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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灵臧眼底激起波澜，俩行清泪从眼角落下，发自内心的悲悯之情流出……
好端端的，怎么还哭上了？
我心里忐忑，迟疑的问道，“不知道，灵臧小师傅看到什么了？”
灵臧拾起袖口，抹了一把眼泪，声音似叮咚泉水般悦耳，“女施主怨念重，不是没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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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夺舍成功（）
说起来，毓儿出生不过百天，就被残忍的剥皮制成人皮书，成书的几千年来都不得轮回，怎么可能不积蓄起滔天的怨气？
我只想知道解决方法，开门见山的问道，“有没有办法化解怨气？”
灵臧颔首，轻声说道，“出生惨死，不得轮回，怨气才会凝聚不化，这位女施主久经人世，定然对生死百态有所顿悟，若是能放下梗在心中的执念，也许可以进入西方极乐世界。”
世世为鬼，不得投胎，西方极乐能脱离苦痛，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
毓儿不轮回，生生世世要做顾家的鬼，其身上的怨气也会越积越深。
以前还有锁灵绳控制怨气，绳子离开毓儿后，怨念会越来越重，保不齐会耽误渡化。
对顾家来说，毓儿是传承，是不能丢弃的宝贝……
但是，对我来说，毓儿就是个可爱的妹妹，肯跟我生死与共的亲人。
所以，就算是丢了顾家的传承，也不能毁掉毓儿的生路……
我想到这里，忍痛割舍，下跪请求，“雾莲大师，还请……”
然而，不等我说完话，毓儿执拗的转身飞回去，“我不去西方世界，谁也别想送我离开。”
雾莲见状，淡然的说道，“罢了，罢了，万事不可强求，并非没有别的法子解决。”
这丫头，好端端的，闹什么脾气？也不是常有机会接触到高僧的，去西方世界远比投胎转世好的多。
我退而求其次，询问别的方法，“敢问大师，别的法子是？”
雾莲高深莫测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晕死，天机不可泄露？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看来，要跟雾莲留个好印象，万一毓儿反悔想去西方极乐呢？咱们也能有底气的求人帮忙渡化……
我取下书包，掏出所有舍利，双手捧着递给雾莲，“大师，弟子没有别的，身上有几粒舍利，请大师拿来加铸佛祖金身之用。”
雾莲平静的双眸荡起涟漪，双手接过舍利，感激的说道，“顾施主慷慨，老衲无以为报。”
这些舍利子是佛家弟子虔诚膜拜的圣物，对我没有太大作用，给出去也不心疼。
我有心结交雾莲，一本正经的承诺道，“往后有新的舍利，弟子会悉数送上山帮助大师重塑佛祖金身。”
雾莲微微颔首，平静的唤道，“灵臧……”
灵臧意会，清澈的眸子落在我身上，“顾施主，顾家的未来，还是有转机的，一切的关键都在你的身上。”
灵臧是阿那律转世，拥有能看透六道众生的天眼，随便指点一下便是改变命运之举……
眼下，顾家的境况并不好，绝了子嗣的可能都有。
我没想到还有转机，更没想到转机跟我有关……
我激动的确认道，“我能改变顾家没落的状态？”
灵臧摇头，轻浅的说道，“忠于本心，小僧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忠于本心？就是让我听从自己的内心……
突然，厢房内“啊”的一声尖叫，雀女煽动火翅飞出厢房，落地幻化为娇俏可人的小童。
我迟疑的问道，“兔妖夺舍成功了？”
雀女眼珠子滴溜一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道，“嗯嗯，应该是的，彻底融合了。”
尼玛，忙了好几天，总算有个结果了……
我心中石头落地，狠松一口气，“呼，任务完成，剩余的事情跟咱们没关系了。”
徐蕊狡黠一笑，莫名其妙的问道，“雾莲大师，没记错的话，灵臧小师弟十八岁，是不是到下山游历的年纪了？”
雾莲颔首应道，“嗯，是时候了，该让灵臧下山见识见识人间百态了。”
靠，灵臧要下山历练？对我来说是绝好的机会！
我心中一动，主动提议带灵臧一起，“灵臧小师弟不嫌弃的话，可以跟着我们，绝对涨经验。”
“天色晚了，住一夜再走。”雾莲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随便应付了一句，便缓缓转身返回厢房。
郁闷，怎么个意思？让带还是不让带嘛……
徐蕊没有追究，礼貌的躬身送别，“谢过雾莲大师。”
雾莲关上厢房门，轻声交待道，“灵臧，周围布置一下，不要打扰施主们休息。”
“是，师傅。”
灵臧双手合十，谦卑的弯腰送别，待雾莲的门彻底合上，才不紧不慢的起身安排，“二位施主，回厢房休息，男施主住左手边，女施主住右手边。”
什么男施主女施主，夫妻俩还分男的女的，夫妻俩就该住在一间厢房里。
我回房把身上的物件都退下来，确认没有任何“灯泡”存在，才偷偷摸摸的出门，站在徐蕊门外，小声唤道，“蕊蕊，快来开门。”
徐蕊明显一惊，诧异的问道，“你干嘛？”
孤男寡女，**，好不容易逮着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得干点儿有意义的事情？
更何况，我缩在门口，这么大一个目标，被灵臧发觉就完蛋了……
我郁闷的喊道，“洞房花烛夜，赶紧来开门！”
徐蕊房内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来，“寺庙里呢，别干对佛祖不敬的事情。”
额，好像是的，有了独处的机会，地方又不大对劲。
我也感觉不太妥，遗憾的说道，“嗷，回去了，有事喊我。”
奈何寺里的炕太硬，怎么睡都不舒服……
我在翻来覆去的时候，莫名想到毓儿，心中很是愧疚，“毓儿，顾家欠你太多，是时候给你自由了。”
毓儿迟迟没有回应，过了好一会儿，离开人皮书，落寞的坐在炕沿，说道，“顾家没欠我什么，一切是我自愿的。”
自愿？毓儿看起来不像说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为顾家卖命的。
我想知道其中缘由，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毓儿苦涩一笑，轻声说道，“顾家于我，有再造之恩，此恩情值得我世世守护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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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再造之恩（）
汗，能有什么恩？什么恩情都不能掩盖顾家用人皮书做传承的孽帐。
我无语的说道，“借用现在的一句话，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若不是顾家对人皮书的需求，就不会有无数婴孩死在人皮书上。”
“哎，世事无绝对，事实并非你所想的样子……”
毓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人皮书难造，需要大量女婴性命，才有可能成书一本，之间造下太多杀孽，是顾家祖先彻底断掉人皮书的路子。”
顾家祖先彻底断掉人皮书的路子？这个故事就有的听了……
我反正睡不着，干脆坐起来，好奇的问道，“怎么说？”
毓儿失神落魄的爬上床，手臂撑在炕桌上，双手托腮，轻声说道，“说起来，世上的人皮书，应该仅剩我了……”
说罢，毓儿顿了顿，表情复杂的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很早之前，有一个部落，人死亡之后，皮囊要被剥落，用锋利的石片刻录此人一生，没想到这个特殊的丧葬仪式被其余部落获悉，人皮刻录一下子便成了部落首领偏爱的珍藏品，越是幼嫩无暇的人皮刻录便越是价值连城……”
尼玛，人命，活生生的人命，竟成了部落首领的收藏品？
我深受震撼，忍不住痛斥，“混蛋，粗鲁暴力的时代，实在是太让人害怕了。”
毓儿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继续说道，“更有懂得巫术的部族，由此获得启示来制造有生命的人皮刻录，人皮书就是起源于巫术部族参与进来的时候。”
看来，巫术部族的参与，是催化人皮书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迫不及待想听要这个故事，着急的问道，“然后呢，然后发生什么事情了？”
毓儿讲着讲着，已经陷入故事之中，眼底蓄起满满的恨意，咬牙切齿的出声说道，“可惜，人口紧缺的年代，没有足够的女婴来制造人皮书，各部族首领为获得有生命的人皮刻录，到处征战抢夺其余部落的女婴献给制造人皮书的巫术部落……”
我感觉持续下去，丫头又会暴走，忙不迭提醒道，“喂，小心点儿，别被怨念控制了。”
毓儿浑身一怔，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待心中的怨气退去一些，才心平静气的讲述故事，“成千上万的女婴被送进了巫术部族，制成了幼嫩滑腻的人皮书，送给各部落首领……”
说到这里，毓儿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巫术部族留下最完美的一本，作为本族的传承使用。”
不用想了，所谓最完美的一本，一定就是顾家流传至今的毓儿了……
我小声确认道，“你就是最完美的一本？”
“嗯，是的……”
毓儿点头，自顾自的说道，“随着越来越多的女婴受害，各部落男女比例严重失调，除了制造人皮书的部族以外，各部族已经很难找到不足百天的女婴了，可各部族首领还在乐此不疲的抢夺女婴。”
眼看故事快要讲完，顾家祖先都没亮相……
我兴趣渐渐消退，不耐烦的说道，“你说半天，也没提到顾家祖先。”
“别着急，说起来，你也算巫术部族的后代……”
毓儿苦笑的安抚俩句，一丝不苟的说道，“顾武牙彼时为巫术部族的中流砥柱，意识到人皮书所带来的危害，与部族首领沟通，却被驳回意见，关押起来。”
卧槽，总算等到了，顾家的祖先，地府阎君不忘提起的牛掰人士。
最让人吃惊的是，原来顾家往上追溯，竟然是一个巫术部族……
我立马来了精神，激动的说道，“别停下，继续说。”
毓儿失笑的摇摇头，一脸向往的说道，“顾武牙巫术强悍，逃脱守卫看押后，偷走部族传承，离开巫术部族，这往后的十年内，带着我四处流浪，苦苦修炼自身的巫术的同时，想方设法偷回流出的人皮书，毅然决然的渡化人皮书中的恶灵，又返回部落灭掉所有知晓人皮书制造流程的长老首领。”
贼，顾武牙三观很正，为了天下苍生福祉，竟然不惜大义灭亲。
看来，人皮书始于巫术部族，最终也止于巫术部族……
不过，顾武牙渡化所有人皮书，为什么单单留下毓儿呢？最重要的是毓儿还为此感恩戴德……
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言传的秘密？
我迟疑的问道，“为什么留下你？”
毓儿努了努嘴，无所谓的说道，“我是自愿留下的！”
尼玛，放着好好的转生机会不要，偏偏留在一本不见天日的人皮书中。
这丫头的智商堪忧，怎么会傻成这样？
我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是不是傻，不投胎是想上天呐？”
毓儿没有正面回答，莫名其妙的问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是最完美的一本？”
谁知道？人皮书好坏靠什么衡量……
我郁闷的应道，“不知道。”
“所有成书中，怨气最重的一本，就是最完美的一本……”
毓儿眼底闪过一抹失落，粉嫩的拳头紧握，艰咬牙说道，“我成书后，心里充满怨恨，会不受控制的杀人，让周边部族忌惮至极，就像你们说的灵异武器，是顾武牙带我走出绝境，还帮我恢复自己的心智。”
卧槽，巫术部族真是开了挂，要是没有顾武牙大义灭亲，成为各部族中的龙头老大不成问题。
不过，归根结底，是顾家制造了人皮书，就算顾武牙帮助毓儿逃离，也不能夸张到再造之恩啊……
我心中不解，疑惑的问道，“你不恨？”
毓儿点头，释然的说道，“恨，却更懂得感激，这都是顾武牙教会的。”
恨，却更懂得感激，这句话很有哲理，做到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毓儿却秉持这句话生活了几千年。
怪不得灵臧说，毓儿有慧根，事实如此……
若不是顾家拖累，丫头指定有更好的去处，绝对不会沦落到失去心智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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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灵臧下山（）
说了这么多，很容易便能看出，毓儿不愿意背弃顾家的决心。
但是，没有锁灵绳，丫头随时有暴走的风险，可谓是一个不定时炸弹般的存在。
我思来想去，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要不，把锁灵绳拿回来？先克制住日渐增长的怨念……”
“拿，是肯定要拿回来的！”
毓儿目光坚定的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眼下的情况不允许，还需要观望一段时间。”
还观望啥？观望后卿会不会变好，还是观望自身会不会克制住怨念。
事实是，后卿不会变好，她的情绪也越来越容易失控。
我试图劝说，“可你的怨气……”
却不料，才开口说俩个字，就生生被毓儿挑过话茬子，“不离开人皮书，就没有事情。”
是，不离开人皮书，就没有问题了，但总不能一直窝在书里吧……
更何况，眼下没事，谁能保证时间久了，待在人皮书里会不会有事？
我心里始终觉得不对劲，埋怨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肯去西方极乐？”
“我离开，就没办法看着顾家成长了……”
毓儿苦笑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至少，帮你渡过难关，看到顾家能绵延下去。”
我眼下的境地是有点儿难，却也不想耽误毓儿，直接反驳道，“顾家的成长，是顾家的事情，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
毓儿好半天不回话，若无其事的托着下巴闭眼冥想……
敢情我劝了半天，全都对牛弹琴了？这丫头简直是油盐不进。
我郁闷的唤道，“丫头……”
毓儿顿了顿，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无辜的应道，“嗯？”
我忍不住心软，最后劝说道，“你不要觉得为难，想离开的时候，告诉哥哥一声，去西方极乐，还是投胎，由你选！”
毓儿点点头，好笑的问道，“你知道吗？”
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来一句“你知道吗”，灵臧来了估计都要斟酌半天……
我实在摸不着头脑，闷声问道，“什么？”
“呵呵，顾家后人中，你是最像顾武牙的……”毓儿咧嘴一笑，清爽的撂下一句话，便逃也似的飞回人皮书。
不科学，我跟顾武牙像？丫头想人想疯了，隔了多少代人了，怎么可能会像的。
折腾一晚上，寺里的炕睡不舒服，致使我天不亮就起床了……
恰巧，赶上了寺里的起早时间，灵臧小和尚端着白粥咸菜轻轻推门而入，“顾施主，寺中日子清苦，略备粗茶淡饭，还望施主不要嫌弃。”
啧啧啧，还有早饭吃？灵臧亲自送的，简直太抬举了。
我忙不迭接过饭盘，受宠若惊的说道，“不嫌弃……不嫌弃……”
灵臧小和尚平静的说道，“师傅说，饭后请顾施主去大殿，有点儿事情要交待一下。”
雾莲找我？找我能干啥……
我试探的问道，“有没有请隔壁的女施主啊？”
灵臧一脸呆萌，迷茫的应道，“并没有请徐施主，只唤您前去。”
没有叫徐蕊？单单唤我去，还真是有意思……
我拾起筷子，吞掉一口热粥，浑身舒畅的说道，“我知道了，劳烦灵臧小师傅传信儿。”
灵臧礼数周全，弯腰鞠了一躬，后退出门外，“嗯，施主慢用。”
阿那律，阿那律，有他鞠躬，此生没有遗憾了。
我吃饱饭，收拾收拾，径自去大殿找雾莲……
我的脚步才跨进供奉如来的大殿，整理烛台的雾莲便感觉到了，缓缓出声说道，“老衲请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能让雾莲欠个人情，是天大的好事……
我一口包揽，说道，“大师，尽管说！”
雾莲点燃新的蜡烛，扶起立在香案上，漫不经心的说道，“灵臧身份不一般，生来就招妖魔鬼怪，为保性命才来寺中生活。”
说罢，雾莲转过身来，不卑不亢的请求道，“眼下，他已成年，是该去人世历劫，还请施主平日里照看着点儿。”
天上掉馅饼了，砸给老子一个阿那律转世……
我生怕雾莲反悔，拍着胸脯打包票，“好，交给弟子，一定保护好灵臧小师弟。”
雾莲大师盘腿坐在蒲垫上，“铛铛”敲起木鱼，轻声提醒道，“一路顺风，往后长来寺中看看。”
我离开大殿，一眼便看到灵臧身套戴帽斗篷，内里穿了一件相对较新的烟灰色袍子，肩膀上背着鼓囔囔的破旧灰色布袋子。
灵臧面色平常的走近大殿门口，恭敬的问道，“师傅？”
随之，大殿中传出雾莲和煦的声音，“走吧，你本就是俗家弟子，顾施主会照看你的，平时多听多看多学习，切记不要迷失善良的心。”
啧啧啧，俗家弟子？意思就是可以找媳妇了，还可以带着灵臧好好感受一下人世百态。
我心中暗喜，不由分手的拽起灵臧的胳膊，“跟我走吧。”
灵臧皱眉，一脸迷茫的说道，“施主，小僧不明白……”
不明白啥？不明白的事多了，慢慢就什么都知道了。
俗话说的好，多条朋友多条路，灵臧这条大腿肯定是要牢牢抱住的。
我特妈是连哄带骗的，跟人贩子似的，拉他回厢房，“诶呀，你放心，哥哥肯定照顾好你。”
徐蕊吃过饭，在后院散步吐纳，见到拉拉扯扯的我们，有些回不过神来的问道，“你们干啥？”
我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笑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