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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胆来追我!-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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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雪亮的眸子闪过一抹讶然的灼光,心好像被什么刺痛了。

“是吗?那很好。”她干笑道。

“你要去复仇,或去砍人,我都不会阻止你,也不再干涉你任何事。”

她面无表情,只觉得自己的心沈入好深好深的海底,身子好重,差点就要意志不坚而改口了,但在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

“很好,这正是我要的。”

不!她并不想这么说,她多么希望他死缠烂打绑住她,就像以往那样,耍赖、土匪、厚脸皮,而不是这样轻易地让她走。但可笑的是,决定要走的人是她,她又如何有资格要求人家这么做呢?岂不矛盾?

处在痛苦的挣扎之中,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她没想到,离开他的怀抱会如此寒冷,仿佛被世界遗弃了。

但这是她的选择,她没有后悔的资格。昂着下巴,将失落抛到傲然的背后,戴上她冷然的面具。

“保重。”简单的两个字自他口中轻吐,听来却是那么地沉重。

“你也是。”

道别后,她转身离开,走上与他背道而驰的分岔路。

韩皓烈静静地目送芳影逐渐远去,神情一片凄凉悲壮,直到那背影没入黑暗中,他依然驻足在原地,不一会儿,身后的脚步声靠近。

“就这么放她走?”萧奈儿问,语气中有着不可置信。

“是的。”他回答得潇洒而冷酷。

“不后悔?”

“后悔得要死。”

“那就阻止她啊!”

“没有用。”

“你不心痛?”

“痛死了。”

“那就追回来啊!”

“不能追。”

“小心哭死你喔!”

“已经在哭了……”

两大坨“目屎”分别吊在韩皓烈两只眼睛下,频频抽动的鼻子猛吸着鼻涕,紧抿的嘴不停地抽描着,随时要泛滥成灾的样子,让人看了很想扁他。

“耍什么帅呀!想追就去追呀,哭成这样很难看耶!”奈儿骂道,真受不了他!

看到皓烈哥哭,晶晶和可蓉也跟着闹水灾,刚才要不是奈儿姊阻止,她们老早沈不住气冲出来,一人各抱一只腿,死也不让若男姊走。

“皓烈哥,你快去追若男姊嘛~~”

“你也看到了,她离开的意志很坚决。”

“那是因为若男姊太倔强,只要你像以前那样死缠烂打,或是用点小计谋,一定可以把若男姊留下来的~~”

“就算留得住她这次,下一次她还是要走,不管我如何挽留,她始终要离开。”

连皓烈哥都没辙了,那还有什么人可以劝得动若男姊?她们哭得更伤心了,别人听到还以为家里在办丧事。没多久,靳易和四位徒弟也出来了,可蓉和晶晶立刻扑向怀仁与昭文,韩皓烈擦干眼泪,神情失落地走回屋里。

萧奈儿慧黠的美眸忽地闪过一抹睿智的灿亮光芒。这可不像皓烈的个性,她认识的“虎”,和放弃二字是绝对扯不上关系的。

她和丈夫说了几句话,把那两个哭墓的女人交给徒弟们去处理后,也随着皓烈的脚步往屋里走。

“喂,你到底打算怎么办?”萧奈儿跟在他身后质问。

“我能怎么办?”

“少来!韩皓烈,你会哭,地球就要倒着转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挡住他的路,不客气地威胁他。

韩皓烈一副受伤的模样。“我失恋了,你还对我这么凶。”

“少给我装模作样假哭夭,你心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说!”

刚才还活像家里死了老母的人,乌云密布的脸上果真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而且还是那种正字标记的土匪笑容。

“不愧是老伙伴了,真了解我。”

“我不但了解你,还肯定你有了万全的计划,才会让她离开。”

好吧,反正现在也没别人在,既然被奈儿识破了,告诉她也无妨。

“这很简单,直的行不通,转个弯就行得通,她不肯罢休,我干脆就去帮她早日完成复仇的心愿。她不让我追,我就让她反过来追我。”

“反过来追?怎么个追法?”

他的神情转为阴沈冷凝。“先她一步找到王天霸和山口组的人。”倘若若男去找王天霸,他就先剿了王天霸的大本营,如果她找山口组的人单挑,他就先把山口组搞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如果她要与全世界抗争,那么他会先颠覆整个世界,总而言之一句话,不管她要做什么危急自己生命的事,他都会抢先她一步。

“土匪头子改行当狂人了吗?你想大干一场是吧!”萧奈儿低呼,料想不到他这么疯狂。

“我做事讨厌拖拖拉拉,干脆一次彻底解决个够,这件事我会跟沈毅商量。”

“你要跟“鹰”说?不怕他反对吗?猎“死神”任务没达成,便无法对客户交代,“鹰”知道了恐怕……”

“这件事我早考虑过了,也想好了交换条件,我相信“鹰”会答应的,除非他不想大赚一票。”

萧奈儿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问:“大赚一票?喂,你又有什么好康的,快说出来!”

“如果七只被通缉的小猪加起来的赏金比“死神”多,二选一,你选择猎谁?”

“当然是七只小猪,除非是白痴或头壳坏掉才会选钱少的生意做,不过到底是多多少?”

“足够出动全员来打猎。”

“那么多!”她低呼,两只大眼睛燃起熊熊的战斗之火,全身都在发热。

“除了七只小猪,外加两头肥羊,赏金多到你十辈子都用不完,要不要参加?”

“当然要!不过你说的七只小猪是……”

“想听我的计划就跟来吧。”他神秘一笑,大步朝房里走去,萧奈儿当然是毫不犹豫地跟上去了。

嘿,有趣!行事风格向来吊儿郎当的猎人“虎”,一旦发飙起来,怕是一场风暴也不能平息吧!

“可是她这一走,你如何掌握她的行踪?”萧奈儿不解地问,要抢先人家一步,总得先知道人家往哪儿行动去吧——

“很简单。”

“简单?啊!难道你又……”

土匪笑容这会儿又变成了奸计得逞的嘴脸,彻底显露出他猎人的真面目,语气轻松而自在地对她宣布答案。

“我在她身上装了追踪器。”

尾声

俗话说得好,杀猪焉用牛刀?

要抓老鼠,养只猫就对了,狮子再凶猛,也敌不过大象,大象威力无边,却偏偏畏惧一只渺小的老鼠,世间万物皆有克星,只要懂得相克的道理,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韩皓烈当然要继续打猎,因为他是猎人,只不过这次的猎物很大,要对付王天霸和山口组,若非有火力强大的猎枪,就必须设计可以一网打尽的陷阱。

幸好,敌人没见过“死神”的真面目;也幸好,敌人都以为“死神”是男的,这筹码对他十分有利,再加上“鹰”、“狼”、“凤凰”、“豹”及靳易与四位徒弟的合作下,猎捕行动如火如荼地进行。

接下来三个月的时间,韩皓烈一方面假扮成“死神”,集中王天霸等人的注意力,一致将枪口对向他;一方面搜集王天霸开设地下赌场违法的证据,透过管道寄给洛杉矶警方,让他的赌场一个一个被警方查办,好藉此削弱他的势力;并将几件与他有关的谋杀案相关证物分别传给警方和报社,在媒体的渲染下,王天霸很快成为洛杉矶赏金最高的通缉犯。

同时,与王天霸结怨的黑道仇家,在知晓他大势已去后,也宣布找他报复,王天霸成了过街老鼠,为了躲避黑道追杀以及警方的缉捕,哪里还有空管“死神”?自己保命最要紧。

经过一个月的逃亡后,最后死于纽约,据说死状凄惨。

接着半年的时间,传言“死神”挑了不少山口组在美国的分部,造成山口组莫大的损失,山口组誓言非追杀“死神”不可,没多久又传出“死神”出现在中国,山口组手下倾巢而出,却在一次火并中误伤了中国黑道头头,两方人马发生有史以来最激烈的枪战,惊动国际社会,促使政府出面干涉。为了本国的颜面及国内安全,中国公安和日本警方破例合作,在乐见两大黑道火并的同时,也顺势消灭心头大患。

有人说,“死神”在这场战役中身亡;也有人说,“死神”被公安押走,关在何地不得而知。但是这都只是传言的一小部分而已,因为黑道跨国火并的新闻盖过了所有事,人们只关心死伤的人数,只在乎警方抓了多少人。

山口组至此名存实亡,存活下来的都只是一些不足为惧的小卒子而已,徒留给人们茶余饭后的故事。

听着传言,循着道听涂说,温若男跑遍了中国大江南北,不断地追查韩皓烈的下落。他假扮“死神”,还把十年前七位抢匪抢劫伤人的证据寄给台湾警方,现在却落得生死未卜,可能已经死掉,也可能在中国某个省分的监牢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但不管人是生是死,她会一直找到自己断气为止!

一年半了,她大老远从美国追到欧洲,又从欧洲来到中国,找了他一年半载,横越半个地球,依然没有他的任何下落。

“我一定要找到他,不管他是生是死。”这句誓言,温若男已不知说过多少次,紧握的双拳微微抖颤着,心灵日夜受着煎熬,要不是相信他还活在世上,她不会撑到现在。

“如果他死了呢?”

“不会的!他那种人才不会轻易死去,不管在多克难的环境下,他都有办法生存,别人总是拿他没辙,因为他绝对会找到出路。”

“怎么听起来好像在形容一只打不死的蟑螂。”

温若男不自觉泛出一抹浅笑,为“打不死的蟑螂”一词感到心有戚戚焉。

“没错,他的确是。”打从认识他的那一刻起便有这种感觉,仿佛天塌下来也压不死他,不管环境多恶劣,局势多艰难困苦,永远抹不去他脸上那笑傲江湖的笑容,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跟他在一起,仿佛天高海阔,没什么事足以令人烦心,天大的困难也变成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来到号称东方威尼斯的江苏周庄,伫立在河桥上,遥望河岸杨柳垂,划出水面一圈又一圈的波纹,真没想到,她会跟一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谈这种事。

站在她左边的驼背男子,穿着一身灰色上衣和长裤,留着及胸的胡须、及腰的头发,刘海盖住了半张脸,除了一张嘴,一身的灰黑色,走在人群中,好像沿街乞讨的乞丐。

他们的相识要从一个月前的偶发事件开始说起,她遇到中国内陆一个专门对外地人打劫的抢匪集团,当她正与十几名抢匪缠斗不休时,公安的哨音响起,抢匪一哄而散,而她也打算趁早走人,免得跟公安迎头碰上,想不到却遇上一个拿着哨子和手电筒的男人,她才明白是这男人为她解的围。

然后,这男人在她面前瘫软倒地,说自己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不喜与人打交道的她,却无法对有恩于自己的人置之不理,所以将他抬回旅馆,喂饱他,留下一些旅费当谢礼,此后各不相欠。原以为不会再见面了,不料过没几天又遇上他,而当时她正面临找不到路的困境,他又顺手帮了她一把,温若男发现这人不管是找路、解说各省奇风异俗、沟通当地方言、及疏通当地狱警,都非常有一套,但除此之外,这人很需要别人的施舍吃住,否则好像随时会饿死街头。

既然他对自己极有帮助,而对方一路跟着她免费吃喝似乎也挺乐的,不知不觉便凑在一块儿,到现在已相处了有一个月之久。

而现在,跑遍了大江南北后,她却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难不成,他已不在世上……

“找到蟑螂后要干么?”男子问。

她楞了下,转头盯着他,一脸纳闷。“什么蟑螂?”

“妳的男人。”

她盯了他好一会儿,疲累的容颜难得失笑,对他的用词并不生气,反而意外他的一句话竟让自己沉重的心情得到暂时的抒解。

她抬头望着天空,天边云彩已涂满瑰丽的霞红,大大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才缓缓开口:“如果找到他,我要告诉他我有多么思念他,经过这一年半的时间,我终于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她顿了下,不一会儿自嘲道:“但是找得到他吗?我连他一点确实的消息都没有,说不定他根本不在中国。”

男子被一头蓬松长发遮住的眼睛,闪过一道稍纵即逝的光芒。

“当初是你选择离开的,现在就算你找着他了,到头来还不是要离开,何必浪费时间?”

“不,这次不会,以前的我一意孤行,太倔强了,以为只有报仇才能消除我心中的仇恨,也才是我活下去的目标和意义。但是当我知道他代替我去复仇、去冒险,甚至赔上性命时,我才明白他对我的重要性早已超越仇恨了。”紧按着心口,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临去前他眼中的落寞与难过,原来自己伤他这么深,现在换她尝到苦果了,禁不住苦笑。“可惜我觉悟得太慢。”

温若男没发现,男子看她的眼神更为清澈了,在凌乱的刘海掩盖下,隐隐发光。

“你爱他吗?”他问,语气中含着不为人察觉的炽热。

“若不爱,我会不眠不休地找了他一年半吗?”回答的同时,她可笑地发现自己真的变了,以前她绝不会对一个陌生人啰嗦太久,更遑论谈心事了。

仔细想想,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人的姓名呢!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只能从他沙哑的声音及驼背的程度猜测这人大概五、六十来岁吧!

也许是因为她太不安,太需要有人可以陪她聊聊,怕自己压抑太久会崩溃,也或许是因为她难得可以和一个认识不久的人谈得来。既是萍水相逢,有缘同路又何必计较太多,所以便聊下去了。

“找到他后,你真的再也不离开他?”

“是的。”

“再也不会不告而别?哪儿都不去?”

“是的。”

“他去哪,你就跟到哪,寸步不离,而且死缠活缠一直赖他到死为止?”

“是的——喂,没这么夸张好不好?什么死缠活缠,说得好像冤魂纠缠似的——呃?”

眼前的男人,像气球一样缓缓变大——增高——比她高——持续巨大——越来越魁梧——直到壮硕的身影笼罩住她整个人为止。

她傻了,呆愕地瞪着身边的庞然大物,明明这一个月来,那驼背的身躯只及她胸部高,怎会一下子高出她一个头又二分之一?

“很好,这可是你说的,可别食言反悔喔!”男子笑嘻嘻地道,一改原先沙哑粗沈的嗓音,长发长胡子加上比常人高壮的体格,仿佛突然冒出的长毛怪,不但吓死她,也吓死其他经过的路人。

“你……你……”这声音她认得,不高不低,总是带着调侃的口气,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声音。

“亏我辛苦了一年半,上刀山下油锅的,这一个月又戴假发又贴胡须的扮驼子,天天怕你迷路不懂方言受欺负,日夜二十四小时陪在你身边,为的就是听你说句真心话,这下子可让我给等到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韩皓烈,那完美的易容术骗过了所有人,包括她。

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活似见鬼地瞪着他,维持下巴脱臼的姿势,一双眼张得比金鱼还大。

“要听你说这些话真不容易哩,白天无法让你说,晚上又没听你说过一句梦话,原来要生离死别后才可以听到你的告白,呼——累死我了。”

她依然维持惊吓过度的姿势。

“皇天不负苦心人,还是让我等到了,值得值得。哪!既然你爱我,我也爱你,咱们就不要再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了,山南山北都走一回了,你追我跑也挺累的,还是回家抱抱比较舒服。”说完便搂住她的腰一块儿往回去的路上走。

“皓烈……”她终于发得出声音了。

“在。”浓密的发里,咧出一张露齿的招牌笑容。

“真的是你?”

“对,真的是我。”

怀抱着心爱的佳人,他很快乐地踏上归乡之途。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久到自己都快撑不下去,每天守在她身边却不能碰她是很痛苦的。

“皓烈……”

“有。”

“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

“知道。”

“也晓得我想你想得心好痛?”

“晓得。”

要不是为了扮驼子逼真一点,好几天没洗澡了,他不立刻拉她到暗巷去吻个痛快才怪!现在他迫不及待只想找间旅馆,将自己一身邋遢洗干净,并卸下假发、假胡子、假面具,再好好亲吻佳人。

“皓烈……”

“是。”

“我爱你。”

“我也是。”

“也好想你。”

“我也是。”

“我现在好想做一件事。”

他心口一震,感到下腹在充血,体内欲望的因子在沸腾,搞得他全身热烫饥渴难耐,更加快了步伐。

“我比妳更想。”干渴的喉头困难地逸出沙哑声。

“我想要……”

“快了快了,旅馆就在前头,忍耐点。”

“我真的很想要……”

“了解了解,我马上搞定。”

“我真的很想要掐死你。”

“没问题——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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