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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拔，这是深渊吮吸，你不仅会拔出匕首，还会把我的心也一起拉出来。”卡迦主母的脸上带着凄苦至极的惨笑，她无法得到儿子的解释了，但是也不需要任何解释了。
卓尔精灵贵族之间本就有限的母子之情，已经被利益和信仰斩断得干干净净。
‘真是精彩…………。’吴忻在心中感叹，牛角盔武士显然是视死如归的死士，他的身体中被安置了奇异的神术或者魔法，敌人料到了他的头盔一定会经过卡迦主母的手来分配，然后刺客乘着混乱，混到足够近的距离，发起致命一击。
这一击让绿龙甲损耗巨大，那仿佛生命一般的绿色已经黯淡了许多，失去了刚刚的鲜活。
不过卡迦主母的状态似乎还好，绿龙甲看上去保护了卡迦主母，亦或者是她女儿的治疗重伤起效了。
“我没事，你们不要慌。”卡迦主母挥手让女儿推开，当着众多部下的面站稳了，然后振臂高呼。“蜘蛛在上！”
“蜘蛛在上！”
“蜘蛛在上！”
她的举动让卓尔精灵们发出一阵欢呼。
吴忻和迪莉雅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情况不妙。
“消灭叛徒的战斗已经取得了胜利，女神为你们感到骄傲，那些跳梁小丑的诡计在祂的注视下是无法得逞的。”卡迦主母的声音洪亮镇定，让远在高塔上的第三家族主母也能听到。“接下来，我们按照计划行动，去夺取更大的胜利。”
第三十九章 最后的神殿（）
卡迦主母确实有消灭援军，然后扫荡第三家族的计划。
不过这个时候要执行的却不是这个计划。
吴忻他们跟着依然信仰罗斯女神的卓尔精灵们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远离战场。
卡迦主母在侍父和几个女儿的环绕中，依然在指挥大军。
只是就在旁边的吴忻和迪莉雅都知道，她的状态已经很糟糕了，只是勉强依靠着很有灵性的蜥蜴坐骑，所以还能保持着坐姿。
她的宝甲确实不凡，但是依然没能完全挡住对方精心策划的一击。
她刚刚最后的演说不过是为了尽量麻痹敌人，她很清楚自己无法在阿布－赛义德上岛前消灭第三家族并组织好防御了，卓耳精灵统治马耳他岛的历史马上要结束了。
卓尔精灵们从高塔和城镇中涌出，其中也包括留在第一家族高塔的布尔莎。
“到底怎么回事？我在第一家族的高塔已经完成了一个任务，而且和那个长子初步混熟，马上就要更进一步了。”布尔莎实际上说得谦虚了，她的进度远远超过“混熟”了的程度。
布尔莎还有其他成果：“我还得到了许多宝贵的情报。阿布－赛义德是倭马亚哈里发的女婿，同时他的姐姐是哈里发最宠爱的妻子，但是他不是一个裙带关系户，事实上，是因为他的才华，哈里发才宠爱他的姐姐，并把女儿嫁给他，以此来拉拢他。据说他的眼睛能洞悉一切，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没有秘密。过去的二十年间，他摧毁了拜占庭帝国在北非的所有存在，征服了超过二十卓尔城邦，纵横四方，所向无敌。他的成就甚至引起了星月大恶魔的注意。祂发下神谕要求在赞美祂和祂的信使哈里发之后，也要赞美这位阿布－赛义德。对于他来说，马耳他岛只不过是正餐前的点心罢了。”
“干得不错，干得不错，还有什么能比死之前又补了一节历史课更让人高兴的呢。”维尔福显然不认可这些情报的价值。
吴忻则拍了拍布尔莎的肩膀，示意她干得不错：“知己知彼，是胜利的保证，任何情报都是有用的。”
吴忻的安慰让布尔莎稍微放松了一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似乎是触发器一样的黑色圆环：“我还得到了一个好东西呢，只要在这个东西附近待上半分钟，哪怕再强大的卓尔精灵在接下里的半个小时里也动不了了。”
维尔福看了看，摇了摇头：“这个东西太明显了，不是一个好陷阱。”
“布尔莎很努力了。”布尔莎确实也在努力，吴忻决定还是要帮这个少女招待说话。
她让吴忻想起了自己刚刚上船工作时的岁月，那个时候也有一个大副总是教导什么也不懂的吴忻，如果没有这样的前辈，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吴忻是绝不可能挨过重重风浪的。
这个轮回世界中蕴含的危险，比之风高浪急的大海也毫不逊色。
吴忻接着对布尔莎说道：“卡迦主母受了重伤，他们无法在星月教大军赶到前消灭内部的叛徒了，我想他们是不会坚守岛屿了。”
吴忻的答案让布尔莎大惊失色。
“卡迦主母受了重伤？可是她的长子告诉我说完全有把握的啊，他母亲甚至不一定需要亲自出手。”布尔莎一直没有参加战斗，还有些跟不上节奏。“而且方向也不对啊，港口明明在东面，我们怎么往南面走呢？”
“不论他们往哪里逃，我们都是不能逃的。”迪莉雅用嘲讽的语气对布尔莎说道。“看一看你的沙漏，我们至少还有坚持一整天才算完成任务。”
布尔莎和乔尔的脸色本来就都很糟糕，现在更是煞白的。
乔尔终于是忍耐住了，说话的依然是布尔莎，她倒是提出了一个建议：“不如我们找一个山洞藏起来吧，星月教的大军可能忙着接受战利品，不一定会搜索我们，说不定一天时间就熬过去了呢。”
“哼哼，你刚刚还说阿布－赛义德是最狡猾的敌人，现在却又心怀侥幸。敌人不仅是远道而来的异教徒大军，岛上好几个背叛的家族都没有铲除，有这些地头蛇在，我们哪里藏得住？”迪莉雅的语气不好，但是话说得不错。
马耳他岛太小了，以目前敌人的密度，根本是无可躲藏。
“东面的港口应该已经落入了星月教大军的控制中了。”吴忻比迪莉雅温和不少。“南面肯定有一个秘密港口，卓尔精灵早就为逃亡做好了准备，虽然地中海南岸大部分城市已经被星月教帝国控制了，但是那里的海岸线上肯定还会有一些依然信仰蛛后的部落存在，他们肯定会欢迎这些同胞。”
“怎么都看不到半兽人和其他奴隶了？”乔尔走了一会，发现自己的周围全是卓尔精灵，看不到其他种族了。
“他们被抛弃了。”迪莉雅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半兽人还在抢夺战场上的战利品，还有的在准备进攻第三家族的高塔，卡迦主母那通响亮的鬼话可不仅仅是要欺骗敌人。”
维尔福砸了咂嘴：“那些利比亚和突尼斯的卓尔游牧部落自己也是一顿沙子半顿饭，就算其他种族都丢掉，仅仅加上这些嘴，大概也真的要吃白切卓尔了。”
“哈哈。”吴忻喜欢维尔福的幽默感，乔尔和布尔莎都稍微减轻了一点压力。“你放心好了，卡迦主母不会让那么多卓尔都去吃自己的，阿布－赛义德将军也不会允许，肯定会有一部分卓尔要留下当断后，其他人才能逃走。”
“我们也不能逃。”布尔莎幽幽地说道。
在没有道路的沙石地上走了一个小时后，卓尔精灵们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山道。
山道非常陡峭，只有卓尔精灵独有的蜥蜴能在上面健步如飞。
在蜿蜒山道的末端，有一座卡住隘口的罗斯神殿。
进入神殿后，吴忻发现后面别有洞天。
神庙掩护着一条非常陡峭，完全绕着悬崖开凿的向下阶梯，走下这百级阶梯后面有一个天然锚地。
锚地中停靠着十几艘帆船，都是那种让维尔福手忙脚乱的古代设计。
虽然准备的还算充分，但是这些船不可能把全部卓尔全部运走，而且此时岛上到处传来凄惨的求饶声，那些半兽人也意识到了自己是弃子，他们不可能拖延太久，肯定有一部分卓尔要留下来断后。
神殿中并没有供奉罗斯女神，只有天花板上八只巨大蜘蛛像，这些神像和这座神殿是一体的，应该都是依托山体直接开凿出来的。
蜘蛛像的下面，有一个巨大的日冕，微弱的光线从蜘蛛的眼睛里投射在日晷上。
虽然他们不喜欢阳光，但是谁都需要计时。
作为一名曾经的海员，吴忻本能看了看日晷与地面的夹角，这个夹角就是纬度，纬度和吴忻记忆中马耳他岛的纬度一样，结合太阳的光线，这说明了这个神殿的经纬度。
不过八尊神像中有三尊已经垮了，这让吴忻很奇怪，这个神殿的其他部分维护地都很好，而且这不会触怒罗斯吗？
在这些蜘蛛的注视下，各个家族的主母和长女次女齐聚一堂，进行最后的会议。
如何分配断后任务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事，让卡迦主母感动的是，吴忻他们第一个发言支持了他们。
“我们不会逃跑，我们是罗马教会的使者，代表了上帝和真选教皇的威严，我们肯定不会选择灰溜溜地逃走，我们决心要站在抵抗异教徒的第一线上，为上帝陛下和蛛后陛下的伟大友谊而奋战！”吴忻义薄云天的话让周围的卓尔精灵们感动了，是真的感动了。
他们几乎都在怀疑自己一直坚持的内斗信仰是不是真的错了。
“这真是………。。我无法想象的高贵情怀………。”哪怕是老奸巨猾的卡迦主母也无法分辨吴忻他们的真实意图，她现在看上去更糟糕了，脸色更灰败了，身体更迟钝了，那把匕首还是插在她身上。“但是我无论如何不能让真选教皇陛下的特使为我们殿后。”
“不，不，不，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危险的任务，而是得到上帝恩典的捷径。”吴忻再次坚持。
“卡迦姐姐，既然这几位特使如此虔诚，我们也不好不成全他们啊。”说话的是第二家族的主母，看到卡迦主母拒绝，她在一边早已经急的不行了。
卡迦主母又看了吴忻他们一会，确定他们确实都无意逃跑后，真心实意地点了点头：“看来暗日能够崛起绝非偶然，我们蛛后的信徒确实应该感到惭愧。
随后她转过头来对第二家族的主母说道：“既然这几位特使都愿意留下来，那么我们的同胞就有更多能安全到达对岸了。”
然后她接着安排断后的具体分配：“各个家族的贵族和平民大部分都可以走，断后的任务由联合议会的骑兵负责。”
这是理所当然的，那些蜥蜴需要太多的运输空间，不可能一起离开，而且在这个小丘和沙滩上，蜥蜴骑兵也是最有力的部队，家族私兵根本不可能拖延足够久的时间。
“但是九个执政家族，每个家族的主母都必须留下来。”卡迦主母的话才是重点。“如果我们一点牺牲精神都没有，那么又如何要求骑兵们有献身精神呢？”
她的话虽然占据了大义，但是还是有人准备跳出来反对。
卡迦主母提前一摆手：“作为马耳他执政议会的主席，我自己肯定会留下来，而且我还会保留一艘小船，在大部队都撤走之后，留守的主母也可以撤退。”
“我会在这里献祭自己，希望能让女神陛下派一位强大的使者来帮助我们。”她的伤势看来确实是没希望了。
“这样的安排就万无一失了。”吴忻克服痛苦及时发声支持了她，连续施展几次免材的施法，他已经很不舒服了，急需休息。
她自己留下，再加上那艘小船给了一线生机，又有真选教皇特使的支持，最后各大家族都同意了她的计划。
卡迦主母对吴忻他们点了点头：“接下里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上，这个秘密码头历来是执政官才能知晓的秘密，第三家族的叛徒无法出卖我们，敌人至少要到明天才会找到这里来。”
这个码头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建成的，肯定是几代执政官努力经营的结果，她的话让吴忻他们微微放心了一点，对他们来说拖延一个夜晚是很重要的。
第四十章 最后的祭祀（）
虽然身处最危险的环境中，吴忻这一晚却睡得很不错，那个让他体会到绝望的冰冷世界并没有再出现。
任务世界最后一天，他是舒服地自然醒来。
卡迦主母对吴忻的鼎力相助非常感动，所以他们昨晚上都被安排睡在大殿里。
虽然没有毯子，没有火堆，但是比在外面搂着蜥蜴睡的卓尔精灵们已经强得多了。
“你终于醒了啊，真是佩服你，居然能睡得犹如孩子一般。”维尔福实在睡不着，他早就起来了。
吴忻哈哈一笑，他看了看周围，迪莉雅在祈祷，布尔莎和乔尔也都跟着她一起。
在罗丝的神殿里向希瑞克祷告实在有点不好，如果是在平常状态下，几乎肯定会引发流血冲突。
但是如今马耳他岛已经陷落在即，这座神殿显然很快就会赞美成为星月大恶魔的礼拜堂，而且吴忻他们“同生共死”的壮举，让卓尔们也都没有立场再来干扰他们。
这里完全背光，一点看不出时间，他又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情况怎么样？”
“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了，除了第三家族又有几个小家族叛变了，从上午开始，星月教的部队就找到了这里。”迪莉雅的声音有点遗憾，“伯斯那卡家族也叛变了，我们昨天还一起奋战过
呢。”
“是吗…。他也叛变了。”吴忻也对这变化倒不是很惊讶。“战斗时，真正能阻碍敌人的还是这里的地形，他们没有应该没有运来投石机或者其他攻城武器，这个山道那么狭窄，我们可以节节抵抗。”
吴忻的话让他的同伴略微安心，毕竟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确实如此，临阵倒戈也是正常的，我早就料到会有小家族要叛变，已经连夜安排好了防卫计划，敌人一时半会他们还攻不到这里。”说话的是卡迦主母，她对吴忻的话也很满意，一边说一边亲自递给吴忻一个肉饼。“你的法术恢复了吗？”
“嗯，完全恢复了。”她胸口依然插着匕首，但是吴忻并没有问这件事，他直接接过肉饼啃了一口。“撤退的船队怎么样了？”
“大部分已经出发了，慢一点也马上要离开了，肯定是不会被抓住了。”卡迦主母的脸色很差，心情却很放松，然后看着在虔诚祷告的迪莉雅说道。“这位牧师小姐真是虔诚啊，你也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外交官。我真想和你们一起努力建立一个强大的国家啊。可惜了，你们身上没有卓尔精灵的血统，我也没有时间去钻研暗日的教义了。”
卡迦主母对于罗丝女神的不满早不是一天两天，她最后的话放在平时已经是亵渎了，然而现在已经无所顾忌了。
“事情还不一定呢，请不要放弃。”吴忻知道这位强大的牧师，实际上并不是信仰动摇了，只是她在死前放开了心怀，她胸口的那把匕首看来真的很要命。
“对于我来说是一定的，对于你们确实不一定。”卡迦主母的话让吴忻一阵心悸，难道她看出了什么？
这个时候，第二家族的主母疾步走了过来：“卡迦姐姐，祭祀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去祈求神恩吧。”
卡迦主母点了点头，然后在第二主母的帮助下勉强站了起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卡迦主母在开始祭祀前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我马上就不需要这件绿龙之骨了，不如就送给这个牧师大人吧，算是你没有得到牛角盔的补偿。”
吴忻作为术士的魅力和对卡迦主母的鼎力相助让他的交涉达到了最好的结果，卡迦主母要把自己的宝甲送给迪莉雅，实际上她认为吴忻和维尔福也死到临头了，实力稍强，有希瑞克关注的迪莉雅是唯一有可能活下来的人。
听了她的话，吴忻和维尔福都激动了，即使是稳重的迪莉雅也不禁露出了惊诧的神色，刚刚他们已经看到了那件宝甲中蕴含的力量。
可是这样得到这件宝物，从来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这怎么可以！卡迦姐姐，虽然这件宝物一直为执政官所有，但并非卡迦家族的私产，实际上是马耳他所有卓尔共同的财产，二百久十年前一起捕猎绿龙索贝尼根森的时候，我的曾祖母甚至为此牺牲了生命。”第二家族的主母激烈反对，“我不认可你有权把这件宝物送给外人。”
“哼，那你认为谁有资格继承这件宝甲？”卡迦主母恶狠狠地盯着一直和自己作对的第二主母。
“谁能领导马耳他上剩余的卓尔精灵继续前进，谁就应该拥有这宝甲。”第二主母此时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如今卡迦主母死到临头，她显然就是那个能领导卓尔们继续前进的人了。
而且她的理由也确实说得过去，既然她的祖先为了这件宝物战死，她当然有权提出这个公有财产。
“卡迦主母，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要团结一致，我和我的同伴都已经下定了必死的决心，这件宝物对我们也没有用处，确实应该留给能够引领你们种族继续前进的主母。”又是吴忻再次帮卡迦主母解围，不仅如此，他还补充了一句。“这次祭祀就是很好的机会，我相信就是一个很好的辨别机会。”
迪莉雅和维尔福都用沉默支持了吴忻，现在内斗简直是自杀。
“那么诸位主母，我们一起开始最后的祭祀吧，这个时候了，我希望大家都不要藏私，把最能取悦女神的祭品都拿出来吧。”卡迦主母的话让第二家族的主母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她打定主意在祭品上给予配合，但是等会阻击阿布－赛义德的事情，她是不会真的出力的。
反正她已经派自己的亲信控制了最后那艘小船，到那时她稍作抵抗就撤退，难道卡迦主母还能分身追击她不成。
这种盘算也是符合罗丝女神教诲的，说不定还能提升两级牧师等级呢。
远处已经隐约传来喊杀声，所以祭祀的准备工作进行地非常快。
一方面是因为情况确实紧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逃亡所需的船只不足，各个家族都有不少好东西无法运走，所以拿出来的祭品确实相当丰厚。
她们拿出了大量的宝石，还有一些奇异的植物和香料，不过最特殊的祭品是卡迦主母准备的，她拉出来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卓尔精灵，应该是一个敌对教派的牧师。
她明显已经被囚禁了很久，如今被一层似乎是薄纱一样的东西包裹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