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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祀松了口气，心中沉甸甸的，她抿着唇，恭敬且轻柔的扶着苏葵躺下，这才熄了灯，轻手轻脚的退下。
苏葵在她走后，抬眸望向绯红色的帐幔，眸子里清明一片。
…
夜色越来越深，皎白的明月悬挂在苍翠竹子的上空，银色的月光如轻纱般从天边垂泻而下，与铺天盖地的雪相辉映，银白一片。
半夜，苏葵开始发热，头脑昏沉沉的，眼皮更是重的仿佛黏在一起般。
她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从喉咙中传出，连她自己也被惊到，“来人……”如破风箱般的嗓音，是她自己？
略略苦笑，她掀开帘子，很快，便有守夜的侍女恭敬的走过来，低声询问她有何吩咐。
纤长白皙的指尖点了点桌案上一直闻着的水，侍女了然，立刻走过去倒了杯茶水，试了水温后，才端给她。
一口饮下，恰好缓解了喉咙的沙哑，她又吩咐侍女倒了一杯喝下后，才躺下休息。
事实上，她现在的状态，头脑已经被烧得昏昏沉沉了，叫教里的医师来，是最好的选择。但她不想，就想这么安静的待着。
侍女退下，室内再次归于平寂。
她喉咙里发出沙沙的喘息，那是因为发热导致的，胸腔内也在呼呼作响。
她眨了眨眼，忽然觉得从四肢百骸涌上一股疼痛，五脏六腑，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一般，疼得她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她弓起身体，如回归母体一般，双手死死按住腰腹，饱满的额头汗如雨下。
她咬紧牙关，疼得几乎要失去知觉大叫出声。
但她没有，心内讽笑，段紫茵倒是真敢下手。她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后路，这一世，她的身份是江湖中为人所不容的妖女，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那些人日日夜夜都来她梦里纠缠她，让她无法安睡，总是在午夜梦回时惊醒。而后，便是对着死寂一般的安静，睁眼到天亮。
她不敢闭眼，一闭眼，她的意识里，不是黑色的，而是铺天盖地的鲜红。那些流动的、粘稠的液体，如有生命般，缠上她的手腕脚踝，爬上她的脖颈，勒的她喘不过气来。
但她不会死，即便那些梦境，真实的可怕，却依旧只是梦。
她被如此折磨，性情便越发阴晴不定，唯有杀戮，才能发泄心中怨气。
…
这是因曼殊的解脱，因曼殊的心愿，苏葵会成全她。
无数腥甜的血液从喉咙溢出，顺着唇角滑落，她侧躺在床上，血液染红了身下的被褥。最疼的时候，仿佛骨头被人用锤子一节节敲断，而后再手动接上，五脏六腑，被撕成碎片似得。最痛也不过是那一瞬，很快，那些来势汹汹的疼痛迅速褪去，只剩下了无尽的无力与空虚。
汗水打湿了她的眼睫，微微眨了眨，带着盐分的水珠便落入了眼眶，她不适的闭上眼，胸膛剧烈的起伏。
她还活着，但是离死不远。
因曼殊啊因曼殊，你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吧。
第1426章 魔道妖女的男奴（五十六）（）
越扶桑第二日想见苏葵，他思考了整整一夜，最终，决定直视自己的内心。
然而，这次出乎他的意料，苏葵没有见他，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听到。
他被拦在殿外，镜祀坚定的阻止了他想进去的举动，并十分坚决的告诉他，“如果他硬闯，教主会不高兴的！”
最终，越扶桑垂下眼帘，听从了镜祀的话。镜祀见他不会硬来，便转身回了因罗殿，高大的朱红雕花木门，在他眼前，缓缓合拢。
余光里，他看到，镜祀的脸色惨白，双眼浮肿，明显是哭过很久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他的心狠狠揪起，无数想法，从脑海里闪过，又被他一一否定。
不，不会的，她那么强大，她怎么会出事？
可，镜祀身为她最信任的婢女，也是最忠心的手下，为何会忽然出现了这副神情？仿佛万念俱灰一般，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绝望。
他抿唇，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
越扶桑在殿外站了许久许久，却依旧没有等到任何回应。他抬眸，头顶明晃晃的日光在冬日里，已经无法带来温暖。凌冽的寒风将一簇簇的苍翠的绿竹吹得飒飒作响，积雪被垂着扑簌簌的落下来，仿佛又开始了一场漫天大雪似得。
有细碎的雪粒落入他的眼睛里，冰冷冰冷的，莫名，就凉到了心里。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因罗殿紧闭的大门，他便抬步，回了无名殿。
今天，是等不到结果了。如果可以，他也很想硬闯，但若是她不想让他见到她，他的举动，无非只会招来厌弃罢了。
…
苏葵虚弱的伏在床上，沾满鲜血的被褥已经被替换了干净。镜祀刚为她擦拭了身子，这回，镜祀不顾她的习惯，强制的烧了地龙。于是寝殿内，空气温暖，她人也困倦的打着哈欠。
昨晚的痛仿佛是她梦魇一般，现在全身上下都置身于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中，仿佛吃了仙丹，要飞升似得。她被自己的想法逗乐，颊边深陷一颗梨涡。
镜祀见她笑，又不禁红了眼眶。
她在门外站了许久，等情绪勉强可以控制时，才缓缓走入了寝殿。也许教主她现在，才是真正的快乐吧？因为，终于要解脱了，然而，心底的悲恸，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还那样年轻啊，却穷极一生被困在此处，外貌秾丽端艳的如绝色牡丹，国色天香。然而，内心，早已腐朽，只剩下森森白骨，以及空荡荡的内心。
所以，教主不喜悲伤，她便再也不在她面前露出难过的情绪，只是笑。
殿内很压抑，所有婢女都心生惶恐，早晨迟迟等不到教主差使，便叫来主事的镜祀过来。等镜祀掀开帐幔，望见床榻之上的那人躺在血泊之中，雪白的里衣，早已经血迹斑斑。
那副画面，绝对的触目惊心。
女子仰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唇角有着干涸的血迹。有一刹那，镜祀抖着手去查探女子的气息，她真的以为，她已经死了。
第1427章 魔道妖女的男奴（五十七）（）
还好，没有，却——
镜祀说不出话来，她走到苏葵面前，便见她迟钝的掀开眼帘，纤长卷翘的睫羽，仿佛是生生从昆虫身上撕下来的翅膀，脆弱到不堪一击。
这还是因罗教，那么呼风唤雨，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因曼殊吗？
“他来过了？”张口，暗哑的声音中，透出无尽的倦意。
镜祀点头，“是，越公子在殿外等了许久，教主，您要见他吗？”
苏葵虚弱的摇摇头，唇角噙着笑，“叫他来看什么？看我要死了，他开心的模样吗？”她眼中不由自主的划过一抹自嘲，不再提及越扶桑，而是询问镜祀，“我吩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她说的，便是立即火速召回外出任务的狄广轩了。
镜祀闻言，忙点头，“已经将消息发出去了，右护法不日便能归来！”
听到这句话，苏葵心头一松，她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卷翘的眼睫上一滴泪珠垂挂在上头，欲落不落。她的面色已经恢复了红润，唇瓣更是丰润殷红，仿佛染血。比没有中毒前，更加千娇百媚，秾丽端艳。“如此，甚好。”
她翻了个身，随意挥了挥手，“下去吧，此事，不可外传。”
镜祀自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她点点头，为苏葵掖了掖被角，悄无声息的退下。出去后，她脸色一变，不同于往日的温和，眼神阴冷，更是透着无尽的杀意。
她摊开掌心，从瓶子里倒出几颗药丸。
“吃了吧，教主受伤之事，若是传出去，大家谁也活不了。吃了，还有一线生机，懂吗？！”
几个侍女眼神惶恐的盯着那黑色的药丸，心有戚戚然。
镜祀不语，率先捏了一颗送入口中，直接吞下。她冷笑着扫了几人一眼，“吃，能活命，不吃，直接死！”
她从腰间抽出匕首，转了个刀花，眼神越发阴鸷。摊开的左手上，几颗丹药稳稳的停在白皙的手心，静静望着几人。
最终，她们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以及那不时闪烁着寒光，透着无尽杀意的眼神，纷纷捏了药丸，送入口中吞下。
“镜祀姐姐，您放心，我们定然不会乱说的！”
“镜祀姐姐，希望等教主好了以后，您一定要给我们解药啊！”
“镜祀姐姐……”
镜祀被她们吵得心烦，冷冷扫了一眼，吐出一句话，“闭嘴！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但凡有一句流言蜚语传出，你们都得死！”
几个小丫头被她第一次露出如此骇人的模样吓到，纷纷低着头快速离开。
待所有人离开后，镜祀强撑起的面容一下子垮了下去，疲惫的顺着墙壁一点点滑落下去。
怎么办，里面那个曾经娇艳似火，不可一世的女子要死了，无药可解。
眼角滑下一滴清泪，她救不了她，谁都救不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她还记得，那时自己被地主家的打手拖着，如畜生似得拖走，曾经疼爱她的爹爹，一脸喜色的在后头数用她身体换来的银两。
远处整齐划一的铮铮铁骑声传来，仿佛地都在颤动。
第1428章 魔道妖女的男奴（五十八）（）
那时候镜祀还不叫这个名字，她几乎要忘了自己曾经的名字，再想起时，恍如隔世。
只记得她那时万念俱灰，只想一头碰死在她爹爹面前，让他后悔如此对她，也让自己解脱。
那些哒哒的马蹄溅起无数尘土，迷了众人的眼，也令一群没有见识的乡民傻了眼，只知道直勾勾的望着那些人渐行渐近。
许许多多的身着黑衣短打的人，腰间带着佩刀，气势汹汹的模样，在他们上空，似乎充溢着阴冷的气息。她瞪着眼望着那一幕，至今犹在脑中回荡。
被牢牢护卫在中间的，是一顶由八匹骏马拉着的轿子，轿子颜色是鸦青的。那些人面色冰冷，看都未曾看她一眼，漠然的从乡村里的小路上穿梭而过，尘土迷了她的眼，她恍然回神，鬼使神差的，便叫出了声。
“求求你，救救我——”
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她甚至不知道轿子里的人是谁，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被解救后的境地，比此时还要糟糕怎么办？又或者是，轿子中的人，如那些骑在马上的一样冰冷，对她的求救熟视无睹，又该如何？
所幸，她赌赢了。
就在几个小厮反应过来，硬拽着她往地主家的方向拖去时，一声散漫慵懒的嗓音，缓缓响起。
那竟是一位女子的声音。
她惊呆了，女子究竟是何身份，竟能被如此多的手下一同护卫？
“停。”
话音刚落，一声声骏马嘶鸣声传来，竟果真随着女子的命令，停了下来。
村民们都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他们何曾见过如此阵仗，莫说是骑着马带着刀的护卫，有的人，甚至一辈子，没有走出村子一步。他们见识浅薄，也更加胆小。
有的人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对他们造成威胁，早就脚底撒丫子，跑了。仅仅留下来的村民，也飞快退到了数十米开外。一旦有意外发生，也赶得急逃跑。
鸦青的马车停下，首先映入众人眼前的，便是那只莹润如玉的手，指尖纤长，骨肉均匀的覆盖在指骨上，仿若能工巧匠手中，最好的作品。从未见过这副画面的在场男子，都看直了眼。
只是一只手，便已经足够引人瞩目，若是那女子完全走出来呢？会是怎样的画面？
“啧，对待女孩子，要温柔一些呀，这样粗鲁，可不好呐~”
女子的声音仿佛在撒娇一般，说话不疾不徐，懒懒散散的模样。
一袭红衣死活，如绸缎似得青丝长及脚踝，随着田边的风，微微浮动。她没有如平常女子那般，将头发挽起来，只是那么随意的披散着，却丝毫不显得凌乱，只有无尽的风情与千娇百媚。
她皮肤很白，在和煦的日光下，明晃晃的刺眼。唇如血染的一般，似笑非笑的勾起，秾丽端艳的五官，美的仿佛是精怪。待看清她的眸子，围观的人登时被吓傻了。
她、她居然有着妖孽似得红色眼珠！她究竟是谁？
第1429章 魔道妖女的男奴（五十九）（）
女子嚣张恣意的笑着，她轻巧的跳下马车，眼波流转，端的是摄人心魄。
“呐，为什么还不松开？”她挑了挑上扬的眼尾，那双桃花眼里，依旧带着浓浓的笑意。“是你向我求救？”
小小的少女被她的眼睛吓得不轻，缩着肩膀颤巍巍的点头，“是、是……”
“那好，现在，看到我了，你可后悔？”
若是毁，她则会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走，头也不回。后面便是女孩被卖到地主家做妾，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也与她无关。
从未走出过村子一步的少女在这一刻，心里却异常清楚，即便吓得浑身发抖，眼泪从眼眶中不断涌出，她却压抑着哭腔，咬着牙坚定的摇头，“不后悔，姐姐，求您救救我！只要您肯救我，我此生，便是为您做牛做马都可以！”
不知道她的哪句话逗乐了女子，她霎时间嗤笑出声，明媚的笑脸，比天边的阳光还要明媚。纤长的指尖虚虚点了点她，“既然如此，本教主便大发善心，做一次菩萨吧！只是，我可不是什么姐姐，我是——”她红唇倏地勾起，眉眼轻佻，幽幽吐出一句令她胆寒的话，“我是吃人的妖女！”
“啊……”她吓得惊叫，眼底深处，是浓浓的恐惧。
“喂，你这女人是谁？！我们刘老爷的事情，外人别想插手！”
“就是，即便你们人多势众，但这你情我愿的事情，姑娘您还是少管为妙！”
两个拧着少女胳膊的小厮终于缓过神来，听闻女子要带走她，吓了一跳，这丫头要是真被救走了，他们去哪里给刘老爷再找一个清秀可人的妾室？！
人要是丢了，他们回去，可是要被打死的！
然而，他们话音刚落，这个念头刚在脑袋里转了个圈，下一瞬，血液登时从胸口喷涌而出！变故来的太快，滚烫的鲜血，喷溅到少女的身上，她失去了钳制，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吓得面无血色。
两个小厮，压根来不及发出痛呼，便被女子慢悠悠抬手后，无形的劲力，给刺穿了心脏。
那鲜血直喷的黑黝黝的洞，无声的宣布着，此时此刻，在她眼前，发生了什么！
看热闹的村民们见出人命了，惊呼一声，拔腿便跑。
几个打手不知女子是何等身份，出手委实太过诡异，只是轻轻抬手的动作，钳制着少女的小厮，便已然死于非命，在地上挺了两下，便没了呼吸。
他们对视一眼，下一刻，人也不要了，丢下手里的棍子，很快消失无踪。
空旷的田野里，水田里的水被鲜血染红，头顶的日头，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黑压压的一片。死掉的枯枝上，乌鸦啊啊的叫着，少女的上空，都飘荡着不详的气息。
她咬着牙齿，低低的啜泣，身子一阵阵的发抖，脊背上的汗毛都竖起，冷汗将她的衣服浸湿。她是真的怕，心中不断想着，女子会如何对待自己。她杀那两个小厮时，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她是真的怕了。
第1430章 魔道妖女的男奴（六十）（）
就在她为看不到的未来而感到迷茫与绝望之时，一只细白如玉的小手，伸到了她的眼前。
“起来吧，我满足了你的愿望，你，日后便是我的人了。当牛做马，希望你不要后悔。”
那只手太漂亮精致的，她望着自己被泥巴弄脏的手，和满身的鲜血。抿了抿唇，还是选择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即使她双腿无力，但女子对她，似乎并没有恶意。
她点了点头，“您救了我，自然便是我的恩人，从现在起，您便是我的主子了。”
女子也不介意她是否接受自己的帮助，淡淡颔首，算作回应。她扫了不远处的破旧院子，木板钉的大门内，有个人在鬼鬼祟祟的往这边张望。
她眸光流转，“那边，需要本教主帮忙解决吗？”送佛送到西，既然决定做一次活菩萨，便彻底了解了她的心愿便是。
少女迟疑的转头，待看清那个方向是哪里，脸色煞白。她看了许久，眼睛里闪过挣扎，她是恨过的，恨爹爹为何如此绝情，明明当初，答应了娘亲，会好好待自己的。
然而最后，她还是狠不下心，只能疲惫的摇摇头。
女子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便走吧。”
就这样，镜祀跟着因曼殊，回了因罗教。刚开始，她对因罗教的一切，都十分不习惯。后来，在这里生活久了，逐渐有了归属感。因曼殊为她取名镜祀，便是让她抛弃前尘过往，一心向前。
她渐渐了解了女子，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在江湖中，又是如何的臭名昭昭。但她无所谓，她只知道，是女子将她拉出了地狱，赋予了她新的生活。她此生此世，都会怀着感恩的心，将这件事铭记在心。
可，现在，那个明媚似火的女子，忽然就要死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女子其实，比她还要小两岁。只是她之前，一直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是以，看上去，才显得比她小。
而女子，喜欢穿一袭红衣，长相又太过尖锐艳丽，气势惊人。让人很容易，便忽略掉她的年纪，镜祀便是当初被震慑的其中之一。
寝殿里静悄悄的，温暖的地龙，也暖不了她的心。
镜祀抱着双膝，静静的在门外坐了许久，脸上的泪水已然干涸，眼睛肿成了一条缝儿。被水一冲洗，便刺痛难忍。
就让她，陪她到最后一刻吧。如果，这是她想要的结局的话。
…
狄广轩在两日后回来，回来后，他便脚步匆匆的进了因罗殿。不知在里面与女子商谈什么，一直持续了整整数个时辰，直到夜半三更，才面色凝重的，从因罗殿踏出。
他的脸色，沉的可怕。若是能够仔细观察，便能看到他眼底，无法挥散的悲恸与绝望。
…
越扶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女子了，以前不知道，现在，只觉得度日如年。
他隐在黑暗里，清冷浅淡的眸子，望着狄广轩从因罗殿走出，匆匆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