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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再去一次……
“这不太好吧，”
楚鱼矜持地看了看几位评委：“评委可以参加比赛吗？”
“可以可以，不用选了，我们全票通过！”
沆瀣一气的评委纷纷鼓掌庆祝暗箱操作成功。
楚鱼跟林姝白相视一笑，KTV金牌姐妹花正式出道！
经过两天车轮战的海选，最终从两校学生中选出了近四十位决赛选手，在文化周期间，这些选手要先经历两轮个人赛，淘汰一半后由观众票选产生CP，进入最终大奖的角逐。
楚鱼跟林姝白选了好几首合唱歌曲，每天见缝插针地练习，上自习也不经意地哼哼，顾深起初没说什么，某次课间从外面回来后，面色平静地问楚鱼：“你参加歌手大赛了？”
楚鱼这才想起顾深之前的邀请，略有些尴尬：“是姝白硬拉着我参加的，她一个人会怯场。”
顾深没再说什么，放学后照例背上包去参加球队训练。
楚鱼倒是不安了大半天，到最后找了个理由让自己不再内疚——顾深的球队要打比赛，根本没时间参加这边的比赛，这位大少爷也不想想自己的档期，凭什么不高兴？
现在楚鱼跟顾深的相处，跟普通同学没多大差别，甚至很多时候楚鱼会刻意忽略他的存在，但这毕竟是她曾放在心尖上的人，对方情绪的每一分波动，她都能敏锐地觉察出来。
只不过，楚鱼不会再以顾深的快乐而开心，顾深的不高兴而难过了。
这一世，为自己而活的决心大过一切。
*
终于，文化周在风和日丽的周一上午拉开了帷幕，标志着未来一周里，八中的学生没有正课，能撒开欢地玩。
第一天除了早上的开幕式，重头戏就是晚上的歌手大赛第一轮淘汰赛。
这次的歌手大赛，因为前期的大肆宣传和重量级大奖的设定，不仅吸引了两校师生的目光，很多别校的学生也赶来凑热闹，把八中的礼堂挤得满满当当的。
楚鱼的比赛在明晚，可今晚也丝毫不得空闲，被总策划安排去做场记，跑前跑后忙个不停。
选手出场的顺序是早就定好了的，楚鱼照着名单一个个的叫人，轮到第五个时，楚鱼看着来人愣住了。
“策划！”
楚鱼快手抓住神龙一般时隐时现的总策划，指着对面一脸气定神闲的左润问：“怎么突然多了个选手？他怎么来的，没经过海选？”
“人家是带资进组的，海什么选！”
总策划瞪了眼楚鱼，转身对左润笑出八瓣牙齿：“左润同学，今晚一共有15名，把您放在第五个，不会特别靠前，也不会耽误您回家，您看合适吗？”
左润风度翩翩地笑了：“挺好的，临时起意，给大家添麻烦了。”
等总策划谦恭地把左润送上台后，楚鱼拉着他继续问：“他带什么资来了？”
“南极游啊！人家爸爸是T大物理系的院长，这次专门争取了两个随队名额，就给了我们歌手大赛当奖品！”
楚鱼无言地撇撇嘴，有钱有权真是了不起哦。
比赛的直播是在国内某知名直播网站上进行，所有进入直播间的观众会免费获得十朵小花，在页面的右上角对选手进行实时投票。
头一晚才开赛，看直播的人数还不算太多，等第二轮淘汰赛结束后，直播的人数就朝百万走了。
楚鱼、林姝白和左润自然是进入到组CP环节。
为了给自己和林姝白的CP造势，楚鱼在唱完之后还特意cue了林姝白，声情并茂地歌颂了一段旷世姐妹情，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CP投票页面一出现，楚林的得分就高居榜首，楚鱼跟林姝白看了，兴奋地一击掌，妥了！
决赛安排在周五的晚上压轴，给足了所有人拉票拆组CP的时间，两校的校园论坛上几乎被歌手大赛屠版，拉票的吐槽的吵得沸沸扬扬。
楚鱼倒是得了空闲，跟林姝白这个话剧看看，那个音乐剧听听，还抽空去了‘世达’的分会场，参观在那里举办的《科技模型展》。
楚鱼这个穿针都不会的手癌晚期，对手巧的人有着天然崇拜，在展览馆里看得津津有味，其中有个玻璃展台展示的城市微缩景观，尤其引人注目。
模型选取了本市几个地标性建筑物，根据地势走向做了个沙盘，还特别注明了八中和世达的位置，展台旁边有个按钮，启动后能展示全城的电力运输流向。
这台模型的精良程度快赶上少年宫那些科普用品了，楚鱼特别留意了下制作者，被那个熟悉的名字震惊得说不话来。
林姝白见她愣了，也凑过来看了看，同样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时，模型制作者柯明瑞同学正跟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展厅，原本有些驼背的柯明瑞也穿上了西服，对着自己的作品侃侃而谈，在提到制作过程中遇到的困难，特意往后指了指：“虽然作品只署了我一个人的名，但严格来说这个作品是我跟谭笑同学共同创作出来的。”
楚鱼顺着柯明瑞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认出那位叫谭笑的圆脸妹子，正是那天晚宴上提到柯明瑞论文的那一位。
谭笑穿着世达的校服，羞涩地笑了。
楚鱼从他俩的眉来眼去中，看到了双向标粗的箭头。
所以这一世是连NPC的感情线也变了？
楚鱼忽地转头看向林姝白，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觉得左润这人怎样？”
林姝白莫名其妙地瞪了她一眼：“怎么突然提到他？我跟他又不熟怎么知道他怎样。”
不过众多网友很明显不是这样想的。
早在几天前就有个几个帖子在讨论‘左林’CP，细数这两人的CP感——一个高挑御姐，一个斯文儒雅，颜值声线都很般配。
不过那时‘楚林’CP热度正旺，响应者寥寥。
周三晚上，一个名为“左林的微笑，由我们来守护”的帖子突然引爆流量，半小时加精置顶，两小时传遍了整个学区。
那是个链接了B站的视频帖，up主把左润跟林姝白两人在公开场合里的所有视频混剪成了一个虐心MV，色调跟配乐都是大师级的手笔，网友们直呼这颜值和演技，比大部分流量好多了。
林姝白是跆拳道黑带，参加过全国大赛的那种，从小又是一路贵族学校念上来的，各种视频材料一大把。
左润家学渊源，爸爸是大学院长，妈妈是电视台新闻主播，小学就考过了钢琴十级，经常在本市电视台上镜露脸。
这两人的视频混剪，从小到大，讲完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双向暗恋故事，赢得一片吆喝——“左林是真的！！！”
于是从周三晚上开始，‘左林’CP异军突起，直逼第一的‘楚林’CP。
林姝白看到的时候，脸都吓白了，磕磕巴巴地问楚鱼：“这、这CP可以这么，毫无责任的乱拉乱配？？”
楚鱼看着屏幕上不断飙升的数字，欲哭无泪：“可以。设定规则的人就是为了乱，为了有热度。”
“规则是谁定的？！”
“一个挨千刀的！”
楚鱼立刻去找总策划闹，总策划非常无辜地摊手：“这是人民的选择，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林姝白跟左润联系没，他们要早点定下歌名把伴奏给到我哦。有没有左润微信，要不要我给她？”
“还没超过我们呢！”
楚鱼死死守着那点微弱的差距，恨不能买上十万个小号给自己投票，然而不到一小时，‘左林’CP登顶成功。
“这、我、难道就要我去跟左润唱歌？得了奖就是我跟他去南极？？”
林姝白小脸煞白，如遭雷劈。
“那我呢？我的CP呢？我要跟谁唱？唱什么？”
楚鱼几近抓狂，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明晚的决赛，距现在不到30个小时，林姝白被换了CP，楚鱼直接没了CP，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安慰不了谁。
左润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了，林姝白皱着眉‘嗯嗯’了几声，挂掉电话看向楚鱼：“那位……就去跟他练歌了？你怎么办？单独参赛？”
“我也想知道我怎么办。”
楚鱼举着手机，有气无力地回道：“找不到策划的人，发信息也不回。你快去吧，让我死一会儿。”
到了周四下午，总策划终于回复楚鱼了。
“做好单独上台的准备，之前的曲目要不要变？”
楚鱼咬咬牙回了个“不换”。
那首歌是林姝白高一的时候给她听的，在后来茕茕孑立的日子时常给她勇气。
*
经过两三天的发酵，歌手大赛的火势已燎原了整个S市，连楚鱼的爸妈都知道了，开开心心地给楚鱼摇旗呐喊。
周五下午文化周闭幕式后，两校的学生都没急着回家，就等着看晚上的决赛。校园里到处都是拉票的海报和宣传横幅，十组CP个个都有一大帮粉丝，见面就掐，吵得热火朝天。
晚上7点开始的比赛，到了下午5点，楚鱼整妆完毕，对着镜子给自己打了半天气，攒够了上场的勇气。
左润跟林姝白磨合了一天，仍是非常不对盘。
林姝白认为左润应该不戴眼镜上场，左润依言摘了，冲林姝白眨眨眼：“你确定想让所有人看清这双眼？”
林姝白被逗得一张俏脸青红交加，妆一上好就提着裙子跑了，左润只能追着去抓自己的CP。
楚鱼远远看着，意外地发现这两人的确很有CP感，不知道上一世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欢喜冤家。
7点，比赛准时开始，网络直播同步进行。
因为到场观众太多，几乎是第一场比赛的两倍，座位满座不说，连过道走廊都是人。
后台候场的选手发现连手机信号都被削弱了，只剩下时断时有的E，什么3G、4G全部连不上了。
于是乎一朝回到解放前，通讯基本靠吼，总策划和工作人员像鱼一样前后场不停穿梭，就跟脚下踩了风火轮一样。
楚鱼排在第六组上场，在第四组开始演唱的时候，总策划突然风风火火地找到她，往她手里塞了张纸：“成了成了！你的CP终于来了！”
“什么CP？我哪来的CP？”
楚鱼一脸的莫名其妙，低头一看塞给她的是一张歌词，用颜色不同的字体区分开两人的歌词。
“我靠，真抓了个人来跟我组CP？？”
楚鱼大吃一惊，抬头就见总策划已经跑开十几米了，她赶紧大叫道：“等等！你说清楚是谁啊！男的女的？我们连一遍都没和过怎么上台？他人在哪里？？”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总策划渐行渐远，胡乱挥舞着的手臂。
楚鱼完全傻眼了。
这他妈比古时候没见过新郎就嫁人还要刺激！
嫁人不会说话，唱歌得面对一礼堂观众跟个不知道是谁的做配合！
哦，不止一礼堂，还有直播间上百万的网友。
想到这些，楚鱼蓦地觉得有些腿软，连带的小腿肚子还有点抽筋。
是直接晕倒效果好还是先吐一下？
就在楚鱼犹豫的档口，前台音乐声停，主持人的声音洪亮响起——
“众所周知，我们歌手大赛有一组人气超高的CP，被大家强行拆散了……是的，就是你们干的好事，还给自己鼓上掌了！
“这两天被拆掉那位非常沮丧，形单影只地准备独自一人上台，面对无情的风雨，但是！我们大赛组委会没有那么冷血，我们一直在帮这位选手寻找适合的CP，终于，在今天，就刚刚的半小时内，我们找到了最佳人选！
“那个人是谁，连我们这位选手自己都不知道……是的，玩的就是心跳，玩的就是刺激！
“下面有请八中高二三班的楚鱼，以及她不知名的CP，给大家带来克里斯蒂娜·阿奎莱娜的经典歌曲——Beautiful！”
29。第 29 章（）
舞台上灯光骤暗； 观众席传来嗡嗡的议论声； 楚鱼像是脚踩棉花一般来到舞台边； 被塞了个话筒在手里，黑暗中好多个声音在对她说话，肩上被拍了好几下。
最后总策划指了指那张歌词； 低声提醒了一句“记着你先唱就行； 别的他会配合你”便一个使劲； 将楚鱼推上了台。
台上空无一人。
CP是谁？从哪里出来？
真能接上自己的歌词？接不上怎么办？
音乐率先响起，楚鱼颤颤地在漆黑的舞台上走了两步，追光灯刷地打下； 她的视线有一瞬的模糊； 用指甲掐着肉才勉强让自己稳下来。
这辈子楚鱼就没这么慌过！
前奏即将结束； 楚鱼心一横； 摈除杂念深吸口气，拿出演练了千百遍的气势； 沉稳开口——
Every day is so wonderful；
……
from all the fame im so ashamed。
楚鱼一开嗓，立刻博得了满堂彩。
这不是首明快的歌曲，尤其前半部分； 压抑感明显。楚鱼的声音里带了三分沙哑，与原唱相似度极高。
I am beautiful no matter what they say；
Words can bring me down。
高潮部分的这几句； 楚鱼曾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哼给自己听。
在被同寝室的排斥； 被全校师生打上‘拜金女’的标签； 受尽白眼的日子里，
在那些无人陪伴的，孤苦无依的夜晚里，这首歌带给楚鱼一次次站起来的勇气。
一段歌词结束，间奏起。
楚鱼面对台下捧场的观众，稍稍放松了些，正要微笑示意，就见前排观众陡然变了脸色，一个个激动地伸手指向舞台左侧，同时，楚鱼的余光看到另一盏追光灯亮了起来。
是她的CP上台了？
楚鱼飞快转过头去——
耀眼的灯光中，一个颀长的人影正朝着楚鱼缓步走来，那是一身灰色西装，头发染回黑色的顾深。
他拿着麦克风，轻轻扫了眼楚鱼，微一垂眸，歌声自唇间逸出：
To all your friends you
e delirious，
so consumed in all your doom。
虽然有偷偷猜过这个结果，但在看到顾深的那一刻，楚鱼真实地心跳停止了。
不，不可能！
不可能是他，不可能是顾深！他根本没听过这首歌！
不管是17岁还是22岁的顾深，都不会听过这首歌！
这是楚鱼的隐秘，是她能在顾深面前维持若无其事，粉饰太平的众多秘密之一，顾深不会知道，不能知道！
然而顾深握着麦克风，眼神定定落在楚鱼身上，她今天画了淡妆，穿了件露肩的小礼服裙，漂亮得像个小精灵。
顾深眉眼一弯，歌声里多了些深情。
You are beautiful no matter what they say，
Words can’t bring you down。
有水汽迅速上溢进眼眶，楚鱼很快转过头，冲着台下惊叫连连的观众笑了笑，强迫自己努力回忆歌词。
不愧是托福高分的选手，顾深的咬字发音极为准确，他一步步走到楚鱼身边，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楚鱼耳听着音乐，在两人合唱来临前举起了麦克风，这时左手忽地一暖，是顾深握住了她的手。
台下立时传来掌声，还有几处口哨声，楚鱼想要挣脱，动了动，却被顾深握得更紧了，合唱前还用手指轻点，示意楚鱼注意节拍。
No matter what we do，
no matter what we do
No matter what they say，
no matter what they say
When the sun is shining through，
Then the clouds won stay。
第一段结束，间奏响起。
楚鱼别扭着想要甩开顾森，却被他一把扯了过去。顾深朝台下挥了挥手，解释道：“刚打完比赛，幸好没加时赛才能赶上这边。让我CP担心了，请大家帮我劝劝她。”
话音刚落，哄笑声四起，接着便是潮水般的掌声，有人在后排高声叫道：“深哥为了来这边，脚都快跑断了！楚鱼要原谅他！”
“顾楚is rio！”
“顾楚！顾楚！顾楚！”
“唱得太好了！太般配了！”
台下呼声越来越高，大家纷纷举起手机拍照，还有不少人从后排往前排挤，后半首歌，楚鱼就在极度混乱的情况下唱完了。
直到灯光熄灭的那一刻，顾深才放开了楚鱼的手。
楚鱼几乎是踉跄着跑下舞台，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一路上不断有人在跟她说话，可楚鱼什么都听不见，她一心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光线由暗到明，楚鱼总算离开了熙攘的后台，她抬起头，正想辨认下方向，忽然斜后方伸出一只手，拽着她闪进了旁边的房间。
楚鱼没被吓到，甚至都不太吃惊，仿佛知道会有此变故，顺从地被那人按在了房间的墙壁上。
那是个堆放道具的储藏室，顶上一盏小小的气窗透了点走廊灯光进来，微弱地照着整个房间。也不知多久没人进来过，空气里有淡淡的灰尘味，像打开了某本尘封的旧书。
楚鱼闭了闭眼，不去看面前那人起伏的胸膛，淡道：“谢谢你的救场。”
顾深双手插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克制自己不去触碰，他斟酌又斟酌，选了个话题开口：“你们策划很早就来找过我，可我今天要打决赛，时间冲突，一直不敢答应，最后半小时才赶过来的。”
“你怎么会唱这首歌？”
楚鱼蓦地抬起头，微光中顾深的眉眼看不太分明，只模糊的一圈影。
“是他们告诉我的，这歌我以前也听过，不算陌生。”
也对，虽然这歌年代有点久远，但时常被人提起，不是什么小众歌曲，何必这么疑神疑鬼呢？
楚鱼笑了笑：“你不必答应的，我一个人上场也行。”
“我想陪你。”
顾深迅速接道，重心落在‘陪’字上，语气却是稀疏平常的口吻，好似在谈论今晚的饭菜有点淡。
楚鱼鼻酸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笑道：“同桌而已，不用这么费心。以后作业还指不定是谁抄谁的。”
“不止是同桌。”
借着顶上那一抹光亮，顾深盯住楚鱼不断颤动的眼睫，轻声但坚定地开口：“楚鱼，我喜欢你。”
…顾深，我、我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