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渌波痴心-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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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笑声?随水摇摆的头发?呵,这样看来他真近了鬼府了。只是虽近了鬼府,那幽冥花却仍不见踪影。

咯呢!喉间一阵哽意,他似乎该换气了。不得已,他攀着岩壁急急往上,出了水面,他更狂吐着气。

“呼呼……”倘若刚刚只潜了不到一半水深,那么这江到底有多深,他连想都不敢想。不过,他至少知道幽冥花是长在这片岩壁下头,他只要将这成片的岩壁都找过,该也找得到吧?

扶着一块突起的岩石,他侧着脸看,只是,那岩壁的尽头似乎遥远难及。但为了缎儿,他一定得找到!

深吸数口气,他又下潜,沿着水下的暗岩,他是愈潜愈深,而每当他感到胸腔几欲爆裂之际,他才耐着那痛苦返回水面。就这样浮浮沉沉,等到第八次回到水面,他的体力竟已微略透支。

“呼呼……该死的幽冥花,到底在哪里?”一拳击向水面,激起了许多气愤的水花。难道真没有幽冥花吗?不可能,既然别人找得到,那么他也一定找得到。这坚持,让他不停地在水中去返,让他可以不顾身体濒死的感觉,穿梭于暗流与潮浪之间。只是这么努力,花呢?花在哪里?

拉着腰间绳索,他困难地突破那不断涌向鼻眼的水浪,在他开始怀疑自己快要灭顶的时候,他触着了船缘,并费尽力气翻上了小船。上了船,他仰躺对天,而天空却在这时飘起了雨。

“呵,你是觉得我脾气太大,想下点雨来替我降降火吗?”他愤喊着。而雨丝落在他脸上,他已无感觉,但一阵风吹来,却让他觉得有些冷。

该放弃吗?还是下个月十五再来?耳朵里尽是呼呼的风声,那声音就像人在哭。

哭?缎儿……不觉中,他又忆起那远在故乡的人儿。

“缎儿,你是不是又哭了?那哭声借着风传到我耳里,那泪水就像雨般落在我脸上。每回刮风下雨,都会让我想起你,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找到幽冥花,治好你的病,即使寻它得丧掉我性命。”

腮帮子一紧,他擦去脸上的湿意,将长绳整好,又深吸数口气之后,再度下水。这次他得潜得更深、更远!

沿着岩壁,他用仅存的体力,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急遽下潜。他可以听到鬼哭似的水声在脑里嘶哮,也可以感觉到一道压力正准备撕开他的肺腑,狂奔而出。但,却不因而停止。

而在不知潜了多久之后,他竟发现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出现了数道摇曳的白影,那白影像极了人张开的手掌,且正顺着涡流招摇着。

是……水鬼吗?刺痛着眼,他一时无法分辨。那么有鬼的地方,幽冥花该也在那里,是吧?水的力量频频将他往上带,但他却拼命地往下游,游向那水鬼聚集之处,游向那无命的阴槽……

“唔?”岂料,等他攀着岩接近那数道白影,细瞧之后,他不禁想大叫出来。是幽冥花!那晶莹乳白的花朵!原来“长于深渊,像幽魂惨白的手”的形容,是由此而来!哈……哈哈哈……

若非他两颊鼓满剩余的空气,他可真会在水底放声大笑了。

只是拉着腰间绳索,那绳索竟只到眼前,若要摘花,就得将绳索解开。而不多加考虑,他解开了绳索任由它去。一会儿,等紧抓着凸岩近了花丛,他掏出腰间短匕,想将那花朵割下,可这时却不知从何处窜出了一道强力暗流,那暗流划过他的手臂,硬是抄走了他唯一的采花用具。

该死的!心底虽然大骂,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随着漏斗状的涡流卷进深水。而不知是否眼花,当他再抬眼时,竟隐约看到花后头有几抹白雾的影子。

“鬼?真是鬼?是你们不让我摘花?但是你们愈不让我摘,我就愈得摘,因为缎儿需要它!”

怒目瞪着,他更是探手往花茎一抓,然……

“噢!”这花茎竟长着刺!

他摘下一朵,手掌也因而被茎上的花刺刺伤,那棘刺深入皮肤,直进肌肉里。呵,这痛不算什么,毕竟还是让他采到了。他将花连同花茎紧紧抓着,接着又想再摘。

“呃!”只是霎时间,那前一刻被刺伤的手臂,居然拓开一阵剧烈的痉挛,那痉挛猛攻心间,让他瞬时麻木了四肢手中握着的花也离了手。

怎么?莫非……这茎上的刺有毒?难怪……难怪那渔夫仅仅摘了花瓣啊!

等他有所觉悟,却为时已晚,他攀住岩壁的手指开始不听使唤,更骤然松开了去,是以他立即被吸入了涡流之中,随着水流旋呀族地,渐至筋疲力竭。

“传说中的幽冥花呀,你果真就长在人将死之处。长在这里,偷偷窥探着那些觊觎你的人,死在自己的贪心下……呵呵呵……缎儿,没想到我采到了花,却无法将它送去给你。甚至连命都没了,缎儿……”

最后的空气,自他苦笑开的唇间逸去,无力抵御水流的他,在望了眼那永不得见的天后,便悄悄地闭上眼,任由那涡流将自己往黑暗的水底带。

“江重涛!”只是当他以为自己已死之时,居然听到一道嘹亮的声音喊着,那声音策人他脑际。是谁?他死不瞑目的眼,凝进一道身影,她自光源处直直泅来,朝他张开双臂,模样就像温柔的慈母……“娘……”对着那影像,他无力地呓语。

听了险些没厥了过去。“娘?谁是你娘?我是苏映潮,睁开眼!别死呀!”苏映潮泅近江重涛身边,摇撼着他,但他早已无了知觉,紧闭着双眸,像已死去。

缺气吗?不多想,她凑上自己的嘴巴渡了些许空气给他,可却仍不见他醒来。“真是,早跟你说了别来的,还来!”

唉,算了,现在骂他,他也听不见!

陷身于涡流中,苏映潮也感吃力,尤其还抓着江重涛极沉重的身子,不再迟疑,她口中喃喃:

“叱咄,脚下之水皆我座下,呼邪,涡神浪鬼速从我令,万、众、净、空!”

命令一出,转眼间,那原本强大凶猛的涡流竟化为一波柔水,乖顺地圈围着两条身躯轻轻缭绕、盘旋,而远处也只剩几道白雾不死心地叫嚣呜咽着。

见状,苏映潮只好掀开腰间竹篓,唤出旋龟:“破仔,水底冤魂我一向没辙,你帮我赶赶。”

闻言,只见那竹篓摆呀摆地,且停了半刻。“破破!”忽地,里头喷出一道龟影,它直直对着那些难缠的白雾追去。

“呀呵,就知道这个你最行!”瞅着那在水底极其灵活的小影子,她笑,而低眼望住那江重涛,却不住攒眉。

唉,上头下雨刮风、浪又太大,看来还是得先找个地方避避。

第六章

乳色的岩石怜峭,如钟、如笋、如柱般嵌挂在石壁上,地上水湟处处,无限扩张的空间里,不绝地响着清脆的水流声。

然,那水声叮咚不断,某处传来的喃语声也跟着不甘寂寞,她念着念着,还不时掺杂几句骂。

“好累,累死我,没事长这么高大做啥?”由水底洞穴钻进,苏映潮好不容易才将江重涛背到了一处较干爽的台地上。抬眼向那透着光却高不可及的小洞,又愣瞪着四下一片白皑皑的景色。“啐,怎外头下雨,里头也跟着下雨?这下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能不能出去、怎么出去又是一回事,尤其你还不醒……喂,重涛兄?”

她轻轻拍着膝盖上的那张脸,因为石头硬,怕他不舒服,所以她才提供了自个儿的腿让他当枕。只是凝视着他的脸,她又不禁想起他在水中,那坚定且毫不畏死的眼神,而心底亦悄悄生出了一股怜惜。末了,她悠悠地叹了口长气。

“唉……到底是为了谁,你要这么拼命呢?今天若不是我,你可死定了!”只是……呵,她却还是忍不住要为他这份执着所感动。摸上他的额,她帮着拂去黏在上头的湿发,解去他后脑上松缠的半截绦带,并将他的长发晾了开。“这个……等你头发干了再还你吧。”

将那绦带收起,她又盯上他紧闭着的眼,挺直的鼻梁和丰厚的唇。

……唇?“喂,我有没有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而且说话也很好听?还有我……打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和一般男人不同?”

不知不觉,她摸摸那抿着的唇瓣,跟着,她低头将自己的唇瓣贴上他的……而再抬起头,她心中更漾起了一波波难以自制的悸动。天,她该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只是喜欢他明朗的个性;原本,她还以为是因为他与她都是和江河息息相关之人,所以也才对他有着无比的亲切感,没想到……

唉,难道个性太简单也是个错?简单挑个人就跟,简单挑艘船就上,简单挑个人就喜欢?努力想着,但到最后她还是以哀号收尾。她无力地以额抵上他的额。

“我知道我脑筋简单,但是却晓得根本不该喜欢上一个人,你是人哪,可我不是!天知道……天知道我现在居然连你想救的那个人都嫉妒,真希望她不是名女子。”先万别呀!千万别是!“‘她’……不会是个女的吧,重涛兄?”抬起垮着的脸,呆呆瞅着他。

“唔……”

“呀!”

岂知那枕在她膝上的人居然在这时有了反应,她骇了一跳,立即站起。也因为这下意识的动作,咚地一声,江重涛脑袋叩地。

“笨蛋!”骂了自己一句,又马上趋前捧起他的头。“不会有事吧?这下没淹死却让我给摔死了。”

看着也揉着他的后脑勺,可他的鼻竟就这么流出血水来。

“唉!不会吧?”她帮他擦去,同时也发现他的耳朵也跟着淌出血水。“这下死了。”这七孔流血是只有淹死的人才会有的耶!不行不行呀!重涛兄……

“你……”

“嗄?没死?”正当她七手八脚帮着擦掉那流淌的血水时,那一直紧闭着的双眸,缓缓掀了开来。

“谁……”半闭着眼,他哑问。

“谁?”两眼似铜铃。“我是苏映潮呀,你看不清楚吗?还是……还是脑袋被我摔坏了?不过摔坏就算了,可别摔死,你醒了吗?重涛兄,醒了吗?”

醒了吗?醒了……

只依稀望进一张慌张的脸和一道慌张的声音,江重涛便又沉沉地陷入那场纠缠他许久的梦露。而梦里——

“缎儿!你醒了吗?是我,重涛大哥。”趁着黑夜,他翻过了高墙,进入了那他从不曾由正门进去过的宅第,找着了缎儿的房间,他如同幼时一样只在窗外轻唤。

只是这回里头的人并未像以往一样,立即开了窗探出头来。

“缎儿。”又焦心地敲敲窗片,但房里依旧无声。自那次在他的船上受伤后,他便没再见过她,而至今也已过月余。他还记得那一天将缎儿送到医馆,然后通知她爹娘来的时候,那场景是多么地难堪。

她那本来就不喜欢他的爹不仅怒骂他穷人痴想,甚至对他拳脚相向;而她娘虽然多少清楚他这个与缎儿青梅竹马的玩伴,可迫于当时的情状,她也只是默不吭声,始终哭着。对于这结果他虽感到无奈,但却可以理解。

因为他们的女儿不醒,他所说的话、道的歉,就也入不了他们的耳。因为船是他的,打中缎儿的船帆也是他的,万一缎儿真丧了命,自然也是他所害。

咿呀——当他正愁着无法见着那让他夜夜难眠的人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个缝儿。

“缎……”他欣喜地抬首。

“嘘,小声点,进来,快进来。”哪知开门的竟是缎儿的奶娘。那个从小看着他和级儿一起玩要成长的妇人。“呀,还发什么愣?万一给人瞧见,不给抓去打才怪。”

妇人抓上揪然的他,带他进门。

“你怎么还来?”合上门后,她仍不敢大声,她瞅住那高大的男子,讶异他的憔淬。

“我担心缎儿,在医馆,我被挡在门外;她被送回来,我更没有机会看到她,她没事吧?”床前的帷幔低垂,他瞧不见里头的人。

“小姐她……”说到她的伤势,妇人再忍不住红了眼。

“很严重吗?在船上我看过没外伤,她被送回来之后我听说她醒过来了,那么……”心急,直往床边走,但却被妇人挡了下来,她拉他到一旁。

“小姐喝完药,现在正睡着,别叫醒她。”

“但是……”今日不见不晓得哪一天才能再见,说不定他等一下就被人掏出宅子去了。

“她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好不容易?”听了,忐忑。“为什么?”

要他在椅上坐下,等他静心,这才说:“小姐刚受伤的那一阵子是昏睡不醒,等醒来,却经常喊着头痛;她早上不睡,夜里更是呕到胆汁尽光,我看得好心疼。”她哽咽。

“她伤了哪儿?”白了一张脸,咬紧牙根。

“大夫说伤了脑,这回要是能医好,可能一些毛病也不能根治。”两只长满皱斑的老手紧紧互抓。

“一些……毛病?”

不觉,泪水汩汩地淌。“小姐她现在耳朵不灵,说话也不清晰,手和腿有时候更昕不听使唤,在吃了许多大夫的药之后,还是一个模样。”

瞪大眼,完全无法相信。缎儿……缎儿她是这样地灵敏,于今却让他害得……“我不相信,奶娘,我想看看她。”

“涛少爷!”又拉住他。在她心里,他虽然只是寻常人家出生,又或许现在有些落魄,但那赤诚向上的心却是她一眼瞧得透的。自始至终她一直以为他和她家小姐会成一对,即使老爷反对,只是……只是现在……“呜……”她克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奶娘您?”

“涛少爷,小姐她可曾跟你说过她的婚事?”她心酸地问。

闻言,脸色骤冷,他点头。

“我担心……”

“怕缎儿嫁不成?”一般人家,谁会想娶一个带有残疾的媳妇儿?这回,他可是误了她的姻缘?虽这想法令他心如刀割,而他也根本不想她嫁给别人,但他却不得不思及。

听了,妇人的泪只是流得更厉害。她摇头,久久难言,等好不容易平复哭意,才说:“如果嫁不成,我就不需要这么担心了。问题是老爷根本不这么打算,他压根儿不想让外头的人知道,除了家里的人,连那些看诊的大夫都塞了银两让他们改口。”

“改什么口?”

“说小姐只是得了风寒,一个月后还是可以嫁到表少爷家。”望向床,又说:“如果那时真能好也就大幸,但万一小姐还是这样呢?难不成要等被发现之后才……”

“不该是这样!”一拳击向身旁的茶几,上头的杯壶震得价响,他顿地起身往门口。“我找你家老爷!”

“涛少爷!”奶娘忙惊呼。

“奶娘……是重……涛大哥吗?”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床上的人醒了。她问着,声音虽不哑,但却凝滞,好似咽喉里哽了什么,使她无法平顺出声。

“缎儿!”闻言,江重涛耐不住地紧了五指。奶娘的话……果真?睇住床帷,他顿下脚步,直至床帷被里头的人掀起一角。

“重……”她身体一滑。

“缎儿……”一老一少齐趋前,幸好江重涛动作快扶住了那差点摔下床的人,他往床边一坐,脸色极度凝重。

凝睇着他,被扶着的缎儿忍不住扬唇。“你……怎连胡……都不刮?好丑。”话难以成句。

“你?”她的笑靥在他看来竟是无情的鞭笞,那令他心痛。

“我没事的,奶娘……跟你说过了?”

她抬眼向老妇,但对方只是沉默,因为违背了承诺,她答应过若江重涛来,要跟他说她无事。

“奶娘都跟我说了,你……”

“一个月后……我要嫁人了,以后再不容易看到……你,今天你来……我高兴。”困难地把一串话说完,只是她一说完,便也被带入了一副温暖的胸膛之中。“重……”

“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紧紧拥着她,好似要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血般。“以后我不行船了。”

“为什……”欲挣脱他的双臂。不说赚钱糊口,不说他与她之间的感情,江上的生活于他来说便是生命呀!这她了解,且自小至大唯有更深刻地体会。难道,为了她,他想抛弃这些吗?

“嫁给我,缎儿。”细细凝住她的脸。“嫁给我,以后我不行船了,这辈子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他甚是激动地说着,可,得来的竟是一场残酷的回应,她……居然摇头!

“不。”摇着头,她说。

“缎儿你……你的意思是?”他抓着她的双臂。

“我不嫁你。”嘴抿着,神情坚决。

“为什么不嫁我?”好似在她眼里捕捉到什么,可又无法确定,但他相信若问,她一定也不会说。好久,迫不得已凛下心,他横抱起她。“跟我走!”

“涛少爷!你不能这么做,这样小姐她……”妇人挡在门口,心慌地劝。而也在这时,房外头来了人,他们疾敲门——

“嬷嬷,里头发生什么事?缎儿怎么了吗?我怎么听到男人的声音?快开门,嬷嬷!”是她家夫人,一定是听到刚才房里杯壶的声响,所以……

“呃,夫人没什么,是老奴刚刚打盹,不小心摔了一只杯。”妇人回头扯着那失了理智的男人,几近无声地劝:“涛少爷,你快走吧,即使你想带走小姐也是不可能的,夫人和老爷要是知道你在这里,一定会让人打你,快走吧!”

听不下功,他心意已决。“就算我会被打死,我也要带缎儿……唔!”猛地,他上臂处突然一阵痛,低头,他发现那被抱着的人居然咬着他。“缎儿?”她咬得他泛血。

“放下我。”她说,只是他依旧不为所动。“放下我。”见状,于是她又重复一次,而他这才将她放回床榻。

半伏上床褥,抬起脸,她五官之间乍现一抹笑意,那笑,是鄙夷的。

“我说……不嫁你,就是不嫁你,因为你穷,表哥……他……可以给我很多东西,他可以给我吃好穿好。”

“缎儿?”无法置信的不止江重涛一人,还有他身后的妇人。

“我……不想跟你过苦日子,所以……才会答应爹,嫁给大表哥。这么说……你明不明白?我原不想说,但是……你逼我。”两眸瞠大,无泪无嗔。

“我逼你?你认为我逼你?”握拳的手,颤抖着。

“不是吗?在船上……我原就想说……但是那船帆……”

“你说谎对不对?是不是你爹逼你嫁?”问完,他更回眼对住老妇。“奶娘,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

“这……”被问得冷汗直渗,因为同时有两人以恳求的目光看着她,那眼神几乎要将她逼入胡同。

“嬷嬷,我确实听到男人的声音,你快开门让我进去!”这时,门外人又敲门如擂鼓。

不得已,妇人只得择一而言:“涛少爷,刚刚我说的你就当作没听到吧,你快走,再不走等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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