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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烨华顿了顿,似乎亦沉了沉心绪,方才开口道:
“再见到她的时候,便是在临江城的元夕之夜了……”
夏以沫想起之前,她、宇文熠城、面前的男人,以及上官翎雪,他们在长安街那一夜,原来,当时他提到的那个女子,果然就是上官翎雪……
“许是人太多的缘故,她与服侍的丫鬟们走散了……而万千人里,我却得以与她再次相逢……”
宇文烨华永远都记得,于人潮汹涌、面目模糊之中,他却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清艳明媚,不可方物……
那么多人里,他似只能看见她一个人……眼里心底,或者就是从那一刻起,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的存在了吧?
“那时,我们一起赏灯、猜谜、游河,并肩而行,携手同游……就像是一对真正的爱侣一般……”
当唇齿之间,无意之间,咬出那个自己曾经无尽期待并且相信着的字眼之时,宇文烨华终究还是不由的心头一刺。
那时的他,真的以为,他与她,就像是那一夜,长街上花灯十里中,无数对青年男女一样,彼此倾心、爱慕以待,然后钟情到老。
但一切,终究只是他的痴心妄想,或者一厢情愿罢了。
多么讽刺。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她对木薯粉过敏的……”
抹去心底不合时宜的情绪,宇文烨华看似无关痛痒的提到了这件事。但不待夏以沫接口,男人便转了话题:
“只可惜,再美好的时光,也总有过完的那一刻……不久之后,丫鬟们就找到了她……”
说到这儿,男人便停了下来。那漫延在心底的情绪,太多,亦太过沉重,却找不到出口,无法排解,只能任由它们,压的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夏以沫张了张嘴,却又抿紧了唇瓣。
许久,方才问道:
“那时,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宇文烨华惨淡的笑了笑,“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诉至于口,明确的告诉过她……”
“为什么?”
夏以沫问道,“既然你那么中意她,为什么不告诉她?”
这个问题,宇文烨华也曾经无数次的问过自己。
“沫儿,你知道,什么叫做‘近乡情怯’吗?”
男人嗓音低沉,如坠了窗外的夜色般的苍茫,“或者,当你越看重一个人,越想要一个人的时候,便越会患得患失吧?你会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去,觉得她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而你,却配不上她……”
语声一顿,宇文烨华唇角弯了弯,“未遇到她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变得那么自卑……是不是很可笑?……”
夏以沫看不清,说这话的男子,是否为着当初,没有及时告诉上官翎雪,他对她的心意而后悔,或是遗憾,所以,她开口问了:
“齐墨大哥,你可曾后悔……当时没有亲口告诉她,你对她的心意?……”
宇文烨华望了她一眼,漆黑的瞳孔里,却是一片平静的悲哀:
“临江城一别,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确无数次后悔过,当时没有向她坦诚自己的心意……但是,后来,当再一次遇到她的时候,我知道,即便我当时说了,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夏以沫的心,瞬时一动。
“是因为宇文熠城吗?”
她本能的猜测道,“她那时已经遇见了宇文熠城吗?”
她记得,宇文熠城曾经说过,他是有一次遭人追杀,无意之中躲进她的房间,才逃脱的……
而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上官翎雪就对那个她救了的男子动心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么,只能说,世事真的很奇妙。又或者,人与人在一起,真的是注定的。强求不来。
“没有……”
宇文烨华却突然开口道。
“她是在后来才遇到皇兄的……在她已经进宫,就要选为秀女的前夜……”
夏以沫震了震,难掩惊讶。
似是知道她接下来要问什么一般,宇文烨华解释道:
“我在临江城遇到她的时候,正是她从家乡赶往南凉国都城,进宫选秀的路上……”
“啊?”
夏以沫还是不由的讶然出声。
“最初在南凉国皇宫见到她,得知她竟是那一届的秀女之时……”
宇文烨华开口道,“我跟你一样的惊讶……”
“然后呢?”
缓了许久,夏以沫方才又问道。
宇文烨华瞥了她一眼,却没有直接回答。
“你没有见过当时的南凉国皇帝,整个人昏庸不堪、成日里花天酒地、好色成性……”
听到他的描述,夏以沫大抵能够想象得到那时怎样一副画面,而且……
“阿轩在攻打南凉国之前,也跟我说过那南凉国皇帝的一些事情……听闻,其实,那时候,南凉国在他的统治下,早已民不聊生、哀鸿遍野了……”
这也是,阿轩能够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覆灭了整个南凉国的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吧?
物必先腐,而后生虫。
“上官翎雪怎么能甘心嫁给那样一个人?”
不再多想,夏以沫回到昔日的那一段恩怨情仇之上。
“如果没有遇到皇兄的话,她或者真的会成为那南凉国皇帝芸芸后宫中的一个……”
宇文烨华却给了她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
“什么?”
夏以沫完全反应不过来,也无法理解。
“像上官翎雪那样的女子……”
夏以沫还是有些不能置信,“她怎么会?……”
“当时,我向她坦诚,对她的心意,想要带她走的时候……”
语声一缓,宇文烨华嗓音沉沉,“也曾经这样问过她……”
“她怎么回答?”
夏以沫问。
“她给我的解释是……”
嘴角勾起半侧讽笑,宇文烨华语声极轻,一字一句,将唇齿间的每一个字眼,都咬的异常清晰,“君命难违……”
听到这样的解释,夏以沫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
“可是,她后来,并没有嫁给那南凉国的皇帝……”
半响,夏以沫才意识到这一点,顿了顿,“是因为宇文熠城?”
“也并不完全是……”
宇文烨华忽而幽深的笑了笑,“因为选秀当日,恰遇南凉国叛军攻城,一股游兵,甚至达到了极乐宫,差一点就将那南凉国皇帝给当场击毙……而正因为如此,那一届秀女,只得被迫取消……”
夏以沫没有想到,当中还有这么一段插曲。
“这么说,如果不是因为叛军攻城的缘故……或者,上官翎雪真的会嫁给那南凉国皇帝?……”
宇文烨华亦一时有些沉默,似乎真的在思考着这种可能性。
“或许吧……”
男人最终道,毕竟,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如果,一切都只是因缘际会,早有注定。
“而在那场暴乱之中,皇兄也恰好救了上官翎雪的性命,免她遭了叛军的凌辱……”
夏以沫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说一句,“原来如此……”
危难之际的相救,最是令人动情……所以,那宇文熠城与上官翎雪的彼此倾心,似乎也就理所当然了……
“或者,这就是她与皇兄之间的缘分吧……”
宇文烨华声线极低,沉得仿佛整个人都坠进了那无底的黑海里,看不到一丝光亮。
“齐墨大哥……”
夏以沫不由放柔了嗓音,“你当时一定很难过吧?”
当他得知,自己一心一意爱慕着的女子,却最终衷情于他唯一敬重的兄长之时……夏以沫无法想象,得知一切的他,在那一刹那,会有怎样悲苦的心境?
冷硬的一颗心,因为她的一句软语相询,因为她的感同身受,而掠过一丝暖意。
“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的感受……”
宇文烨华低声开口,“知道她与皇兄私定终身之后,我大病了一场,整整一个月,缠绵病榻,不曾出门……”
那一段灰败岁月,如今想来,历历在目,竟如同梦一场一般。
夏以沫只觉一颗心,微微一疼。却不知该如何相慰。
“宇文熠城他……”
迟疑着,犹豫着,夏以沫却终究问出了口,“他知道你喜欢的女子,就是那上官翎雪吗?”
眼眸垂了垂,宇文烨华低笑一声,“我虽然从来没有向皇兄提过她的名字……但皇兄是何样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只不过是装作不知罢了……”
夏以沫的心一动。
是呀,连她这样迟钝的人,都能够感觉得到,面前的男人,与上官翎雪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那个男人,又怎么会一无所知呢?
“他明明知道,你喜欢的人,也是那上官翎雪,却可以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娶她为妃,还眼睁睁的看着你为此心伤、为此痛苦,却完全无动于衷……”
夏以沫只感觉到一阵阵的齿冷,“他果然真的很残忍……”
宇文烨华却是淡淡的,“对皇兄而言,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他并不怎么在乎别人的感受……”
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得得到……这样的话,那宇文熠城自己也毫不掩饰的承认过……
“是呀……”
夏以沫轻声应道。一时却有些莫名的沉默。
“齐墨大哥……”
将脑海里的宇文熠城赶走,夏以沫望向面前的男人,“你的心里,还是有那上官翎雪的吧?你还是爱着她的吧?”
宇文烨华却是心头一恍。许久,方道,“爱或者只是不甘心……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夏以沫却能够明白这种心意,“爱也好,不甘心也罢,都证明,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她的……”
语声一顿,她忽而了然,“所以,你希望我能够嫁给宇文熠城……是想为那上官翎雪找不痛快吗?……”
意识到这一点,夏以沫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悲哀。
“沫儿……”
宇文烨华试图解释,却发现,他根本无话可说。真的是这样吗?真的只是想让那上官翎雪不痛快吗?所以,他才要如此卑鄙的将面前的女子,推给宇文熠城吗?
是这样吗?
宇文烨华忽而连自己都找不出那个答案。
“不必了……”
夏以沫此时此刻,却显然不想听他任何的解释,“齐墨大哥,无论你是为着何种理由,我都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嫁给宇文熠城……我不会要一个心里有别的女子的男人……”
因为,她永远都不可能赢。
“不会要一个心里有别人的人……”
宇文烨华低声重复着这句话,“本王也希望自己能够做到……”
或者,有朝一日,他真的可以吧?
宇文烨华不由的望向面前的女子。
“沫儿,对不起……”
男人缓缓开口道。真心诚意的为他曾经有过利用她的念头而道歉。
夏以沫咬了咬唇瓣。好吧,当最初意识到他竟然为了那个上官翎雪而打算利用她的时候,她确实很生气,但想通了之后,她亦有些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人总是会犯傻的,不是吗?尤其是为那些你深爱着,却不可得的人……
“算了……”
夏以沫开口道,“齐墨大哥,那些话,我就当没有听过……”
她不会放在心上,但也不希望面前的男人再重提。
“我有些累了,齐墨大哥,谢谢你来看我……”
她真的有些累了。所有的事情,如同一团乱麻般,梗在她的心头,令她混乱一片。她亦没有心思,再对着任何人。
“沫儿,你早些休息吧……”
宇文烨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也惟有这一句告辞。
脚步轻抬,男人慢慢走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又只剩下夏以沫一人。空荡荡的,叫人心慌,茫然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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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性命垂危()
惊蛰过后,日子一天一天的暖和起来。 w w w 。 。 c o m柳树抽芽,迎春花开,草长莺飞,到处是一片盎然的春色。
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之后,夏以沫身上的伤,总算是好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只是,在床上待得久了,当她双脚陡然踩上实地的那一刻,一双腿竟有些不听使唤,还好,天气晴朗又暖和,正适合在院子里走动,所以,这几天,一醒来,夏以沫便在缀锦阁的小院子里,四处溜达着。
一开始的时候,她腿脚不利索,柔香和翠微不放心,一定要亦步亦趋的跟着扶着,生怕她再磕着碰着……没多久,夏以沫就有些烦了,所以当她渐渐适应了之后,她也便打发她们去忙别的事情了,只一个人,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院子里种着两棵极高大的琼花树,此时正是开花的好时节,花大如盘,洁白如玉,阵阵清香随着微风送入鼻端,令人不觉的心旷神怡。
只不过,景致再美,缀锦阁也就那么点大,她转来转去,也终究不过是困在那四四方方的一隅里。
但夏以沫却一点也不想走出去。
养伤的这一个月来,除了宇文烨华偶尔来探视之外,她并不曾见过其他人。这难得的平静,令她贪恋异常,亦令她甚至有些恐惧,恐惧下一秒,这所有的安逸,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打破。
尤其是每每想到司徒陵轩的境况,只让夏以沫更加的不安。虽然木薯粉一事,宇文熠城最终并没有迁怒于阿轩,但这些时日来,她并未得到阿轩的任何一点消息,她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不知道他是否能够吃饱穿暖,不知道他是否还撑得住那日日的折磨与羞辱……
心口一窒,夏以沫下意识的扶住一旁纤细的树枝。琼花润如浮烟的香气,缓缓沁入鼻端,夏以沫深吸了一口气,让那微凉的清香,溢满胸腔,觉得心里畅快了些。
“古人诗言,东方万木竞纷华,天下无双独此花……”
清雅柔媚的嗓音,伴着阵阵微风,却在这个时候,在静默的院落里,悠悠响起。
转眸,夏以沫望向说话之人……一袭明紫色窄袖束腰纱衫和藕荷色碧纹湘江长裙的顾绣如,一壁款款向她走来,一壁开口道:
“这琼花盛放之时,叶茂花繁,洁白无瑕,当真是叫人赏心悦目……”
女子缓步停在了满树花团锦簇之间,明眸善睐,倒真的仿佛是在慨叹眼前的如画景致一般。
“不知娴妃娘娘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压下乍然见到她出现在这里的讶然,夏以沫有些防备的开口问道。
顾绣如却是柳眉如烟,淡淡扫了她一眼,“看来夏姑娘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夏以沫心中一动。想到在她养伤的这段时间,面前这娴妃娘娘竟然两次着人送了许多补给她一事,虽犹疑更甚,却还是语气缓和了些:
“有劳娴妃娘娘挂心了……”
顾绣如嫣然巧笑,“夏姑娘太客气了……”
语声一顿,“本宫这一路走过来,有些渴了,不知夏姑娘可否赏面,赠绣如一杯清茶?”
夏以沫心中一动。“请……”
日光明眸,茶香扑鼻,若不是对面端坐的女子,这当真应该算是一个再美好不过的春日午后。
夏以沫望着对面的顾绣如素手纤纤的端起豆绿底绘的粉彩成窑茶碗,一心一意的茗着杯中的茶水,仿佛她今日到此的目的,真的只是向她讨一杯茶喝,这么简单。
夏以沫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索性也一句话不说,只等着对面的女子先开口。
一盏茶将尽,顾绣如这才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搁在了黄花梨木雕海棠嵌大理石的桌案上,一把宛如莺啭的嗓音,也随之响起:
“夏姑娘应该已经听说了芳嫔的事情了吧?”
夏以沫没有料到,她竟是以这件事为开场白,心中动了动。
却听那顾绣如微微叹了一口气,“好端端如花似玉的一个人,去了冷宫,不过半个多月,竟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着实叫人惋惜……”
芳嫔这件事,夏以沫听宇文烨华提过,当时乍闻之下,不是不唏嘘的。她虽然知道冷宫那种地方,不是人待的,但不过半个月,就将一个人折磨的疯疯癫癫,还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只不过,面前的女子,突然提起这件事,又是为何呢?
夏以沫望住她。
顾绣如却仿佛没有察觉她的视线一般,素手轻抬,将面前的茶盏斟了满,“所幸的是,陛下顾念着芳嫔伺候他这些年的情分,再加上俪妃娘娘的求情,如今陛下已经放了芳嫔妹妹她回娘家,允她日后在家中休养……”
听她提到那宇文熠城和上官翎雪的名号,夏以沫本能的心中一动……这才是她的目的吧?
顾绣如又是柔声叹了一口气,“虽说,芳嫔妹妹的疯病此生怕是好不了了,但终归却是保住了性命……”
夏以沫的心,又是一动。
“听娴妃娘娘话中的意思,倒是若那芳嫔没有变得疯疯癫癫的话,会有人要害她的性命?”
听得她的试探,顾绣如婉转一笑,“夏姑娘果然玲珑心窍,一点即透……”
浅浅啜饮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女子艳若桃李的脸容上,挂住得体的笑意,“虽然芳嫔妹妹她已不足威胁,但纵然如此,对有的人而言,却也未必能够容得下她……”
听她如此直白,夏以沫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言问道,“谁容不下她?”
顾绣如却是嫣然笑了笑,“夏姑娘,你觉得呢?”
她的反问,让夏以沫心中不由一跳。或者因为,在她问是谁的刹那,她心中已有了答案……只不过,那个名字,旋即被她否决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个人情感影响,而去随意的论断别人……
“我不知道……”
夏以沫最终开口道。
似没有料到她竟会如此说,顾绣如瞥了她一眼,旋即女子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悠悠笑道,“是呀,毕竟谁也没有证据……况且,陛下都不曾追究此事,咱们在这里操心些什么……”
说完这句话的女子,姣好面容上,果然再不见一分一毫的情绪,只明眸微垂,继续细细茗着杯中的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