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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只要人没事,其余都还无妨。对方既能隐藏十来年没冒头,足见是个不愿节外生枝的,不知关键时候,就是杀了他和她,对他们也没有好处。非但没有好处,而且还只会引来皇帝和端亲王的震怒,所以这也可以想见,对方还是有些脑子的。
这里边吃饭边说一路情形。
那画像是没法复原了,但那拓在衬布上的脚印还在。虽然说留着已没有什么用,但是也没让对方得逞。
“禀世子爷,方才派去的官兵在草垛里发现有食物和水,还有些秽物残渣。小的去看过,从四面的脚印来看,这些人应该是早就已经藏里头了,所以草垛上的积雪完好无损,我们路过那里时也没有发现异常。”
侍卫们进来禀道。
徐滢放下那衬布,说道:“他们可是冲着范埕交出的东西来的,如果埋伏在那里已久,那就说明他们也知道范家有这个东西。那他们为什么没有直接上范家问?”
侍卫们怔住,望着宋澈。
宋澈回想了一下刚才,说道:“方才背着这些文书的人是陈祺,但陈祺似乎并没有被围攻。”
“是的。”陈祺略顿,从人群里站出来说道:“的确是如此。 本来大家都听了爷的吩咐,围在小的身边保护这些契书,可没想到他们却是冲着世子爷来,以致于我们错失了主动攻击的机会,这才没能在最短时间里找到他们破绽。”
“难道是声东击西?”又有侍卫提出猜测。
徐滢琢磨着说:“得先弄清他们的真正目的,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声东击西。世子身上只有两件物事,一是这拓着脚印的衬布,一是那画像。而那画像跟契书是一起的,如果他们在乎的是这个,那么也应该事先去范家。”
宋澈顿住:“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是冲着这脚印来?”
徐滢耸耸肩。
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脚印而已,能说明什么呢?可是他们既不是为着取宋澈的命,又不是为着范埕上交的东西,那么他们招招指向宋澈的衣袖又是为什么呢?
她对光摊开那衬布,松脂油勾出来的脚印在透光下显得很硕大。
“可是如果他们是冲着这脚印来,那么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你们拓了有这脚印的?”宋澈突然说道。
徐滢也蓦地收回衬布望向他。
没错,如果是为着脚印,那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跟在她身边的人除了端亲王派给她的四个侍卫还有屯营里的人,回来之后知道这回事的也只有宋澈和身边侍卫,她虽然是在卫所里将衬布给的宋澈,但当时她是把人挥退了出去的,这就是说,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今早上山的那些屯营官兵和王府的这些侍卫……
一屋子人静默下来。
素锦握握拳,当先从袖子里抽出把匕首放在桌上,说道:“小的以性命担保,如有半点不忠之心,来日必死于这匕首之下。”
有他领头,屋里所有人皆解下武器发起毒誓来。
徐滢并不觉得会是他们。这些人都是宫里及锦衣卫出来的,家底都清白,他们的行踪也都有人严格监控的。而且他们在王府的时间比这案子所发生的时间长得多,对方要收买一个这样的人要下的功夫比收买宫里的侍卫并好不了多少,有这精力,还不如去收买东宫或乾清宫的人。
她看了眼宋澈:“那看来是屯营里的人无疑了!”
“禀世子爷!范埕刚刚在大牢里被毒死了!”
正在这时门外又响起庞胜急急的声音,半开的门外他喘着粗气站在那里,两手交替地抹着额间的汗。
屋里又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范埕死了?!
这里还没有人来得及出声,楼下院子里突然又传来一声尖叫!
大伙不约而同直扑到门外,只见楼下雪地里掌柜娘子正抱着头指着柴房尖叫:“有死人!”
商虎和陈炎第一个冲过去,徐滢也在素锦陪伴下随在宋澈身后下了楼!
只见大开的柴房里,上晌带领徐滢上山的百夫长七窍流血仰躺在柴禾堆里,手里还拿着个寸来长的小瓷瓶!
纷闹的驿馆里陡然又安静下来……
京师里连日瑞雪,东宫里小花园里的红梅开得热闹极了。
两湖稻粮案子一理清,朝廷气氛又日渐的转好起来。
太子陪太子妃在窗下说话。
这边厢徐滢和宋澈则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宋澈本来还想再留下来查查,但徐滢劝他适可而止。
昨儿夜里死去的百户长显然就是敌人放在屯营里的眼线,但是目标暴露得这么迅速,还是让人有些诧异。因为要弄死一个人替罪实在太容易了,如果这百户长是替死的,那么真正的敌人呢?他究竟隐藏在哪里?
这事明摆着值得往下查。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不是她和宋澈两个人能揭开的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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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更晚了~(未完待续。)
254 官事了了
这是一个具有一定规模的幕后组织,盘子大了总容易有漏洞,这里所呈现出来的线索,将来未必不会在别的地方再现,他们若执意纠缠下去,一是可能毫无所获,二是可能再逼死更多的人。再者,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危险?
宋澈总算是肯听她的。而且也听进去了。临走前他嘱庞胜将军机密报还有与朝廷往来信函全部密藏,商议公事的时候也尽量做到绝对谨慎。
上次宋澈在廊坊遇袭闹出的动静他如今还常听人提起。如今这位爷才到海津两日,就又出了件这么大的事,庞胜哪敢不从?不但照做,还加派了几百兵马护送他们回京,以防路上再出意外。
早饭后启了程,为避风雪,宋澈让徐滢坐了马车。
徐滢拿着那衬布看了又看,最后交给素锦:“这个肯定是要交给太子的,你照原样再给我拓一幅。”
素锦点头。
傍晚时分到得京师,回到王府时正好端亲王也从衙门里回来,见到徐滢他首先道:“袁怙捐官的事徐镛已经找过我了,你明儿个传话去,让袁家去兵部办手续吧。”说完了才打量他们:“怎么一个个耷拉着脸,吵架了吗?”
宋澈立刻拉下脸来。
徐滢暗地里也呸呸了两声,这老爷子怎么就不盼着他们点好啊?
一夜无话。宋澈重新回归他们的床上虽然很满足,但是徐滢旅途劳顿也就安安静静地睡了。
翌日早上他直去宫中。徐滢这里则着了小太监去传话。
小太监先到徐家,跟徐镛说了宋澈他们平安回府的事,再去往袁家传话。
袁紫伊到底还是拿了那一万五千两银票。反正气都快要被他给气死了。岂不是不拿白不拿?她这里列着开铺子的费用单子,听说王府有讯来,连忙着人去请袁沽回来,又立刻开箱取了一万两银票,让他拿着去兵部。
这事尘埃落定,她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
她虽然觉得当富家翁也很好,但到底出门在外还是低许多人一头。而且既然他们有这个能力改善环境。有什么不好呢?
路氏听说袁怙要当官了也是喜不自胜,六品的官也是官,跟从前财主地夫人的身份比起来可好了不止一点。这里又百般巴结她不提。
这里看着徐镛拿来的那一万五千两,想想还是应该跟徐滢打个招呼,毕竟她是不会真去帮他管家的,但徐镛恐怕日后又会问起。她倒宁愿帮他别的忙。再想想徐镛那家伙只怕是被门夹了脑袋。专门跟她过不去,迟早也得让他知道点厉害才好。否则日后岂不让徐滢给笑话死?
于是又唤来丫鬟:“去个人到王府问问世子妃,看她什么时候回徐府,我到时去见她。”
袁家捐官的事已办妥不提。
再说宋澈进了东宫,跟太子禀明了经过,向来自若的太子也皱眉在窗边站了半晌。然后才又恢复神色走到他面前,执起他右手看了看,放下道:“你先后两次遇袭。这次倒是比起上回沉稳多了。”
宋澈红着脸扯了扯嘴角,没敢说是因为在徐滢身边呆得久了。毛也渐渐捋顺了。
太子笑起来。拢手看了他片刻,又沉凝了面色道:“这次你们跟他们有了交锋,如果他们此次目的真是这个脚印,那说明这里头大有文章。哪怕是咱们不动,他们也会有些动作出来。这个脚印的主人,即便不是这背后的头儿,想来也差不远了。”
宋澈道:“范埕口里的那个马三爷,看来是值得查查的。”
太子点点头,望着窗外:“眼下咱们掌握的线索太少了,先不要下那么狠的力气。年底事情多,紧接着又到了各地官员回京述职的时候,这案子明面上先不管,暗地里盯着。他们想摧垮我们大梁的军营,没有那么容易!回头燕国公他们回京,你随着皇叔去跟他们碰碰面。”
“遵命。”宋澈道。
太子望着他,忽然又笑道:“我听说这次滢丫头也跟着你去了?”
宋澈就有些赧然,虽然朝廷没有明文规定不会眷属跟从,但到底不适合宣扬。徐滢跟着他出京的时候也是做了番掩饰的,没想到太子也知道了。
“往后她再想去,不妨直接跟我禀报。”太子正色,“我也给她点差事做。”
本来这样不合规矩,但做事又何必太死板?徐滢思维谋略上本来就不输旁人,有她在旁,这次差事就办得不错。锦衣卫里也有女子,只要能发挥作用,不必拘泥教条。
宋澈咳嗽了两声,没说什么。
在东宫吃了杯茶,叙了些别的话,宋澈又去到乾清宫见皇帝,皇帝跟林尚书正在赌棋,大约是要输了,见他过来连忙如撇红炭一般顺势把棋子撇开来,啰啰嗦嗦问了他许多话。林尚书才没那么好糊弄,硬是等到他实在没话可问了,不得不转回来继续残局才嘿嘿地落子。
宋澈也拔腿转去慈宁宫。
在这里宋澈就学乖了,只字不提在海津遇袭的事。太后果然只问了些家常。
程淑颖正巧在给太后捣花瓣,见到他便道:“早上我大哥还说要找表哥去山上赏雪喝酒呢,听说表哥去卫所了还道不巧来着,偏巧表哥就回来了。”
宋澈吃着太后备给他的鹿羔汤便问:“你大哥能喝酒了么?”
“只要没服药,是能喝的。”程淑颖说,“只是母亲交代不能多喝。”
宋澈在海津搞了几日几夜,也是想要松松气了,再想想程笙认得的人多,恐怕也会有人听说过这位马三爷,于是哦了声,说道:“那我下了衙之后就去。”说着辞了太后,赶着回衙门处理公务去了。
回到衙门先上各处巡察了一遍,竟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打马到了程家。
徐滢吃过早饭将海津这事捋了捋,然后又处理了些琐事,袁紫伊派来的人就到了。
听说她想见她,只猜想八成是为着袁怙捐官这事,难不成还想要谢她不成?宋澈中午不回府吃饭,反正一个人吃也是吃,而且袁怙升了官身,她作为袁紫伊的朋友去致个贺也是该的,倒不如去敲她一顿也好。于是着人回话,她中午就上他们袁家吃午饭。(未完待续。)
255 原来如此
晌午前到了袁家。
袁家宅前一地的炮竹碎屑,门下也挂起了红灯笼,大门口不断有人谈笑风生地出入,看得出来袁怙升了官身之后,短短半日内,已经有许多人知情前来庆贺了。
徐滢乘马车低调到府,袁紫伊早着人清了场,将她迎到自己院里。
“你既是乘马车来,想来也是不愿人知,所以我就免了那套虚礼了。”袁紫伊目光往正院方向扬了扬,“路氏那种人你大约是不想见的,老袁那人嘴又笨,倒不如咱们俩安安静静说会子话的好。”
徐滢没有意见,本来她就是冲她来的。帮他们捐官不也是为着日后常来常往的方便?
这里着侍棋将带来的几色小礼送去正院,便就解了貂裘,在罗汉床右侧盘腿坐下来。她在别的人面前都还保留几分与生俱来的衿持,在袁紫伊这里却根本不必。她接了她沏来的茶道:“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犒劳我?”
袁紫伊边坐下边瞪眼:“见面就讨谢,你们兄妹俩怎么一个德行?”
徐滢愣住,这又关徐镛什么事?
袁紫伊也将两腿盘上床,绷着脸望向她道:“我先问你,是不是你让徐镛来找我入伙开铺子的?”
徐滢耸耸肩,这还用问?
袁紫伊就冷哼了声,说道:“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难道他没答应?”徐滢问。这没理由啊,倘若他不答应。怎么会来找她说这事?
“答应倒是答应了,他给了一万五千两,但却让我帮他当管家!还说什么用你母亲干姨侄女的身份帮你母亲出谋划策对你们徐家的人!”袁紫伊咬牙切齿。搁在桌上的两只手也握起拳头来,“这倒也罢了,关键是他三番五次地耍我,现在已经让我忍到了极限!”
徐滢嘴巴张得更大了:“他耍你?”不可能吧,徐镛那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耍她?
袁紫伊这里便把徐镛来找她的前因后果全给说了,冷笑道:“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徐滢张口结舌。徐镛居然是这种人?他最近闲到居然会去调戏袁紫伊了?不对啊,他这么闲怎么不去调戏别人?怎么不去往长房里插一脚搅搅浑水?根据她的经验,这哪里是什么耍她。根本就是单身寂寞冷的光棍汉在设法引起目标妞的注意力啊!
难道……
她猛地一拍桌子:“难道你要当我嫂子?!”
袁紫伊被她这一拍立刻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被她说出来的这句话更加吓了一跳:“你什么意思!”
屋里忽然静下来。
徐滢两眼骨碌碌盯着她看,脑子里也在飞速转动。
看模样袁紫伊还没怀疑到徐镛的动机上去,她在男女之事上是没她徐滢看得透的。这从前世里她喜欢上的是驸马那种人渣就能看得出来。她在这事上不怎么开窍。徐镛说的话做的事,很明显就是对袁紫伊有了意思,只是她还没明白罢了。
没想到徐镛会瞧中她?
不过徐镛没挑明白,那她最好也别把这事给捅破了。
于是她缓下神色,打了个哈哈,重新坐下来说道:“多大点事儿,值得你气成这样。你又不是徐镛的媳妇儿,这么小心眼儿。他当然会想着逗你玩玩儿了。其实他平时在家也常这么耍我,没有什么大不了。你越生气他越来劲。”
袁紫伊愕然。“他对你也这样?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咱们又没天天在一块儿,我哪能事事告诉你呀!”徐滢斜觑着她说。袁紫伊嫁给徐镛那也不错,那徐家那堆她就不用操心了,也省得她日后再忧虑究竟哪家的小姐更适合他,又得挖空心思地去打听人家家底人品。
袁紫伊人品虽然也不咱地,但胜在她知根知底,这省了多少功夫。
袁紫伊听他这么说,便也犯起琢磨来。既然那姓徐的生性就这么贱,那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大不了等手头有了钱,先连本带利把他那多出来的五千两银子还给他算数。
这里瞬间心安理得,正好门外丫鬟来问传话,便就着人撤了方桌,换上长桌。
厨下备的是桌山野小菜,十分可口。
徐滢便就顺势说到了这次去海津逮兔子的事,顺便也把在山上发现脚印的事以及宋澈遇袭的事给说了。“背后这些人十分狡猾,而且他们功夫很不弱,大梁这些年并没有出过什么事,只有十年前崔涣遇袭那事和卫所这事有些奇怪,因为时间上有些联系,我总怀疑说不定就是这拨人。”
“那皇上知不知道?”袁紫伊问。
“不知道知不知道。”徐滢吃着茶,“我只是心里疑惑。”
袁紫伊想想,又问道:“那那个画着脚印的衬布呢?给我瞧瞧。”
徐滢自然是没有带在身上的,只好让她改日去王府再给她看。
如今袁家已是官身,袁紫伊与她往来名正言顺,也不用顾忌那么多了。不过她仍是不抱什么希望,因为就只是个脚印而已,就是换成大胤首辅之女,又能看出什么来?
饭后再聊了会天就散了。
宋澈却是日暮时分才回。程笙这里并没有打听到什么,姓马的有,叫三爷的也有,但就是不认识颌下有痣而且穿戴富贵的马三爷。
随着太子的指示,这件事渐渐被愈来愈浓的隆冬气氛掩盖了。在海津时面临的威胁和迷惑,渐渐也离人们远去。毕竟大梁的根基是稳固的,朝中还是贤臣忠臣掌着的,皇帝和太子是明是非的,后宫也是安稳的。奸佞虽不可免,但都没有漫延扩展的迹象。
邪不压正,人们心里都充满了信心。
腊八一过,朝廷里忙碌起来了,吏部也热闹起来了。
五军都督府几位大都督副都督都碰了面,端亲王开始马不停蹄地与众老友们碰头喝酒,宋澈因为去年五军大操演输了而耿耿于怀,最近也常与各军营互动频繁,说是要知己知彼然后在明年的大操演上做到百战百胜。
中军营里进人的事最终定了下来,袁怙已于冬月底进了经历司任经历,衙门里虽有不服气的老鸟,但大多数人还是有容人的胸襟,何况袁紫伊对于官场上事情也熟,因此他进衙这段日子并没有遇到多少阻碍。(未完待续。)
256 有客人来!
他这里进了衙,袁紫伊就开始着手办起东直门外开铺的事。铺子赁下来了,徐镛作为唯一的股东,最近却没有时间去关心,一则徐冰要出嫁了,他得配合徐滢顾着崔家这层,二则他的委任令也该下来了,不免有些关心会被派去哪儿。
哪知道宋澈因为当日徐滢提及徐镛若被派往京外,杨氏便将独住的事情,心里总惦记着这个,老想着怎么样不在破坏原则的情况下,能够名正言顺地把他给派到近些的地方,正好这次满缺,多出几个要往后排的名额,于是他就干脆“建议”太子把他往后挪到半年后那一批。
他办这事儿的时候徐滢竟然不知道,是她纳闷起徐镛的委任令迟迟未来他才说起,把她当场愣得说不话来。作为徐镛本人自然是希望越快上任越好,但如果推到下一批能够补上京郊的缺却是最好不过,因此这么样一来反倒是又更从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