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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跪在棺木旁,被人环拥着,此时周围人听得他一声咆喝,就像暴雨来临前的一记闷雷,汹涌翻腾。
众人不自觉地屏住了抽吸,悄悄挪开位置,看着叶济风的身形不断挺直,抽长,拔高。
他往叶询这边看了过来,然而对方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头,像世界喧哗都与他无关。
“五叔。”叶济风声音沙哑地开口,抬步往叶父方向走近。
“爷爷已经去了,您现在教训他,还有什么意义吗?”他侧首看向叶询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恨意。
“您以为,只要他对着牌位假惺惺地哭出几滴眼泪……”叶济风稍顿了下,又突然拔高了嗓音,指着叶询严声厉问道:“就能弥补他犯下的过错了吗?!”
叶父掩在丧服衣袖中的手一紧,凌眉看向叶济风,威严的声音中透着冷漠:“在我叶氏宗堂上,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说话。”
更妄论,还敢挺直身板来质问他。
叶父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怒气,又再度翻涌上来。
“呵~”叶济风讥嘲般的笑了下,嗤声在空寂的灵堂中显得格外刺耳。
“叶氏宗堂?”叶济风轻念了一声,跟着又点了点头:“您说的对。”
“我也就是看在叶家列祖列宗的面儿上,才叫您一声五叔。”
“若不然,以您纵养出叶询这种染指兄嫂气死祖父的败类,您配当得起我五叔吗?!”
他此话一出,堂中气氛便瞬间一紧,所有人都目光惊恐地望着他,忘了悲哭,也忘了呼吸。
“济风!”跪在堂前的二伯父顿时沉了脸,出言呵斥他道:“快住口!你爷爷还在看着呢!”
“就是因为爷爷在看着!”叶济风更加不逊,若非他此刻嗓音沙哑,怕是连整座宗祠,都压盖不住他的咆哮。
叶济风将眸转向叶询,一步步朝他逼近,直至行到他跟前,咬牙恨道:“我才更加不能放过……”
弯腰一把揪起了叶询的丧服衣领,提拎着他起身,一字一字地吐道:“你这个害死爷爷的凶手。”
闻言一室安寂,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叶询终于抬眸,却是如死雾一般的眼神,只盯了他三秒。
“咚!”一声,长拳挥出,裹挟着无尽的恨与怒,击落在叶济风的左脸颊上。
顷刻间,他便唇腔里渗了血,叶济风舔唇笑了下,双目猩红道:“很好。”
又是“咚”一声,他朝叶询还了回来,怒吼道:“今天我就要替爷爷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奋起一脚,朝叶询踹过去。
“住手!”堂上沉默已久的大伯父终于开口,然堂下人却丝毫没有反应,依旧扭打在一起。
此刻叶询出手全无章法,下手也是毫不留情,他胸口像堵着一枚巨石,早已无法呼吸,只有汇聚在四肢里的力量,支撑着他回击,最后不知是血还是泪,模糊了他的眼睛。
第61章 族规()
苏凝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叶询。( )
但外界有关于他的流言,却是传得沸沸扬扬,各类媒体报道更是铺天盖地,且内容惊世骇俗,情节跌宕起伏,颇具戏曲意味。
更神奇的是,这里的每条消息都在逐日更新——
从最初叶家家主病故,引来社会各界人士的悼念,接着人们开始追思叶老这一生的奉献,到后来有人提出质疑,说叶老之死另有隐情,再接着就有风声透露,叶老是被亲孙子给气死的。
这一下,媒体便彻底炸了。
最后逼得整座叶氏小镇都封闭戒严了,也没拦得住那些迫切想要求知真相的记者们。
一点一点的消息开始被挖掘出来,一个比一个污秽的名词被贴在了叶询身上。
说他目无尊长,缺乏教养,不止脾气暴躁,而且人格卑劣,私生活极不检点,并且,还有淫辱少女的罪恶行径。
“他不是这样的人。”苏凝将脸从八卦报纸中抬了起来,静静地看着对面,报亭内面色微讶的男子。
“苏小姐?”一瞬的惊诧过后,许世强脸上微微流露出了一丝尴尬。
他本想化解这丝尴尬,于是便出言问道:“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苏凝轻挑了下眉,许世强便知自己又问错话了——她来此自然是为了企业投资的事。
原本许世强已经应下她,将尽快把修改好的项目企划书交给她,并准备开始注册事宜,但如今距离双方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日,许世强方面却并未动作。
“我,”许世强张了张口,想解释,但事实胜于雄辩,他确已失信于人。
“要不您先进来坐吧?”很快收拾好心情,许世强也决定跟苏凝坦白态度。
苏凝在亭外静默了一瞬,还是摇了摇头,叹道:“不必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告诉你,华兴影业集团的名称我已经注册过了,你将来……”
其实说起这个,苏凝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毕竟,这华兴影业集团,本就是人家许世强的企业,她不过是从后世早知道了些,如今就抢注人家这个未来会家喻户晓的大品牌,也挺不道德的。
“你将来如果创业的话,”苏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撇过脸,快速低语道:“就换个名称吧。”
她说完便走,许世强直接懵了。
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拎起身边的布包,从报亭里追了出来,边喊道:“苏小姐你请等一下!”
他跑得气喘吁吁,但总算是拦住了苏凝,急忙换了口气,说道:“我承认,”他点了点头,“当初看到报刊杂志上的那些报道时,我确实有过犹豫。”
“但我关注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这里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份报纸售出,所刊载的新闻里掺了多少水份,我心里也是有数的。”
苏凝这时才正了神色,似乎有些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许世强的语速也没了刚才那么急,他立在繁华的商业街口,不顾周围的喧嚣,凝重了语气缓慢说道:“就单从各家媒体对叶少爷口诛笔伐,措辞激烈的报道来看,很明显这整件事,都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行动。”
“我只看到了大段篇幅的贬谪之语,却极少见到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我猜这背后一定是有人授意,操纵事态,并且推波助澜。”
“所以我犹豫了,我被这幕后之人的险恶用心给惊吓到了,当然我也担心,叶少爷在经此一事之后,是否还能重新振作起来。”
投资企业,并非只是出钱就好了,他若后继没有精力,或者说是没了财力,那么这场投资,注定失败。
苏凝深看了他一眼,回道:“他当然可以。”
因为他是叶询。
许世强沉默了片刻,才从斜挎的布包里取出了一沓资料,递给苏凝,神色认真道:“我也希望他能。”
“这里面有我重新修改过的内容,我想叶少爷既然想做影视行业,那么也不妨,一并发展一下属于自己的传媒公司。”
“毕竟未来的信息传播会越来越快,范围也会越来越广,影响力更是不必说,如果我们的影业集团能有传媒力量辅助,也能发展地更好。”
“另外,如果我们有了自己的媒体,那么像叶少爷这次的事件,今后也许就不会再发生。”
苏凝真的好想说——许世强你真是个人才!
“就这么干吧。”苏凝啪一声合上企划书,“不过影视和传媒还是要分开,我明天再去重新注册一家公司吧。”
起个什么名儿呢?后世最牛的那家媒体叫什么来着?要不把十大名媒全都注册了吧。
反正有钱。
至于企业管理者嘛……按照后世的状况,一个挨一个找的呗。
既然想到这儿了,苏凝就决定干一票大的了,她干脆把自己能记起来的商业大佬以及他们的企业集团都全拉拢过来好了。
已经存在的企业她可以参股,尚未出现的她可以创造,反正她这只蝴蝶,已经不怕再掀起什么风浪了。
于是接下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苏凝忙得脚不沾地,她白天奔波在工商局,税务局以及各家银行之间,晚上还要苦思冥想哪些公司可以现在注册,哪些公司要等几年才能注册……
并且她还罗列了一张名单,上面记载着未来三十年中国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但却是仅有姓名年龄,极少数包含籍贯,总之信息是各种不全。
想要在这个讯息不发达的年代里,逐一找到这些人,难度堪比得上大海捞针了。
阿迪未必派出了大量人手到全国各地去寻人,只要一找到信息相符的,就拍照建立完整的档案寄给苏凝,等她这边确认了,然后另一边就开始谈判。
有的人已经是个小老板了,而有的人还在念书,还有的人,正在蹉跎人生,正在陷入迷茫,苏凝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这些人拉拢过来再说。
你在创业,行,她入股。
你在读书,可以,她愿意等你毕业。
你还不想工作,没关系,等你啥时候想通了,她这里资金随时恭候。
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
阿迪更是恼她——拿着叶询的钱胡乱挥霍。
“我这叫投资!”苏凝不知是第几遍更正他,然而对方依旧是面无表情。
两人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苏凝大致已经了解他脾性,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便也不再浪费唇舌,追问了叶询一个多月,阿迪都只字不言,苏凝也很气恼。
更可恨的是,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叶家小镇还在戒严,她根本就靠近不了。
媒体这会儿倒是安静了,关于叶家的报道也没什么人关注了,毕竟逝者已矣,叶询即便再渣,他也还没犯法不是?你媒体还能将他就地□□了不成?
世人也就骂一骂,日子久了就抛置脑后了。
苏凝叹息一声,低头继续写自己的投资方案,她从1986年一直规划到了2016年,不过却是只有个大体框架,毕竟详细的企业计划,她在这方面也并非专长。
“哎对了。”苏凝写着写着突然抬眸,对沙发上正在整理资料的阿迪说道:“我让你帮我送去京西医院的礼品果篮你送了吗?”
算算时间,这时候她老爹也差不多该出院了,苏凝不能亲自去看望他,便只能派托人,乔装打扮成被解救的孩子父母,隔三差五地去医院探望下她老爹,送点营养品什么的。
也是用心良苦。
谁料阿迪听完她的问话——
“嘭!”一声就把手里的资料摔在了案上,脸色比刚才还臭。
他都不想说,其实每次派人送去的东西,对方根本就没有收下过。
要知道在警察面前撒谎,他可能得找影帝级别的演员才行。
总之每回派去的人,都是被对方一顿臭骂,然后拎着东西灰溜溜的滚回来。
但最近这一次,对方却一反常态,只说了一句话:“让她亲自来。”
这个“她”当然指的就是苏凝。
“怎么了这是?”苏凝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想了想又问道:“被发现了吗?”
毕竟她爹是警察……骗一次能成,两次三次,肯定露馅儿。
有些无奈,苏凝抿了下唇,说道:“那算了,以后不再送了。”
阿迪压根就没说话,又听她这么一说,彻底没了再说话的意思,只淡淡地回道:“嗯。”
机智如他。
但却仍然是——守得住少爷的人,守不住少爷的财。
阿迪颇为伤感。
苏凝也很伤感,叶询的钱总共才投出去了不足一成,剩下的大票她都还没动,可不动她又有些手痒……
“叶询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苏凝不知是第几百次问阿迪,然对方的反应依然如旧。
“少爷说他安好,让你不用担心。”阿迪跟念经似的回道。
苏凝毫不意外这样的回答,点点头道:“那好吧。”
“你帮我订张飞洛杉矶的机票,要越快越好。”
阿迪一怔,侧首问道:“你去洛杉矶干嘛?”
苏凝弯了下唇角:“赚钱。”
赚钱?我看你不把少爷的钱败光,是不打算收手了吧?
阿迪满腹牢骚,等到了晚上就给叶询打电话,吐槽。
“嗯,由她去吧。”叶询每次都是这么回答。
“可是少爷,她这次是要去洛杉矶啊!”阿迪忍不住强调道,那地方可是挥金如土,就算是叶询的家底儿,也经不起折腾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叶询又道:“你跟着去,保护好她。”
阿迪喉间一梗,简直欲哭无泪。
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
“少爷,我的意思是,”阿迪忍了忍又说道:“您的财产……”
“喂?”电话那头突然静音,阿迪心下一慌,便拔高了声调:“喂?”
接着便是嘟嘟的忙音。
叶询已经挂了电话,满身疲惫地靠向椅背,缓慢地闭上了双眼。
叶父苍凉的声音不住地回荡在他脑海:“你或许还不知,咱们叶氏宗族的族规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若遇到家族有难需要牺牲之时,便是照我族规,留长不留幼,留嫡不留庶。”
第62章 家主印()
“留长不留幼……”叶询撑开眼睛,望着房顶上的水晶吊灯轻声念道。
片刻后,他紧了紧手,重新直起身,探手从身侧的保险箱柜中取出了那只古朴精致的锦盒。
他才刚把盒盖打开,前面书房的门便被人从外向里推开。
叶询抬眸,静默了一瞬,起身唤道:“父亲。”
叶父的目光落在他书案上,那一方紫檀雕花刻叶的木盒,他熟悉至极。
无声一叹,叶父随手关上房门,迈步朝他走了过来。
“家主印,”叶父眸光微动,似是想起了往事,稍稍失神了片刻,才继续道:“你爷爷果真把它传交给了你。”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忧伤和落寞,叶询立在原地没有说话,默看着他行至桌前,抬手拿起了那枚翠绿色的玉石印章。
“我当年不肯承接家主印,怕的便是今日,你爷爷一旦传出家主印,那些庶脉旁支就会变得不安分。”
“尤其是你二伯父,”叶父提起他这位二堂哥时,神情便瞬间一凛,他虽紧抿着唇不言语,但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却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当年,他所提及的当年,指的便是三十年前,他的长子叶祁川,尚未出世之时。
也恰好,是叶家另一脉,从海外归来的时候。
彼时他若是接过家主印,那么叶氏嫡脉凋零的,恐怕就不止是他的长子,还可能有他的父亲。
叶父跟叶爷爷不同,他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看透——庶脉的野心不止是天下,他们还想断绝嫡脉,然后取而代之。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竟然连你爷爷都敢暗害!”叶父的情绪陡然变得激动起来,握着印章的手都在颤抖。
“父亲!”叶询担忧地唤出口,扶住他的手臂轻声道:“您息怒。”
“询儿,”叶父很快便平复下心情,抬起另一只手拂掉叶询伸开的手臂,谨慎小心地将印章重新放回了锦盒,说道:“如今叶氏嫡脉,便仅剩你我二人了……”
“你既已掌了家主印,就该将我叶氏宗族继续传衍下去,此印乃我嫡脉身份象征,却并不仅仅代表着地位和权势。”
叶父说完,“啪”一声便将锦盒的盖子合上,叶询正惊诧间,却见他又抬起了手,将书桌角落处的台灯拿了过来,灯泡的光亮正投在锦盒之上。
“这才是,”叶父缓慢地抬头,仰视着天花板上投射出的繁复图案,沉声说道:“我叶氏家族传世至今,真正积攒下的财富。”
叶询也跟着仰首,只见那白色的天花板上,由光影和线条勾勒出了一幅精密细致的画,从外观看来像是一张地图,但又包含了许多怪异的字符。
“这是?”叶询满目不可思议地看着天花板上,不禁惊惑地问出声。
叶父眸光微闪,声音轻颤道:“叶氏族脉。”
他不知是动了锦盒上的哪处机关,只听咔哒一声过后,头顶上的光影图案便流动了起来。
清晰可见,图上最初有一枚极小的光点,接着逐渐变大,然后生出触角,不断蜿蜒成长,就像叶脉一样据满整张地图。
然后,又像枯萎了一样,叶脉开始收缩,化作大小不一的三五个星点,分布在地图之上。
最后,这些星点又像烟花炸开一样,溅落在地图的各个角落处,之后画面便彻底归于平静。
叶询被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直到叶父将台灯拿开,天花板上的图案消失,他才怔怔地收回视线。
对着叶父喃喃地问道:“这才是二伯父他们,真正的觊觎所在吧?”
叶父没有回答,却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怪他们觊觎。
自古以来形成的嫡庶之别,几乎将叶氏家族所有的荣耀,财富,金钱和地位,都只汇聚在了嫡脉身上。
而庶族一脉,他们也曾为家族付出过,也不该天生低人一等,平心而论,这些传世下来的财富里面,本就该有属于庶脉的一部分。
只是,他们不该如今赶尽杀绝,为吞家产,断他嫡脉香火。
“询儿,事到如今,我叶家两脉已是恩怨难消,水火难容,必要斗个你死我活,才能善罢甘休。”
叶父说着拍了拍叶询的肩膀,语气认真道:“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都由为父替你顶着,你且千万要记得——”
“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我叶氏嫡脉的将来,就全靠你了。”
叶询微瞠着双目,眼眶突然有些酸痛——他父亲这是要牺牲自己,来保全他。
“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他攥紧了双拳,咬牙切齿地回道。
叶父没答话,只无声地笑了笑,最后轻拍了两下叶询的肩膀,转身离开了他的书房。
翌日清晨,苏凝身后跟着阿迪,两人还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又坐出租车在城里兜了两圈,才甩掉了身后的尾巴,踩着点儿抵达机场。
“真麻烦。”阿迪推着行李走在苏凝身侧,皱着眉头说道:“直接做掉不就好了,还带着他们兜什么圈子,真是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