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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的孩子，怎么独自一人跑到这边的无人区？你看这饿的……”刚刚停下车，就发现地上倒着一个穿着明显是军装改小的衣服的半大孩子，头发一缕一缕的，脸上厚厚一层灰，嘴唇干裂，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洞，裤腿已经有一只从膝盖处没有了，而脚上，好些个脓疮正在留着淡淡的血水……
“去车上把水拿来，压缩饼干也给拿点过来……”
摸了摸，见到这个孩子还有呼吸，脉搏也是比较平稳，看他这状况，显然是累的跟饿的……
刘一九把孩子搂在怀里，对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李锐吼道，后者才反应过来。
这场景转换的太快，一时之间，李锐有些接受不了，刚刚还在干那事情，然后马上就要面临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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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知青们留下的孽债（28/99）（）
“爸爸，是你吗？”刘一九给怀中掐了人中，李锐把水死过来之后，半蹲着，左手搂着的孩子的头，右手拿着水壶往孩子干裂的嘴唇里面灌了一些水，或许是因为身体太缺乏水分了，刘一九刚倒入一点，怀中孩子的嘴就不停地张合，小半壶水灌下去，怀中孩子幽幽地醒来，睁开一对失去了光彩的大眼睛盯着刘一九，吐出了一句让刘一九快要崩溃的话来。
“噗嗤……”一脸紧张的李锐当即就笑了。
这会儿她忘记了她曾经学到的急救常识。
这孩子太可爱了，小刘同志太强大了。眼前这孩子怎么也得八、九或者十岁十一岁吧？
刘一九还没有满二十二，如果这孩子真的是他的，问题就来了，十一二岁的小刘同志能够生孩子么？而且，这孩子怎么就流落到这里来了？
刘一九觉得他要疯了。
真的，这孩子，自己真的有那么老么？
“孩子，我可不是你爸……你一个人怎么跑到这边无人区来了？在这里面多久了？”刘一九看着怀中孩子大眼珠子越来越明亮，把水壶放下，然后用手捏碎了一小块压缩饼干给这孩子喂下去，再喂点水……
怀中的孩子听到刘一九这话，眼珠子顿时就流出来了，没有说话，默默地吞咽着，不断涌出来的泪珠子从眼角两边往耳朵方向留下，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刘一九看到这里，不由心痛了起来。
这个狗日的时代！
“九哥，咱们把她送到知青点，问问那边有没有人认识这个孩子吧……”李锐心中也是不好受，看看这孩子破烂的衣服，赤脚上面伤痕累累，很多地方都是肿的厉害，有的伤口里面还在流着淡淡的血水，这显然是被感染要化脓的征兆。
刘一九点了点头，再次对着怀中孩子问着他父亲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趁着刘一九不注意的时候，大眼睛快速地转动了数圈，然后在刘一九的追问中。脑袋一偏，“昏迷”了过去……
刘一九跟李锐无奈，只能把这孩子给抱到车的后座上面去，然后快速向着知青点奔去，那边有一名赤脚医生。据说曾经是中医学院的学生……
“这孩子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不正常了……”看到刘一九脸上焦急，车子在这没有公路的草原上开得快要飞起来，颠得屁股生疼，李锐让刘一九慢点，那孩子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可刘一九根本就不听。
想到刘一九对一个陌生人这样关心，对她从来都没有这种关心，李锐顿时就不爽了。
女人，都是一种自私的动物！
“能有什么不正常的？难道还是克格勃的燕子？燕子有这么小的年纪？那边的燕子。可都是高中毕业才开始培训……”刘一九不认为有这可能。
而且，这也不是女孩子，脸上看不出来清秀与否，但是头发就能够很说明问题，虽然比一般人都要长不少，但是还没有达到披肩的那种，一缕一缕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了，整个身体上面都是泛着一种酸臭的味道……
不可能是知道他们在这边老毛子空投了一个孩子过来……
李锐还要说什么，却因为车被一块石头给颠得快要翻了。最终，她还是闭嘴了。
被刘一九丢在后面的那个孩子虚着眼睛看前面两人，耳朵竖着听两人的对话，最终真的昏迷了过去……
“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长时间缺水引起的，另外就是饿的，营养有些不良，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先给他洗个澡，然后再输液，而且。输液得到团部去……”知青点的赤脚医生马铭海检查了一番刘一九跟李锐两人带回来的孩子，对着两人说道。
确实也是，这孩子身上有着厚厚的灰尘，刘一九觉得也是。不洗干净，这会感染的……
“你去呗，孩子是你捡回来的……”见到刘一九想让自己去，一路上本来就有气的李锐顿时就把头扭向了一边。
因为她发现这个孩子是个妹纸！
女人，对于同性绝对是嫉妒的。
尤其是刘一九对这孩子很好，超过了她，心中就更加不爽了，万一以后这妞长大了也如同司徒雪一样，她还活不活了？
“去就去，妈蛋，这样一个小孩子，你至于避嫌么？都是结了婚的人了……”刘一九无奈，准备抱着那昏迷的孩子去澡堂子。
听到刘一九这话，早就醒过来的孩子顿时就睁开了眼睛：“叔叔，我自己去洗……”
“你继续装呗……”李锐看到那丫头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就醒了过来，顿时更加不爽，这丫头装昏迷，她早就看出来了。
“李锐！过分了啊！人家一个孩子，对我们有没有什么企图，他装什么装？你以为都是像大人这样复杂？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刘一九听到李锐的话，顿时就火大了。
这女人怎么回事？
难道就因为开始的时候在车上把她的火给挑起来了，欲求没有得到满足，然后就这样？
听说过欲求不满的女人是不能惹的，但是也不至于这样离谱不是？跟一个孩子叫什么劲？
“你为了一个不相关的孩子居然吼我？”李锐见到刘一九脸色严厉地对自己吼着，顿时就气得流泪了。
为了自己的使命，一直都是委屈着自己，刘一九根本就不在意，现在为了一个不相关的孩子，还凶自己，心中的委屈，在这个时候得到了爆发……
见到李锐捂着嘴跑了出去，刘一九叹了一口气。
女人，果然是一种不可理喻的生物，还不如那智能机器人来得好，机器人想要怎么搞就怎么搞，而且不用说话好哄，不会跟自己较劲。
见到这场景，在一边的马铭海只能无奈地耸耸肩，然后悄悄地溜走了。
小两口之间的矛盾，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估计早就有矛盾了，这个孩子不过是一个借口。
“叔叔，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您不应该凶姐姐的……”小丫头见到这样，有些落寞地说道。
她就是一个累赘，曾经还有妈妈对她好，可惜妈妈在去年冬天生病死了，而她爸爸，对着她们母女承诺过，只要在城里面安顿好，就会回来找他们的……
城市里面，真的比草原还好么？
“什么叔叔不叔叔？你多大了？我才二十岁呢……”刘一九被这孩子的胡乱称呼给弄得哭笑不得，自己有那么老么？“叫哥哥，我比你大不了多少……”
“哥哥……”小丫头咬了咬嘴唇，小声地叫了一声。“我叫叶璇，爸爸是首都来的知青，前几年回城市去了，他说过等到他在城市安顿好了就会来接我们的……妈妈去年冬天生病死了，她让我到首都找爸爸，这里离首都还有多远？”
刘一九听到这话，不由有些心酸。
曾经的知青，留下了多少的孩子在他们当知青的地方？他记得很是清楚，当初看过这个年代留下的关于这个时代知青的影视作品，讲述一群孩子到城市里面找自己父母的经过。
“美丽的西双版纳，留不下我的爸爸，上海那么大，有没有我的家，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这首让刘一九曾经听过无数次的《孽债》主题曲，这会儿让他默默地哼了出来。
当年国家的号召下，数十上百万的知识青年奔赴祖国边疆，然后，大返程浪潮让他们再次回到了城市。在边疆，他们抛下的不只是红土地、流沙河、橡胶林……还有他们的青春情怀和爱情结晶——孩子。
或许，说青春情怀以及爱情结晶，这是有些扯淡的。
说寂寞惹的货，应该是更加合适的。
因为很多的知青回到城市里面，因为种种原因，重新组织了家庭，反正当年在边疆，结婚不需要扯证，寂寞的男女铺盖卷儿往一张床上放在一起，就能够打发寂寞了……
这些孩子，是共和国从建立到改革开放价值观被颠覆的数十年，最大的一批私生子，在农村，他们因为身份被看不起，在城市，更加被看不起。
刘一九之所以记忆深刻，因为他觉得比这些孩子幸福。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的成长，得到了祖国很好的照顾。
这些孩子，有父母，却比孤儿还不如……
这些，没法说是谁对谁错，只能再次骂出一声狗日的时代！
因为《孽债》的片头曲，深深地唱出了为祖国贡献青春的知青们深深的无奈，他们属于城市，却因为国家号召，上山下乡了，那是他们最为美好的青春时代；在农村，他们不属于他们挥洒热血与汗水的地方。在城市，他们同样格格不入，在城市里面，找个比他们差的人结婚，是他们留在曾经生活过的城市里面最好的方法……
“曾经深爱过，曾经无奈过，曾经流着泪，舍不得；曾经拥有过，曾经失去过，曾经简单的选择，多少甜蜜和苦涩，变成多少悲酸离合……”
“曾经失眠过，曾经兴奋过，曾经为了你，魂不守舍；曾经年轻过，曾经冲动过，曾经为了你，喝醉过；魂断梦牵的岁月，留在回忆里永不褪色。谁能，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307 有人作死了（29/99）（）
刘一九流泪了。在这个时代，他更加能够体会到数百万知青的无奈与彷徨。
不是他们想要抛弃自己的孩子，而是他们带着曾经生下的孩子，就无法在城市里面立足……
这些孩子的出现，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一个在青涩寂寞时代产下的孽债。很多人，最终因为良心过不去，郁郁而终；当然，也有很多人足够狠心，从来不去理会，这些人曾经都风光过。
对自己如果不狠，就无法出人头地……
刘一九无法恨他们，只能再在心中吼一句，这个狗日的时代！
可惜，他无法去影响。
城市生活的人，能够在农村留下的不多，他们的未来，并不是种地！
“哥哥，你怎么哭了？“叶璇见到刘一九不断地掉眼泪珠子，小丫头挣扎着坐了起来，用脏乎乎的手给刘一九把眼泪擦干净。
刘一九收拾了心情，叹了一口气：“叶璇，你恨你爸爸吗？”
叶璇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该恨，还是不该恨。
走了半年多的时间，她不知道走了多远。她只知道，妈妈告诉她，首都在东边，也就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只要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就能够走到共和国的首都，然后找到她的爸爸，那样，她就不会再是野孩子了，不会再被人欺负……
既然是女孩子，刘一九就没法给她洗澡了，小女孩也不行。
不用他说什么，眼睛有些红的李锐就抱着叶璇向着女澡堂而去。这边有着上百号的知青，自然是没有这些问题的。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刘一九收拾好情绪，想着要怎么去帮助那些无奈的知青，让少一些孩子被遗弃，却看到钱大勇正满脸怒气地走了过来。这几天正在跟农垦团那边办交接，办完之后他们就会回基地里面去，美国人快到了，李新华通过基地中转联系刘一九。让他回去商量电风扇的事情，据说美国那边的客户下了大订单，现在正是旺季，要是时间过去了。今年就废了。
毕竟这个年代空调还没有全面普及呢。
就连欧美发达国家，空调这玩意儿都是奢侈品，夏天依然是靠着风扇解决问题。
刘一九以为还有一段时间，反正他们拿着了专利权，而国内目前跟风问题也不是那样容易解决的。主要是塑料的生产工艺，国内在这方面不行。没有九院的塑料生产技术，他们完全没有办法仿制出来，更重要的是，各种模具的开发，需要做塑胶模，这种玩意儿，对于整个中国来说，绝对不是容易的。数控机床，数量不多。都是在最为重要的军工单位里面。
而普通的国营小厂或者军转民单位，都没有这些设备。
至少现在没有。
“别提了，姓陈的那王八蛋现在卡着咱们，不在关系调动上面签字……”钱大勇说道这个，气的不行。
“那个直接管理这些知青的团长？叫什么来着？不行就让找后勤总部，让他们进行干涉……”刘一九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对于那个团长，他丝毫的好感都没有。
他哪里知道，就是因为他一开始的态度都不怎么样，求人办事还在牛逼哄哄的，那名团长本身就是在大动乱上位的。原本是革委会主任，没有了革委会之后，自然就成为了建设兵团的团长了……
“根本就没有用，他以这里面的人思想改造以及劳动改造没有完成。而且，他们得回原单位，关于这些知青，上面有着明确的文件，要看好他们，免得他们偷跑回去成为盲流。影响整个城市的治安问题……”钱大勇很是无奈。
各大城市里面，在动乱结束之后，很多实在是厌烦了知青那无聊透顶的生活，他们渴望回到城市里面去，于是，就有无数人扒火车回到城市里面，这些人没有粮食关系，没有户口，没有工作，整天闲的无所事事，颓废的知青们开始在城市里面游手好闲，东逛西逛……
而这些人，被他们曾经生养过的城市给拒绝接纳，心中本来就因为知青岁月而不满，在被城市拒绝接纳之后，就开始变得更加迷茫，整天无所事事地惹是生非，跟人打架，这让城市里面居委会大妈们操碎了心……
于是乎，原本治安很好的城市，因为这些无业知青回到城里面这个本来属于他们现在却不该他们呆的地方，变得混乱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让共和国在进入八十年代之后为了维护社会治安进行了好几次的严打，这种严厉程度，可以说得上是苛刻！很多人或许只是因为摸了某个女性的手，然后被以流&氓罪给抓起来，这种事情平时也就行政拘留几天就完事，在那个最为严厉的时候，很可能被没有经验，而又有着所谓的“严打指标”的人们给弄成掉头的大罪……
这是共和国的阵痛。
因为在这个年代，共和国的法律早就被完全践踏的没有了，这是一个人&治的时代……
所以，姓陈的那个团长要用这个来应付他们，也是没有问题的。
“建设兵团第三师师部没有什么说法？他们应该清楚地知道这是上面的意思吧？李锐大哥难道没有把上面的文件给他们负责人看？”刘一九咬着牙说道。
现在他已经愤怒了。
平时有时间，可以跟他们耗，但是现在他都准备返程了，却出现这样的事情。
“没有办法，建设兵团并不是军方直属的管辖范围，姓陈的那个家伙原本是通过别的手段上位的革委会主任……”钱大勇苦着脸说道，也就是说，他们不是一个系统，建设兵团甚至可以不理会他们。
毕竟这些建设兵团亦兵亦民，原本有着专门的单位管理，现在却因为上面才开始全面恢复工作，这方面的事情还没有处理过来。
“怎么了？”李锐带着叶璇洗好了澡，过来见到刘一九跟钱大勇两人都是愁眉苦脸的。
叶璇小丫头洗干净，换了一套比她大了很多的衣服看起来倒是要干净了很多，脸上没有二两肉，骨头高高地凸起，根本就与漂亮无缘，参差不齐不起的头发如同狗啃过的一样，这丫头估计是为了方便把自己头发自己给割掉的。
吃了东西之后，虽然虚弱，不过精气神倒是好了很多，脸上依然苍白，盯着刘一九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倒是比原来有光彩了很多。
“管着知青的农垦团不放人，这里面有一些是逃跑了之后，他们才抓回来不久的……”钱大勇把事情始末给解释了一番。
李锐不由也皱起了眉头。
“咱们先去那边吧，我就不相信了，他一个小农垦团的团长，还不是正规编制的家伙就能够翻天了！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候就不要户口这些带着他们回基地……”刘一九怒气腾腾地说道。“刚好，叶璇得到团部的卫生所去输液……”
看到叶璇盯着自己的大眼睛一眨都不眨，刘一九还以为他把这小丫头给吓到了，语气顿时就变得温柔起来。
李锐看到这里，虽然知道眼前这小女孩只是一个不难看的，心中也是吃味不已。
想到刘一九为这个女孩的悲惨遭遇流泪，没有表现出来。
再一想，自己现在已经被司徒雪给弄得草木皆兵了，这还是司徒雪都没有对刘一九下手，连接触都没有，她就这样了，要是以后那疯丫头真的不要脸来勾引刘一九，那还得了？
“去吧，这事情必须得尽快解决，二哥在催咱们，要是没有更早地谈妥这个事情，今年的这个季节就错过了……”李锐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刘一九说道。
由于一开始她表现出了对叶璇的敌意，所以这丫头本能地跟她保持了距离。
“她只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女孩……刘一九不可能把她带到基地去的……”李锐见到叶璇缓缓走到刘一九身后，如同敌人一样抓着刘一九的衣角防备着她，不由欲哭无泪。
她可不想成为带孩子的保姆。
绝对不能让司徒雪趁虚而入！
她完全不知道，现在的她就如同唐吉可德一样，只要看到一个女性，不管年龄，不管美丑，都觉得会从她身边抢走刘一九。她们之间的这种婚姻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