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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在阳光下十分白皙清瘦,棱角分明。他微眯着眼,风正无声地拂动着他的白色长褂,还有那微微飘动的梳得十分齐整的齐耳头发。
风水先生此刻手负背后十分突兀地伫立在这金黄茅草中,很有仙风道骨的感觉。这么好看的男人,看上去都让人觉得很是亲切。
我直盯着他看了半天,愣是想不出该回答他什么。
“呵呵呵,”他突然低下头去轻轻笑着,若有所思地用手直摸他下巴那一小撮黑胡子。
我也:“呵呵呵”附和着笑了几声,我笑是因为他用手摸胡子,看起来十分有趣。
我交叉着脚板挪了挪身形,用我那娇嫩的声音,嗲声嗲气的地说道:“我在看风景,你咧?”
“哦,上面风景好不好看?”他听到我终于开口说话了,于是又仰起脸眯眼笑盈盈地看着我。
“嗯!”我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笑脸。
听他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于是好奇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我吗是来看坟山的。”他继续抚摸着胡须,依然单手背负身后,声音平缓一字一顿。
看坟山,外地人?
我摸了下痒痒的头顶,少年正拿着松枝促动我的头发。我往上斜了眼示意他别闹,然后又问道:“你是湾河的吗,我们这里可是很久没有人来葬新坟。”
“哦?啊!哈哈,是的,是的。”那男子笑着点了几下头,移动步伐来到树影下站着,依然迎风飘立。
“那你看好啦?”我继续好奇地追问。
他侧了下身子看着密林,沉思了下点了点头,转身看着我:“嗯。”
“那你是看风水的先生?”我侧崴着头手撑住松枝,往他的方向移动一点,依然一脸好奇地问道。
“呵呵,是的,小妹妹好眼力。”他又轻轻地打了声哈哈,双手背负身后依然挺直着身板,眼视远方。
这男人有不轻易折骨的性情,而且身子极轻,身怀能量巨大应该是个高人。我看着他的身影眯起眼睛沉思着。
“哎,这人不好惹。”少年的声音在我耳畔轻轻地响道。
我诧异地瞄了眼少年正认真看那男子的表情,也不知他为什么这么说,于是瞪了眼他继续问道:“风水先生,你觉得我们这山好不好?”
风水先生突然听到我这一声高声询问,惊异地转过头来看着我点了点头到:“当然,此山很灵秀,像青龙抱月,龙头枕南山,如龙尾卷北流,中间还有那还珠抱碧月,详瑞安,是一块不平凡之地啊!”
“哦”我拉长着声音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我抿着嘴想着大人们眼中对这座山的看法和描述。
叔爷爷说过我们这山不是座普通的山,只是我一直没有搞明白,这山究竟有什么不普通,我希
望有一天能找到答案,也希望这风水先生能描述出一些端倪。
青龙抱月,头枕南山,尾卷北流,还珠抱碧月,什么意思哩?
我不自觉得站高身子抱着树杆,掂起脚丫踩在枝杆上环顾起四围山貌来,愣是没有看见哪里有龙,还有月什么的。
“小妹妹,你在看什么?”我这一系列动作惹得风水先生十分好奇地看向我。
“这这哪里有龙啊,月亮也没有啊?”我依着树杆不解地回答他道。
“哈哈哈!”他突然十分开心似的大笑起来,笑声随着风飘荡而去。
我摸了摸头,一脸惊讶、疑惑。
第95章 风水先生(4)()
“小妹妹,你家是不是在这附近,我想讨碗水喝,可以吗?”他仰长脖子,咂了下嘴巴央求道。并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下来。
我点了点头,从树杆上慢慢爬下一段,从上轻轻落下来到他跟前,这才发现他清瘦的身形原来还蛮高的。
我向他眨巴下眼睛说道:“风水先生,你能具体地告诉我吗?”
“哦,你这么感兴趣?”他对我的连连追问也是好奇不已。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直等他的解释。
“那我们边走边聊吧。”他说着就朝我家屋子的方向走去,看样子他应该也没有吃午饭;因为他从我身边经过时,肚子里咕咕的声音我都听到了,至于他所讲的风水玄学,我就不解释清楚了。
回到家时正好遇到爸爸又发病躺在床上。他身上盖了两层厚被子,整个身躯正躲在被子里打着哆嗦直叫冷。
妈妈忙进忙出在正准备给爸爸打火印筒(其实就是拔火罐)。
我跑过去又帮爸爸加了床小床毯,我拍了拍爸爸的背,想安慰下他可是又说不出什么,只是黯然地走开。
虽然自家人已经思空见惯,只是难为了这陌生客人,我尴尬地朝着那风水先生笑了笑。
他疑惑地看了眼内屋并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外阶级上。
我招呼他在堂屋里坐下,去灶房给他倒了碗水,而后又跑去灶台找今天中午的剩饭剩菜,准备热出来给他吃。
稍时,我将热饭菜端到堂屋内桌子上摆着,他到也不客气,感激地看了眼我,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我跑进内屋去帮妈妈给爸爸打火筒,妈妈把酒精倒进特制的竹筒碗里,点燃了后往爸爸的背上扣去。
爸爸的背已经烙上了很多印迹,旧的没去新的又覆上。
我的眼泪在眼眶转了转,被我硬眨了下去。
妈妈的手法娴熟而快速,爸爸躬伏在床上的身子不停颤抖着。妈妈足足扣了八个上去后,她把被子给爸爸盖好后,爸爸才长长吐了口气。
我过去摸了摸爸爸的被子,难过的缓缓转身走进堂屋里。
那风水先生已经把所有剩饭剩菜干了个底朝天,妈妈正收拾着客气地和他寒暄,他一脸都是感激
的笑容。
妈妈见我出来,转身就进里屋去照看爸爸。
我坐在风水先生的对面,看了眼他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烂出一只脚趾的布鞋。
“小妹妹,你爸爸”他带着一双疑问的眼睛扫了眼内屋的方向,又直盯着我的脸。
我把爸爸的病症给他稍微说了下,尽量噙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又难过的低下头看着脚趾发愣。
好半天,风水先生站起来在堂屋连通厢房的门边往里张望了一阵子,他回身走到我跟前俯身在我面前细声细气地说道:“其实你们有没有去一座叫西林庵的神庙,求一位昙婆,听说她很厉害,专治疑难杂症的。”
“西林庵?昙婆?您说什么呀?”我疑惑地盯着他那张神秘而又白得不见血丝的脸嗫嚅道。
“对,就在你们乡不远,你去问问人呀,听说那昙婆很厉害,治好了不少去求症的人。”他眯着眼睛很是认真地说道。
“啊!”我惊叹一声,又眨巴下眼睛想了又想,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不管,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要去努力一下。
好!我要去西林庵找一下那个昙婆。
我感激地看了眼风水先生,将他送到我家山底下和他挥手道别,风水先生随着清风消失在我家山间的曲折路上。
第96章 风水先生(5)()
西林庵?昙婆?
我马上回去告诉妈妈。
妈妈听了起先一愣,她诧异地直盯着我,也不知她脑袋里此时在想什么,为什么要那样盯着我。
我十分期待地等着妈妈的答案。
半响,妈妈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我,她摇了摇头并不理我,继续忙着帮爸爸换衣服去。
“妈妈,你到是去不去,要不爸爸的病怎么办。”我急得对着妈妈的背影就是一通吼叫,眼泪直差没有流下来。
此刻爸爸身上的火筒已经取了下来,一个个圆圆的紫乌色疤印在红通通的背上。爸爸现在又热得全身直抹汗,喘着粗气不停的喝水。
妈妈小心翼翼地避开痕印,帮爸爸不停擦拭着汗水。妈妈的额角也已经冒出了汗珠。
我坐在床角,踢着脚板生闷气。妈妈为什么要摇头咧,她不相信吗?
“伢崽,你先出去玩,莫吵喽,爸爸没事,等下就好了。”爸爸有气无力地看了眼我说道。他此刻坐在床上,吃力的抬着手任由妈妈擦汗,不时咬牙呻吟几声。
“呜呜呜呜”我边用手背捂着眼泪,边哭泣着跑出了房门,直奔山顶。
山风吹拂着成片的茅草向一边垂去,我一屁股坐在其中,交叉双手在膝盖上,伏头直哭泣,任由心中的委屈难过发泄出来。
有时候我是不理解大人的世界的,因为他们总觉得我们小孩子不懂事,需要他们的保护;所以很多事情不明说,用沉默解决;但是他们不知道,在我们幼小的心里,也会想要尽自己的一分能力保护最爱的人。
这些年,妈妈为了保护我这不同常人的女儿,也算是操碎了心,看尽冷眼,受尽嘲笑,听尽闲言碎语,有好几次都看到她一个人坐在菜园子里抹眼泪。
这些年,妈妈帮我挡回无数找上门来的各种见鬼的人,那些人中有些不明事理的就会吵着妈妈闹,语气中还会羞辱妈妈。妈妈总是会大声的回绝:我女孩儿什么也不会,帮不了人。
可我总是那么顽皮任性,一次又一次伤妈妈的心。
而且我知道,鬼魂爷爷和土地公公还有少年,他们的存在都是她的负担。可是这每一个都在驱使我的命运前进,每一个都让我身不由己;而且我的好奇心总是那么难以用自己的意识控制,在她的眼里,就算无论有多少人正在暗中保护自己,但我都只是一个小女孩,而且是她的女孩。
妈妈的苦恼又有谁能分担一些咧?
我抬起头抹去脸上的泪花鼻涕糊,凝视着山坡下熟悉的山林和屋顶,隐隐总有一种不详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自从清墓事件后更加强烈。
这是我们祖辈生活过的地方,他们也许从来未曾想过离开它,当然我也没。在那年代,作为一个乡下孩子,一个世代务农的家庭,要移民去其他地方生存,于我们是相当困难的。
可是,我看着眼前这所有深爱的一切物景,却又是那么真实地感觉它既将会离我相见遥远,而且会成永别。
我突然恨我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感觉。
我站起身,狠狠地踢了下脚边的干硬泥巴,“哎哟”,随着一声痛苦大叫,我棒起生疼的脚掌,只见露出来的那只大脚丫已经红红肿肿,脸上肌肉立时扭曲起来。
“哈哈哈!”突然的三声大笑在我耳边弥漫开来。
第97章 风水先生(6)()
我连忙侧头寻声找去,只见少年在我一丈外草层中拍了下手掌,叉着腰笑得前俯后仰。
“你笑什么?”我抹去不小心又掉出来的一行眼泪,睁大红通通的眼凄惨惨地看着他开心的表情,心里很郁闷。
“笑你傻啊!”他手指一弹脖子侧的头发,脸一仰拨开草层走了过来。
我气呼呼地嘟着嘴,眼里又开始朦胧。
“别哭,傻花妹。”他赶紧从怀中掏出一条白丝帕子递给我,表情有些吃惊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笑你的,只是你为什么一个人突然坐这里嚎哭,这不像你啊?”
我接过白丝帕胡乱擦了把鼻涕递还给他,低下眼嗫嚅道:“我爸爸又病了。”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心里涌上的各种酸楚。
少年虽然神力惊人,身份也很奇特,可是他永远也不会明白我那种天生就能预测的本领。我的心里除了真的担心爸爸,还有就是我害怕会永远地离开他,害怕那即将来临的未知劫难。
人生也许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是我真的不希望那么快离开此地,离开他,离开这片熟悉的青林;所以我见他笑我,也没有露出一惯的野性跟他打闹起来,而是一行眼泪不小心又滑落。
我看着他那突然满眼爱怜和有些错愕的表情,勉强的朝他露出一个笑脸,用袖子一抹眼睛说道:“呵呵,你别这样看我,我只是有些难过,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他凝视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西林庵吗?”我缩了下鼻子收起心神,很是认真地看着他那缓和的表情问道。
“西林庵,啊?你问这个做什么?”少年听我这一问,突然一脸尽是讶异。
“你知道?”我盯着他的眼睛,试探地等待答案。
“呃,知知道。”他同样盯着我的眼睛里突然闪烁着一丝慌张、一丝迟疑,不过那些都是一闪而过,他神情犹豫,话语有些吞吐。
他究竟在搞什么?我要妈妈带我去,妈妈沉默不语,我要他带我去,他也这副神情,弄得我一头雾水,这去西林庵难道比求神下凡还难不成?
我又嘟起嘴,眼睛翻了下他的脸,低下头装出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双手搅起衣襟来。
咦,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一直盯着少年的脚,等待他回应我,谁知过了好一会,他至少应该会表现得关心或者向以往一样有求必应,但这一次他出奇地沉默,站在我跟前一动也不动,背着的双手似乎握紧成一个拳头,也不知此刻什么表情。
我皱了皱眉头,遂又抬起头,面带疑惑直盯着他那俊秀的脸盘。
他那在阳光底下原本紧锁的剑眉,被我厥着嘴的表情弄得脸庞顷刻变得十分平静没有波纹,他盯着我的眼睛突然像一抹黑水深不见底,让我十分猜不透。
好一会儿,我眨巴眼睛发出可怜的声音轻轻地央求道:“八哥哥,你既然知道,那你带我去吗?”
语必我依然满眼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神再一次闪过一丝为难和迟疑。
说到西林庵,他为什么一脸难意咧,这可不像平时他的表现,他究竟在想什么吗?
第98章 风水先生(7)()
我恨恨地跺了下脚,咬起下唇转头就朝回家的路走去。
他居然没有任何解释,也不叫唤我停下,也不追来。
我气恼失望地回转头望向我刚才停留的草层,那里空空的居然没有了他的身影。
哎!
怎么个个奇奇怪怪,都不搭理我!
我到要看看这西林庵究竟是什么名堂,风水先生既然说有这么个地方,那就一定有这个地方,那一定有人知道,我一定会问得到,哼,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叔奶奶这人喜八卦,常常四里八乡的人都能海一通,消息灵通得很,问她,应该能知道,我心头一个激灵,立马就想到了个主意。
我跑回家,找了把黑伞,打开来,去到叔奶奶家屋外阶级叫唤她。
叔奶奶闻声从灶房走了出来,一见我,立马疑惑地站在堂屋门内不敢出来,好奇地问道:“伢崽,大太阳天又没下雨,你干吗打把伞?”
我伸出一指对她轻轻一“嘘”,看了下侧身,露出个神秘的笑容,对她轻轻说道:“我伞下有位高人,她说她路过我家门前,让我带她回西林庵去。”
说毕,我眯起眼盯着叔奶奶的表情。
叔奶奶突然倒退几步,直差没拌倒在灶房门槛上,她脸上露出个十分惊恐的表情,张大个嘴吼道:“你你快走开,快走。”
“可是我不知道西林庵怎么去?她让我问你。”我兴灾乐祸地直盯着她的脸,心里恨恨地说道:我叫你平时在村人背后说我妈是鬼妈。
“去过过公社,乡镇府前面有条大马路,从那里一直去有个地方叫长村,问问人就可可以了。”她脸色煞白地瘫软在门槛上直摸胸口,结结巴巴地好半天才顺出了一句话来。
我朝她顽皮地一笑,连忙客客气气地说了声谢谢,转身就向竹林下山路走去。
“西林庵,西林庵早没了,真是大白天活见鬼。”身后突然传来叔奶奶边关大门,边嘟囔着忿忿地一把声音。
西林庵早没啦?怎么可能?
那风水先生怎么说让我去找?那风水先生不像个骗子啊,他一身仙风道骨的劲,怎么要骗我一个小女孩子!
那既然没有了的庵,可妈妈和少年明明都知道的却不肯说明,还露出那实在异样的表情?
不,我一定要自己亲自去看一下,这样我就可以死心。
我看了眼天空斜斜挂着的红日,坐在土地公公庙前计划着明天的出行。
次日清晨,还没进校门就听到围墙内传出来的阵阵晨读声,同学们的朗朗声从课室里传来,我回到那破旧的座位上,扔下书包准备好了潜逃。
这当然不是我第一次逃课,老师向来漠视我的存在;所以我消失还是坐那里好好听课,于他们这最后一排最角落的拉置,从来都碍不了谁。
我扫视了眼教室里的人,见老师还没有出现,连忙扔下书包,猫着身子从后门溜了出去。
我怕遇见熟人,只好避开人行路,走山林里奔赴西林庵。
第99章 千年古刹西林庵(1)()
以我现在的速度在这山林里穿梭,还真是不费什么力气。/眼见离正午还远,我就已经越过乡镇,穿过无数村落,边问着路人边走到了一处我一点也不熟悉的乡间。我迅速离开大马路,朝那山野更密的村庄中走去。
这里风景还真有别于我们村。
因为这里更靠近绵延的大山,远处山峰耸立,在蓝天下像一道黑色屏障,近点的小山峰一座连着一座,偶见其中山角边有一两栋房子,此刻眼前地带有一平原农田整齐十分开阔,不时有人在其中劳作。
我就近找了位正在看牛的老人,跑上去带着笑容问道:“嗲嗲,请问这附近是不是有座西林庵?”
那正挽着裤脚坐在田梗边,手持竹烟筒“吧哒吧哒”吐烟圈的白发老人转过身来,好奇地打量下我问道:“小伢子,你找西林庵做什么?”
我看着他那似乎有些不解又讶异的表情,喃喃道:“我我亲戚在那里。”话还没说完,我的脸和脖子已经不自觉的变得通红。
“哦哦哦,你是说那殷百同家呀,哦哦哦,估计你也是来看他们的吧,可怜啊。”老人似乎一下就明白我的来意,连连点头,又是叹息又是情绪惆怅般,转身继续吐烟圈。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偻的背影,又看了看四周围,愣了半天就是没有明白,他这是哪跟哪?
我再走近二步,有些怯怯地问道:“嗲嗲,你说什么咧?我听不懂,我想问这西林庵怎么走咧?”
“啊,你家亲戚,你不知道去?”他突然瞪大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