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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阿瑶呢？”
“文瑶……”唐宋看向乐文瑶那头曾经的白发如今已经变成了灰黑色，心中泛起一丝苦涩，黯然道：“文瑶至少还要一两日才会醒来，不过明日要劳烦你把文瑶搬至地下室的石室里，很多事她都需要慢慢适应。”
“你是说？”灵雨好像从唐宋的语气中猜到了什么，又将目光在桑邪和乐文瑶之间来回晃动，“阿邪把阿瑶……变……变……变成了……”
“如果不这么做，文瑶早就死了。如果文瑶死了，桑邪也会跟着死。”唐宋回想当时的情景，静静道：“桑邪身负重伤，而文瑶的血对于她是致命的诱惑，在争分夺秒间，桑邪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要么全死，要么全活的赌注，没想到……她赢了。”
姜尤对此也一直好奇，问：“是什么赌注？”
唐宋来到乐文瑶的床边，俯身温和地帮她理了理碎发，道：“桑邪用文瑶的血来恢复身体，并在忘我的那一瞬，用那把刀刺进自己的心口来控制对文瑶的伤害。”
姜尤不可思议的盯着桑邪，“她简直就是个疯子。”
“不过她赢了。”唐宋微微一笑，满目欣赏的盯着桑邪的侧颜，起身道：“她赌赢了，只是后面的事，需要她们一起面对和解决，我想文瑶会理解，会接受，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
“不愧是阿邪，她永远都是那么聪明，事事都尽在掌握。”灵雨语气中带着几分欣喜和复杂，回过神看向唐宋，道：“我知道了，今天我就让人把石室收拾出来，该准备的我都会准备，只是……”
“别担心，有我在，我不会让文瑶发狂，更不会让她为此磨灭人性。”唐宋说的轻巧，又严肃，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一天已经过了大半，“我有点累，想先去休息了。”
“午饭我让人给你送进房间里？”
“不必，我并不是很饿，晚饭我会来吃。”唐宋说着已经转身离开。
姜尤站在原地盯着那扇被关紧的门有些出神，又回看昏迷的两个身影，她有很多事不理解。
原来唐宋知道一起面对和解决这么一说，也欣赏桑邪的大胆和赌注，为什么对安雅的事，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呢？
想到这里，姜尤目光一沉。
难道说，她们之间的事，已经到了无法去赌，无法去一同面对的地步了吗？
“尤儿？”灵雨见姜尤一直在发呆，先示意夜七通知佣人去准备午饭，还有石室，等夜七离开，才问，“你不舒服吗？”
缓过神的姜尤摇摇头，回看灵雨道：“我没事，就是不太了解，她们之间的感情。”
细想想很复杂，但是又有些羡慕，反而觉得这一世没有白活。
“其实我也不是很懂。”灵雨坐在沙发上，望着床上安静平躺的桑邪，“小时候我事事都跟着姐姐的脚步，感觉她什么都比我优秀，她决定的事都是对的。自从她喜欢上铸魂术之后，仿佛变了个人……”
姜尤：“……”
“桑邪和安雅，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憧憬的美好，我羡慕桑邪的智慧，羡慕安雅的淡定从容，甚至觉得天底下所有的美好，都聚集在她们身上。”灵雨说到这里，浅浅一笑：“每每想起，我都希望时间如果可以停止就好了，姐姐还是我最喜欢的姐姐，阿邪和雅，依旧是我向往的美好，尤儿一直陪着我，看遍山水……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变了，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姜尤静静地回视着她，“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灵雨看了她片刻，摇摇头，“不知道，这些年我好像都没为自己活过，现在要自己决定了，反而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这种感觉对于姜尤并不陌生，望着窗外被云朵掩盖的太阳，又被风吹移，光影在把房间慢慢变亮。
“等都处理好，若你还想，我陪你去看看这个世界吧。”
室内顿时一片静默，姜尤说完目光回看灵雨，望着她这双认真的眼眸，灵雨唇角微勾：“一言为定。”
……
回到房间的唐宋有些疲惫的洗了个澡，站在半身镜前的她，盯着自己这张脸和这副皮囊，双指先搭在脉搏间，垂下眉目，过了好一会儿，紧锁的眉心慢慢变宽。
“一年，应该够了。”轻轻呢喃后，她套上衣服，用吹风机吹干了头发，拉开门浴室门时，目光微微一怔，因为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快走两步看着窗前直立的身影，唐宋整个人都僵直了。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互相凝视，长久的静默，只有窗外落雪的声音。
第211章（）
第211章
“你醒了？”唐宋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一见到安雅本人，就微微有些不安，生怕她察觉到什么，立即转言道：“告诉我实话，你什么时候醒的？”
安雅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低声道：“听你这语气，哪里像是担心我的样子，反而觉得你并不希望我这么快醒来。”
唐宋见安雅顺势要走，伸手将她拉住，眉梢微挑，“你这是要去哪里？”
“你既不想我这么早醒来，现下我也乏得很，自然是回房继续睡就是。”安雅侧着头看她，目光柔和，“还是……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想我知道的，嗯？”
听见这话，唐宋神色一沉，猛地抬眉看她，想从这双眸子中读出些什么，可对视间又有些心虚的错开。没一秒又回眸直直的望着安雅，惊讶的梗了好久，“你……你的眼睛……你……”突然间口吃了。
“我也不晓得是何故，醒来便看见了，本想第一时间给你个惊喜，反而变成了惊吓。”安雅凝视着她惊讶又渐渐泛起波动的眼眸，温言道：“怎么，我能看见不是应该开心吗，为何又哭了？”
说实话，唐宋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是因为安雅能看见太开心了？还是害怕被她看出自己的不安和不舍？
是啊，她这双眼睛轻易的就可以将人看穿，自己又怎会例外？想着，担心着，唐宋的情绪一下子绷不住了。又不想被安雅看见笑话自己，唐宋深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将头转向一边。
“傻姑娘，”安雅将唐宋的表情尽收眼底，毕竟能再看见她，心里是高兴的。所以她脸上带着笑，用拇指轻轻抹了抹唐宋的眼角，倾身吻上她的眉梢，将女子环在怀中，喃喃道：“我记得，有人曾经和我说过。虽然我是医生，现在是法医，并不代表我真的坚强，我真的可以面对任何事，这些……你可还记得？”
同样类似的话，不仅唐宋说过，就连阮屏玉也说过。
唐宋听见这话，埋在安雅怀中，并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
安雅借此将拥抱加深，温柔地一下一下抚着唐宋的乌发，鼻息间满是女子沐浴后的清香，又浅笑道：“你还说，你不想变的坚强，因为你本身就不坚强。那为什么，你要将所有的事，都选择一个人去承担呢？”
女子温柔的禅音丝丝入耳，唐宋就这样听着，便抬手用力揪住了女子的衬衫，将头埋在安雅的怀中，越埋越深。她自然记得这句话，对此她也不否认，与安雅和桑邪比，她确实不是一个坚强的人。那些被人所见的坚强，都是自己逼着自己，不得不去硬撑着。
所有的眼泪，所有的难过，都自己一个人撑着。久而久之习惯了，其实也没什么，并不觉得委屈。怕就怕，在人习惯的时候，出现一座属于自己的港湾，有人牵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的家，从此自己的世界再也不需要一个人来硬撑，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这天地间畅游，大声的笑大声的哭，不用再害怕失去，因为就算失去全世界，你还有她。
那堵经历无数波折，依旧屹立不倒的坚墙，在面对这个人，这样的温柔，这样的微笑时，瞬间崩塌。
为此，唐宋确定，她的世界只要有安雅就好。
可一想到，这座属于自己的港湾，这个人，自己有一天会离开，彻底的离开，唐宋的情绪就崩溃到了极点，眼泪控制不住的流淌。她不管事后安雅会不会笑她，也不管她到底是否知道了什么。仿佛安雅复明就是一条（导（火（索，让她哭的没有理由，何况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只想将情绪全部释放出来，因为在她面前，自己可以这样。
……
……
……
情绪发泄的彻底，唐宋这几天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动了，她依在安雅的怀中，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透在墙壁的树影，随着日头渐移，整个房间变得异常的安静。
怀中女子眼角积累的泪，顺着鼻梁滑落，安雅就这样看着眉目舒展，唇角微勾，抬手轻轻的帮她拭去，她知道唐宋其实承受了很多很多苦。
而这些苦，都是无法言明，无法宣泄的，只能受着，只能忍着。越是明白，就越让人心疼。
甚至不知，要怎么做，才能让她释然所有，并且接受这一切，并非全是她的错。
安雅回头望着窗外那片平静时光，低声呢喃道：“你要相信，我应你的一生一世，绝不负你。”
沉睡的女子，好像听见了，轻轻“嗯”了一声。
……
唐宋醒来时，窗外已经一片漆黑，她眉头皱了皱，撑起半个身子，抬眉凝目望着窗外黑夜中一片寂静的天空，有些出神。伸手打开床头灯，一抹暖黄色投在唐宋脸上，让她双眼微眯，却留意到一张白色的字条。
——见你睡的香，不忍打扰，我先去看望桑邪和文瑶，别担心。
看着娟秀的字，唐宋就忍不住的唇角微勾，简单的整理一番，用一双手随意拢了拢长发，将其扎起来，便离开了。
走到三层的回廊中，看见佣人，在询问下才知道灵雨她们都在地下室。唐宋穿过回廊，来到地下室，就听见灵雨开心的声音。
“谢天谢地，这算是我姐姐无意中做的善事吗？”
唐宋停下脚步，眉目微疑，难道安雅能看见和灵雨的姐姐有关系？
“我也没想到，极怨可以打散我魂体中狼族的诅咒，虽不知会有什么副作用，不过加上紫色幽昙的存在，我想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出事。而且能看见，很多事就方便多了。若放在医学上，定算是一种奇迹。”
听见“奇迹”二字，唐宋不仅莞尔一笑，都什么时候了，她还知道开玩笑。
“尤儿，你怎么不说话，难道雅能看见了，你不开心吗？”灵雨轻飘飘的口吻，问着一旁有些出神的姜尤，“还是说，其实你在担心阿邪？我可是听闻过，你追杀阿邪很久，一直未果……不会是像电影里演的那些，因恨而爱吧？”
“竟胡说，我只是……”姜尤看了眼安雅，又转向因为安雅恢复视力开心的灵雨，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了，知道的越少越好。
不过细想想，灵雨也确实值得开心，桑邪和乐文瑶算是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而安雅也因此复明，不管怎么看，都会开心，也应该开心。可一想到唐宋所说的那些话，姜尤刚要反驳就听见身后出现唐宋温婉的声音。
“若姜小姐喜欢桑邪，第一个要问过的人，不是我们更不是桑邪，而是文瑶。只是那时，姜小姐是打算用抢的，还是什么呢？”
因为唐宋的话，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去，姜尤更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跟着灵雨一起开她玩笑。
安雅看在眼里，只笑不语。
灵雨更是开心的接着唐宋的话，玩笑道：“尤儿的身份是杀手，抢……这么明目张胆的事，应该不是尤儿作风。”
姜尤被她们说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最后都快变成青色了。她此时最想的人，就是玄洛。有她在，至少还会有人出来帮帮腔。
可是一想到有安雅在，也定会站在那边。
这样想想，还真是大写的悲哀。
安雅来到唐宋跟前，见她把头发盘起，整个人看着都精神了几分，温言道：“刚醒吗，饿不饿？”
“还好。”唐宋瞥了眼安雅身后的石门，问：“她们呢？”
“桑邪还在那边静养。”安雅用目光指了指一扇石门，“文瑶在这里，我刚检查过文瑶的身体，今晚子夜后就会醒。”
“你知道了？”唐宋顿时竖起了眉梢。
“是我告诉雅的。”身后的灵雨接过话，“刚才雅过来看见我帮阿瑶收拾房间，我便说了。”
“我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对文瑶而言也是好事，只是……”安雅见唐宋眉目微沉，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岔开话题道：“估计以后，桑邪要头疼了。”
安雅说完，见眼前三个人都用不解的目光看向她，意味深长道：“首先要让文瑶克服对血液的渴望，另外就是适应五感被无限扩大的不适，然后慢慢掌握。文瑶天生对事物接触就快，这是她的天赋，但一旦这样的天赋被无限的扩大，她会对事物更加有要求……而文瑶从小就是大小姐脾气，怎么想桑邪都会头疼的吧？”
听见这番话，姜尤和灵雨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特别是姜尤一想到桑邪日后窘迫的样子，这可比杀了她还要感激痛快。
“文瑶一直有洁癖，恐怕这个问题就很难解决了。”唐宋面色担忧的说着，却换来灵雨和姜尤更甚的笑声，茫然看着她们问：“怎么了？”
“阿瑶洁癖这么严重？那……会不会觉得阿邪怎洗都洗不干净，以后阿邪的床就是浴缸？”灵雨眉飞色舞地越说越开心。
安雅无奈的摇摇头，见灵雨越说越离谱，轻咳一声：“这些只是前期，等适应了还是和往常一样的。”
“雅，你是过来人，最开始时，都有哪些不适应的地方，说来听听？”
安雅看着灵雨勾着无奈的笑意，没想到这丫头还这么得理不饶人，正要回答，夜七拎着一箱血包从外面回来，道：“老板，这要送进去吗？”
灵雨没急着回答，而是先看向安雅和唐宋，见她们二人都微微摇摇头，才道：“这些还是先送到阿邪的房间吧。”
安雅仔细盯着那箱血包，眉梢微挑：“都是新鲜的血，灵雨有心了。”
“之前姐姐与那人的合作，z市的三间医院都有股份，拿到这些血包并不是难事。”灵雨一说到朝雨，心情难免有些撑不住，眨了眨眼缓过神想着唐宋还没吃饭，提醒道：“竟顾着开心了，唐小姐定是饿了，我让大厨做了好多好吃的，我们先去吃饭吧。”
安雅顺着灵雨的话，点了点头：“好，正好我也有些事要问你。”
唐宋见两个人离开的背影，眉心微敛，总感觉安雅能看见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那股专属于她的自信，又回来了。稍稍停顿的唐宋，与站在原地的姜尤对视了一下，头微点跟着离开。
姜尤眨了眨眼睛，她不解这分明是安雅和唐宋之间的事，为什么她会比两个当事人还要心虚和尴尬呢？
四个人来到餐厅内，佣人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美食，见她们过来，分别摆上桌。
灵雨知道安雅有事要问，支走了所有佣人。宽敞的餐厅内，只有她们四个人和一桌精致的美食。
“雅，你要问我什么事？”灵雨喝了口浓香的茯苓鸡汤，问。
安雅知道灵雨的性格，也跟着抿了一口，放下汤匙，直接问道：“我想问，你可知那些孩子里，到底存在什么样的秘密？可否安排一下，我想再仔细看看他们。”
……
……
第212章（）
第212章
嗡嗡……
嗡嗡……
嗡嗡……
男子西服口袋里的手机，在不停的震动，全然不知的原因，是他已经死了。
七孔流血，面目狰狞，一双眸子直直的盯着昏暗的石壁。在他身边，还躺着七八具尸体。
都是灵雨的手下，也是所谓一等一的高手。
他们之前侥幸逃脱了安雅等人的魔掌，却没想到依旧无法摆脱死神的降临。
苏铭渊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呼吸困难的拄着墙，气喘吁吁道：“来这里做什么？”
玉玲珑打开那扇石门，看着里面的孩子们，他们虽然嘻嘻哈哈玩的很开心，却双眸无神，没有思想。玉玲珑的目光仔仔细细扫过这群孩子，最终停留在角落里，那个格外安静娇小的身影上。
“你不想你娘彻底忘记安雅吗，你以为这些孩子只是用来炼长生不老的？”
“难道不是？”苏铭渊长长的出了口气，问。
“当然不是，真正的长生咒，可并非这些孩子可以，那不过是打了个马虎眼罢了。只是当年被李斯坏了我的事，好在这次来的及时。”玉玲珑说完回看奄奄一息的苏铭渊，无奈的摇摇头，“不成为僵尸，依旧可以长生的方式，就是找一副拥有仙骨的躯壳，你若寻到了，就不必经常换皮囊了，这样想想是不是很开心？”
“当真？”
“你接触的朽魂录，不过皮毛。”玲珑清冷一笑，“眼前这些，就有一个拥有仙骨的孩子，而其余的，不过是为了帮她续命的存在。这可是千年难遇的仙骨。所以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帮阿姐渡过这个千年劫，这一切才算真的重新开始。”
“那我们要怎么做？”苏铭渊一下子来了精神。
“……怎么做？”玉玲珑手一挥，苏铭渊的身体就不受控制摔到榻上，“先帮你换个躯壳，难道你闻不到你身子，已经散发出死亡的腐臭味儿了吗？”
苏铭渊：“……”
……
“估计讯号不好，一直不接电话，等处理好这边，我要人去看一眼。”灵雨挂了电话，端了端肩膀，问：“你之前不是看过那些孩子吗？我一直觉得，他们被锁了灵魂，无忧无虑的生活在混沌之间，因为不会代谢，所以不会长大。”
“是看过，不过当时并未多想。”安雅说到这里看了眼唐宋，又沉下眉道：“现在想想，我可能忽略了什么重要性。”
顺着安雅的话，灵雨和姜尤也陷入了沉思，果然任何事都不能单看表面，而实际上却复杂的很。
一直安静听她们说的唐宋，放下筷子，咽下嘴里的米饭，低声道：“我想我可能知道原因。”
面对三个人投来的目光，唐宋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耐心的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