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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次的所作作为，我会如实上报给厂长的，你无故攻击市场部门人员，强行干预市场部运行，影响了公司和其他企业的合作关系，在下周开会的时候，我会在全体管理层面前，对你进行通报批评。”
廖广脸色发黑，却无从反驳，他冷哼一声，狠狠地盯着张清，出声说道：“你最好祈祷这五千件零件的质量和精度都过关，但凡有一件不合格，我都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清笑了笑，对廖广的威胁不置可否，也不以为然。
廖广到了现在，还抱着侥幸心理，在他看来，不过是徒增笑话罢了。
“既然你不放心，那么，请吧，就由你带头，亲自对这批零件进行质量精度检测验收好了。”
张清说着，对廖广做了个“请”的姿势。
廖广冷哼一声，也不推辞，而是走到了刚从车上卸下的零件堆旁。
“明良，你过来！”
廖广招呼自己的侄子，等到廖明良走到他身边后，方才吩咐道：“你负责那边，我负责这边，务必要对这批零件进行认真仔细的检查，绝对不能放过一个残次品！”
“尤其是精度和质量方面，更是要严格把关，发现问题立马报告给我。”
廖明良点了点头，朝着另外一堆卸下的零件走了过去。
宁宇微笑着看着他们，没有言语。
“任你检查千遍万遍，也绝对挑不出任何瑕疵！”
宁宇心中冷笑着说道，如果他那台算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六轴联动超高精度机械加工数控机床加工出来的产品，还达不到订单要求的话，那他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廖广指挥着工人，开始拆开零件的外包装。
他的手心，不知不觉已经渗出汗液，他此刻心里迫切地希望，这包装里面的零件，是张清他们为了应付订单交接而弄出来的不合格的残次品，只有这样，他才会有赢的希望。
而宁宇四人，除了宁宇和韩明两人。亲眼见过零件整个加工过程以及近乎完美的成品之外，林峰和张清都只是从韩明那里知道，这批产品的质量以及精度很高，至于到底是多高，他们因为没见过实物，所以并不是很清楚。
此时此刻，两人也是很期待，这在韩明口中号称是完美加工的产品，到底是怎么个完美法。
嘶啦！
零件包装的胶带被撕开，几乎所有人都是一脸期待，不管他们怀着怎样的心情，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想看看，这批原本需要十天才能完成，如今五天就加工出来的产品，到底是什么样的。
包装终于被打开，零件的真面目，也终于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大约有篮球大小，成椭圆形状，外边有着不规则花纹以及凹凸形状，表面分布有大大小小的孔，内部呈中空的零件。
所有没有见过零件三维模型图的人，第一次看到这个零件，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都是在机械制造厂工作，不管是在哪个部门，干的是什么工作，都对机械制造这一行，有着足够的了解，正因如此，在见到这个零件时，心中才会震惊。
因为只有他们知道，制造出这种零件，到底有多么困难。
不规则的零件，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制造的，尤其是那些曲面，更是难以加工。
他们想不明白，这么复杂的零件，韩明他们是怎么在短短五天内，就能生产出五千个，又是怎么保证加工质量以及精度的。
廖广和张清，也是满脸震撼。
他们这种对机械制造这一行有着很深了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零件，至少从表面上看来，已经算得上完美了。
他们都见过零件三维模型图，更是觉得，这零件，简直就是和模型毫无差别。
深吸一口气，廖广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与不安，吩咐身边的工人将检测仪器拿来，开始进行零件质量以及精度测量。
“材料质量完美符合加工要求，热处理完美符合要求！”
“零件表面精度完美符合要求！”
“尺寸完美符合要求，误差为……0！”
“综合检测，零件完美符合订单要求，加工精度完美达到最高要求，无瑕疵！”
工人们仔细地进行各种检测，他们从开始的惊讶，变得越来越震惊，尤其到了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显然是检测出来的结果，绕是他们干了多年质量检测员，都感到无比震惊！
各项数据都是完美！
这怎么可能！
这是所有检测员心里的想法。
所有人都知道，机械加工，必然是存在误差的，只要误差在允许范围内，产品就算合格，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几乎没有误差，质量和精度都几乎达到了完美的产品！
这东西，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同一个疑问。
廖广已经彻底黑下了脸，廖明良更是面如死灰。
第一批检测之后，数据显示，这些零件，无论是哪一项数据，几乎都达到了完美状态。
正因如此，他们也知道，自己在也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不死心的廖明良指挥着质检员又对好几组零件进行了检测，仍旧是几乎达到完美！
他终于彻底死了心。
“好，很好！”
“张清，这一次算你赢了，但是我们之间，还没完！”
廖广阴沉着脸，狠狠地盯着张清和林峰，出言道，随后转身就走，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韩明，眼中透着令人难以捉摸的意味。
廖广一走，廖明良也知道大势已去，他失魂落魄地跟在廖广身后，直接离开了。
至于梁勇，这个时候自然也不敢来招惹宁宇，他跟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宋志林，也是直接走了。
这些人走后，事情就很简单了，只需要按照程序检测完所有零件，订单交接就算完成了。
“刚才廖广走的时候看我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我感觉很不舒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韩明搓了搓手臂，对身旁的宁宇说道。
“自然是盯上你了呗。”
宁宇笑道：“毕竟这是你接的订单，这些东西，可是由你加工出来的。”
听到宁宇的话，林峰和张清也是盯着宁宇，目光中满是意味深长，尤其是张清的目光，让宁宇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老狐狸盯上了一样，感觉浑身不自在。
“好戏散场了，人也走光了，我们也回去吧。”
张清盯着宁宇看了几秒，随后移开了目光，微笑着说道：“这里也没我们什么事了，小峰你留下，亲自监督他们完成质检，我们就先回办公室吧。”
“一个多小时应该就能全部弄完了，到时候我们出去找个地方，我请你们吃饭。”
第二十九章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
廖广的离去，代表着这次斗争，他们一败涂地。
而张清和林峰，大获全胜。
云省机械制造厂，全名云省机械制造有限公司，上世纪五十年代成立，到了现在，已经有几十年历史了。
因为是国有企业，且已经有几十年历史，云省机械制造厂经历过机械制造行业的兴衰变迁，厂里的领导，也慢慢分成了三个派系，分别是倡导创新，认为创新才是出路的改革派，以及倡导守成，以不变应万变的保守派，最后就是两不掺和的中立派。
其中改革派和保守派平日里争锋相对，势同水火，但是论实力，还是中立派最强。
公司默许改革派和保守派竞争，中立派从中调和，云省机械制造厂就是一直在这种氛围下，不断前进。
张清是改革派高层之一，而廖广则是保守派领头羊，两个派系平日里不断竞争摩擦，各有输赢。
不过随着近年来机械制造行业的不景气，改革派成效不大，多次斗争中都没捞到什么好处，俨然处于劣势。
反观保守派那边，提倡守成的他们，因为比较符合现阶段行业状况，所以这几年隐隐有压改革派一头的样子。
这让张清他们很是郁闷，但是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本来两个派系实力相当，但是大环境偏向保守派，他们自然只能无奈，毕竟个人实力有限，并不可能改变什么。
好在他们这边出了个林峰，无论是各方面的能力都算是顶尖的，行事作风也是犀利大胆，很有改革派作风。
假以时日，必然是改革派的中坚力量。
也正因如此，保守派才会寻找机会，想要对林峰出手。
这一次，显然是个好机会，对方突然发难，张清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多做什么反应，局势已经完全被保守派掌控。
他也多方努力，想要保下林峰，降低损失，但是作用不大，保守派以廖广为首的人，显然是铁了心地想要把林峰给弄下，换上廖明良，为此不惜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本以为这次大势已去，很难再翻盘，张清也已经无奈地准备接受这个事实，他已经在考虑接下来的几年，要怎么找机会让林峰重新崛起了，没想到事情突然来了个大反转。
当他听到韩明那边能解决这次的问题时，绕是他见惯大风大浪，整个人还是有些愣。
当他知道解决问题的，不是林峰的好朋友韩明，而是韩明的外甥宁宇，一个才二十岁出头，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时，已经不是震惊，而是震撼了。
“他是怎么办到的？”
当时，张清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他手里肯定有先进的好东西，不然不可能在短短两天就能完成这个订单所有零件的加工！”
张清心里满满的都是好奇心，一探究竟的念头一升起就再也再也压不下去了。
他作为林峰的长辈，自然早就从林峰那里知道了更详细的信息，廖广他们都以为，韩明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援手，用了五天的时间就完成了所有工作，但是张清知道，实际上宁宇所用的时间，不到两天。
并且抛开了之前韩明已经加工完成的部分零件成品，而是开始从头加工。
两天不到的时间，完成了这个订单！
虽然张清已经五十多岁，已经过了满是好奇心的年纪，变得沉稳如水，但是这一次，和以往的所有事情都不同。
只有在一个行业干了很多年，热爱这个行业，了解这个行业的人，才会明白，当这个行业出现了划时代的产品的时候，所代表的意义，以及想要一探究竟的疯狂。
正因如此，之前在办公室里，刚一见到宁宇，他就忍不住心里的念头，唐突地问出了那些问题。
而那时候，他还不是很确定，宁宇手里有划时代的好东西，但是从刚才那些零件的质量和精度中，他已经百分之百确信，宁宇的手中，绝对有令所有干机械制造的人和公司疯狂的产品！
之前他问出了那个问题，显得很突然，很唐突，并且也没怎么给宁宇留下后路，最后没等到宁宇回答，就被打断，心中遗憾的同时，也有些愧疚。
他原本打算，以后找机会给宁宇一些补偿，至于问题，等过一段时间再问，至少过几天再说。
但是现在，他有些等不及了。
看到那些精度和质量机会都完美达到了要求的零件成品，他的心抑制不住砰砰直跳，干了机械制造行业几十年的他，很清楚地知道，能加工出那些零件，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了，机械制造行业的一个水平，也代表了一个前进方向。
既然宁宇能加工出这样完美的东西，必然也能加工出其他同样完美的东西。
为什么有些产品，有着机械，甚至有些行业一直难以前进一步？
不是他们水平不够，设计不出来，而是有些东西，你有了概念，有了方案，有了设计，但是最大的问题是，某些关键部位的东西，制造不出来。
是的，就是制造不出来！
光有想法没用，因为核心部件，以现在的机械制造水平，没法进行生产加工。
既然加工不出来，那么那些想法，自然没法实现，自然很难再前进一步。
可以说，如果机械制造行业水平提升上去，很多相关的行业，都能跟随着飞跃。
因为机械制造，是许许多多行业的基础。
例如航空航天，例如资源勘探，例如海洋开发……
许许多多，数不胜数！
正因如此，张清才会心情激动，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因为他从宁宇那里，看到了机械制造业的发展。
林峰守在这里，监督质检员完成验收，而宁宇和韩明，被张清热情地请到了办公室。
路上，宁宇感到浑身不自在，张清的热情让他很不适应，尤其是对方看着他时那火热的目光，让他瞬间就觉得，准没好事！
宁宇大致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张清态度的转变，不就是从看到那近乎完美的零件成品之后开始的嘛。
之所以对他这么热情，不外呼就是想从他这里探听到是用的什么机床加工出来的，机床从哪里来的等等问题。
想来，张清见到那些零件成品之后，已经按捺不住想要问个清楚了。
宁宇无奈，他根本就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最后他干脆不想了，到时候就像跟韩明说的那样，随便敷衍过去就行了。
反正张清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
至于随便敷衍会不会惹得张清不高兴甚至反感，他也懒得想那么多，这一次，他帮了林峰和他们改革派一个大忙，想来即便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张清也不会对他怎样。
至于长远的发展，宁宇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这世上机械制造厂多的是，云省机械制造厂合作不愉快的话，那就找其他的好了，反正他手里有技术，到哪里都是香饽饽，根本不用愁。
宁宇光棍地想着。
三人一路走到办公室，张清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笑着问道：“你们俩要喝什么？不过我这里没有饮料，也没有咖啡，就从茶和白开水中选一种吧。”
韩明有些诚惶诚恐，他连忙站起身道：“张叔，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了，哪能让您老人家帮我们端水呢。”
宁宇也站起身，说道：“张老，您就别这么客气了，我们是小辈，你给我们端茶倒水的，我们心感不安啊。”
“没事没事！”
张清摆了摆手，让两人坐下。
韩明和宁宇只得无奈听从，韩明要了杯茶，宁宇喝白开水。
两分钟后，茶水摆到了两人面前。
张清坐到茶几另外一边，面对着宁宇两人，笑眯眯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张清不说话，宁宇也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喝着水。
反倒是韩明有些坐立不安，这样的氛围，他感觉实在是太压抑了。
三分钟后，韩明终于受不了，起身说道：“张叔，小宇，你们俩慢慢聊，我出去看看林峰。”
看到张清微笑着点了点头之后，如释重负，快步出了门。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里面就只剩宁宇和张清两人了。
一老一小对坐着，两人神色都很淡然，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张清自然是想看看宁宇的养气功夫，故意吊着没开口。
而宁宇纯粹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反正他知道张清的目的是什么，又不是他急，自然也就气定神闲。
几分钟后，还是张清先开了口。
他脸上的笑意带了些许无奈，还有赞许，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小宇，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就能这么沉得住气。”
“要知道，即便是一些四十来岁的人，无论是身居高位或是小有身家，能和我独处这么久不说话的，也是寥寥无几。”
“至于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像你这么能沉得住气的，更是一个都没有。小宇啊，你可是很不简单呐！”
张清话里有话，宁宇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张老，您可是过奖了，我只是以不变应万变而已。”
“那也很不简单了！”
张清赞许地说道：“我在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做事可是毛毛躁躁的，哪像你呀，年纪轻轻，就如此稳重。”
“您那是有激情有干劲，我这是懒散惯了，没动力。”
两人互相扯皮，虽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但都没有聊到正事。
两人各有算盘，彼此有说有笑，就像一大一小两只狐狸。
第三十章 我很看好你！（）
瞎扯了将近半小时，宁宇仍旧是气定神闲，反倒是原本沉稳平静的张清，眉宇间有了一丝不耐烦。
“年纪轻轻怎么这么能扯！”
张清嘴角有些抽搐，在心里无力地吐槽道。
看宁宇那个样子，张清突然觉得，和对方打这种心理战实在是个天大的错误，很显然，对面这个年轻人，根本就不能以常人的眼光来度量，他直到现在，才突然意识到了这点。
能拥有那种他不知道的先进机械加工机床，两天时间完成订单，赚了一千万，能是一般的年轻人嘛。
看宁宇这架势，似乎还可以再闲扯几个小时话题都不重复的样子，张清终于忍无可忍，主动敞开了话题。
他咳了咳，开口说道：“小宇啊，你知不知道，在我们国内，机械制造这一行，为什么近些年来一直在衰败，而被新兴行业甩在了身后吗？”
来了！
宁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终于忍不住了吧。
这老家伙，叫他来明明有着很明显的目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偏偏要耐着性子跟他瞎扯了半个小时，要不是他早就知道对方的目的，并且耐着性子，只怕早就掉坑里，被牵着鼻子走了。
有时候，虽然是同一件事情，谈话的主动权不同，结果往往天差地别，尤其是面对张清这样的老狐狸，更是不能掉以轻心。
张清能做到云省机械制造厂副厂长，公司里除了厂长以外权利最高的几个人之一，并且是厂里改革派的领头人，和廖广那种老家伙斗争了几十年不败，怎么可能是简单的角色？
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他提前挖好的坑里，而自己还不自觉。
和这种老狐狸谈话，宁宇只能遵循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定理，绝对不自己挑起话题，反正是对方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信息，而不是他有求于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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