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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上官府老少五十三口,出城时又袭击乌山守军,让我的士兵死伤十四人。犯下如此滔天大案,你死不足惜!何况,还有先前诸多血案!”说着,陈武把其他海寇的供词啪的一声丢到了他面前,喝问道:“证据确凿,你说本督该如何判你呢?”
“自当是死罪!押进天牢,秋后问斩!”
张顺眼都不眨一下,平淡的说出了他的下场。这副从容,仿佛要被问斩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陈武都忍不住有些侧目了,问道:“知道要死,你就不怕么?”
张顺的脸色变了,但却不是害怕,反而多了几分轻松的笑容,道:“本来是怕的,但见到总督大人后反而不怕了。”
恭恭敬敬的叩了头后,他挺起上半身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总督大人的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陈武眉头挑了一下,没想到张顺竟然还是一个人才。思索片刻后,他决定稍稍改变一下原定的计划,对张顺道:“据你们海龙团老三交代,三年之前,你们曾派人袭击了白棉商会的会长?”
张顺立即就知道自己该咬谁了。
第290章 光明正大的介入借口()
白棉商会出事后,受益最大的就是弘文商会。
岳洪文凭借这次出其不意的商战,一跃踩着白棉商会上位,成为了松江棉布市场的主导者。而白棉商会则彻底失去了跟弘文商会竞争的可能,一直到现在仍旧没能恢复元气。
“小人三年前,的确曾经派人袭击过白棉商会的会长。因为有岳洪文的人暗中透露消息,所以袭击很顺利……”
张顺一边顺着陈武的意思往下说,一边偷偷打量陈武的表情,见他神色中似有嘉许,并没打断自己,心中笃定,继续道:“如小人没记错,白棉商会会长的尸体就埋在十里外的一处乱坟岗中。只要细心搜寻,多半可以找到残留的随身物品佐证。除此事外,小人的海龙团还跟岳洪文有多次联系。只是时间久了,很多细节小人都记不清了。不知道总督大人想问什么?”
陈武淡淡看了他一眼,俯身从他面前重新拿起海寇们的口供,一边翻,一边随口念到:“前年冬天,登州城的李员外外出被绑架,勒索赎金五万金币。去年三月,鸿发商会的车队被大群海寇抢劫。去年六月……共计七桩大案,背后是否都有岳洪文跟你们通风报信?”
“不错。”
张顺毫不犹豫,一口咬定道:“岳洪文不仅给我等提供了情报,还暗中提供了粮食补给、伤药和落脚点。”
陈武点了点头,脸上似有怒色,问道:“那岳洪文明明是商会领袖,为何冒着可能身败名裂的风险,屡次要同你们海寇合作?是想靠你们之手,铲除异己、打击竞争对手吗?还是说,被你们拿捏住了什么把柄?”
“正如总督大人所言!”
“那岳洪文,本来只是想借我等之手铲除竞争对手。不想做的事情不利落,留下了马脚,被我们查到真身趁机要挟。若不配合,就将白棉商会之事揭发。岳洪文无奈,只能跟我等同流合污,越陷越深。”
“当真如此?”
陈武叹息一声,脸上有惋惜的神色:“若不是为了一己贪心,怎会落得如此身不由己的境地?可悲,可叹!”
两人一唱一和的演了这出戏后,岳洪文的下场已然注定。陈武随即叫来了书记官,将张顺所说尽数记录下来,并且尽可能的将每一桩案子编排了细节,以便做到无懈可查的地步。
除了张顺外,其他海寇中还有几名心腹,也被张顺保下。
毕竟,涉及如此大案,光一人说辞显然不足以服众。陈武固然可以借口,其他人要么留在外海的巢穴、要么在追捕中被杀,但总归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两人。只有把各方面都安排妥当,才能把这案子办成铁证。
“总督大人,小人有一事!”
被陈武亲卫押下去的时候,张顺突然开口叫住了两名士兵。
陈武心情正佳,闻言随口问道:“还有何事?”
张顺紧盯住陈武神情,问道:“小人如何相信,总督大人事后不会出尔反尔、将小人灭口?干上海寇这一行,对死早就有觉悟了。只不过外海的海岛上,这些年不少弟兄都有了家小,不得不为他们做一些打算。”
“哦?”陈武没想到张顺还能想到这层,饶有趣味的说:“你觉得本督利用完你后,会将你们几个直接灭口?”
“正是。”
张顺坦然道:“此事万一泄露,足以让总督之名蒙羞,而死人是绝对不会开口的。换了小人是总督,也会这么做。”
“你所料的不错。”出乎张顺预料,陈武居然直接承认了,但接下来的话更让他意外:“本督最初时,的确有事后将你们灭口的想法。毕竟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不过,看到你的本事后,本督改了主意。”
张顺精神一振,追问道:“请总督大人示意。”
“张顺会死,你不会死。”陈武说了一句乍听上去似乎有些自相矛盾的话:“本督对宁海郡有些想法,但又欠缺一个光明正大介入的借口。若是宁海郡的海寇们越演越烈,甚至进攻了泉州港……”
看到张顺的眼睛越来越亮,甚至闪现出了野心,陈武笑了,用张顺刚才的口气反问道:“本督如何相信,放你离开后仍旧会忠于本督,而不是直接逃到外海?”
“总督大人尽管放心!”
张顺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用尽全身力气抑制住激动,发誓道:“小人若有贰心,天诛地灭!何况,海寇这个差事,如果当初不是逼不得已,有几个人愿意干的?只要总督愿意给小人一条明路,小人就是您的走狗!”
他甚至言称,可以让总督派人一起随他回外海,将一家老小尽数送到登州享福。
相比于条件恶劣的外海,住在登州的确可以说是享福,但某种情况下也是一种人质。显然,张顺已经决定不惜代价也要取信于陈武,抓住这次机会。至于其他被抓的海寇,死就死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海寇之间,哪怕是同一团伙,也很少有真正的友谊。张顺相信,一旦自己的武力和威望压不住其他人,团里立即就会冒出其他海寇,想要取他而代之!
陈武用语气不算严厉,但态度却很认真的话敲打了他一番:“这宁海郡甚至整个东南,用不了几年早晚都是本督的。即便你起了其他心思,也无处可逃!”
“记住你今天的话!”
………
松江军抓到了那些做了乌山大案的海寇了!
随着一骑骑兵飞奔入城,消息在沿街散开,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爆炸般传遍全城。整个登州的百姓、乃至贵族圈,都被这个惊人的消息震动了。更有消息言称,天黑之前大队骑兵就会带着俘虏抵达登州。
随着登州政府肯定了这条消息,全城四十万百姓为之哗然,上官家的家主更是悲喜交加同时还带了一点狐疑。
能抓到那些丧尽天良的海寇,为一家五十三口报仇固然好,但上官家的家主更担心,政府口中所谓的“海寇”实际上是随便弄来凑数的一批罪犯。谁都知道,犯下如此大案,那伙海寇肯定是有多远跑多远。若是刚开始几天没有抓到,往后应该越来越难才对。怎么可能在几天悄无声息后,突然有了圆满的结果呢?
不管怎么看,这都更像是政府为了解决困境的敷衍手段。
不仅仅是上官家主,城内的其他百姓、贵族们,也都议论纷纷,将信将疑。登州商会联盟的势力更是暗中冷嘲热讽,准备看这位新总督的好戏。一旦让他们抓到破绽,这次少不得要让这位总督灰头土脸。
就在无数百姓的翘首以待中,大批骑兵从东边赶了过来。
因为是一人双马,四百匹战马奔涌而来,声势还是很可观的。随着距离拉近,马背上那一个个神情灰败、被捆成粽子的海寇,不由让路两侧的百姓纷纷惊呼起来,随后就是唾骂。若不是顾忌押送他们的骑兵,只怕当场就会有人用手中杂物砸过去。
“这么多俘虏,怕是得有五六十个吧?”
这个数字,超出了不少人的想象,也让一些怀疑松江军的人心中动摇起来。一般来说,如果官府真的打算敷衍过去,随便给个交代,人数不应该是越少越好么?毕竟,想要抓替罪羊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人越多出纰漏的可能性越大。只要把推出来的替死鬼称作贼首,剩下的普通贼人不管是激战中杀了或是逃了,随便怎么都能交代。
但是,松江军却一下抓了足足六十人!
看这些海寇们的穿着、皴裂的皮肤,各个细节,都像是常年在海边讨生活的。这个结论,很多眼尖的人都能看出来。更让他们吃惊的是,骑兵后面带的几口麻袋中,还有几十号用撒了生石灰防腐的海寇头颅。近百号海寇,据说是尽数被捕杀!
该不会是真的吧?
人群中的议论声大了起来,有些相信的百姓开始大声为政府和这些勇敢的骑兵叫好。
望海楼的顶层上,远远看着这一幕,周天瑞、池开锋等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们本来想借这件事打压陈武的威望呢,背后动用了那么多的力量大肆煽动。结果没想到,那新上任的总督竟然真的破案了。原本因为乌山血案受影响的威望,一下子又全部回来了,甚至隐隐更加稳固了一些。
自己等人先前的努力做了无用功!
“我不信!”
池开锋最终还是拉下脸,否定了陈武真的捕获了乌山血案的真凶。可就在这时,一名心腹从楼下快步赶了上来,小声说了一个消息。
“松江那个警什么局,要公审?允许事主和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旁听?”
听了心腹的消息,池开锋一怔,又是惊讶,又是狐疑。难不成,那些被抓的海寇真的是本次的案犯?不然的话,那位年轻的新总督怎么会有信心公开审问,而不是匆匆秘审后立即斩首示众?
带着将信将疑,他跟其他几位登州商会联盟的会长一起下了楼,坐上了马车前往了东临街。
以他们在登州城内的身份,自然是有资格旁听的。
第291章 语出惊人()
东临街的警察总局。
作为一个全新的机构,警察局刚出来的时候,可没少被登州的百姓们抱怨和误解。原本登州衙门的那些捕快、衙役们,更是怨声载道中带着抵触,生怕这个机构一出,自己原本的饭碗就没了。
但结果让他们还算欣慰。
大部分原本名声不错的捕快们,都被新成立的警察局聘任了。虽说各种规矩比原来严了不少,很多帝国时代的陋习、潜规则更是被严令禁止,否则一经查实就会被开除,但相应的,警察这个职位的收入也提高了很多。除此外,每逢年节还有一定的福利和保障。
一段时间做下来,很多捕快们从最初的抗拒,开始慢慢习惯下来,甚至觉得现在也挺不错。毕竟能做的和不能做的都明确规定了,只要按照上面定的规矩办就行,省心省力!
不过,百姓们适应新的事务,毕竟需要一点时间。没摸清这个警察总局跟原本衙门的不同前,很多百姓都不太敢上门,更多的只是路过时偷偷瞅几眼。成立这段时间以来,警察局受理的案子连原本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这让不少憋足了心气想办个大案的警察们有些沮丧。
但今天,情况不同了。
随着乌山血案的凶犯们被尽数擒回,整个登州的头脸人物,怕是足足有几百号人,都来到了东临街的总局巡捕房外。本来很宽阔的院子,容纳了诸多松江的达官贵人后,已然变得满满当当。很多来晚了一步的,甚至连巡捕房的大院都进不来了,被硬生生堵在了外面。
“都让让,苦主来了!”
就在公审即将开始前,上官家的家主披着孝服,身后跟着一批上官家的仆人和幸存者,举着死者的五十三个牌位,沉默的赶了过来。
看到上官家抵达,这些松江的达官贵人们也不得不分开一条道路,让上官家的家主进去。
“警察局局长刘万年大人到!”
“内政署署长袁兴韦大人到!”
随着喊声,登州政府的官员相继登场。
这个叫刘万年的警察局长,是原本登州府的总捕快。新的警察制度,就是陈武跟他描述了一些穿越前的警察条例后,由他结合帝国的实际情况拟定的。
在这方世界的百姓看来,警察局似乎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比原本的衙门更加公正和公开。但实际上,没有公检法的分立,所谓的警察局只不过是披了一层穿越前制度的外衣,内里跟乾元帝国的捕快没有本质区别。
可就算这样,换了一身黑色制服、显得威风了很多的警察们,仍旧引来了院中所有达官贵人们的瞩目。一直到海寇们被集体押上来,才将注意力移到后者们的身上。
“肃静!”
刘万年用警锤敲了敲铃,然后按照全新的警察规章道:“首先,请王捕头……王警长为大家宣读本案的报告。”
既然有心要跟帝国的旧制度区分,体现出所谓的“新朝气象”,这审案的流程自然也要有一点不同。起身的王警长,首先用严谨客观的基调,回顾了一遍乌山血案的事实;然后请了苦主上官家上台申述;随后,宣布了军情处和乌山警局联手调查、破案的过程。
为了避免引来指责和争议,骑兵们一直冲到泉州港才把人抓回来的细节被隐没了。
“原来这伙海寇们属于海龙团!”
巡捕房大院中的旁听者们低声议论起来,对这种比旧衙门更透明的审讯方式颇为认可。一些听说过海龙团的人,更是小声给身边人介绍起了自己听说过的传闻,俨然将海龙团描绘成了无恶不作的凶人虽然夸张了些,但其实倒也所差不多。
由于涉案人员众多,再加上张顺等海寇死活不肯承认,必须要动刑,整个公审的过程整整持续了两天。
不过,这桩案子审理的难度并不高,毕竟是人证物证确凿。有好几个上官家的幸存者指认出了被抓的海寇,而奔赴泉州港完成抓捕的骑兵们也追回了金票和部分没来及出手的珠宝玉器。这种情况下,熬不过大刑的张顺等海寇们终于吐口了,承认并轮流交代了乌山血案的前后经过。
当最后被提审上来的几位主犯也认罪时,等这一刻太久的上官家家主悲愤上涌,忍不住大喊道:“杀人偿命!为我上官家五十多个冤魂报仇!”
“杀人偿命!”
很多跟上官家有来往,或者同情他们的旁听者们也忍不住喊了出来。
看到情况似乎有些失控,刘万年赶紧出来稳定了一下局面,并劝说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过,在宣判之前,还有其他案子没有弄清。各位应该知道,海龙团犯下的案子远不止这一桩,总得把这些都审清楚吧?”
有这位新任的局长出面,比两天前稀疏了不少的旁听者们这才安静了下来。
“小人愿招!”
张顺似乎知道自己死定了,已经什么都不在乎,将自己犯下的案子一件件说了出来。
“……第四桩案子,大概是三年前的冬天,目标是白棉商会……”
当白棉商会这个名字出现后,这些在登州有一定地位的旁听者们明显骚动了起来。白棉商会的会长生死不明,结果导致整个商会七零八落,让人唏嘘不已。也不是没有人猜测,那位会长已经遭遇不测。但没人能想到,那位商会的会长竟然是遭到了海龙团的袭击!
“那么,那位白棉商会的会长呢?”
负责审问的王警长追问了一个众人都很关心的问题。
“已经死了!”张顺无所谓的道:“截到他的当天,就被我手下的人杀了。”
张顺的话音落下,旁听者中就有白棉商会的管事大叫一声,忍不住想要冲上台来打他。更有下人一脸悲戚,急匆匆的赶往了白棉商会的驻地,想要想未亡人报信。
人群一时间哗然。
“肃静!肃静!”
王警长不得不多敲了几次警锤,先命人拦住了那位白棉商会的忠心管事,然后质问道:“你刚刚言称,得知白棉商会的会长身上携带了一笔巨款,这才派人截杀他。这个消息,你从何而知?又是如何得知对方行踪的?”
王警长的提问,迅速让巡捕房的大院中安静了下来。
就连那名怒发冲冠的白棉商会管事,都忍不住停下来侧耳倾听,想知道张顺到底从哪里获得了自家会长的行踪。
“有人故意透露给我的呗。”张顺一脸木然的说了出来。
这个消息,有着石破天惊的能量。
整个巡捕房大院,顿时为之哗然!
“是谁?”
白棉商会的管事离奇愤怒了,红着眼睛追问起来。很多无关的旁听者也大骂起来,想知道那个暗中勾结海寇的人究竟是谁。
“那人故意用了些法子想隐瞒身份,可惜手法不过关,被我三两下就查出来了。他就是弘文商会的会长,岳洪文!”
当张顺说出那个名字的那一刻,巡捕房大院的空气突然间再度凝结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就连负责审问的王警长、刘万年都惊呆了。家财万贯、在登州乃至整个松江都鼎鼎有名的弘文商会会长,竟然跟一伙海寇勾结?
这不可能!
很多人下意识的就以为这是攀咬和栽赃,在场的人中也有跟弘文商会有关联的,当即就要起身辩解。但角落中,突然传出来了一个声音:“白会长消失三天之后,弘文商会就发起了商战!”
仅仅一句话,所有企图想要替弘文商会和岳洪文辩解的声音都停住了。
三年前的情况,迅速被在场的众人从记忆深处挖掘了出来。因为时间并不算远,事件又很大,几乎每个人都记得清楚。在当初,因为没人能想到岳洪文会做出这种事,大伙只觉得岳洪文运气好,赶上了一个好机会。但三年后的现在,重新审视这桩轰动一时的商战,很多人立即发现了蹊跷。
“……太可疑了!”
“白会长才走失了三天,连白棉商会的管事都没确定他的行踪,弘文商会怎么就如此笃定抛售棉布打压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