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饲逶陡绺纭
白冉冉静静的听着从女子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一开始,她还能够听清她说些什么,后来,却仿佛只能看见她嫣红的唇瓣一开一合,说些什么,她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有听见,到最后,连眼前都只剩一片模糊。惟有耳畔,犹在绵绵不绝的回想着……那个男人自己也中了毒……他将唯一的解药,给了祁清远……
一瞬,有什么东西,猛地扑向白冉冉的心口,锐利的疼痛,后知后觉一般,陡的清晰起来,如同千刀万剐。
楚心悠却唯恐她不信他的话一般,冷冷一笑,道,“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亲口问问宇文熠城身边的人……”
她话音落了不久,便见屋外大步迈进一人,正是之前的黑衣暗卫燕归……
高大男子见到白冉冉,一言不发,径直跪倒在了她的面前,“娘娘……”
白冉冉望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眸里的一片悲恸,半响,方才挤出一丝冷静来,开口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吗?”嗓音却是早已哑破的不成样子。
燕归沉痛的点了点头,慢慢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那日,陛下为着拿到解药,与庐陵王交手的时候,不慎被他暗算,伤了手臂……”
说到这儿,男人语声一哽,“哪知那庐陵王的佩剑上,竟也淬了那秋水之毒……后来,庐陵王说他可以将解药交给陛下,但解药只有一颗,只能够救一个人……他以为陛下一定会将解药拿来自己用,这样的话,祁清远无药可救,自会毒发身亡,到时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了……”
“但陛下拿到解药之后,却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并州……然后,竟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将解药给了祁国主……”
白冉冉静静的听着这一段她不知道的事情真相,想到那个男人一路不眠不休的从青阳关赶回并州,结果一回来,却听到屋子里她对祁清远说,跟祁清远在一起的那些年,是自己过得最平静最舒心的一段日子……当那个男人重重昏倒在地的那一刻,他的心中,一定难过的很吧?
然后呢?醒来之后的他,来找她……她还记得,他问过她,若是他与祁清远同时遭遇危险,两人之中只能活一个的话,她会选择谁?……她还记得,当她回答她会选择祁清远的时候,那个男人眼中一瞬的绝望与痛楚……
就是因为她的那一句话,所以,才让他最终下定决心,将解药给了祁清远吧?……他交出解药的同时,更是将自己生的机会,给了祁清远,如同自己将自己亲手推向了死地……
宇文熠城,当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呢?……而当时的她,又在做什么呢?……那个时候,她一心为毒发的祁清远担忧,从他手中拿过解药之后,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多看他一眼,便拿着解药,去救另一个男人了……
心如刀绞,一瞬像是被人用力剜去了一角般,生生的疼。
“陛下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决定离开……”
燕归孩子继续说着,“……祁国主说,不希望陛下再打扰他与娘娘平静的生活……陛下更不想娘娘您为难和担心,所以,宁肯让所有人都瞒着他中毒的消息……如今,祁国主身上的毒解了……而陛下,却一个人回到离国等死……”
说到这儿,燕归眼眶更红,声音一哽,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白冉冉想到那个男人离开前夜,她去找他,他的反应……是因为知道他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对她那般的冷淡与疏离吧?所以才再也绝口不提与她重新开始,让她回到他身边之类的话……
他对她说“保重”,其实是存了诀别的心意的吧?她当时一心以为的“后会有期”,于他,却是永诀吧?
宇文熠城,你怎么可以?
你怎么可以?
“他现在怎么样了?”
心似荒野,钝痛到极致,白冉冉反而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在听到所有真相的那一刻,她便有了决定。
或者,早在这之前,她便已经有了决定。只是现在更加坚定而已。
“陛下现在很不好……”
燕归眼中悲恸深切,道,“……回到离国后不久,陛下身上的毒就发作了一次,虽无性命之忧,但陛下自己却仿佛丝毫无求生的意愿,只每日里仍常常去当初与娘娘生活过的别苑里,一坐就是许久……陛下很想念娘娘……”
语声一顿,“可是,陛下因为害怕再打扰娘娘与祁国主,却命所有人都不得向娘娘透露陛下中毒的事情……这一次,是属下自己偷偷跑出来的……祁国主因为害怕属下将这些事情,告诉娘娘,便将属下关了起来,若非有楚皇后的帮忙,属下现在大抵……”
说到这儿,男人俯首,在地上重重一叩头,“求娘娘回去,见陛下一面吧……”声音闷响,直刺白冉冉的心头。
“我知道了……”
将跪在地上的暗卫扶起,褪去眼底的一切涩痛,白冉冉心中从未像此刻一般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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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早春二月,一冬的积雪渐渐化去,地上一个硕大的银鎏金字双寿双耳鼎炉却还燃着银丝细炭,烘的屋里暖洋洋的。 祁清远抱着长乐坐在床边,也不知说了什么,逗得怀中的小女儿咯咯直笑,一旁的长安,白嫩的小脸上,却始终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沉稳模样,显然对自家妹子的幼稚行径十分的看不上……
推开房门,白冉冉看到的就是这样其乐融融的一幅美好画面。
看到她,祁清远却是神情一顿,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未明的情绪。
“娘亲……”
抱了抱扑入自己怀中的小女儿,白冉冉柔声道,“爹爹累了,要休息了,乖,乐儿跟哥哥出去玩儿去……”
长乐还想再争取多留一会儿,却被一旁的哥哥冷着一张脸,硬生生的拖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没了一双儿女的吵闹,便只剩下白冉冉与祁清远两个人。一时静的有些诡异。
“冉冉……”
祁清远唤道,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如水,只是方开口,便带出几声不可抑制的咳嗽,呛得苍白脸颊,都渐渐浮出一层病容的红晕。
白冉冉咽下想要开口的话语,走到桌旁,帮他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祁清远就着她的手,缓缓将一杯茶喝了大半,脸色看起来似乎好了些,“谢谢……”
顿了顿,男人薄削的唇瓣,微微扯开一抹近乎自嘲的弧度,“我真是太不中用了,这风寒都好几天了,还是不见好……冉冉……”
祁清远柔声唤她,似乎想说什么,白冉冉却没有任他说下去,打断了他的话,“我刚刚见到了燕归……”
从她口中蓦然听到宇文熠城身边侍卫的名字,祁清远眼中似难以遮掩的抹过一缕震惊,脸色变幻了数次,最终道,“是宇文陛下出什么事情了吗?……”
白冉冉定定的望着问出这句话的男人,“宇文熠城他中毒了……”
语声一顿,“秋水之毒……他将唯一的解药,给了你……”
转眸,白冉冉将顿在面前男人眼睛上的目光移了开来,嗓音平淡,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她问他,“……祁大哥,你知道,这件事吗?……”
扣在掌心的指甲一紧,用力到泛白,祁清远强抑着眼角的跳动,语声竭力保持平稳,“雪衣回来之后,将整件事告诉了我……”
语声一顿,男人似苦涩一笑,“若是我早知道,当初宇文陛下也中了毒,还把唯一的解药让给了我的话,我绝不会服那颗解药的……”
抬眸,祁清远深深凝看着面前的女子,柔声道,“冉冉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看过,宇文陛下中毒并不深……秋水之毒,源于西域,我也已经派人去打探了,一定会找到解药的……”
说话间,祁清远轻轻覆上握住女子冰凉的指尖,温柔细致的动作,一如从前,他无数次给她安慰时一般的轻柔,只是,不知是否屋里太冷的缘故,两人的手,这一刻,竟是一样的冰凉。
白冉冉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嗓音却是一片平静,“祁大哥,我明天会带着安儿和乐儿回离国……”
一个“回”字,叫祁清远握在她指尖的修长手指,瞬时一僵,旋即,唇畔却是抿出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道,“也好……宇文陛下毕竟是为着救我,才中毒的,你不放心,想去看望他,也是理所应当的……”
顿了顿,“我虽然暂且无法帮他解毒,但好歹是大夫,此去……”
话音未落,却被白冉冉打了断,“祁大哥,我这一走,便不会再回来……”
这一句话,女子说的简单而直接,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她落在对面男人身上的一双眼眸,如水清亮,也如水一般平静。就像是她在说的是一件勿用置喙的事情一般,毫无转圜的余地。
祁清远润泽如玉的面容,竭力维持的冷静,终于在这一刻,一点一点的龟裂,分崩离析,他听见自己哑声问她,“冉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打算离开我,回到宇文熠城的身边吗?……”
问出这句话,连祁清远自己指尖都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苍白温润的脸容,因为紧咬的牙关,一瞬变得紧绷,如同隐隐出鞘的利剑,薄削而尖锐。
“是。”
白冉冉缓缓道。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清丽脸容上,甚至不见什么情绪波动。
越是平静,越是坚定。
祁清远只觉心底竭力压抑的激荡,正在一点一点的撕去冷静,指甲嵌进掌心,手握的用力,话却说的轻,“冉冉,我能够理解,你为宇文熠城中毒一事很担心……你觉得他将唯一的解药,让给了我,所以觉得对不起他,想要弥补……可是,这样的同情或者可怜,难道就是宇文陛下真正想要的吗?你……”
男人嗓音柔润,带着他惯有的理解与包容,像是试图劝说面前的女子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做出错误的选择……这样的温柔善解,这样的包容宠溺,如今,落在白冉冉耳中,却再也激不起半点的涟漪……
“祁大哥,我不是可怜他或者同情他,更不是一时的冲动……”
白冉冉平静的打断他的话头,顿在他眼睛上的一双明眸,如天上的星一般澄澈清透,“其实,早在宇文熠城拿回解药,解了你身上之毒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
顿了顿,“只是那个时候,我想着,等你身上的余毒清了,再无性命之忧的时候,才跟你说的……”
说到这儿,女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原来宇文熠城已经中毒了……我还以为,我和他,以后还有大把大把共度的时间,不差在这一时上……”
女子眼中一瞬盛满了满满的希冀与怀念,那样流光溢彩的瞳色,是祁清远从来没有在她对着他之时,从她的脸上看到的……有什么东西猛地扑向心口,重重将他击中,祁清远尝到嘴里淡淡的血腥味道,“那我呢?……冉冉,你打算回到宇文熠城的身边之时,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他问她。一双杏色眸子,褪去了一切的温润,如今只剩浓浓的苦涩与隐忍压抑的疯狂。
“我为你,为安儿和乐儿付出了那么多……”
男人一双眼睛定定的凝住她,瞳底痛楚深邃,像是恨不能将她揉进他的眼中,再也休想逃离一般,“……那个男人伤你至深的时候,是我救了我……这些年来,在你最孤独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我陪在你的身边……我们一起游山玩水、行医施药,你自己也说,这些年来,我们一直过的很平静也很舒心……”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宇文熠城?……为什么这些年来,你始终不肯接受我?……”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指,紧紧扣在白冉冉的手背之上,那样用力,像是要将她融进他的掌心里一样,只是,他握的那样紧,指尖却仍是冰冷一片,如同淬了寒冰的铁钳一般,再也不复昔日的温暖。
“对不起,祁大哥……”
白冉冉轻轻将覆在他掌心的指尖抽出,嗓音柔软,一字一句,却又是那样的坚韧,“这些年来,你为我做的一切,每一件事,我都铭记于心……我也努力的试图想要爱上你,跟你真正在一起……可是,我做不到……”
女子一字一句,嗓音极轻,咬字却又是极为的清晰,“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宇文熠城……无论是恨他,还是爱他,从始至终,我都从来没有一日真正的放下过他……”
是啊,无论是恨还是爱,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心力,若非执着于爱,又怎么会有那些刻骨铭心的恨意?
无论怎样挣扎,怎样反抗,人最终还是要遵循自己内心最真实的选择。
放不下也忘不掉。
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诉说着她对那个男人的一片深情,念念不忘,他那样期盼过的她的爱情,她却那样轻而易举的尽数给了另一个男人……而他从始至终,都只不过是一厢情愿,枉做小人罢了……
“那我对你来说,又算什么呢?”
祁清远惨然一笑,顿在面前女子眼睛上的一双眸子,像是要望进她的眼底,“这些年来,冉冉,你对我的付出,对我为你做的这一切,真的无动于衷,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吗?……”
白冉冉迎向他灼热而苦涩的眸光,澄澈瞳仁里,映出他的身影,却没有一分一毫祁清远期待的爱情,“祁大哥,我很感激你一直以来为我做的所有事情……但是,对不起……”
一句感激,一句对不起,便是对他这些年来所有的痴心付出的回答了。
祁清远一字一句的听着,他深深爱慕了六年的女子,她就在他的面前,近在咫尺的地方,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拥有,可是,她离得他又是那样的遥不可及,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就将他这么多年的所有渴求与期待,尽数焚毁殆尽,让他这么久以来的付出,付诸东流……
这一刻,祁清远突然是如此的不甘心。
“冉冉……”
男人突然唤她,昔日温润如玉的眼眸深处,此刻却攥出一丝狠绝,“若是我执意要你留下……你以为你还可以回到他的身边吗?……”
面对他的威胁与占有,白冉冉眼中却是一片澄澈平静,她静静的迎住他的目光,轻声道,“祁大哥,我一直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所以,不要让我怨你……”
没有愤怒,没有声嘶力竭,亦没有对他的失望或者其他激烈情绪,她只是那么平静的请求他,不要让她怨他……
祁清远眸中血丝深纵,凝满悲恸,死死的望住她,像是要将她印进他的眼底一般。
不要让她怨他……
默声重复着这句话,祁清远突然笑了,笑意苦涩疼痛,如同死灰余烬,像是余生都不会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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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尾声()
第二日是个阴天。 淡薄日光透过厚厚乌云折射下来,瞧来阴暗而压抑。
不远处就是城门。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回眸,白冉冉向着身畔的男子微微一笑,“雪衣大哥,你回去吧……”
司雪衣定定的望住她,深灰眸色中,有着难言的不舍与复杂,半响,方才轻声问,“沫儿,你真的决定了吗?”
白冉冉明白他想问什么,笑了笑,点了点头,“嗯。”虽只是云淡风轻、短短的一个字,漾在唇畔的柔丽笑容,却是那样的百转千回,如过尽千帆,终发现,此心不变。
“他值得吗?”
望着她,这个他深埋心底、无日或忘的女子,即便明知自己早已没有那个资格,即便明知无论是谁,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人,也终究再也不是他,可是,这一刻,司雪衣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想要知道,那个男人,究竟哪里好,哪怕是他曾经那样的伤她至深,到最后,她还是要回到他的身边?
“喜欢一个人到极点,又怎么会去想值不值得呢?”
白冉冉轻浅一笑,澄澈眼眸,目光一刹柔软而遥远,“他爱我,我也爱他……一切便是值得……”
一字一句,如挂在檐下的风铃,被风轻轻一吹,泠泠响彻在司雪衣的耳畔。
他啊哦我,我也爱他,一切便是值得……
他默声重复着她的话,他一直都知道,她是爱着那个男人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这一刻,当亲耳听到她这样毫无负担的说出口,司雪衣还是不可抑制的感到心中微微一痛。
他突然记起,在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说过,她爱他……他知道,她是喜欢他的,但,也仅仅只是喜欢吧?还未及爱……
曾几何时,司雪衣常常在想,若是当初,若非宇文熠城的闯入,一切的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他是不是就可以与那个女子平淡幸福的过尽一生呢?
可是,这个世上根本没有如果。
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当那个女子在面对宇文熠城之时那种那样浓烈的爱与恨,快乐与痛楚,喜悦与悲伤……
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司雪衣清楚的意识到,原来,她真正爱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是那个宇文熠城……
不是他,也不是旁人。
只是宇文熠城。
心似针刺,不会致命,却也叫人疼的清晰。司雪衣阖了阖眸,静静的任由那股漫延在心底的悲凉,将他一点一点的淹没。
白冉冉一双乌黑眸子,在他身上轻轻掠过,触到他脸容上轻浅破碎的悲伤,心中便是随之微微一涩。
“雪衣大哥……”
她轻声唤他,“过去的事情,都早已过去……如今,在你身边,端阳长公主和惗儿,才是你最亲近最重要的人……”
语声一顿,女子深深望住面前的男人,“如论如何……阿轩,我都希望你能够幸福……”
她唤的是他昔年的名讳,一如从前,他们还在朔安国之时,她是他的沫儿,而他还是她的阿轩一般。
只是,这一刻,司雪衣却如此清楚的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她说的,他身边早已有了妻子与儿女,而她,也早已有了真正倾心所爱的那个人……
世事无常,又或者一切都是注定的。
谁爱谁,谁又与谁在一起,从一开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