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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想拉我垫背？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再说了，提议驻军出动，你以为这是小事情？到时候万一什么事儿都没有，这个责任是你的还是我的？
不过，看着外面如丝的大雨，以及那越来越阴暗的天空，孙清美还是很平静地说道：“刘洋同志，我知道你也是担心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个度，我们已经动员了个个乡镇的干部群众上堤守护，在事情还没有道哪一步之前，我不觉得现在就建议出动部队是明智的选择……”
刘洋用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孙清美，我请你现在不要意气用事，你是湖陵县的书。记，不管湖陵县出了什么问题，你想跑也跑不了的。现在请你放下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携手共进，共渡难关。不然的话，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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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裂口
什么私人恩怨、携手共进？谁和你共渡难关？你说什么呢你？
还要不然的话我会后悔？我后悔个屁啊我？为后悔认识你还差不多……
以为我是吓大的啊？我什么事情没见过？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子居然敢威胁我？我就算是后悔，也不会接受你的威胁。
听了刘洋的话，孙清美当时眉毛都竖起来了，心说你还知不知道你的身份啊你？这个话也是你能够给我说的？
陈德凯在一边听着，也是一身地冷汗流了下来。心说刘县长你牛，我算是服了你了。
挂了孙清美的电话，刘洋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一边给曲玲君拨打电弧，一边在心里说孙清美这个泼妇，我尊重你是一把手，才给你打这个电话的，你这么油盐不进算是什么意思？
出了问题我担着，让你汇报一声怎么了？
你以为我这是哗众取宠，想在谁的面前表现一下，还是觉得我这是在给你争风头？那这种事情争风头，我脑子还不至于进水到这个程度吧？你也太瞧不起我刘洋了。
曲玲君的电话接通，刘洋大声道：“曲区长，我刘洋啊，呵呵，你好你好……唉，说实在话，我这边的情况可是不太好啊……嗯，是的，我也正为了这个老天担心呢。对啊，就是怕这个啊。所以，我才给你通这个电话，希望你那边能够派人上堤盯着，咱们两边要共同携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啊……”
“嗯，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曲玲君这边答应得很干脆，根本没有像孙清美那样疑神疑鬼的。
匆匆的挂了曲玲君的电话，刘洋又拨打张静的号码，张静那边听到刘洋要调动驻军帮忙，不由也沉吟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说道：“好，我明白了，我马上给王书。记汇报。”
王宜丰还兼着军分区书。记，这个事情他应该能做的到吧？
看着车轮溅起的一团团雾水，刘洋心里暗骂了一声，这个贼老天，你就不能停下来么？
等到车子出了城区，开上了大堤之后，因为大堤高出湖面和另一边的稻田七八米，路面上除了坑洼部分，已经很少看到积水了。但是，因为堤顶是夯土路面，车子轧上去有点儿打滑的感觉，司机冯峰一脸的严肃，双眼瞪的溜圆。
这个时候，刘洋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防汛抗洪，小时候听的多了，可是真刀真枪的上阵，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现在，他心里比冯峰还要紧张，不出现问题还好，如果真的出现问题，自己能行么？看着车窗外烟波浩渺的东湖，刘洋不觉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冷。
车子往前走了没有多远，前面路上就已经看到了几辆大巴车停在那里。
看到刘洋下车，等候在这里的防汛办主任吴远东已经快步迎上来，见了面没有一句废话，就立刻汇报情况：“刘县长，根据观测站的同志汇报，半个小时前湖水就已经超出了警戒水位，现在还在继续上涨，我已经让人往前查看情况去了，这一段堤面没什么大的问题，我主要是怕前面菱角滩那一带，因为黄庄镇百多户渔民在那里挖塘养鱼，已经把二滩全都破坏掉了，还有一部分人挖沙损坏了大堤护坡，我们当时处理过一批人，也回填了一些挖沙挖出的坑洞，但因为经费有限，还有一部分没有来得及回填……”
刘洋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那些坑洞有多深，是不是已经越过了大堤，到了这一边的田地里头？”
吴远东有点不安的说道：“刘县长，这个还看不出来，因为那些坑洞一般都在水下，就算是已经越过了大堤，但只要是这一边的田地没有塌陷下去，我们就看不出来的……”
“吴主任，你这个借口是不是很蹩脚啊？人的眼睛看不到，难道你们连一架探测的仪器都没有么？难道咱们湖陵县防汛办居然贫穷到了这个程度？”刘洋很不满意的驳斥道。
“刘县长，实不相瞒，我们的仪器早就已经坏掉了，现在还真没有一架能用的。”吴远东大着胆子给自己辩解道。
防汛办是个光花钱不赚钱的衙门，这样的部门在现在这个社会就是县政府的包袱。你不能赚钱光知道吃闲饭就算了，还整天无所事事，十年八年的用不上一回，养着你有什么用？
所以，这几年吴远东坐在防汛办主任的位置上，一直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要不是每年市里还会拨付一定的经费，说不定他这个衙门在就已经被县里撤除了。
但是，市里来的经费进了财政局的账面之后，吴远东是拿不出来的。这个钱去了什么地方吴元东不知道，但他却知道自从他上任伊始，这个钱他就从来没有见过。
今天的情况很不妙，谁知道会不会真的发生什么灾情？万一到时候要是刘县长追究起来，这个黑锅谁来背？
所以，现在他也顾不上这么辩解会不会让领导生气了，还是大着胆子一口气说了出来。领导怪罪，总比事后自己给别人顶罪强。
稍稍想想吴远东的处境，刘洋也能明白他这个时候的心情。于是就转化了话题问道：“已经有多少人上堤了，你问前面派出了多少人巡视？通讯保障做好了吗？”
大雨大风之下，电力通讯设施都有可能出现问题，到时候手机联系不上也是常有的。但防汛办那边应该是有应急发电机组，以及无线电通信系统这些器材的，只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也都坏掉啦？
吴远东汇报道：“报告刘县长，湖头镇的五百人已经全都上来了，我已经安排了一百多个人去前面巡查，其他人也会马上赶过来，防汛办那边有林县长坐镇分发物资，您说的那些东西马上就会运过来……”
什么马上马下的？你这么说就是还没运过来就是了？
刘洋看了他一眼，声音坚定的说道：“吴主任，指挥抗洪救灾我是外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个行动的总指挥，谁不听你的你马上给我汇报，需要做什么我保证第一个冲在前面。现在，我就打电话催促林县长，让她赶紧把发电设备和通讯器材赶紧的送上来。”
吴远东一听这个话不由吓了一跳，心说让我来当这个总指挥？谁会听我的啊？
愣了一下，他才连忙压低声音说：“刘县长，还是您来坐镇指挥吧，我替您跑跑腿，按照您的指令安排安排人。现在我担心的就是这雨不停的下，我建议您现在应该向市里汇报，找东湖管理委员会的人沟通一下，实在有危险的话，还是请他们加大排放力度，开闸放水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刘洋摇头说道：“这个事情我也想过，但南面地势比我们湖陵这边还要低，如果从二级闸口往下游放水的话，只怕彭州市沿湖那几个县的老百姓也承担不起。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话咱们怎么提？为了不淹没咱们湖陵，却放水去淹人家兄弟县市，这个话咱们说了也是会脸红的。你还是去指挥全局吧，这边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对了，你再加排巡逻人员巡防大堤，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刘洋刚刚才说完，一个年轻人旋风般的冲了过来，大声喊：“吴主任，大坝上发现管涌，赵主任和柳镇长请您赶紧过去。”
刘洋一听浑身汗毛都炸了，以前看电视上，好像大坝上最怕管涌一类的事情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连想都没想，冲着吴远东就喊：“走，赶紧过去看看。”
跟着那个小伙子，刘洋和吴远东、陈德凯、张磊他们几个人跑了足足有一公里，才远远的看见一圈人围在一处，看着大堤这边的稻田地里面，离着大堤还有二十多米远的地方，那水面就好像泉水一般，冒着浪花往上翻涌。
“这就是管涌？怎么离的堤岸这么远呢？”刘洋还真是不懂行情，一边往那群人里面走着，一边问身边的吴远东。
但是，这个时候吴远东却真的像极了一位大仗准备率领千军万马冲锋的大将军一般，浑身上下充满了无穷的气概。
他根本就没有搭理刘洋的问话，而是一直走下了大堤，淌着水往那水花翻涌的地方走去。这个时候也就是下午四点多钟，要搁在平常还不到黑天的时候。
但是，现在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二十多米远的地方水花翻涌还能面勉强看得见，但再往远处看就看不清楚什么了。
吴远东站在没过膝盖深的水里，往前走了大约十几米才站住，伸着头看那翻腾的浪花。足足看了又五六分钟，他才转身往回走，一边走着一边喊“老赵，立刻通知物资供应分队把沙包运过来……柳镇长、柳传起，你马上让你的这些人往后退五十米……”
吴远东一边喊着，一边又走到了刘洋的跟前，脸上的汗水和雨水已经分不清楚了。但他根本就来不及抹一把，而是喘息着说道：“刘县长，事情果然不幸而言中，我记得当初这边就是一个大沙坑，却想不到还真的穿过了大堤，因为对面湖水的压力增大，现在已经开始冲开了一道裂缝，开始往对面冒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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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人心
到了这个时候，刘洋脸上的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盯着吴远东问道：“你直说，情况到底有多糟糕？”
“如果不能及时堵住漏洞，随着湖水暴涨，压力大增，必定会冲垮大坝……”说到这里，吴远东就不再往下说了。
下面的情况，就算是个傻子都能想得出来。
刘洋脑子里马上就浮现出大坝决口的一幅场景：大堤轰然倒塌几十米，湖水猛兽一般的穿过去，翻着浪花，打着旋儿，越过那一片片平整如镜的稻田，呼啸如奔马一般冲向对面的村庄……
不敢再往下想了，这个情况绝对不能出现。想到这里，刘洋再一次的拿出了手机。还好，现在手机的信号虽然不满格，但总算还能打得出去。
这一次，刘洋没有和孙清美再说别的，他只说了一句话：“孙书。记，湖堤出现了管涌，只怕有决口的危险，堤下面距离最近的张家庄、大聂村最好现在就动员村民搬迁。另外，我这边需要大量的沙袋，越多越好……”
只说完了这些，他就挂断了和孙清美的通话。有一刻，刘洋还真想不通知她，事后就算是追究责任也是追究她的责任，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但是，思来想去，现在湖陵县县委书。记这个位置，还真的是只有她坐着合适。
就算是把她赶出湖陵，只怕以自己的资历也坐不上她那个位置。再则说了，你知道能给你调过来一个什么样的人当书。记？
毕竟，自己和这个女人打过不少交道，对她的脾气性格和做事的风格也算是熟悉。最最紧要的一点，就是这个女人还算是有把柄捏在自己的手里。
不管是在泗河的时候，和她在办公室里面发生的那半腿旖旎的事儿，还是胡晓红这个人，都可以说是孙清美的软肋。真要紧要忙的时候自己拿出来，足以可以“威胁”她支持一把自己。
这种手段，自然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当然，用的多了也不灵。
但是，在至关紧要的时候，能用上一次就行了。刘洋自认为，孙清美留在湖陵县，比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人来还要强。
所以，在这个时候，刘洋不计前嫌，再一次打电话提醒孙清美，老子说对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没险情，而是险情已经发生了，只不过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识相的知道应该做什么了吧？不然的话……哼哼……
挂了孙清美的电话，刘洋又把电话打给了林玉芬，要求她必须尽快把抢险物质运送上来，不计代价，河沙、麻袋、铁锨等等越多越好。
这个时候，吴远东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刘县长，我怕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下面的漩涡越来越大，水花夹着泥土，这肯定是湖水通过裂缝冲刷堤坝，如果万一……我们站的这个地方也不安全，我们的人必须后撤……”
“没有办法了吗？”看了看堤坝这边的湖水，刘洋的头转回来，又远眺着另一边雾蒙蒙什么也看不到的地方。
刚才吴远东已经说了，在距离这段堤坝两公里远的地方，有一个一千多口人的庄子叫张家庄。而距离张家庄不到半里路，还有一个五六百口人的村庄叫大聂村。
如果这一段河堤被冲垮，张家庄和大聂村的村民能活下来的只怕没有几个人。
不要觉得两公里的距离很远，冲垮了堤岸的洪水比奔马还快，一个浪头打过去就到了，村民根本连跑的时间都没有。
“刘县长，刚才我说的，还是保守估计。如果湖对岸的山洪冲下来，在很短的时间内会形成一个自东向西的滚滚洪流，对咱们西岸的大堤会形成一个强有力的冲击波，这股力量有多强我还真没有估算过，这场大暴雨说一百年难遇可能有点夸张，但自从建成这段大堤还从来没有过，却是有记录可查的。再加上任州方向过来的洪流也会进入东湖，到时候水位会猛然升高倒一个难以估算的高度，就算是漫不过大堤，可如果湖面水位再升高半米，那湖水对堤坝的压力就会增大一倍都不止……”
说着，吴远东就看了一眼刘洋的脸色，苦笑道：“县长，问题是，咱们脚下这个堤坝本身就已经有了裂缝，这么大的水压再加上洪峰的冲击，咱们脚下的这道裂缝就会成了泄洪口。可关键是，咱们这个泄洪口他不是钢筋水泥的建筑，而是夯土。湖水会跟老鼠打洞一般，一点一点的把这个洞越冲越大，最后导致湖堤坍塌……”
听着他的话，刘洋有转回头去，双眼紧盯着湖面久久不语。
“刘县长，这里太危险了，我看咱们还是先走吧……”张亚伟在一边，带着一丝惊恐说道。
曹汉成却撇了撇嘴没说话，对于刘洋，他从心眼里瞧不起。可张亚伟这个话，他还真的不愿意苟同。
不管怎么说，一堤之隔，这边是要人命的湖水，那边是自己的家乡。作为一个县级干部，什么事情没干呢，遇到危险自己先跑了，这算什么事儿？
其实，这个时候想转身就跑的可不是张亚伟一个人，站在他身后的那一堆人里面，很是有几个都是这种想法。
听着张亚伟的话，刘洋嗖的转回脸去，瞪着他问：“走？你能走到哪里？只要是这道长堤破开一道口子，湖陵县整个就成了大鱼塘，你张县长能跑到哪里去？就算你能跑，难道全县的老百姓也都能跑么？”
“县长，您得赶紧做决断啊？”吴远东有点焦急的又问了一句。时间不等人啊，这个时候你们还吵吵什么？
“陈德凯……”刘洋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大声喊道。
陈德凯大声答应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身子在快要越过曹汉成和张亚伟的时候才停下来。“你现在做我的车回去，看看林县长那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抢险救灾物质还没有运上来？再有半个小时不到，我撤她的职……”
别管自己有没有这个权限，刘洋现在也真的顾不上那么多了。吼完了这一嗓子之后，他又转回身去，看着站在他身后那一对黑压压的人群，大声喊道：“同志们，父老乡亲们，现在大雨还没有停的迹象，湖里面的水还在疯长，我们脚底下的这道大堤已经发现了问题，这一点我不也不瞒着你们……”
刘洋一边说着，眼神在那些人的上空缓缓的滑过，但对面的那些人都觉得县长的眼神看到我了，不自觉的就挺了挺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身子。
“但是，现在咱们站的这个地方不安全。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句话，只要你往后退一百米，那你就是安全的。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就算你呆在家里，也不如呆在这道长堤上面安全，因为，这道长堤是咱们全县的制高点。”
刘洋说着，猛然提高了声音：“但是，咱们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如果不抢修的话，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湖水‘掏’开一道口子。而现在已经比我们县城高出一米还要多的湖水，就会顺着这个缺口一路冲过去，把前面的两个庄子夷为平地，然后一直灌进咱们这些人的家里去。”
“现在有两个问题摆在大家的面前，一个是你往后退，你可以后退一百米、二百米，也可以退回你家去陪着你的老婆孩子老爹老娘一起被淹。另一个，就是咱们想法子，把这个现在还没有爆发的隐患消除了它。当然，选择前者，我不会说你是懦夫，因为这是人之常情。而选择后者会有危险，但你是救全县人民于水火的英雄。”
说到这里，刘洋的声音猛然顿住，第一个举起了手：“我第一个报名留下来，如果脚下的大堤真的决了口，就是跳下去用户给我的身躯，用我的生命，我也要和滔天的洪水斗一斗。能挡住一碗水，全县人民就少喝一口水，能挡住一瓢水，也许就会少一个老百姓丧生在洪水之中……”
人群被他说的话所震惊，一个个全都屏着呼吸，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县领导。
张亚伟也有点震惊的看着刘洋，心说你这作秀做的有点过了吧？万一要是……难道你还真的打算跳下去不成？就算你跳下去，又能顶得什么用？还挡住一碗是一碗，挡住一瓢是一瓢？只怕你这副小身板连半瓢水都挡不住。一个浪头打回过来，你就不知道被冲到什么地方去了，你档什么啊？
想着，张亚伟的嘴角就露出了一丝讽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