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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干嘛?”
他一面说,一面一挥手,蹄声得得,其余十一人,一起策马向前,已倏然将那马车,
围在中心。
然后,十二人一齐跌下马来,那大汉一个箭步,来到车前,道;“凌姑娘,敝庄尹
庄主,请凌姑娘去呆几日,尚请凌姑娘赏面,不要推……”
那大汉下面一个“辞”字,尚未出口。
突然之际,在呼呼的风声之中,响起了几股锐利之极的嘶空之声。
而那几响嘶空之声才一传入耳中,十二人只一呆间,各自的胁下,已然一麻:“咕
咚”“咕咚”全摆平在地了。
那车夫叫道:“不好了,真是活见鬼,这十二人中了邪哩!”
他一面说,一面奔向前来,忙爬上了车座,挥动马鞭,蹄声很得,那马车又向前驶
去。那十二名大汉,倒在地上.无法出声,眼睁睁地望着车子去了。
车子赶出了半里许,回头望去,那座树林早已隐没在风砂之中。
只见车窗开处,探出一颗漂亮的脑袋。
那少女十七、八岁,美绝尘寰,点漆般黑灵灵的眼睛,小巧而直挺的瑶鼻,樱桃嘴、
瓜子脸,再加上如凝脂般完美的玉肤。
她轻喊着:“丁叔叔,丁叔叔!”
车夫回过头来:“什么事?”
少女便是凌纤儿,笑道:“刚才那十二个人真讨厌,硬要留住人家,幸亏你本领大,
把他们全摆平了。”车夫笑了一下。
但是突然又叹了一口气!
凌纤儿活灵灵美目一转,道:“丁叔叔,是不是再向前去,又会有人阻路?”
车夫点了点头一伸手,将头上的大皮帽拉得更低些,几乎连整张面都遮住了。
他沉声道:“风太大,你别露出脸来。前面那姓尹的,十分难对付,就算我们过得
了这一关,再向前去,一过断肠谷,便有无常二鬼,再向前去,便是罗刹门的势力范围。
“可能昆仑派人由西赶来,打横截击,而在我们的身后,武当、峨嵋、少林各大派,以
及五台、华山各派,都有高手在跟踪……”
他讲到此处,面色突趋严肃,声音也显得沉重至极:“小纤儿,万一我难以保护你,
你落入人家的手中时,该要怎样,你记得么?”凌纤儿望着车夫,笑容隐现,本是快乐
模样。
但是,车夫的最后一句话一出口,她面上便一阵黯然:“我知道。”车夫道:“你
再说一遍!”
凌纤儿一扬手,拔出头上所插之发簪,道:“这发簪上有一种毒药,遇水便产生毒
素,我如果落在人家的手中,只要那么一含——”
她一面说,一面便将发管,送到口边去。
车夫斥声:“别当是好玩,离远一点儿!”
凌纤儿笑的甚苦:“我知道,丁叔叔,若非逼不得已,我是不会真含它的。”说着,
她便将发簪插回头上。
车夫苦着脸道:“近来危机四伏,恐怕前路堪虞。”
凌纤儿故意笑道:“有丁叔叔保护我,我应该很安全才是。”
车夫都快苦出汁来,道:“小纤儿,咱们也不必自欺欺人,前几天,少林三老,一
齐拦道,若不是他们一时未认出我的身分,恐怕乐子当时就逗不完了,而我的身分,终
究会叫人认出来的,好汉难敌人多,小纤儿,到时你就得小心了!”
他一面说,一面挥出马鞭,凌纤儿叹了一口气,缩回头去,车夫又赶着车子,向前
面去。
又向前走出了三四里。
只听得又是一阵马蹄声,疾传而至。
又是十二个黑衣劲装大汉,一齐迎了上来,大车前勒住了马匹。
正中一人,迎向前来,道:“咦,尹庄主以武林中极高礼数,来接凌姑娘,我们第
一拨十二位弟兄,竟未遇到么?”
车夫淡声道:“遇是遇到了,但是他们讲着话,忽然中邪,就摆平了。”
那大汉一脸菜色,一拍手掌,立时有两人应声向前。
那大汉道:“去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两名大汉,忙赶去了。
大汉道:“凌姑娘旅途劳顿.敝庄尹庄主.以武林中迎客最高礼数.请凌姑娘前
去。”
那车夫本是武林中一流高手。
刚才,他在树前,一手同时发出十二枚暗器的那种手法,武林中会的人,都可以用
手指头数。
此际为了保护凌纤儿,他才乔装为车夫的。
他下马道:“这件事,我们小姐已知道了……”
他正在说着,又是十二匹的骏马,旋风也似,带起老高的尘头卷到。
那十二匹骏马,才一停下,车夫就拎紧了心神。
因为。这一批来的十二人,俱都在四十上下年纪,态度轩昂,气度非凡,和以前两
批马上大汉,绝不相同。
他们腰间,虽也一样系着厚背薄刃刀。
但是身上的劲装.却是红色的。
这十二人,一望便知武功有相当的造诣。
十二人一到,那正和车夫交谈的大汉,便上前向正中一人,讲了几句悄悄话。
那人厉声道:“真的假的?”
手一挥,连同他自己在内十二匹骏马,又一齐向前,疾驰而出。
一时之间
马来马往,蹄声震地,风沙蔽天。
就在那十二匹马疾驰而出之际。
荡起的黄沙,将车子和另外数人,一齐遮住。也就在此际!
只听得那车夫叫道:“啊呀!这是干嘛?好吓人啊!”
他叫声未毕,便听到“咕咚”、“咕咚”之声,不断有人从马上跌了下来。
车夫却大叫道:“强盗来了,快逃啊!”
他一面叫着.一面便赶着车子冲出了黄沙。
回头看时,只见黄沙渐渐低了下去。
那几个人已一齐由马上倒栽了下来。
车夫连连加鞭,马车向前疾驰而出。
不一会儿。
前面便出现了一条岔道,车夫一提着绳,马车向那岔道转了过去。
转入岔道之后,马车越驶越快。
转眼之间。
马车便驰出了七八里。
但是倏忽之间,只听得马蹄声自四面八方面来,一共有二十一匹骏马,已一齐疾驰
而至,将车子团团围住。
那二十一匹骏马,全是红色劲装,只有一个老者,白髯飘胸,身上却是一件宽大的
灰布长袍。
众人一将车子围住,那老者便道:“凌姑娘留步。”
车夫道:“咱们小姐有点儿不舒服,不能见客,各位大爷见谅。”
那老者道:“若是不舒服么,那更该到尹家庄去,歇息数日!”
车夫道:“少来这套,不必了!”
那老者的目光,十分凌厉,冷电般射在车夫身上。
正在此际,又是一骑飞至,来到老者面前。
马上黑衣大汉、翻身下马,恭身而立,道:“几十位弟兄,已将方圆数十里查遍了,
绝无他人!”
老者哈哈一笑:“这个我早已料到了,一位武林高手,就在咱们眼前。”
其余众人,都是一脸茫然。
那老者伸手向车夫一指,道:“阁下真人不露相。一定是武林隐者,江湖异人啊。”
他讲到此处,面色陡地一沉,有够严肃的,厉声又道:“但阁下如此对付尹家庄的
庄丁,再要装下去,就不像了!”
车夫弄讪不已:“谁,你说谁?”
那老者哈哈笑着,倏地自马上,长身而起。
而他的身子,一离开马鞍之后,斜斜拔上,竟如一头怪鸟也似,向车夫疾抓而出。
也就在此际!
只听得那车夫身子一昂,发出了哈哈连笑声。
那一下笑声,宏亮深远之极,与寻常的笑声,完全不同。
只见那老者虽然跃在半空。
但是一听到那一下笑声,面色却为之陡地一变。
他本来身子是向前疾扑而出的。
但也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只见他前扑之势,陡地止住,身子竟在半空之中,一个回
旋,反向后面,退了回来。
显然他的轻功,不是普通的好。
而当他身形落地之际,只见那车夫一锨皮帽,已经露出了脸面来。
只见他面上,风霜岁月,至少也有五十几岁,双眼之中精芒四射。
他冷眼瞄向那老者:“多年前一会之后,至今未见,原来你竞躲在此处,果然博闻
强记,认出我来。”
刚才,那老者颐指气使,威风得很。
但这时候,他却困窘非常。
干咳了几声,通:“在下实是万万想不到竟是丁老兄。”
车夫一声断喝道:“你叫我什么?”
那老者忙改口:“想不到竟会是丁大侠。”
他讲话之际,神态极是恭道,有拍马屁之嫌。
另外那二十来个人,见了老者这种情形,全看呆了眼。
但是那老者却一扬手,道:“咱们走,回庄中去禀报庄主再说!”
他这里一面说,一面飞身上马,一提马缰,首先向前驰去。
其余人,也一齐跟在后面,只有两个年纪比较轻的人,似乎不服气,故意落后了几
步,相互望了一眼。
突然一个转身,自马上跃了下来,手扬处,手中的大砍刀,映日闪晃目光,各自发
出一刀,向车夫砍去!
那两刀,的确是有几分架式,而他们两刀,才一发出,便听得那老者在老远叫道:
“别去送死!”可是,当那老者发出警告之际,那两人早已攻了出去。
只见车夫“哼”地一声,手腕略沉,手中的马鞭,疾扬了起来,向那两柄厚背大砍
刀疾迎了上去。
刹时间。
只见细细的马鞭,和两把大砍刀相交,只听得极其轻微的“啪啪”两声过处,那两
柄大砍刀,疾扬了起来“叭叭”两声,刀背反砸在那两人的额角之上。
只听得那两人,各自惨叫了一声,额上鲜血,如泉涌出,手中大砍刀,也跌在地上,
两人转身就逃。
然而,他们的伤势过重,只不过逃了几步,身子一晃,便已跌倒。
这时候,他们都已知对方厉害.再留下去,真是送死!
虽是跌倒在地,仍是向前爬去,爬到了马边,勉力翻身上马而去。
黄沙之上,留下了他们所淌下的两道血痕,颇是触目惊心。
那两人逃走之后,只见车帘掀处,凌纤儿又探出头来,拍手道:“真爽心!”
车夫苦瘪笑着:“爽心是很爽心,但是那老贼已认出了我,尹天必然亲来阻拦!”
凌纤儿却满面皆是欣羡之色,道:“丁叔叔,原来你的名头如此响亮,远在这等荒
凉的地方,也有人闻名色变!”
车夫一声长啸:“小纤儿,武林铁胆震九州丁冲,若是有人不知道,那人一定不是
混江湖的。”
而事实上,他倒也不是自吹自擂。
武林中不知道丁冲之人,或许有,但若连铁胆震九州都未曾听说过,那就混假的了。
他一手“八方风雨”的独门暗器,简直令人防不胜防,一出手可打出数十颗铁胆,
这一手就够瞧的,让人防不胜防。
但尽管如此,他在一讲完之后,却又叹了一口气。
凌纤儿道:“丁叔叔,别担心,找来帮你。”
丁冲不禁笑道:“你这点本领,帮得了我什么?”
凌纤儿不依道:“丁叔叔,反正我落在他人手中……”
她讲到了此处,神色也不免黯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讲下去。
丁冲沉声道:“小纤儿,你放心,我与令尊的交情,如此深厚,你就像我自己的女
儿一样,我拼着这一身老骨头,也要让你到达目的地的!”
凌纤儿望着丁冲,一脸感激。
丁冲道;“反正我本来面目已被他们认出.那老贼定然禀报尹天,我们还是向大路
走吧!”
凌纤儿道:“丁叔叔,那老贼是谁?”
丁冲道:“他乃黑道有名高手,又以记忆超人著称,没想到他竟也投入罗刹门了,
人称鬼智多范伸。”
凌纤儿点了点头,道:“我也曾听得爹说起过这人的名字。”
原本说得好好的,但凌纤儿一提到“爹”,便眼眶一红,忙缩头回到车厢中,还隐
约传出哭声。
丁冲的面色,也变得十分沉重,只听得他长叹一声,马鞭一挥,马车从岔道处退了
出来.
不一会儿,便到了正道之上。才一到了大道之上不久。
突然,听得马蹄声响处。
只见四匹马驰束,每匹马上的骑者手中,都持着一面柳青色的大旗,而旗上各绕着
一个大字,按顺序瞧去,乃是金刀断魂四字。
那四匹马来到了近前,一齐站住。
而风过处,那四面旗子,哗啦啦地直响,挺威风的。
丁冲再仔细瞄去。见那四面旗子的旗杆,都有手臂粗细,七八尺长,一望而知是镍
铁打成的。
光是这条旗杆,也有百来斤上下,这四人的臂力,算是相当惊人。
丁冲冷冷地望着四个人。
不一会儿。
又是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过处,但见五匹骏马驰来,马上五名大汉,一样各持大旗,
一样镍铁旗杆。
旗上所绣,却是“罗刹门使者”五字。
一时之间。
九面大旗,迎风招展,气势更见磅礴。
凌纤儿偷偷地推开了车窗,向外面望来,见了九个大汉,一股严肃。
她突然做了一个鬼脸,双手齐扬。
只见九丝黄光,除了才发出时闪了一闪之外,立即隐没,轻微的嘶空之声,也被风
声遮去。
马上持旗的那九个大汉,丝毫未觉已有暗器向他们射来。
等到他们各自觉得“笑腰穴”中,突然一阵酸麻,再想要运气抵御时,哪里还来得
及?各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而发声一笑,人便发软,力道也聚不起来,他们这九个人手中的镍铁旗杆,每根重
九十六斤,身子一软,哪里还握得稳。
只听得砰砰之声不绝,九面大旗,东倒西歪,跌在地上。
也就在此际。
又是十来骑马,飞驰而至!
那十来骑,全是矫健黄骡马,正中一匹,黄得极致,一望而知,这匹马不是凡品。
在那匹黄马之旁,乃是鬼智多范伸。
而那匹黄马上,则骑着一个貌相十分威严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貌相威武堂皇,排场又如此之大,实在很拉风。
但是这时候。
那九个大汉,有的还在笑不停,有的下马去拾旗子.乱成了一团,七歪八倒,真叫
人瘪透了心!
那貌相极是威武的中年人,一见这等狼狈情形,浓眉一皱,但是却随即一声长笑:
“娃儿们学艺不精,反倒叫丁大侠见笑了!”
丁冲淡声道:“小意思。”
那中年人面色陡地一沉,道:“但丁大侠名满天下,却戏弄几个庄丁,也太逊了!”
丁冲更加淡然道:“你别高兴得太早,那不是我出的手!”
那中年人双眉一盛,道:“原来是凌姑娘下的手,在下正要请凌姑娘到敝庄去歇息
歇息。”
他讲到此处,猛地一声断喝,道:“还不快滚!”
那九人连旗子也顾不得抬,连滚而爬,没命逃了开去。
丁冲冷眼直瞄,一直未曾离开过那中年人的身上。
这时,只听得他冷然道:“阁下如此大牌,便是尹庄主了。”
中年人一拱手,道:“正是。”
丁冲道:“不知请凌姑娘到贵庄去,是阁下一人的主意,还是门主之意?”
尹天一挑眉毛:“是我—人之意又如何?”
丁冲笑的更冷,道:“若是阁下一人主意时,还是放手吧,不要说区区在下,少林、
武当等派,便跟在后面,一个尹家庄,可惹得起么?”
尹天抽翘嘴角,道:“未必惹不起!”
丁冲道:“好,那么在各派之人未到之前,让在下先领教一下金刀断魂的刀法。”
尹天淡笑,道:“丁大侠不要太心急.难道事情竟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丁冲斩钉截铁,道:“没有!”
尹天笑声又起,道:“如果在下志在必得,一面向阁下领教,一面命人强请凌姑娘
到尹家庄去,那又如何?”
丁冲面无表情,道:“凌姑娘死志极其坚决,若是你强请,她立即吞毒自尽,你害
人而不利己,一点儿搞头也没有。”
尹天面色微变,笑的甚干,道:“那只好让尹家庄上下,先见识一下阁下的绝技了,
但如果万一阁下输了,是否到敝庄?”
丁冲道:“到时再说如何?”
尹天道:“好,丁大侠信用十足,必不致令人失望!”
尹天一面说,一面手在鞍上一按,双足一挺,整个人已凌空而起,衣抉飘飘,身法
甚是轻灵。
而他拔高丈许,双臂一振,一挽腰间,一柄长有四尺,共有十七枚金杯的大砍刀,
已掣在手中。
直到他拔刀在手,身形方始落地!
丁冲见了,暗赞在心,心中憋想:难怪此人在东北道上,享有如此盛名,看他身手
如此,倒真有两把刷子!
当下,他身形微晃.如同轻烟一样,自车厢之上,落了下来,道:“尹庄主一上来
便持刀在手,莫非要逼在下亮剑么?”
尹天道:“正想见识一番!”
丁冲道:“好!”
他也不脱去身上的旧衣,只是伸手一探,手腕翻处,便听得“霍”地一声响,晶光
闪晃,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剑。
从他那兵刃出手时的情形来看,应是围在腰间的软剑。
但是一出手之手,那支软剑已挥劲抖直。
软剑长有三尺六寸,宝光隐隐,显然是精钢所铸,并非凡品。
尹天向丁冲的软剑望了一眼。
大砍刀一斜,金环“呛卿”有声,道:“丁大侠请!”
他身形突然一斜,大砍刀幻成一道晶虹,一刀已然劈出。
那一招,去势十分平和,主要的目的,乃是试探对方的反应。
丁冲身形不动,只是将软剑横胸而置。
他坐在马车座上之际,一脸挫相,十足是一个受尽沧桑的老马车夫。
但这时候,他兵刃出手,强敌当前,虽然站着不动,却是神威凛凛,不可一世!
尹天一见自己的一招,已经使到了七分,对方身形,仍在不动,真气运转,将内力
由足底传出,整个人足不离地,突然向前滑出了尺许。
而在他滑出尺许之际,手腕一翻,呛卿卿一阵响处,大砍刀也已变招。
只见晶光闪耀,大砍刀夹着雷霆万钧之势,和惊心动魄“当当”之声,向丁冲的左
肩,疾砍了下来。
丁冲见这一刀的来势,如此之强,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们不还手,只是身形一拧,
如一般轻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