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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昭不明白他的意思,诧异地望着他的俊脸。
“我知道,凉州邹禁绝对不可能谋反。至少他……一定会效忠兄长。”帝君顿了顿,终于像下了什么决心似地悠悠说起了往事,“父亲死后,他与兄长的那些谋臣武将一样,都曾建议你杀了我,免除后患。”
他说这话时,照样笑得倨傲而坦诚,到让鸿昭不知该如何应对。
“可是兄长严令,让他们罢议此事,否则格杀勿论。因为得了兄长的这句指示,邹禁违拗自己的本意,在居丧期间,一直镇守长安,护卫我的安全,甚至为此,找了由头,把那位急于杀我立功的轻车将军冯宇斩在马前。此事震慑了三军,兄长的幕僚们知道兄长要保全我,并不是碍于道义,故作姿态,才真正放弃了杀弟夺嫡的计划。因此,我才能存活下来,继续在靖王府过富贵悠闲的日子。”
“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的?”鸿昭已经笑不出来了,他望着云淡风轻的鸿煦,微微蹙起了眉。
“哥哥,我也曾有幕僚,也曾知道你那边的一举一动。他们一心要把我拱出来,大概因为我这只会诗的生若是做了家主,一定会更加容易操控吧?他们是怎么说的……”他微微眯起眼,回忆起那个夜晚,不期偷听见的“忠臣”们的切切私语,淡淡笑起来,“哦,有主如狼,不如有主如羊……我才不会让他们得逞。”
鸿昭不说话了,他与鸿煦从来都只是隔空交手,从未有机会谈得这样透。更不知道,他曾承受过这样的鄙夷与背叛。
“你要我入宫做帝君。也是为了巩固鸿家的势力,不使它从内部分裂吧?像我这样危险又尴尬的闲人,只有住在天台宫里,才不会招来别有用心之人的觊觎。我已经成了天子怀里的一只宠物,有宫禁来断绝与外朝的联系,他们也不会撺掇着我再与兄长为敌了。”
鸿昭深深叹了口气,懊丧又无奈地干笑了一声“我是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鸿煦紧了紧身的狐裘斗篷,望着窗外的冷月,笑得越发柔和“做一个家主,还真是要万般思量,殚精竭虑的。还好我没有担下这个烦人的担子。”
“好在皇帝陛下还算知情识趣,我听说,她为你广选淑女,充作宫娥。总算把我家兄弟照顾得不错。”兵痞笑眯眯拍拍帝君的肩膀,“若是真要你做男后宫,还不把咱们远之给憋闷死?你也莫急,帝君只是挂名,等到时机成熟,兄长自会为你脱去这虚名,另择心仪佳偶……”
“兄长,”鸿煦轻声打断了兵痞的自说自话,“我已有心仪之人,不必兄长再为此闲事费心。”
“你是说……凤藻?”
鸿煦咬着唇不说话,这可要了鸿大公子的命。鸿家已经够乱的了,绝对不能再添这姐弟相恋的窝心事。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为何连你也说不可?难道兄长也对她倾慕?”鸿煦望着鸿昭急得发绿的脸,逗弄一般地,故意嗤笑。
“我……”
鸿昭此刻的感觉像吃了一只死苍蝇,他实在不能把英明神武的老爹做过的恶心事在小弟面前一一掰扯,只好强硬地回绝“反正不可,你不用再想了。谁都可以,是她不可以。”
“兄长放心,我说的人,并不是她。”
“哦。”
见他不再执着纠缠,鸿昭很是松了口气“本来嘛。天涯何处无芳草。等我自西北回来了,再让天子帮你寻些更好的,你要知道,长安城里很有一些小妞看你的。连我都听到过好些抱怨,抱怨我把你送进宫……”
“兄长,谢谢你把我送进宫。”
鸿昭看着他澄澈的眼睛,更加摸不着头脑。
这小子又在用什么新鲜花样骂人了吧?
不想,帝君竟然不怒不恼,还绽开了好看得笑容“我会好好做一个帝君。不只是为鸿家,也为了兄长,更是为了……”
他没有说下去,笑眯眯,扭头去看窗外的月色。
“远之?”
鸿昭听不懂他的话,更看不懂他脸的红晕,眼的神采。
摄政想,大概是哪位能写会画的世家小姐已经勾走了这小子的魂,才让他喜欢了澜苑的温柔乡。
摄政大人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读人的风流情怀,还真是难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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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第 183 章 死生之约(一)()
景初三年,正月初七,又逢一年一度的“人日”,相传女娲大神正是在此日捏土为人,开启了东夷数千年传。
这一天,无论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都会欢聚庆贺,普天同庆的气氛竟要新年除夕更加热闹。
可是,今年的“人日”却有些不同寻常。暴雪打湿了欢庆的花灯,帝都的人们都在焦急等待着城外的消息。
自摄政发兵北征之后,驿路被风雪截断,西北军报迟迟未能送达。七日一次的朝会,天子已经缺席了两回,正月初一的宴会因为边关战事被取消了,连内阁议政时,面南的御座也虚设了十多天。
朝臣们不敢说破,却都在心起了嘀咕天子不见了?偏偏是在西北局势不明,皇子又即将诞生的档口……
日入时分,风雪更盛。“人日”庆典要开始,按惯例,天子该与帝君一起会见群臣,这是景朝传承了五百年的传统,雷打不动。如果这一回,凤翎仍不出现,那么……
所有臣子都换了最华贵的礼服,汇集在宣政殿旁的暖阁里等待觐见。
天光渐暗,宫娥们进来掌灯送茶点,并传天子口谕,觐见要再推迟一个时辰。
再推迟一个时辰,彻底错过了吉时。万没有在暗夜里朝贺日神羲和的道理。
群臣面面相觑,暖阁内死一般寂静。
忽然,一名羽林卫闪进门来,行至今夜负责宫禁安全的郎令赵虔跟前,嘀嘀咕咕了一阵。不知他说了什么叫那赵郎官立时吓白了脸,一言不发,抬脚走。
臣子们看赵虔脸色大变,慌张离去的样子,都暗叫不好。
去岁千秋节,捉郑桓的那一场血战,仍让他们心有余悸。
今日的情形确乎那一次更加诡异。
这大半个月,与剑拔弩张的西北相,帝都实在是宁静得太过反常。天子与丞相都隐去了踪迹,日常事务的批阅处理却几乎没有被耽误。
无论是清流还是鸿党都猜不透其奥妙,却都明白一点万一再来场宫变,困守其只怕要坐以待毙,累及家人。唯有孤注一掷,才不至于糊里糊涂做了刀下亡魂。
各怀心事的众臣纷纷出了暖阁,走到御阶之。
尽管他们已经预想到了各种离恐怖的场面,却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瞠目结舌
长日将尽,黑暗渐渐袭来,仿佛要吞吃整座皇城,漫天飞雪之,雕栏玉砌之间,一匹火红的骏马竟然直直冲过了即将封闭的宣政门。马坐着的人,一身青色鹤氅,玉面朱唇,清俊出尘,衣袂飘飘宛若谪仙下凡。
可那策马疾驰,咬牙切齿的凶恶模样,却又实在不是一个神仙该有的,到活像是来自地狱的魔头。
“荀相?”
不知是谁,在人群,忍不住颤声问了一句。
“不可能。”
立刻有人本能地反驳。
这个御道走马,贸然闯宫的疯子,绝对不可能是荀子清。
即使天塌地陷,荀丞相也不会如此疯狂。臣子们都还记得那句话“雅量高致荀子清,湛然不动真名士。”
这句曾经在帝都士人间流传了多年的顺口溜,最初来源于天顺十五年,荀朗的成名事迹。
那一年,真宗凤鸾正轰轰烈烈地忙着迁都。
十六岁的荀朗作为卿司天丞奉命去明德台斋戒,并且第一次独立主持祭祀羲和的典礼。祭祀持续了七七四十九日,从深秋直到隆冬。
斋戒期满的那一日,帝都也有和今日一样连天的瑞雪,素白了巍峨宫阙。小荀朗穿着司天青衫,带着一众神官,步态风雅地行至天台宫外,准备向天子呈报青词与神谕。却在望仙门下得到了消息
司空荀家百口人丁,已经在北归面圣的路被蚩尤贼人斩杀殆尽。
所有人都惊得手足无措。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领头的荀小公子,担心这个一日之间失去全部亲人的少年会当场昏厥。
可是,出乎人们的意料。
荀朗没有昏厥,甚至连眉头都没有耸动一下。他一言不发,依旧神色自若,风雅潇洒地走向宣政殿,完成了祭祀的最后一步以颂乐向天子复命。
他从容不迫地弹奏整曲《追日引》,用优美婉转的乐调把对羲和的敬意表达得淋漓尽致。《追日引》共有三阕,技法高妙,变化多端。荀朗却在那样的心境下,弹奏得十分完美,寻不到半个错音。这让所有人都啧啧赞叹,连瘫坐在御座边,面色灰死的帝君鸿轩也为之动了容,挺直了腰杆。
仪式过后,真宗皇帝在盛放青词的紫檀盒发现了血迹,便召了荀朗近前询问。
看到少年那双血迹斑斑的手,天子才明白,荀朗并非没有凡人的感情,他一路都捏紧了盒子,捏得手掌都破裂了,这才控制住了悲痛,完美呈现了祭祀的最后一环。
而那一曲圆满。无缺的《追日引》,却是用鲜血奏成的。
这是荀朗,深沉似海,潜龙勿用,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真宗确信,这个少年已入化境,将来必然才堪大用。只不过,彼时还不是他报仇雪恨,发泄悲伤的时候。
一年后,荀朗奉命陪着安王姐妹远去崖州,离开了帝都的名利圈。
“子清,崖州山明水秀,又是你的故乡,你在那里好好研习饮食烹调。要知道,兵法章全是过眼云烟,只有学会煮菜才不会饿肚子。”
很长一段时间里,荀家的家臣们都在争论,先帝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荀朗觉得,她说的,大概是字面的意思。
煮菜才是一门真正有意思的学问。至少这门学问,维系了他与一个吃货十三年的情意。
他最后一次见到吃货凤翎是在半月前。她冒着严寒,在重瞳白芍的陪伴下,乔装打扮成平民妇人来探他的“病”。
“子清,我不能再过来了。城里太过纷乱,我怕会出变故,这要去镜湖小庐待产。”
计划变得太快,与他和天子的约定完全不同,荀朗有些懵,可也只懵了一瞬。
“也好,我与你同去。”
“不用了……”天子慌忙扯住了他的手,“若是连你都不在,谁能镇住朝的那些麻烦?”
荀朗忘不了凤翎说这话时脸的尴尬,眼的闪躲。
“城的一切拜托了。白芍要陪着我直到生产,那些必需我出面的场合,还请你设法周全。”
她说得可怜巴巴。
荀朗没有反驳,因为他已经明白,像过去一样,凤翎是铁了心要把这座没有凤凰的空巢扔给他。守城本来是荀子清的本分,他没有推脱的理由。
他不能去陪伴她,也不能像个流氓无赖一样捆住她,霸占她,不许她离开。
他低下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谨遵圣命。臣会照看好一切,等陛下平安归来。”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妒恨。
荀朗在城里留守了十多天,动用所有手段,压制住鸿党和其他世家的异动,把长安地面镇得四平八稳
他以为他会等到凤翎召见他的旨意,一直等到“人日”,却只等来了陈璋、裴综连同留在京里的大小家臣们相约而来的参见。
荀朗十分诧异。
陈老将军却满脸兴奋。
他拱手对荀朗道:“末将已按计划将皇城围定,定可助主公成事。”
“成事?”荀郎坐在交椅,秀眉微蹙,疑惑地望向陈璋,“成……什么事?”
这一回,轮到陈璋诧异了,他十分尴尬地看了看荀朗,又看了看一众谋士幕僚。
忽然,裴综带着家臣们跪了下来,郑重其事地对着脸色铁青的荀朗叩了个响头。
“主公,天命所归,逆天不祥。十一年忍辱负重,欲成大事便在今日。”
“天命……”荀朗看着底下曾为荀家祖孙三代卖命出力的诸位叔伯老臣,冷冷笑起来,“你们如何知道天命已至?”
裴综笑眯眯长跪着汇报战果:“果然是灯下黑。天子根本不在镜湖小庐。离宫待产只是托词,金吾慕容看护的只是一座空宅。她一直躲在皇宫里头,不曾离开。”
荀朗的脸色越发青白,裴征事却浑然不觉,他已经被即将到来的成功冲昏了头脑。
“超然台已封闭十二日,十日前尚宫局曾获命预备大量热水及药材送入其,之后便一直音信断绝。今日超然台的眼线终于通过膳食传递出讯息,只怕天子即将……死于产褥。”
“什么?”
荀朗猛然站起来,气血涌,满口腥甜,眼前一黑,竟狼狈地倒在交椅之下,双膝重重砸到了地。
“主公?”
家臣们吓了一跳,赶忙佣去扶起荀朗。
这也难怪。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十多年的冤仇闷气一朝得以疏散,大杀四方的兴奋一定让主公热血沸腾了吧?
“司空大人的血海深仇终可得报了。不枉主公苦苦隐忍。”
“鸿煦死守超然台。若天子临终,您却不在跟前,便只好由着他颠倒乾坤,矫诏篡权。”
“今日众臣都会入宫,正是一打尽的好时机。”
“京畿布防已尽在我们手,城外的鸿党的虎豹骑也被风雪绊住了。”
……
一声声忠言似战鼓,如军令,催着他提起利剑逼向御座。他早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却没有料到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
“众位行的好事……”
荀朗冷冷道了一句,深吸一口气,推开众人,往堂外行去。
“主公……”
“我已准备入宫,众位……更复何言?”
荀朗站定了,抬手把即将渗出嘴角的那丝血迹抹去,扭回头,死死盯住满屋的野心家。
“主公圣明,现在只要在天子不测之前取得遗诏,您好迎立藩王,换一个更加听话的,辅政……”
裴综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因为荀朗笑了,笑得阴冷诡异,十分恐怖。
“更加听话……呵……还能有人她听话吗……”
家臣们从没有见过荀朗这样的表情。
蛰伏了小半辈子的少主,终于要如他们所望,现出爪牙了吗?
于是,满天瑞雪之,宫里的人们瞠目结舌地看见,病了半年的荀相,陡然潜龙出渊,不咳不喘,像个疯子似地策马飞驰向宣政门后的万千宫阙。
裴综没有猜错,迎接荀丞相的是亮闪闪的飞龙剑和帝君鸿煦那双倨傲愤怒的眼睛。
“荀子清,你果然要来逼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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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第 184 章 死生之约(二)()
“超然台……”
帝君的飞龙剑已经微微出鞘。 {首发}荀朗的眼扫过鸿煦那张冰冷的俊脸,望见了灼灼灯火,高悬门的匾额,喃喃念出那三个字,唇泛出一丝苦笑。
据说司空荀家满门遇害之后,德帝君鸿轩曾被凤鸾挡在门外,长跪了一夜。
风水轮流转,如今,跪在外头的人竟然变成了忠臣荀朗……
超然台本是神宫旧址,在天台宫建成之前已经存在。
据史记载,真宗凤鸾晚年受方士蛊惑,迷恋长生术,除了专宠帝君大肆修造宫室,便是躲在神宫一心辟谷修道。
荀家百口人族灭之时,朝野下一致认为是天子执意迁都,大兴土木,违逆了天意,才引来一场天罚,报应到执行诏命的荀司空头。
真宗从善如流,下诏罪己,罢议迁都。自己搬出神宫,结束修道,还把两个庶出皇女从林苑招入超然台,作为天子替身,与荀家遗孤一起斋戒祈福,平息天怒。
斋戒为期一年,届时劫数已满,春暖花开,这三个不祥的少年便要结伴起行崖州,以流放的形势,彻底救赎天子惹出的罪孽。
这样,荀朗与凤翎姐妹在超然台度过了此生最漫长的四季,整整一年,如被软禁的囚徒一般,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羽林卫严密看守。
凤翎为此曾深深埋怨过母亲,怪她为躲避天罚而牺牲了女儿。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东夷大陆从来只有**没有天罚。是凡人要借天的手将他们斩尽杀绝,母亲才让羽林来看守他们,名为看守,实为保护。只有在天子的羽翼下,他们这些“孽根”才能躲过风刀霜剑,迎来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可惜等她明白时,母亲却已不在了。
大概是因为不能忘怀那段青葱岁月,大概是因为不肯割舍母亲留下的旧物,凤翎继位之后,只在于飞殿住了一月,便把寝宫移到了超然台。
偌大的天台宫,也只有这座不起眼的旧院,才能容得天子一夕安眠。
对凤翎来说,这里是让她安心的地方。对荀朗来说,这里却是扭转了他命运的地方。
他第一次来超然台神宫时,只有十一岁,巍峨的天台宫还未曾堆砌半块砖瓦,所以神宫外没有宫阙万千,只有一片青山绿水。他穿着神官的青衫,遇见了一个姿容绝美的戎装少女。
少女正在练习弓术,还带了只脏不拉几的“野狸猫”。少女见了他,笑得明媚动人,自信爽朗。“狸猫”见了他,慌得满脸通红,左躲右闪。
他从祖父的口知道,那只“狸猫”是天子最小的皇女,脑袋不大灵光,又缺少教养,因为不争气,已经成了皇城里的笑话。而那位风姿卓绝的少女,竟然是“野狸猫”的同胞姐姐。
“也不知为何会生出这样天差地别的一双姐妹。你要记住那位鸣公主。好生襄助她。与嫡皇女相,她才是承继大统的合适人选。抓住了她,便抓住了天子的心意,若能娶得鸣公主,即使满门只留下你一脉苗裔,亦可有复兴之机。”
“可是祖父,孙儿是神官,如何能够……”
十一岁的荀朗根本不曾想过嫁娶,他一直以为祖父让他入神宫,是要他终生侍奉神道。
“所谓神官,不过是避祸的权宜之计。终有一日,你要回到俗世,经天纬地。”
荀朗至今仍然记得祖父说这话时捻须微笑的诡异神情。
原来祖父根本不敬羲和。荀朗要去充当神官祭祀羲和,只是因为在虎狼林立的乱世,羲和与她的女儿们,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