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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院长、女士们先生们:
我作为湖南省赴美高等教育考察团第一批回国人员代表,向您和您的同事表示深深的敬意和感谢。
湖南省高等教育考察团带着美好的愿望,在美国西部进行了为期两周学习考察,与犹他大学、杨伯翰大学等高校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并取得了丰硕的阶段性成果。在接下来对东部大学的考察中,于四月七日东部时间下午两点十分左右,在蒙哥马利郡威廉姆斯堡十五号公路上,十分不幸地发生了意外车祸。这是一场非常悲惨的车祸。我们成员中的七位朋友殒命异国他乡,两位重伤,一位轻伤。美丽的威廉姆斯堡成了我们的伤心之地。这是湖南和中国高等教育界的重大损失,良骥痛失,哀莫大焉!
不幸中的万幸是,威廉姆斯堡紧急救护中心的医护人员、救援人员、警察和当地居民伸出了援救之手。他们在事发后十五分钟左右赶到现场,进行紧急救护。由于他们行动迅速、水平高超以及良好的敬业精神,使我们两位重伤员得以脱离危险。进入贵院后,你们治疗认真,救护积极,对我们关爱有加。在整个事件中,我看到了一种崇高的人类精神,看到了中美两国人民的深厚友谊。我相信,这种崇高的精神是不朽的。
威廉姆斯堡是我们永久的伤心之地,也是我们永久的怀念之地。我们将永远深情地怀念这七位英年殒命的好朋友,怀念威廉姆斯堡医院所有的管理人员、医护人员和勤杂人员,怀念这个小镇上所有爱我们的善良的人们。
再一次表示深深的感谢。
会场久久静默,泣声不绝。
离开前,我们和刘丽萍伉俪买了白纱,黄菊花,带了一瓶酒,赶到出事地点。刘丽萍满含泪花扎了一朵白花,我们把他们的名字一一写在挽联上。奇怪的是,天空纷纷扬扬下起了小雨。雨水推波助澜激化思念,当我们把白花捆扎在树上,老彭突然对着森林上空大哭,嘶哑地呼唤七位朋友的名字。我脑子一片空白,慢慢把酒撒到地上。
七位年富力强的校长们把生命永远留在宾州陌生的森林里。希望来年春天,林中杜鹃能把我们深深的怀念唱给长眠威廉姆斯堡的朋友。
透明的红萝卜
萝卜,是大家对他的昵称。英文姓罗伯特,后面还有一长串名,太复杂,懒得记,再说叫萝卜简单又亲切,还中国化。另外,他于数年前在中国娶了个美丽的潇湘女子,叫萝卜,中国化一点,更为亲切。当然,他长得不像萝卜,倒像一根电线杆子,1米9几,单瘦单瘦的个子,跟咱们潇湘女子在一起就像带孩子似的。有点遗憾的是他怎么不长得像美国大片中那些健壮如牛的家伙。在我们看来纤细了点,没有那种隆起的疙瘩肉。惟一与萝卜相关的,是红色,他总爱穿红色上衣,湖南有一种萝卜红得跟他的上衣一样。这是他的标志性色彩。
很多年前,他在长沙发现了他的所爱,一个娇小个子,说话像山雀一样快捷的潇湘常德小女子。洞庭湖畔的女子聪慧而美丽。他们相爱而结为秦晋。成为中美两国人民伟大而友好的见证。在他的婚誓中,中国朋友为他起草了一份庄严的誓词:我-萝卜将忠贞不渝地把中国人民赠送给我的一次性礼物——刘丽萍带回美国老家盐湖城。他们要他用汉语说。这可是个世纪难题。他们给他用音标标出读音,并这样给他断句:我-萝卜,将忠贞不渝地,把中国人民赠送给我的一次,性礼物——刘丽萍,带回美国老家盐湖城。婚礼上一片哄笑。他不知所以,也跟着笑——傻笑。
萝卜虽然长得纤细,但讲话不含糊,男低音,厚重且有磁性,真正的美声唱法。我们在美国考察中,他像长工一样俯首帖耳听命潇湘女子的使唤。真是“撑船便撑船,舂米便舂米”,任劳任怨,态度好极了。他成了我们的司机、向导、生活顾问、跑前跑后,忙个不停。他年龄不大,满头银发,态度诚恳。几个星期下来,我们简直就忘记了他还是个老外。
在犹他大学学习的半个月,他总是抽空来看看我们。每当在当地华人家中开party时,我们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华人圈中,大家都使用汉语,他基本听不懂。就几个小时傻坐在那里陪我们快乐。氛围是没有国界的,那种他乡遇故人的亲切、浓厚的乡情,使他的枯坐变为享受。然后,他知道用酒来浇浓这种氛围是他的神圣职责,像神职人员给教堂的圣灯添油一样给大家添酒。但他决不喝酒的。他是教徒,严格而自觉的守着这份“愚蠢”的规矩。Party中大家经常唱卡拉OK。潇湘女子爱好中国民歌,而且总是宋祖英的歌。云雀般的歌声穿越我们的胸腔,在国外听来还真让人感动,特别是那些华裔唏嘘不已,涕泪满襟。他们好动我们好静。在国内麻将桌上同胞们可以几天几夜像雕塑一样保持一种姿态。美国没有麻将和卡拉OK,他们不爱这个。他们没事就滑雪、登山、攀援、开游艇,打橄榄球,或去牧场骑马。老婆家乡人来了,萝卜放弃了平时的爱好,静静地坐在那里收获我们的快乐。
他和潇湘女子带我们去了科罗拉多高原上的阿切斯国家公园。犹他州(Utah)在美国西部,属于沙漠地带。我们在美国西部大片中所看到的壮阔、雄奇的景色在这里得到经典展现。牛仔们纵马驰骋的滚滚黄沙和刀劈斧削的绝壁悬崖,在眼前一览无遗地铺展到天际。到处是望不尽的天涯路,到处是拔地而起的擎天巨石。目光所及的大地,像是被巨人踩得天塌地陷一样,还在继续演绎着颠覆、倒塌、碎裂、下陷和崛起的人文地理壮丽史诗。红砂岩石构成的科罗拉多高原野性十足的风景,给人强烈的视觉震撼。美国阿切斯(Arches)国家公园以他独特的西部风情和男子汉的粗犷野性和骚动激情,极其个性化地陪衬着美国这个张力极强的国家。
在这里可以感受到沙漠荒凉的氛围,与我在欧洲看到的丰腴富饶的景象完全相反,所有的高山峡谷和原野几乎寸草不生。整个城市是在不毛之地上,由那些西部英雄创造出来的。自然界的苍凉感只有走到南犹他才能真正领略。在悬崖峭壁上,我们看到很多人在攀援,甚至还有不少女性,惊心动魄。萝卜孩子似的高兴起来。估计这些运动曾让他快乐过。他告诉我们,对面山上有恐龙留下的足迹,唯恐我们不信,他执意要拉着我们上去。大家好像都没有行动。他只好连拖带挟地将潇湘女子挟持到对面山上,然后大叫着叫我们看。真是一个典型的美国“老”男孩。
在悬崖上,他登上了一块大石头,做了一个打太极拳的造型。红色上衣,蓝牛仔裤,酷到极点。在我们的掌声中,他又起劲连做了几套动作。我们说,抱着老婆来一张,他像拎小鸡一样,轻舒猿臂,将潇湘女子拎上悬崖,抱在怀里,冲着我们造一个傻笑的亲密动作。
有一件事让他特别佩服我。在科罗拉多高原上,潇湘女子突然说坏啦,车钥匙掉在车里忘了拔了。我和萝卜赶紧跑过去研究。他看了一会儿,跑到公园小店借来一根钢丝和钢片,充满信心的开始撬起车门来。他弓着腰,像一只鸵鸟这里看看,哪里摸摸,烈日毫不含糊地将他晒得满头大汗。脸部表情随着可能性的出现和消失而丰富地变化着。半个小时过去了,车门一点起色都没有。我在他最后耸肩表示无能为力的时候,非常豪气地接过钢丝和钢片。尽管在国内从未撬过谁的门,但在这里突然升起与这个红萝卜比试比试的胆量。我不是完全没有基础,打小就爱拆卸大姐的手表,家里的闹钟,尽管每次以挨骂告终,但对机械的研究兴趣从未消失过。假如不是文革的耽误,我肯定是学工科的料子。我拿起钢片,从玻璃与车门结合处慢慢插进去,一边捣鼓,一边观察。我特别注意从钢片那头传来的感觉。几十分钟的努力没有白费,车门一下打开了。萝卜高兴得哇啦哇啦直叫唤,像看到一个精彩的进球一样,把我像英雄抱起来旋转。围观的老外看得一愣一愣的。
确切地说,在犹他州,他给我们留下的印象不是太深。那时学习任务太重,华人聚集的时间太多,他基本上是一个陪衬,他也乐意做这个陪衬。
直到4月7日,我们在美国东部宾州蒙哥马利郡威廉姆斯堡的森林里出了车祸,萝卜在我们的生命中才凸显出来。他们伉俪从西部冒着大雪赶到芝加哥,然后转乘小飞机一路颠簸飞往东部某机场,再租车冒雪,连夜驰驱几小时,于黎明前来到医院。一路风雪,潇湘女子已经泣不成声,不能自控,全是萝卜精心护驾。我们在极其痛苦和惊恐中见面了。此时我们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但是一眼就看到萝卜噙泪的双眼。他深情地一一拥抱我们三个幸存者,无声地表达他的关心。医院的一周,他忙进忙出,打电话,发传真,找警察,跑外勤,买东西,慰问伤员,安置死者,整理遗物,能做的他都去做,能想到的他尽可能想到。他仿佛要用自己的努力来缓释我们丧友之痛,用另一种方式寄托哀思。
一周过去了,我们三个幸存者要提前回国。潇湘女子留在医院处理善后,萝卜自告奋勇开车送我们去华盛顿。早上分手期间,他与留在医院等候国内来人的老彭紧紧拥抱,情形格外凄婉。潇湘女子再三嘱托我们在车上一定要不断与萝卜对话,别让他睡着,他太疲劳容易出车祸。
一路上,我们搜肠刮肚组织英语,他也别开生面创造汉语。有时候,简直就是看图说话。看见河流就说河流,看见山川就说山川,说车、说路、说云彩、说故事,一直对付了6个小时,方到达华盛顿。在中国驻美大使馆教育处,我们受到该处官员热情接待。终于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萝卜说想与我们逗留一晚,陪我们散散心。但是教育处官员告诉我们,只能在教育处客厅接待萝卜,还不能让他留宿此处。因为,大使馆的地盘代表中国领土,没有签证是不能住下来的。我感到萝卜一下子像被霜打一般,焉了下去。他告诉我们他要连夜赶回威廉姆斯堡,华盛顿对他没有意思。分手时,他再次流泪了。这个白人的眼泪涮涮流了下来。他的情绪感染了大家,引得大家唏嘘不已。
他慢慢走进紫红色福特,摇下车窗,发动汽车,缓缓驰离教育处官邸,消失在长长车流中。前路还有6个小时的车程。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在威廉姆斯堡奔走呼号贡献关怀的那一周前,刚刚被公司裁员失业了。
天下无贼(短篇小说)
赵本夫
傻根要回家了。
傻根已经五年没回家了。
傻根出来做工时才十六岁,现在已是二十一岁的大小伙子。
村上同来的几十个人,每年冬天都要回去过年,大约两个月的假期,把当年挣来的钱带回去,看看老婆孩子,看看老人。但傻根从没回去过。傻根是个孤儿,来回几千里路,回去做什么?再说大伙都走了,也没人看工地。那些砖瓦、木料、钢筋堆了一个很大的场子。傻根就一个人住在料场,一天转游几遍,然后睡觉。夜里起来解手,摸黑再转游一遍,左手捏个手电棒子,右手提个木棍。傻根提个木棍主要是防狼,不是防贼的。这里是大沙漠,几百里路没人烟,就附近有个油田,新发现的。他们就是为新油田盖房子的。
傻根夜间时常碰到狼,三五一群,跑到料场里躲风寒。看到傻根走来,就站住了,几点绿光闪烁,傻根握住木棍冲上去,大喊一声:“快跑啊!”
狼就跑走了。
它们主要怕他手里的电棒子。
有几天夜间看不到狼,傻根会感到寂寞。就提上木棍跳到料场外的沙丘上,拿手电棒子往远处的夜空照几下,大喊几声:“都来啊!”不大会就汇集一群狼来,有几十匹之多,高高低低站在对面的沙丘上,一丛绿光闪烁。它们和傻根已经很熟了。傻根先用手电棒子照照狼群,然后响亮地咳一声,说:“现在开会!”狼们就专注地看着他。
“嗯,开会!”
“嗯,张三李四,嗯,王二麻子!”
“嗯!……”
开完会,傻根照例放电影,就是把手电棒子捏亮了往天上照,一时划个圆一时划个弧一时交叉乱划。整个大漠奇静。只见天空白光闪闪,神出鬼没。狼们就肃然无声,只把头昂起追踪电光,却怎么也追不上。正看得眼花缭乱,突然一道白光从天空落下,如一根长大的棍子打在左边的沙丘上,那棍子打个滚,倏然消失。傻根就很得意,挥挥棍子大喊一声:“快跑啊!”就转身跑走了。狼们都没跑,仍然站在沙丘上,有些疑疑惑惑的样子。
但现在傻根要回家了。
傻根要回家,带工的副村长觉得很突然。他一直干得很安心。别人每年冬天回家,他理也不理的,到底没什么牵挂。可是去年腊月村上人回家时,傻根似乎有点心动,当时他扯扯副村长的袖口,说大叔我多大啦?有些吞吞吐吐的。副村长没听明白,说什么多大啦?傻根就松了手抱住膀子笑,笑得有点狡黠,说我问你我今年几岁。副村长有点不耐烦,当时正收拾东西,说你问这干什么,干部给你记着呢。傻根却站着不走,很固执的样子。副村长只好直起腰,说好吧好吧我给你算算,就扳起指头算,说你来那年是十六岁,在沙漠待了五年,应当是二十一岁了。傻根说噢,二十一岁,噢,就有些怪怪的。
那时副村长并没有意识到他想回家。傻根自小由村里人拉扯大,睡过所有人家的被窝,吃过所有女人的奶子,一切都不用操心,连年龄也由村干部给记着。傻根也就养成无心无肺的性情。那次忽然打探年龄,副村长以为不过是随便问问,就没往别处想。
副村长没有想到,傻根有心思了。
去年秋末的一天,傻根去了一趟油田小镇,其实就是一条街,其实一条街也算不上,就是有几家小商店,这是方圆几百里最热闹的去处了。那天他在街上闲荡,迎面看到几个穿着鲜艳的女子从身边擦过,然后看到一个少妇坐在商店门前的台阶上奶孩子,少妇半敞开怀,胸脯白花花一片。傻根像被电击了一下,脑袋里嗡嗡响,他慌乱地张望了几眼,便赶紧回来了。就是从那天开始,傻根有了心思。
这一个冬天,他过得有些焦躁。
春节过后不久,村上的民工都回来了。傻根对副村长说,我要回家。副村长说回家做什么,好好的。傻根说回家盖房子娶媳妇!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很硬,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副村长先是愣了一阵,接着哈哈大笑,往傻根肩上捶了一拳头,说中中!这么大的个子,还不该娶媳妇吗?啥时动身?傻根也笑了,说赶明儿就走。
头一天,傻根已把五年的工钱从油田小镇取了回来。他的钱一直由油田储蓄所代管的,一共有六万多块,这是一笔很大的钱了。傻根提在手里很高兴,沉甸甸的像几块小砖头。当傻根提着钱走出储蓄所时,小镇上许多人都吃惊地看着他,直到他晃晃荡荡走出小街。
这天晚上,同村来的民工都来看他,说傻根你不能这么把钱带在身上。傻根说咋的?同村人说路上很乱,几千里路,碰上劫贼,弄不好把命都丢了。傻根不信,说怎么会,我从小就没碰到过贼。副村长说还是从邮局汇吧,这样保险。傻根说要多少汇费?副村长估算了一下,说要六七百块吧,傻根笑起来,说我还是带身上。大家都有些着急,说傻根不是吓唬你,路上不太平,汽车上火车上常有抢东西的,这么走非出事不可,傻根还是不信。傻根的确从小没见过劫贼。老家的村子在河南一个偏远的山区,一辈辈封在大山里,民风淳朴,道不拾遗。有人在山道上看到一摊牛粪,可是没带粪筐,就捡片薄石围牛粪画个圈,然后走了。过几天想起去捡,牛粪肯定还在。因为别人看到那个圈,就知道这牛粪有主了。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劫贼?傻根在大漠待了五年,同样没碰到过贼。村里人说路上有贼,傻根怎么也不信,说你们走吧,我要睡觉了。
大伙只好摇摇头走了,说傻根还是傻,这家伙只一根筋。
第二天,傻根跟一辆大货车离开大沙漠。副村长派个民工陪着,说要把他送到三百里外的小火车站。傻根就很生气,也不理他。心想六万块钱还不如一块砖头沉,怕我拿不回去?就扭转头看车外的沙丘。正有七八头狼追着货车跑,一直追了十几里路,傻根站起身冲它们挥挥手。狼群终于站住,在一座大沙丘上抬起头嚎了一阵子。渐渐消失了。傻根朝其他搭车的人看看,很骄傲的样子。
傻根装钱的帆布包挂在脖子上,包里还装了几件单衣裳和一个搪瓷缸子,塞得鼓鼓囊囊的。货车上六七个搭车的,都看他。同村的民工就有些紧张,附在傻根耳朵上小声说当心。傻根装作没听见,便冲那些人笑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他们也笑笑,但没人吱声。只有一个瘦瘦的年轻人在打盹,汽车颠得他脑袋一晃一晃的。同村的民工早就注意到他了,他觉得这家伙最可疑。傻根头一天取款时,油田小镇很多人都知道,尾随来完全可能,就用肘碰碰傻根,朝那人抬抬嘴巴。傻根朝那人看看,心想这有什么看头,人家在睡觉。不觉打个哈欠,自己也打起盹来。
护送的民工不敢打盹,用手搓搓脸硬撑着。不大一会,搭车的六七个人都打起盹来。先前打盹的瘦瘦的年轻人却醒了,坐在角落里抽烟,专注地望着车外一望无际的大沙漠。汽车颠得厉害,一座座沙丘往后去了。从一大早动身,到太阳转西还没跑出大沙漠。这期间,护送的民工一直在研究那个瘦子。他发现他瘦瘦的脸上起码有三处刀疤。便在心里冷笑。他相信这个刀疤脸不是什么好东西。
傍晚时,大货车终于吼叫着冲出沙漠。进入戈壁公路,车速明显加快,又跑了个把小时,终于到达小火车站。小火车站十分简陋,只有一个卖票的窗口,没有候车室,等车都在站台上。同来的六七个人都买了票,包括刀疤脸也在等车。傻根买好票,对跟来的民工说,你该走了吧,待会车就来了,不会有事的。民工还想做最后的努力,说傻根这会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