在一边笑了起来,他饶有兴致地发话,“宁御马,加上你,就是两个人。”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我意已决(三更)() 
宁致远的话,可谓是诛心之言,怪不得他打算背着大家说。

    但是既然撕破脸了,他也不怕说到明处:你们这些赞成西线攻击的,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便是他说的前朝那个典故的由来——旁人都降得,只有天家降不得。

    这话不说局势,不说那边好打哪边难打,更不说战略战术什么的,宁致远就抓住了一点:别人都可以同意这么打,只有天家你不能同意。

    天家听得嘿然不语,不管宁御马的眼光和军事才能如何,只这一份忠心,无人可及。

    他不说话,别人也不便说话,原因无他,宁致远这番话,真的是太诛心了。

    李清明等了一等,见大家都不说话,于是又笑着出声,“看来我的建议是被通过了?”

    坤帅率先表示支持,“我还是那句话,西线交给我了,清明你在东线想怎么打,我不管了……呵呵,说起来,西疆也是块埋骨的好地方,我很多同袍姐妹都葬在了那里,正好相伴。”

    两人说完,现场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中。

    年轻天子终于缓缓开口,“内阁也说一说吧,反正当个笑话听一听也无妨。”

    “老臣疏忽了,”孟辅一拱手,淡淡地吐出五个字,然后就闭嘴,再也不肯说话了。

    次辅却是一梗脖子,“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天地间有大道,难道因为畏惧艰险,我们就不去做了吗?人生一世,何处没有艰险……敢迎难而上的,才是大丈夫。”

    李清明闻言,冷冷一笑,“尝闻仲辅幼子聪慧无双,可愿来军中效力?我保他三年内做到旅帅,仲辅可愿意?”

    “这……这根本是两回事好不好?”仲辅的眼睛一瞪,有心发作吧,还没胆子,只能耐心解释,“他喜文厌武,让他进入军中,怕是要坏了李部长的大事。”

    李清明淡淡地看他一眼,“我家小九说,他兵策极好,修为也高,这就是你说的厌武?”

    “这个,”仲辅张口结舌,好半天才回答,“他的选择很多,未必要从军……”

    对中土普通黎庶来说,从军不是坏事,基本上可以保证晋阶为制修,万一沙场上建功立业,混个一官半职,就可以光宗耀祖。

    但是对仲辅的儿子来说,显然可以有更好的途径。

    不过,不等仲辅说完,李清明就冷冷地发话,“原来你也知道,天家现在没别的选择了?”

    尼玛,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断章取义?仲辅怒视着对方。

    李清明却是不在意,他执意攻打襄王,也不是要忽视西疆那边,而是他有别的想法:新月国你敢做得过分了,待我平叛之后,直接提百万雄师,灭了你丫的。

    身为军人,他期望的就是打仗,期望的就是开疆拓土,这是职业需求,不是不体恤黎庶。

    反正他是不会放弃支持天家的,别的不说,赏识之心和起复之恩,就值得他以一生相报。

    仲辅实在无法辩论下去,最后只能低声嘟囔一句,“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不该这样吗?”

    又等了一会儿,再没人开口,年轻天子才缓缓发话,“孟辅现在的建议是?”

    孟辅想一想,沉声答话,“老臣支持坤帅的建议,西边积极防御……这是最起码的。”

    他终究是不能马上转变立场,支持李清明。

    至此,意见就差不多统一了,同时采纳了李清明和坤帅的方案,大司马在西边抵挡,而李部长则是要忽视补给上的不足,尽快拿下襄王。

    其实一旦东边打大仗,西边的供给就不能保证了,考虑到坤帅年事已高,甚至发出了“埋骨西疆也不错”的言论,大家有理由不太看好西线战事。

    当然,坤帅在西疆的名头,可以支持她多挺一些时日。

    离帅见大局已定,冲坤帅一拱手,“老姐姐,要保重了。”

    坤帅爽朗一笑,“你管好你的御林军就是了,不要我在西疆撑住了,你反倒弄出什么纰漏,待再见面时,我会笑话你的。”

    离帅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在暗叹:那也得有能再见面的一天呢。

    就在此刻,少年天子轻咳一声,抬手轻拍两下,笑着发话,“关于战事,我已经有了决断……西攻东守,大司马坐镇关陇指挥,清明部长做好后勤支援,就这么决定了。”

    众人一听,齐齐地愣在了那里,须臾,宁致远尖叫一声,“天家,您不能这么做啊……”

    年轻天子冷冷地看他一眼,吐出两个字来,“闭嘴!”

    他要压下去反对意见,那就不能给宁御马好脸色,当然,他不会为此而疏远对方。

    宁致远顿时噤声,这厮虽然平日里目无余子胆大妄为,但是天家的话,他是半点不敢打折扣。

    “天家,不必如此,”第二个出声的是坤帅,她长了一张白皙富态的脸,保养得还极好,乍一看就似一个中年贵妇,实在不像是南征北战的女军人,还是中土国唯一的女性大帅。

    但是现在她雍容的面容上,是满满的坚定之色,“无非几个跳梁小丑,不足为虑……我会无恙,西疆亦无恙!”

    “此事我已经决定了,”年轻天子笑着回答,“大司马当然会无恙,等你凯旋归来之日,我当远出三舍相迎!”

    坤帅愣了一愣,看着这张过于年轻的脸,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坚持。

    事实上,大司马做为军方最高的首脑,从来都不会坚定地反对战事,也很少反驳天家在开战方面的诉求,反驳这种事的,通常是孟辅仲辅。

    可是孟辅仲辅的本意,就是主战西线,兼顾东线,这时候,就算孟辅已经改变了一些主意,也不会出面反对。

    这时候,倒是魏岳跳了出来,他大声呼喊,“天家,您不能受奸人蒙蔽,一时冲动,将自身置于险地!”

    年轻天子淡淡地看他一眼,“我虽然年轻,但是很少冲动,你放心,我比你更爱惜自己的生命,再说了,此刻众正盈朝,何来奸人一说?”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他心里暗暗补充一句——不算孟辅仲辅的话,确实奸人不多。

    魏岳还是不依不饶,他大声叫着,“天家,他们就是欺你年轻气盛,说什么民心大义,其实都是糊弄人的,想诓得你头脑发热……有些人啊,都不让自己的儿子从军!”

    仲辅的嘴角抽动一下,也厉声发话,“姓魏的,我讲的民心大义,那都是天道规则,欺君从来是内廷的传统,我内阁不敢冒领!”

    就连离帅都出声相劝,“天家,此事一定要慎重,若是一旦东线不顺,反王又不可能仓促获得民心支持,西疆若是再有失,中土就面临土崩瓦解的局面……天家,那时您就是肇祸者。”

    少年天子不以为然地笑一笑,看一眼坤帅,“西疆会有失吗?”

    “不会!”坤帅摇摇头,很坚定地回答,“西线主攻,可以便宜行事的话,我要考虑的,是打到哪里才算结束!”

    离帅闻言,狠狠地瞪她一眼,少说两句会死吗?

    “坤帅这么有信心,我找不到理由没有信心,”年轻天子笑着一摊手,“至于说我的安危……不是有离帅你在吗?你对自己没信心?”

    “我……我已经老了,死不足惜,”离帅的眼睛有些发红,“但是天家,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你身系整个中土国运,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的。”

    “没点意气,还能叫年轻人吗?”年轻天子放声大笑,“这好像是李永生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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