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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进的平凡生活-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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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在这样的大雨里,做下人的也得不到休息。事实上,越是天气恶劣,仆人的工作就越多。从苫盖货物检查仓库,到抢修漏水的房屋,或是清理积水。可以说雨越大,他们的工作就越忙。

    与普通的大户人家相比,杨家的情况就更紧迫一点。除去以上的工作,另一项极要紧的事,便是存放绸缎。来自魏国公府的绸缎已经陆续送来,至少与暹罗贡使的交易,可以顺利完成。在生意接连受挫的大背景下,即便这笔生意可能已经没有赚头,但只是单纯做成这笔生意,也足以让一些下人看到希望。

    在赈灾的现场,也出现了杨家的车辆,不管食物还是药汤所值都极为有限,可以说是惠而不费之事,但是于外界而言,除了可以维系名声更重要的是,让人们觉得这个家族依旧还有希望,不是要败家的模样。

    下人们终究是要靠杨家吃饭,自家饭碗安全对大多数家奴而言,自然是好消息,但是对另一部分人来说,则未必如此。

    由于丝绸、布匹不停运来,杨家的奴仆要负责把货物运进仓库里,以油布苫盖,又要防范着雨水渗入。大多数男仆在这几日里并未得到休息的权力,从早到晚,忙得手足不停。

    杨宝财的丧事还没结束,要风光办一场丧事的宋氏,并没有多少时间放在仓库这边,连同扣儿在内,都被留在灵堂这里料理丧事上的各项情况。她反正也想开了,自己与范进的交易,就是要保证杨家闯过这一关。是以这笔丝绸交割全是靠范进的人情在维持,自己在或者不在,也没什么用,反倒是丧事这边更需要她这么个能做事的女人来主持大局。

    除了丧事,杨世达以及杨母那边,也是个需要人手的地方。这对母子的情形相差无几,都是瘫痪在床,胡言乱语。家中有仆人私下里传说是中了魇,甚至还有人要请法师来捉鬼。

    放在以往,这样的言论宋氏是要缝几个人的嘴来惩戒的,但是自从她做了范进的私人奴仆后,心态上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着变化,原本硬如石头的心脏,这阵子也渐渐软了下来,总是下意识地想要手下留情。

    由于大雨,客人来的不多,与她风光大办的初衷有些出入。好在僧道尼姑的法事不会因为天气而受影响,各色法器制造出的巨大音浪透过院落,送到房间里。

    至少还是很热闹的。

    望着窗外的雨,宋氏如是想着。这该死的大雨,让家里显得冷清,有这些乐曲声,好歹不算太丢面子,一会可以多舍一些馒头给这些出家人,以犒赏他们的努力。身后杨世达嘴里又发出阵阵意义不明的嘟囔,由于这几天刘郎中不能来应诊,杨世达的病情有恶化趋势,大喊大叫的时候越来越多,喊的名字也不局限于胭脂,而是若干女人的名字。这里面有的名字宋氏知道,是那些欠了债被拉到家里做佣人抵债的女子,还有一些她也不清楚,大约就是外面的女人。

    宋氏的性子善妒,可此时看着丈夫那样子,于吃醋二字其实也谈不到,反倒是有着某种莫名地惆怅。乃至在某一时刻,她心里想的是:这个男人就这样躺一辈子也很好,如此便不能去祸害人,自己照顾他,也能落一个贤惠妻子的名声。而他到死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妻子做了其他人的奴仆,或许在某个时候,就会躺到主人枕边,就像他曾经对家中女仆做的一样。

    一阵臭气弥漫开,却是杨世达又溺在了床上。小厮们只好手忙脚乱的换衣服,扣儿在那里呵斥着他们手脚轻些。宋氏反倒是安抚着,不要对下人太苛,搞得几个小厮心内更为忐忑,一向辣手的二奶奶转了性,这未必是什么吉兆。

    “锣鼓……锣鼓!”床上的杨世达喊叫声越来越大,似乎是锣鼓两字。一个小厮道:“二爷是不是嫌外面动静太大了,吵了二爷休息?”

    宋氏道:“那是法事,就得是这个动静,他听不听得惯,也只能忍着。再说这也不吵啊,都到这了,还能剩多大音,他平时可是和昆腔班子里厮混的,这点声音还听不得?”

    杨世达似乎是有意与她做对,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宋氏心头一动,暗想着:他说的会不会是……罗武?不过这念头自不便宣诸于口,想了想问道:“罗头哪去了?这几天我怎么好象都没看见他啊。”

    “回二奶奶的话,现在家里来了鸣凤镖行的人,护院们裁撤了一多半,罗头事情也少了,或许去忙别的事也不一定,我们也是没看见。”

    “哦,那就是了。你们谁看到他跟他说一声,让他得空来找我一趟,我有点话说给他。”宋氏心里清楚,这么一个得力的仆人,总归不是镖行伙计可以取代。而胭脂的事伤他太深,不能光期望于他不了解真相,这种事早晚会捅破窗户纸。与其等他自己查到什么,不如自己把他找来直说,再向他道歉,寻一个头面整齐的大丫头给他,希望能笼络住就是了。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一声炸雷响起。伴随着雷声,一面匾额落在地上,随即便被双双赤足、草鞋从上面踩过去,在不停地踩踏之下,匾额四分五裂,碎了一地。而在那一块块残骸中,依稀可以辨别出上面的字迹:内织染局。

第四百四十三章 豪雨(下)() 
一手促成此次恶虎出笼事件的罪魁也不曾想到,猛兽最先吞噬的并非猎物,而是开门人。杀声初起时,黄恩厚只当做是内织染局的打手与机户又起了冲突,并未引起重视,依旧按时到内堂燃香礼佛,直到黄继恩狼狈地撞开大门,他才意识到情形有变。

    内织染局也是有军兵驻守的,但是承平日久,士兵基本也没了安防意识。几个人来不及做出反应就都被放倒在地,随着大批仆役杀进来,士兵便被打乱了手脚。一部分人要打,另一部分人想着逃,还有人想着退守到内院去,乱成一团。就在此时织染局内的机工趁机打了出来,士兵被内外夹击,一下子被打乱了阵脚。

    这个时代军队最为擅长的阵型摆不出来,大家各自为战,个人的武艺高低以及人数的多少,就变得更为重要。

    内织染局的机户实际和奴隶也差不多。虽然从名义上他们与朝廷是雇佣与被雇佣关系,但实际上由于内织染局的帐目不对外,也没人能干涉这个部门的行事。机户们待遇如何,能不能拿到钱,又能拿到多少钱,全看主管太监的人品。而这一类人的品行又向来不怎么值得信赖。

    黄恩厚主事期间,在内织染局工作的工人,大多和董小五处境差不多。很多是被寻借口抓进衙门来做事的,属于犯人服役,他们的工作就是苦役的一部分。除了维持生存所需的食物以外,他们得不到任何报酬,而工作却从早到晚没有多少休息时间。怨言或是反抗,只会招来毒打,如果运气不好被打死,也无非是江里多一具浮尸。于黄恩厚而言,人命并不是大不了的事。乃至病人或是做不动的人,很多时候也是死的不明不白。

    一两个机工当然不是这些打手的对手,靠着这种高压手段,长时间以来,机工在黄家父子眼中,已经不能算做人,只能算是两脚的绵羊,不管怎么凌虐都不会有问题。直到黄恩厚来到外面才发现,不止人能吃羊,原来羊也是可以吃人的。

    作为金字塔的基座,在江宁城内工人的数量是最多的,虽然他们长期营养不良,身体素质欠佳。可是人数上的巨大差距,外加一死相拼的决心,依旧让他们成为战场上最可怕的一群对手。

    往日里最为凶狠的那些人,现在被围攻的最惨。即便是精通技击的好手,在愤怒的工人面前也没有太大便宜。他们可以打翻几个人,但是几十个人一起扑上来拼命时,这种武力起不到什么作用。

    或以拳头或以武器,甚至干脆牙咬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也不在意。工人们用尽一切手段,发泄着自己的仇恨与怒火。院落内的积水,颜色越来越红。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属于官军的抵抗在逐渐衰弱。

    “快去调兵!”黄恩厚向着身边一名护卫高声吩咐着,内织染局所在距离六部并不远,这里遭到攻击,肯定会有人来救。那名护卫身手极为高明亦有着丰富的经验,并没试图从院落里逃脱,而是足尖点地,人如巨鸟般掠上屋顶。虽然瓦片湿滑,但是以多年勤修苦练的轻功为支撑,依旧可以保持移动速度。几个起落间,人已经渐渐去远,就在他长出一口气的当口,昏暗的雨幕中,一道水线在他眼前炸开来。

    一道道水柱爆起,如同石林尖刺,在他眼前快速绽放。那名侍卫下意识地向旁闪避,却只觉得一道凉风在面门吹过。他的规避动作并未因这道风有丝毫影响,依旧坚持着完成了规避,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动作只完成了一半。他的左半边身体依旧在移动,但是右半边身体一动未动。

    就在几个呼吸之后,这个护卫的身体就这么裂开,均匀地变成两部分,血雾漫天。

    而这个场面的制造者脚步不停,提着手中乌黑长刃向着黄恩厚所在方向疾掠而至,两名护卫飞身迎上,但只挡了一招,他们手上的兵器便折断了。接下来折断的是手臂,随后是腿,最后是头……

    男子完全有能力一击致命,但他显然很享受这种杀戮的过程,有意在对方死前制造痛苦,更重要的是,给旁观者制造恐惧。即便是黄恩厚这种号称吃人不吐骨头的,此时脸色也在渐渐发白,在护卫的搀扶下后退着,咬牙道:“罗武!”

    负责与罗武接触的男子此时顾不上许多,提了刀向他奔去,边跑边道:“罗武!你什么意思?我们家老爷帮了你,你反过来拿刀来砍我们!吃里爬外!忘恩负义!你这个样子,还有没有良心啊!”

    刀气纵横!

    地面的雨水被刀气催发,如同一条条以水凝成的鞭子在挥舞,这名护卫的衣服炸开,身上鲜血淋漓。

    罗武的声音,透过雨水传过来。

    “你们也配和我谈良心么!野兽!你们是吃人的野兽!你们给我刀,不是要我报仇,只是想要我杀人。既然你们想要看我杀人,我就杀给你们看好了!一个内织染局的人够不够?不够的话加上神帛堂也可以!再不然就加上……江宁的富户。所有吃人的野兽,都要死!来啊,吃我啊!就像吃掉胭脂,吃掉其他的可怜穷人一样来吃我啊!看看是你们厉害,还是我厉害!我不怕你们。”

    刀出如风。堪称吹毛利刃的宝刀,将一个个试图帮忙的敌手斩成两爿。罗武的武功远超出普通人想象,单打独斗,在场的人,没几个是他对手,就算抵挡一招半式也不是易事。

    挥刀的罗武仿佛不知疲倦的机器人,向着雨幕,向着人间,挥出一记记劈斩。

    他出生在山里,从小就没见过母亲,只跟着父亲打猎。他们打猎的目标:是人。

    所有经过山林的人,都是他们的猎物。设陷阱,用药箭,只要能打猎,什么都用。据父亲说他的母亲也是猎物之一,还是个官家小姐,直到他成年以后,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那时候父亲已经死了。死于父亲亲手埋的药箭。

    罗武的师父坚持认为那是山神对他滥杀无辜的报复,所以教育罗武要替父亲赎罪。他的师父是来山里除魔的,那个魔就是他的父亲。但是老天的脚步更快,所以和尚扑空了。罗武本以为自己也会死,但是没想到和尚说他天良未泯,不但不杀他,反倒把他收为弟子,带回去教授武功。

    在罗武的武艺有成后,和尚便让他去山里打猎,不许使用任何道具,只能用肉搏的方式。除了维生必须,不许主动捕猎小兽,只允许与吃人的野兽为敌。那片荒山里,有着足够多的危险动物,倒是不至于没事可做。他的武艺,就是在那种环境里练出来的,生死之间磨练出来的搏杀手段加上和尚的教导,他的本领应该很高,至少他自己是那么认为的。尤其加上和尚送他的兵器,杀什么野兽都不费力。

    但是后来和尚说他杀性重,喜欢看到猎物死前痛苦的模样,教训了他好几次。罗武并不觉得那有什么错,反正那些也是野兽而不是人,折磨野兽又有什么问题?但不管他怎么想,僧人是不满意的。罗武一度认为师父在耐心用尽后会杀死自己,却不想那位武功高强的僧人却死在自己前面,一场时疫,就导致了一个高手死亡,比什么武功都管用。

    在僧人死前,他答应了对方最后的要求,把刀封起来,不再杀人。于是他负着藏着刀的佛像离开深山,四海为家,每天对着佛像,学着僧人的样子念经。其实他不明白经文的意思,也不相信神佛,他念经,只是为了忘记杀人。

    由于始终记着僧人的教诲,所以在他最饿时,也只乞讨,不打猎。如果不是遇到杨宝财,他可能已经饿死了。他欠对方的恩典,就愿意用生命报恩。不过这种报恩只包括他自己,不包括他的希望。他们可以不拿他当人看,可以不拿所有的阿鼻当人看,但是不能拿走他们最后的希望。人在地狱里,只靠着一道光维持希望,当有人试图连这道光都夺去,那便只能一死相拼……

    挥刀、劈斩,伴随着血越流越多,罗武的精神却越来越亢奋。本应该节省体力的他,却并不急于收割对手的生命,而是越来越享受欣赏猎物痛苦神情的感觉。这种一刀刀碎切敌人的感觉实在太爽利,让他舍不得放弃。佛像碎了,野兽出了笼子,便再没了束缚,野性肆意挥洒,猛兽咆哮。

    一声痛呼中,那名一直与罗武接触的护卫终于倒在雨水里,于他而言,这或许可以称做解脱。罗武的刀高高举起,大喊出一个名字:“黄继恩!”随即身形一矮,向着他猛扑过去。这时黄家父子已经在一些护卫的护持下狼狈而逃,以护卫的人数来看,罗武一人对他们形不成什么威胁,但是眼下整个内织染局处处干戈,不止一批人马向黄恩厚杀过来,护卫也是疲于奔命。再者罗武的样子实在太凶,这些护卫一时间居然只能想到逃,而没人敢战。

    罗武在山里练出的腿功爆发力十足,在几个呼吸间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黄继恩没口子大喊道:“上!给我上!杀了他!”

    却不防腰上一股大力袭来,他的身子趔趄着向前扑出,重重地摔在泥地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就听到黄恩厚大喊道:“罗武,你要的人就是他,你们之间的恩怨,咱家不管。”随即便见到一双双穿着官靴的脚,快速地拉开了与黄继恩的距离。

    混蛋!

    黄继恩只觉得一口气横在喉咙处,上不来下不去。自己也是江宁城里有名的泼皮喇虎,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专门耍弄别人的主,什么时候落到被别人耍弄的地步了?这该死的阉狗!

    他正想大骂两句,却觉得背上一痛,刚刚爬到一半的他,重又重重跌倒在雨水里,雨水顺着嘴巴直灌入喉咙。乌黑的刀脊在脸上轻轻拍打了两下,罗武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胭脂被杨世达祸害时,也是这种感觉吧。她拿杨世达当亲哥哥……你们不是人!是野兽。野兽,就要死!”

    刀锋闪过,血更浓了一些,一只断手无力地落在雨水里。

    黄继恩想喊些什么,但是什么也喊不出来,巨大的痛苦将他所有的语言都堵了回去。只有罗武冷冰冰的声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杨世达会有报应,但报应他的人不是我。范老爷让我告状,我不会告的,因为我知道告状没有用,你们不归县衙门管,能管你们的,只有阎罗王!不过你不用急,这个过程会很慢……好好享受吧。”

    “官……兵……”黄继恩拼尽全力喊出这两个字,但是罗武毫不在意道:“官兵……他们今天会很忙,没太多时间顾你们这些人。整个江宁的野兽在等着他们救,他们顾不上你们的。我们继续,这次……从这里开始吧!”他的刀移向了黄继恩的腿间……

    雷声阵阵,如同战鼓轰鸣。一场缺乏领导没有目标的战争在名为“不甘”的旗帜引导下爆发开来。攻击的目标,正是江宁城里那些高门大户,士绅人家,而进攻者,往往是这家里平日最底层的奴仆。他们有的是因为负债不得不以身抵债,也有些是活不下去,而被迫为奴。也有一些则是因为主家的算计,从自由人变成奴仆。

    他们的人数远比主家多,有些自己就是护院,因此当他们举刀时,主家拿不出多少力量自保。往日高高在上的主人被从房间里拖出来,跪在雨幕里,发泄着平日积蓄的不满与愤怒。

    当然,也有一些大户人家关门闭户,健仆持棍护卫,不但不伤害主家,乃至有人在外面试图蛊惑这些家奴攻击主人时,也会遭到仆人的呵斥与漫骂,甚至是拿了东西丢出去。

    一座城池两样情形,整体而言,上元县的情形远较江宁为好,但是亦不代表太平无事。当范进的轿子来到杨府门外时,杨家已经是门户洞开的状态,从里面流出的污水中,同样搀杂了暗红颜色。

    不过杨家的牌匾并未落地,顽强地挂在那里,俯视着自自家家宅里留出的血,倾听着传出的杀声。

    范进朝身后人挥挥手:“随我进去!干活!”

第四百四十四章 家变() 
宋氏在跑。

    她虽然出身富商之家,却并非那等走几步路就要丫鬟搀扶的孱弱女子。为了保持身材,加上要照顾生意店面,她平日里的活动量并不算少,并且自己也有意识地主动从事一些体育锻炼。尤其最近一段时间,自从签了那份秘密的为奴契约之后,宋氏还特意加强了身体方面的锻炼,至于原因……她其实自己也说不好,只是觉得,或许自己需要更好的维持体型。如今,这种锻炼确实发挥了作用。两个女保镖搀着她在跑,她虽然比不上这样习武女子的速度,但是在这种奔跑中可以不成为累赘,已经很难得。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宋氏自己都没闹清发生了什么。初时只是听到外面有反常的喧哗,与黄恩厚一样,她也只当作是下人们在打架。出去想要呵斥几声,却见到了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向对自己有着不可告人同时为家中丫鬟视为与杨世达同等危险人物的杨家五房老爷杨世孝倒在血泊里,身边一群仆人正在围起来打他,有人手上拿着棍棒,也有人手里拿着刀枪。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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