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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见放-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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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完乐够呛,要不是别人说你这么等下去高中毕业四十了个屁的,她还真打算一年年重读。

就这样,人说啥她都敢信。因此常受欧娜欺负,表示气愤就大叫:“金银花!”

欧娜也不示弱:“赵海燕!”

我就不明白这两个名字有多难听,那我这家家也挺俗呢,上口的名字都挺俗。小藻辩道:“我们俩名字倒是没问题,问题是加了姓儿再念,她是草药,我是个祸水。汉女赵飞燕么,姐妹共事一夫,我和这种人名字近音太不吉利了。你看我现在就和你抢季风。”

她还真找得出论证来,可这个不恰当。“他追我是闹着玩的。”关二爷保佑这话不要传到杨毅耳朵里,更不要给季风知道。

“拿自个儿头发闹吗?身体法肤受之父母……”

“身体发肤。去声调。”学风严谨的中文之花纠正,“但这是孝经里的,你引过来打算怎么用?”

“我就是说头发那么重要季风哪会拿光头闹着玩?”

欧娜颌首,和小藻站在了同一阵线与我对视。

我笑。“季风绝对没读过《孝经》。”他连三字经都只能背到人之初性本善。

“人都说剃头三天光,总剃头把点子都剃没了。”

欧娜很失望地翻个白眼不再理她了。我也哑口无言,自从她来和我们合租后,欧娜再很少说我迷信了。

小藻儿要比我神叨得多,说来也是自身赶上的邪事儿。她和我姑家小孩儿一样不足月,民俗有云:七月生子,置之水中,浮则养之,沉则弃之。她家肯定不能这么没谱儿,可是她妈自打生完她就总来病,请人一算,说是你女儿端午节出生是五毒转世八字太硬方着大人了得给她认个干妈。这么冲的干女儿谁敢收啊?没办法,到林场找了棵老树挂块儿红布磕头认做了妈。她那树妈身上飘了不少布头,可见子女成群的,想不到经赵海燕这一拜没多久就枯了,亲妈绷着脸给她寻摸别的树。人守林的不让了,这么下去林场还不得黄了。后来在山上认了块石头,也就真是准了,那以后家里大病小灾的都没了,干什么都顺利。

起码她还信命肯听话,我们家那早产儿,先天不足后天还不安份,远了不说,季风就被气得几次想操刀秒人,她没夭折才叫命硬。

小藻儿从来不逆着季风的意思做事……嗯,从来没有过。

我一开始就知道季风为她修车子时她说的喜欢不是顺势玩笑,她看季风那种近乎崇拜的目光,对我那种近乎谄媚的讨好,还有那种近乎职业的易牙之艺,让人没法儿排斥,也不去想她一连两次在季风面前掉链子是不是真的巧合,反正季风被人使些小手段接近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我都习惯了,深揪了没意义。何况季风也愿意找她玩,她不是一般的掉相,陪衬得季风那简直就是冷静与耐心并存,谨慎共稳重一体的成熟大男人。

这么多年了,藻儿以矢志不移的姿态跟在他身后,什么事都是考虑季风第一自己放后。这份心境儿,丛家家的十年也比不了。

我没提起季风追过我的事,是她自己硬是追着季风问他为什么光头,季风肯定是又喝了,他竟然把所有豆子都倒了出来。季风和叫叫儿,叫叫儿和于一,于一和杨毅,还有我。一堆挑挑拣拣的感情债,说不清谁欠谁的。

他们聊了这些我是第二天才知道的,是时我正和欧娜在食堂研究是米还是吃面,小藻儿短信一来我们俩马不停蹄地骑着自行车奔她租的房子去。她做了一桌子菜,开了门告诉我们还有个汤就可以开饭,转进厨房,我和欧娜乖女儿一样坐在饭桌前等妈妈,左等右等妈也没把汤端出来,沉不住气地去厨房找她。汤在锅里咕嘟,妈在地上哭,抽抽哒哒地说:“怎么办啊?我喜欢季风,停不了。”

欧娜蹲下去搂着她瘦瘦小小的肩膀轻劝,我看得心里难受,小小年纪感情这么重干什么吧?想起自己为季风流过的那些泪我也哭了,我说藻儿不哭,这你哭什么劲儿啊?喜欢就喜欢呗,你要不嫌丢人我去给他施加压力,让他毕业了就娶你。

我不是乱许愿,我觉得季风这种没魂儿的状态让他娶谁他都能同意。干脆直接让他爸去给藻儿家下聘礼,没季风什么事儿了,不过由我来提出这种要求他会骂我,我决定让杨毅跟他说,但杨毅可能也会骂我……我还在考虑挨谁的骂会轻一些,小藻儿抬了头,红着两只恐怖的眼睛瞪我:“你以为我为什么哭?他喜欢的人是你啊?”不顾我的诧异她还在幽幽控诉,怎么是你啊?知道他喜欢你的话我就不来喜欢他了。

我尴尬极了,刚说过的话显得很矫情一样,巴不得吃回来消化掉。干什么连这种过去的事儿都说啊,恨死我了,季风这家伙不该多嘴的时候话怎么这么多。

藻儿问得十分犀利:你是因为他心里有别人才不接受他的吗?

我头一个反应就是瞪欧娜,欧娜头摇得要掉下来:我可什么都没说过。我于是以发誓的口吻对小藻儿说:“你尽管去喜欢他,我绝对不是值得你介意的那一个。”我把我的担心告诉她,“我怕你受伤,你和我都要相信这一点,在季风心里,永远永远不可能有第二个女孩子比叫叫儿更重要。他会一直想着她,说再残忍一些,叫叫儿已经融成他心脏的一部分。”话我就说得这么绝对,但小藻并没有完全听进去。

可能除了杨毅没人能赞同我的这番话,因为他们想像不到十五岁的季风怎样将叫叫儿掉在地上的头发每根每根视若珍宝地收藏,他们想像不到最怕写作文的季风怎样为叫叫儿写一篇一篇可笑的服装笔记,他们想像不到英语从来没及格过的季风怎样为叫叫儿整夜整夜地背单词做习题……我也停止不了,小藻停不了爱季风,我停不了去揣测季风做那些傻事时的欢喜和不安,终于心死。

是以放弃。

放弃了期盼奇迹。

钱程那次喝多了跟我拽文,他说一个奇迹之所以能成为奇迹,就在于它不是你期盼得来的,往往穷极一生也等不到。他问我:你会用一生时间期盼一个未知数吗?

不会,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可能我喜欢一个人不是身体力行的,只限于说说想想。

除了那个冬天未完成的吻,再没有暧昧,只是总角之谊,我维持着和季风清爽剔透小无猜的关系,虽然很亲密,很让追风族眼红,小藻儿也眼红,但我知道能控制住的感情不是爱情。

季风上辈子肯定乐善好施,我们都欠他的。我以为我的账还完了,原来没有。

我反复按亮手机看那些未接来电,非常担心,有预感季风还是没回家。电话拨过去,他接得很快。“你在哪呢?”

“在家,你呢?”

“你们楼下KFC 了。”

我们一起沉默,彼此都不知道该说哪句话。我问他:“你买那么大束向日葵是情人节礼物吗?”

“哦对,今天是情人节,我说怎么满大道都卖花的,刚下楼就让个小姑娘缠上了。”

“是吗?”我冷笑着拆穿她那蹩脚的谎言,“那小姑娘够另类的,人家都卖玫瑰她卖向日葵,也不怕烂到手里。”

他支支吾吾地说:“不还是有人喜欢向日葵吗?”

我眼前是他脸红的模样,被讨好地笑了,比钱程给我开了花店还开心。看看身边睡得正香的小藻儿,我叹了气:“季风,你喜欢过我吗?”

不是现在进行时,也跟追求无关,只是一个过去式,可季风还是很无可救药地伤了我的心:我是不是太过份了?我心里还想着她,可是看见你和那男的又来气。

我问小藻儿:你愿不愿意去找他。

藻儿说:YES I DO。 整夜无眠,翻到一条杨毅发过来的搞笑短信转给钱程:八戒化斋,一直未归,一个酷似八戒的从远处走来,悟空说“可能是妖怪”,唐僧说“发条短信试试,回的就是八戒,不回的是妖怪”。

钱程回:师父您猜错了,我回了,可我是妖怪。

我握着手机迷迷糊糊地笑,暗自断定是八戒,哪有这么笨的妖怪?门锁咔嚓,有人低声说话,是季风和藻儿的声音。我看看床头闹钟,季风迟到了,他今天最好请假吧,事假百分之七十开资,迟到好像是扣全天,他们公司行政部考勤做得真搞笑……藻儿蹲在床前唤我名字,小小声地,好像怕吵醒耗子,她知道我觉轻,只用喉音,钻到耳朵里很痒痒,我掏着耳朵瞪她一眼,翻身不理她。

她嘻嘻一声爬上床抱住我。“家家~~”小脸贴在我背上发洋贱。

“一身凉气。”我用肩膀撞她。

她却收紧手臂。“心里暖着呢。”

这算什么事儿啊?“美啦?”

“我不管他心里那个人是谁,我看不着他的心,但我能看着他的两条胳膊抱的人是我,他肯在我身边就行。哪怕和我做爱时他叫的是别人,我也会高潮。”

耳膜嗡嗡着,胃里有酸水往外反,不是吃醋不是恶心是失眠的低血压所致。她能这么想会很开心的,我做不到,我只能替她开心,而且我真能感受到她的开心。藻儿是个单纯的家伙,她感谢善意的欺骗,这样对每个人都很好。谁是谁的债啊我管不着,我那笔积欠已久的终于还清。十年的日记付诸丙丁,还挺舍不得的,烟熏得眼睛不舒服。

小藻儿的泪打透了我薄薄的睡衣,粘在皮肤上烫得慌。我真是,尾巴露出来了还笑话别人是妖怪。

胃疼得不行,好像吃了杨毅第一次做的鱼那种感觉,非常想吐,她在旁边我又不敢,强忍着,特难受。

一直忍着一直忍着,也不是昏过去了还是睡着了。听着短信提示音醒来,满室饭香,窗帘合着,屋子里面阴沉沉,看不出天气,不知早晚。有东西坠地,咣当一声,小藻低呼,偷偷开门看我。我揉着眼睛抱怨:“吵死了。”无聊的广告短信。

“嘿,别睡了,起来吃饭。”

“你在养猪。”睁了眼睛就给喂食。

“养你这样的不赔死啊。”

切~ 比她有肉多了。

我拍着爽肤水在厨房看一个疯子做饭,她拿颗鸡蛋,白皮儿的,无公害那种,哼着小曲儿,把蛋打进纸篓,甩了甩蛋青,壳扔到锅里,还用勺子扒了两下。奇怪的菜系,我沉吟着问:“你这补钙是吗?”

她“啊呀”一声关了火,不好意思地对我笑笑。

我冷哼给她听:“这月你多交五毛钱伙食费。”季风这个……不是人的。

“你可真能睡,面试也不去了。”

“我不想上班了。”

“找个大款嫁了。”

我怎么一下想起钱程来?“哎我说,你们……那什么他真喊别人的名字吗?”

她吃吃地笑,他喊我小燕儿。

是以择木小燕儿同学完全丧失任何学习兴趣,白天课不上,开着电视在客厅看书;半小时没翻一页,隔一会儿手机怪叫一声,咧个大嘴发短信;下午五点钟就背个小包飞对面公寓做饭去……刚出门又回来了,我窝在沙发里只看屏幕不看她,这孩子一天心不在肝上,不知道又落了什么东西。“好,我走了。”

“拜拜。”

咦?有人抢我台词儿,抬眼一瞧原来是替黑群开门。

“以后藻儿吃我们家的,我吃你家的。”

“那我们不合算,你比藻儿吃的多。”

“你真不好玩。”

“我又不是游戏,好玩这种称赞不需要。”

他朗声大笑,我觉得我应该警告他收声,没等开口他已经把菜送进厨房坐到我旁边用眯着小眼睛电我。“家家啊,咱们俩也凑成一对儿吧。”

我很紧张,捂着嘴浑身冒汗。“我是做过不少缺德事,也不见得有这么大报应吧?”

“藻儿跟季风住,我跟你住,”他眉飞色舞地将资源重组优化配置,“我们各建一个快乐的二口之家。”

黑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那我呢相公?”欧娜穿着及至脚裸的纯白睡裙披头散发立在门口,两道怨毒的目光射向黑群。

“呵~ ”我像看了恐怖片一样兴奋。

黑群错愕五分之一秒,张着两臂热情地邀请:“宝贝抱抱。”

“宝贝不是我吗?”我鼓着腮帮子问地很天真。

他装没听见。“娘子这么早回来?”

“尔将夺却小女栖息维生之居所,吾焉敢不归?”欧娜理了理头发,看看我房间,“燕儿呢?”

“飞对门儿去了。”

“变了变了。”欧娜叹自己不该问,摇着头拿了杯子去接水,“才几天没见,大厨被拐走,二厨要和我相公组成二口之家,吾将何去何从?”

我善心建议,标准的北朝鲜语:“尹先生家,去吧。”

欧娜怒视:“岂可尽汝意!”

“先生啊,欧娜想念您,几时能回来?”

“竖子命不久矣!”她端了满杯开水回来,我没敢再吭声,起身去阳台收衣服。

黑群搓着下巴。“太他妈怪异了,一个外国话,一个古白话,聊得还挺欢。”

他是没见着小藻儿在的时候我们各练各的语言那种盛况。电话响,黑群随手按了免提。是我投简历的一家公司,人事部通知面试的女孩说话娇里娇气,黑群很热心地替我全权处理这通面试,记下公司地址,顺便问:“都什么车能到啊?”

“362。”

“还有别的吗?”

“还有吧,楼下挺多公交车的。我就知道362。”

“你坐这车来的吧?”

“嗯。”

“你家住哪啊……”电话挂了半天他还陶醉,“这嗓音,不拍A 片浪费了。”

“你给我那边擦擦口水去。”欧娜看一眼发情雄性记下的资料,“餐饮公司?你应聘了什么?”

黑群立刻停止意淫。“修建灶台?”

“文案策划。”工作还是要做地,大款也不会娶闲在家里的人,娶个嘛事儿没有的成天就琢磨你一人儿了,谁愿意老被琢磨啊。“用自己感兴趣的工作过渡一下,消除厌世症。”

“把兴趣当工作的人是最傻的。”黑群思想消积。

“我兴趣是学韩国语。”

欧娜指控:“你兴趣是偷听人家电话。”

我只是练习听力顺便戳穿某些人的谎言,她研究生复试的时候我们就猜她和那留学生学院的尹教授有猫腻,向她求证还敢满口什么师生恋有违常伦,礼教重若她等之自爱女子,断不会行此骇俗之事耳。

诳乎!作学问的怎地如此道貌岸然?真是光明正大打电话为什么用夹生的朝鲜语?

“……安扎~ 俄地一尼?”

听听这小动静儿,都是倒勾音,还不用敬语。我翻译给小藻听,连带语音语调:“嗯,还没睡~ 你在哪呢?”

这是跟导师说话的语气吗?小藻正在敷脸,被我扮出的贱样逗得直哼哼。

“吃过了,燕做的汤。你吃了没?”

这是跟导师说话的内容吗?

“什么时候到的?那边冷不冷?”

尹教授当时在延吉。

“出门多穿点嘛。”

然后说的什么听不懂。其实她也就是正常说话了,但是听起来真有无比之暧昧的。

欧娜瞪了我一眼,声音压低。我竖着耳朵听,她该不会在讲朝鲜文言文吧?“北京下雨了。”“什么回来?”“呵呵,想你了……恶心!后边这句是我自己说的。”

小藻一把撕下面膜大笑起来。

欧娜火了,回头怒视我:“咦~ 西~~”

“啊~ 他妈的~~”这句话老师不可能教,我跟钱程学的。

“头回听你骂人,骂得还挺好听。”钱程笑得猛拍桌子,“跟着呢,她抽你没?”

“没抽,非礼我。”把我压在沙发里上下其手,藻儿还加油。

钱程眼睛红了,拿出手机。“我也打电话你翻译。”

我伸手在他脸前扇空气,配音:“啪啪。”像武林外传里面小郭打秀才那样,可惜这家伙不配合。

“心情不错么。”他两只手臂交叠放在桌子上,直直看我,“还主动找我吃饭,有什么好事?”

“一会儿你买单啊,好事。”我向他举举杯,半开。火锅啤酒,冬季好享受。咦~ 西~~我怎么活得跟个日本中年男子一样?

“你一早说了我肯定不颠颠儿地打车奔这儿来。”

“开资了请你吃回来。”我大口吃着三十五块钱一份的精品羔羊肉,“就是比呷哺呷哺的好吃。”

“找到工作了?”

“嗯。上一周班了,工资比较低,你不要宰我。”

“多少?”

“基资加稿费也就三千吧。试用期过了能多点。”

“稿费?我记得你是画施工图的。”

“施工图也得配说明稿么。”我信口胡诌。

“靠,玩儿我。那你今儿怎么没上班?”他把煮好的菜夹给我。“别光喝酒,吃点东西。”

“下午跟带我的编辑出来采访,完事儿不用回去了。”

他停住筷子。“刚上班一个礼拜你就敢这么自作主张……”

“我们不做班儿,有时候赶稿加点班。”但也不会像上个公司那样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驴使。

“听着还不错,钱少点慢慢涨,舒心就行。不过这四年建筑就算白学了啊?”

我把粉条当项目经理碎碎夹断。“看做我感兴趣的这行能不能活下去。”

“你对现在工作真感兴趣吗?”

“是啊,我愿意写东西。”可并不代表我愿意写这种违心的商业文,我们是做投放类广告杂志,杂志本身销售量连成本都回不来,主要利润来源于广告费用,文章里通篇都是吹捧,三千字的软文有两千是广告词。没办法,不是对口专业,人家还是有些挑的,阅读类刊物不可能要一个没有一点文字工作经验的工科毕业生。

“屁,你看你笑得脸快僵了,你窝火的时候最能笑了。”

钱程你这家伙,看不惯我笑,非得让我哭吗?“我啊,本来以为写文章可以保留自己的思想,可以相互尊重对方的不同见解,允许争执,原来只要和人打交道就都不能可着自己心思来。”

“多新鲜~ ”

“那我换这个工作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没有原来赚得多。”

“不顺了就再换,找着合适的为止。赚钱的地儿还不满街筒子都是。”

“钱程你喜欢拍照吗?”

我没来由的一问让他怔了怔,不明所以,很中庸地回答:“还成。”

想是喜欢的,不然以他的家世怎么肯当个小小摄影师?说到他家世,倒真没听说什么钱姓的显贵,可那几只钗的口气又像钱家确是了不得的门户。“我一朋友说,世界上能真正的把兴趣爱好当作职业或许只有科学家、艺术家和妓女。”

“太绝对了。”他迭声否着,道,“干自个儿不爱干的活儿才傻呢。”

“再看看,万事开头难么。”

他唔了一声:“别屈了自个儿就行。”像交待自家孩子。感觉很怪,爸妈都没对我说过这种话,我从小好强,委屈自己的事是绝对不肯做的。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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