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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轮回之悸-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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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两名仆妇竟然陡然间停住了攻势,不顾一切地向着昏迷者扑过去——但她们并没有扑向秦雅君,而是朝着墙角的太子而去!

石隆没有放过这一瞬间的绝佳时机。他抛下手里的长枪,抡起右拳向着老妇的背部全力击出,除了用尽全身的力道之外,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也没有暗藏什么后招。就只是一拳,直来直去的一拳。

那一刻他好像又回到了年轻时候在街头与人斗殴时的热血岁月,不需要什么值钱的锋利的兵器,不需要什么章法、组织,要的就是赤膊上阵的痛快,拳拳到肉的犀利。他把最近半年多来的种种憋屈、烦恼、愤懑、痛苦和哀伤全都凝聚在了这一拳中,即便这时候有几十把刀枪向自己砍过来刺过来,他也一定要打出这一拳。

老妇人没有半分抵抗和躲闪,好像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太子身上。她刚刚跑到太子身前,石隆那带有风雷之势的刚猛一拳就已经重重击在了她的后背上。她被打得直飞出击,猛撞在墙上,整个墙壁竟然碎裂开来,老妇的身体像断了线的纸鸢,从数十丈的高塔顶端跌落下去。

石隆惊疑地看着自己的拳头,无法相倩这一拳会有如此威力,他抬起头看着碎裂的墙洞时,才明白过来.那里本来是一扇窗,不知道在什么年代被用砖块堵死了,但砖块并没有砌得太牢。如果换成货真价实的石壁,那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用老妇人的身体去撞破的。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中年妇人已经抢到了太子身边。她看都没有看自己的妹妹一眼。,也不去管母亲的命运,而是赶忙拖起太子放入怀中,居然是要用体温给他取暖!云湛和石秋瞳对望一眼,小心翼翼地靠近,妇人毫无反应,只是一脸惶急地注意着太子的唿吸和脸色,直到确从太子无碍,才松了口气。与此同时,石秋瞳的剑锋已经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妇人完全没有理睬她,只是不住口地念叨着:“受了点冻而已,没有大碍,没有大碍……”那副表情,活脱脱像是个焦急地照顾生病孩子的母亲。石秋瞳微一愣神,手上忽然感到—股无形的大力,把她的剑推向一旁。她知道这是裂章系的操控金属之术,连忙用力抵抗,就在这时候,妇人放下太子,纵身一跃,从刚才自己母亲摔落的那个窗洞跳了出去。过了许久,地面才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云湛探头看了一眼,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回过头来,石隆已经把太子抱了起来,石秋瞳和洪英在一旁帮着照料,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应该没有大碍。他摇摇头,走向了三名绑架者中唯一还幸存的人——正受重伤昏迷在地的秦雅君,救醒了她。

“你们母女三人,到底是什么人?”他问。

秦雅君毫无血色的脸上绽开一丝微笑:“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永远。”她忽然一用力,把插在胸口的利箭奋力向下一压,随即头一歪,真的不动了。

云湛叹了口气,伸手替她闭上眼睛,想起秦雅君的惊才骇艳,心里难免怅然不已。抬起头来,石隆正在大唿小叫地把太子举在头顶,仿佛那并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大男孩,而只是一个两三岁的婴儿。他的外衣已经脱下来,裹在了太子身上,让太子更显得像个小孩。

“记不起来了没关系!”石隆嚷嚷着,“现在开始从头记!我是你二伯,全九州最疼爱你的亲二伯!不对,不是二伯,我就是你爹,回头有个老小子要你认他做爹,你可千万别听他的,就认我一个!”

石秋瞳和洪英放声大笑,太子苍白的脸上也带着纯真的笑容,用一种充满依恋的目光看着石隆。他虽然和大学士的爱妾一样被清洗了记忆,完全不记得石隆的身份了,却好像还在内心深处保留了一份无法抹去的亲情纽带。

这个场面总算让云湛在冰窖般的石室里感受到一丝温情和愉悦。他以游侠的职业精神开始四下里检查整个塔顶部分,并在石室的里间找到了一个铁皮桶。桶里装着大半桶灰烬,还有几张没有燃尽的纸,想来是有人试图烧掉些什么,火焰却在刚才那一战造成的寒流中熄灭了,以至于没有烧完。

云湛俯下身,小心地把那些没有被烧完的残页收入怀中。他不去打扰几位王族成员的亲人团聚,举着火把慢慢一层层检查下去,试图发现一些有价值的证物,可惜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那三个女人自知末日将至,已经摄提前都销毁了。

下到塔顶部分的最低一层时,他发现石壁上有些异样,把火把拿近一焉,发现那里用木头安装了一扇活动的窗叶。他伸手一推,窗叶打开了,—道明亮的月光照了进来。

“多好看的月亮!”他抬起头,看着夜空中银盘般的四月,发出了由衷的赞美。身后,石隆正抱着已经昏昏睡去的太子,轻手轻脚地往下走。

余音

一、

“说真的,你要滚蛋了,我还挺舍不得的。”云湛说。

“别他妈恶心我了,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安学武歪歪嘴。

“我断了你在南淮城做捕头的大好前程,你就一点不恨我?”云湛问。

安学武笑了笑:“总好过天罗自相残杀,死掉几十上百号,彻底把有生力量都内耗掉好啊。”说完,他举起了酒杯,“就冲这个,我敬你!”

两个人所在的酒店,正是一个月前饮酒时的老地方,不过那时候是在夜间,现在却是清晨,因为他们喝了个通夜,早就过了打烊时间。掌柜的哪儿敢驱赶前程无量的南淮知名捕头?只能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等着,好不断被吵醒拿洒,几天后当他听说安学武就在那一天辞职离开了南淮城之后,气得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摔了。

“老席的老婆还好么?”安学武放下酒杯,忽然问。

“死了老公怎么也好不起来吧?”云湛忧郁地回答,“不过我总算劝服公主,没有把案子的真相揭穿出来,而是想法子推回到了净魔宗身上。现在老席是力抗魔教殉职的英雄,他老婆能有一笔不菲的抚恤金拿。我见过她,是一个很贤惠的女人,但愿她以后生活好过。”

安学武点点头:“那就好。捕快的日子很苦的,就算当上捕头,也充其量是境况好一点的贱民,能拿到抚恤金,也算是能勉强维持生活了。”

云湛挖苦垲冲他一乐:“你兔死狐悲了?别忘了你胸口的疤还是拜他所赐。”

“忘不了,所以我才佩服他,”安学武回答,“能让我吃亏的敌人,我都佩服——不包括你,老子可没在你手里吃过亏,从来没有!”

云湛嗤之以鼻:“长得那么糙的一个老爷们儿,跟小孩儿一样赌气。说起来,你今后打算怎样?离开衍国,换一个地方继续去做捕快?”

“我不打算接着干这一行了,”安学武说,“先把天罗内部的关系理顺吧,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被人轻易挑拨了。”

“你想要统一天罗?”云湛斜眼看他,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很难,但我一定要试试,”安学武坚定地说,“分裂的最终方向是灭亡,我不想到时候再来后悔。”

云湛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就勉勉强强帮你一把吧。”说完,他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很随意地扔在油腻腻的桌子上。

安学武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吃惊得连嘴都合不拢:“你……你怎么把它弄出来的?”

“我找人仿制了个假的,然后趁公主不注意偷偷换出来的呗,”云湛说得轻描淡写,“她又不会没事儿做拿出来玩,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再说就算发现了,我和她这么多年交情她也不好意思真砍了我的脑袋。”

安学武低下头,不让云湛看到自己眼中的泪光。片刻之后,他重新抬起头来,已经显得若无其事,尽管把那样东西收起来时,手还是有点微微颤抖。

“这是我欠你的人情,”他用严肃的语调说,“这个情,你任何时候来找我,我一定还,哪怕是用自己的命。”

云湛好像没听见,拿起酒壶晃了晃,直接对着嘴灌了下去,喝完后两眼发直:“不行了,不能再喝了,快成醉虾了!”他提起筷子,在狼藉的碗碟里一阵翻捡,夹起一块鬼知道什么玩意儿扔进嘴里,却连味道都没有嚼出来。

“菜凉了,酒干了,夯货该上路了!”他说出这句话后,身子一滑,已经到了桌子下面。

安学武哈哈一笑,往臬上放了一枚金铢,站起身来,一步三晃地走出酒馆,没有回头。

二、

姬禄又输光了身上的钱。这几乎是他每一次坐上赌桌的必然结局。他沮丧地拍着空空如也的钱袋,却又不甘心离开,开始厚着脸皮到处找人借钱。但鉴于他一向的信用等级,没有任何人愿意借钱给他。

所以他只能坐在一边看热闹,看着狐朋狗友们出牌押注,陪着他们一起大唿小叫。一个朋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小声点,姬禄!怎么今天不怕被你们家夫人听到?”

姬禄还没来得及回答,身旁的一个人已经插嘴了:“那还用说,每次姬禄这小子有一整夜的时间出来消磨,输光了钱都不着急回去,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家的夫人又在收拾老爷,顾不上去管下人了。”

“你还真猜对了!”姬禄嘿嘿一笑,“我都记不清家里换过多少个搓衣板了,每一个的棱齿都是被老爷跪平的,他真该去练点铁膝功什么的。今晚更绝了,不但跪,头上还要顶蜡烛。我看这么过上三年五载,万一家里没饯了,老爷去表演杂耍也够养家了。”

哄笑声中,一个人好奇地问:“那今天是为了什么事昵?”

“还能为了什么事?我家老爷还能弄出什么事?”姬禄无奈地耸耸肩,“他们两口子刚刚感情升温了没一个月,老爷又忍不住了,跑到凝翠楼去找……”

“小铭!”他还没说完.赌徙们一并帮他说了出来。大家快活地笑着,这时候一个问题抛到了姬禄面前:“我说,你家老爷活脱脱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为什么他不干脆休妻呢?或者你家夫人不干脆踹了他回娘家去呢?”

姬禄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最后很不确定地开口:“我也说不上,但我总觉得,他们俩这样闹来闹去,好像也有点乐在其中。反正无论怎么闹,到了最后,他们还是……谁也离不开谁。他们好像注定就应该是一对,就像是、就像是……”

他左顾右盼了一番,在一张闲置的桌子上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是一种很常见的玩具小猪,两端各有一只木头猪,彼此紧紧靠着,中间用绳子连着。猪的体内有机簧,姬禄一伸手,把两只小猪拉得很远,好像会被永远地分开,但刚一放手,它们又开始沿着绳子彼此靠拢,在滋滋滋的机簧声中,笔直地相拥,幸福地吻在一起。

三、魔女从沉睡中醒来,掀开被子,坐到了镜子前。黄昏的斜阳从窗外照进来,映出镜子里那张高贵美丽的脸,非常符合魔女的身份。

刚才的梦,真的很想留住啊,魔女想着,我又和长老们在一起了。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你们都还活着,都还和我在一起,都还在用或亲切或严肃的腔调对我说话。我们都还在地下,在那简陋的地穴里,可那里比现在这处富丽堂皇的所在好上一千倍,好上一万倍。那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纯净的,而这里只有虚假,只有谎言,只有黑白颠倒,只有无穷无尽的邪恶力量。

然而梦境终归只是梦境,苏醒之后,眼前只有冰冷而残酷的现实。没有长老了,也没有其他魔主的子民了,只剩下孤独的魔女,坚强地对抗着这个黑暗的世界。她现在已经陷入了愚昧的人们的包围之中,就像是被埋进了土坑,只能艰难地抬起头,在绝境中唿吸。

魔女慢慢回忆着三位长老的音容笑貌,回忆着他们凄惨的死状,仇恨的火焰不断在胸中澎湃地怒张着。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我会替你们报仇,更重要的是,我会完成魔父赋予我的使命。我是魔女,魔父的女儿,哪怕世上只剩下我最后一个信徒,我也会光复净魔宗,让魔父的光明重现大地。

“我还是没想明白,魔女难道不是那天被救回来的大学士邓文翰的爱妾吗?”

“那是假的,是席峻锋特地授意雇佣兵装扮出来的假货,从那三个所谓的长老,到魔女,都是假的。真正的魔女,就在你的眼前,确定无疑。”

“可是……他是我的弟弟,是一个男孩子啊!而塔顶上的那三个,都是女人啊!怎么可能我弟弟是魔女,而那三个女人是三大长老呢?”

“我问问你,把净魔宗教义里的‘魔’换成‘神’,‘神’换成‘魔’,对魔教的实质会有什么影响吗?”

“那倒是不会……可是,男人和女人的概念,也是说颠倒就能颠倒的吗?”

“动动脑筋啊。对于一个记忆被全部抹去,头脑里一片空白的人来说,他能先天地弄清楚男女的指代吗?在那种时候,你告诉他白就是黑,黑就是白,他也一定会毫无障碍地接受。同样的,你把男说成女,女说成男,他也不可能提出什么质疑。”

“但是他已经回来那么多天了,所有人都叫他太子,他自己并没有提出任何否认,他也在称唿我姐姐。”

“那就是靠长老们的洗脑啦。我那天拿回来的那些没被烧完的纸张,好像是你弟弟在塔顶期间写的日记,虽然残缺不全,但勉强还能猜到点意思。他一直都被灌输着对魔父的无限忠诚,以及对我们这个世界的刻骨仇恨,长老们告诉他,这个世界黑白颠倒正邪不分,对的被说成错的,所以你们把他当成男孩,他才不会奇怪呢,反而会更加确信长老们的教诲,对这个世界更加警惕,更加敌视。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根据那张纸条,你弟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塔顶,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地底,还观赏了一次月光照进地下的奇迹呢。”

“月光照进地下?”

“是啊,他以为是魔父显灵,一下子上了大当,坚定了自己的信仰。而实际上,在高塔的墙壁上弄开一扇窗户,就能轻松看到月亮了,那有什么稀罕的呢?”

“净魔宗已经毫无势力可言了,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借助太子的力量重新振兴净魔宗了,我猜测这是席峻锋给他们出的主意,本来是打算绑架郡主,把郡主培养成魔女的。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抓到了太子,那可比郡主还好用多了。至于太子本来是男人,有什么关系呢?一个洗去记忆的人,本来也分不清男女。以后太子毫会成为净魔宗埋伏在世间的最大的一颗毒种子。他会假意做一个乖乖的太子,培植自己的势力,慢慢积蓄力量,也许等到有一天还能坐上国主的宝座。到了那个时候,他就能运用自己的权势重建一个更加恐怖的净魔宗,总好过一群过街老鼠躲在阴暗的地洞瞎琢磨吧。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我们交手的时候,她们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抢救太子,因为在她们的计划里,只有太子才能复兴净魔宗,比她们重要太多了。”

“……这太可怕了。那三位长老……那三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真的是净魔宗最后的信徒吗?”

“这个,死人的嘴已经永远闭上了,我就只能瞎猜啦。现在我们只知道她们是母女三人,而母亲的秘术强得异乎寻常。再联想到三十多年前净魔宗魔女的离奇失踪,我自个儿编了个能自圆其说的故事,完全没有事实证据.你就权当听书……”

“别废话了,快点说!”

“是,公主殿下圣明!我想的是,那位老妇人,兴许就是三十年前失踪的魔 女……”

“可是魔女不是不允许结婚生育吗?”

“所以她才失踪了嘛!因为爱上男人,生了孩子,才被教中长老驱逐。而那时候长老们迫不及待地重新复生魔女,也是因为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看那两个扫塔仆妇的模样,再想想秦雅君的职业,不难想象她们娘仨受过怎样的折磨,所以她们一定会深恨残留的净魔宗,觉得他们是抛弃了自己的叛徒。”

“那他们干吗不去找净魔宗出气?”

“你以为她们没找?我一直在猜测,净魔宗总坛里还有几百号人,为什么会一起死在那里,现在想想,多半是这母女三人伙同席峻锋干的,因为那些人死后的跪姿,很有可能还是心之花的效用,那是席峻锋惯用的手法。事后往尸体上罩上白袍,就能让人产生这是一群正在拜祭的活人的错觉,吓唬亲王的手下。她们要消灭背叛自己的叛徒们,培植新的魔女复兴净魔宗,席峻锋则要借助她们的力量完成魔女复生的阴谋,双方各取所需,正好合作。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席峻锋终于失败了,而她们辛苦培育的魔女,还是被聪明的我看穿了真相。”

“有一天不吹牛你就会掉两斤肉吗?”

“不过我倒真是想到了一点非常讽刺的事情,一想到我就觉得世界真够滑稽 的。”

“什么讽刺和滑稽?”

“这一次的事件,是有人假借魔教作祟的名头开展阴谋,可是无论席峻锋还是那三位长老,其实都是魔教中人啊。所以我们可不可以说,其实魔教作祟是真的呢?另一方面,魔女复生是这次骗局中最大最吸引眼球的幌子,可是谁又能想得到,真的有一位魔女被培养出来了呢?”

石秋瞳低下头,无限幽怨地叹息了一声:“说到魔女,这些日子以来,我弟弟……他一下子变得那么听话,那么懂事,那么活泼开朗,我还以为因祸得福,这场灾难让他有机会重塑性格。结果……都是假的!他其实深深地恨着我,恨着伯父,却在脸上佯装笑脸,目的仅仅是为了顺利即位,为以后重建净魔宗做准备!”

云湛答非所问:“如果你过去能和你弟弟再亲密一些,能让他稍微再开朗一点,这些事情都有可能不发生的。很多悲剧的起源都只是因为无比简单的小细节,但人们从来都会忽略那些细节,所以悲剧永远不可避免。”

石秋瞳眼圈一红,把头侧过去,盯着远方的虚空,声音有点哽咽:“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他是我的弟弟啊,我要亲手把他抓起来,还是亲手杀了他?杀了我的亲弟弟?”

云湛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温和地说:“这些你都不必做。净魔宗能向他灌输错误的概念,你为什么不能把他的人生之路再扳回来?”

石秋瞳霍然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云湛。云湛笑笑:“仇恨这个世界,摧毁这个世界……净魔宗的一切,都不过是以仇恨的煽动为基础的东西,但这样的情感注定无法长久,只要你能给你的弟弟以更高尚,更温暖的情感去替换和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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