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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被自己母亲的大喊声吓得哇哇直哭,叶姜没有办法只得走远去哄着孩子。郑姬不过才十六岁,毕竟年纪小,她也是犯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心里也是生气,“这生都生了,你总不能不要她吧!”
韩媪此时端进来一碗热腾腾的鸟蛋汤,刚刚走到门口时她就听到了郑姬和叶姜的话,摇了摇头,说道:“造孽啊!孩子有什么错,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难得端起了作为婆母的架势,看着郑姬厉声道:“哭什么!小心哭坏了身子,赶紧把汤喝了,养好了自己才能照顾好孩子。”
郑姬本就是个聪明人,尽管不待见孩子可也不能惹得嫂子和婆母不高兴,那她在叶家就真的没有好日子过了。连忙擦了擦眼泪,支撑着起身,接过热汤喝了下去。恨恨地看了眼叶姜怀里自己的女儿,养好了身子,她才能再有儿子。
这个女孩不受宠自然连个名字也没有,就按照排序以‘仲女’称呼。有婆母与长嫂在,郑姬就算再不愿意也将仲女一直喂养到断奶。仲女自出生后,郑姬就很少抱过,基本都是韩媪在照看着,而韩媪也发现这个孙女从来不哭不闹,吃饱喝足了就睁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四处打量,要不就呆呆地对着空气傻笑,或者伸着小手指随处乱指,长到了两岁还不会说话,看起来正常却又透着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仲女三岁那年的一日,韩媪正在烧火做饭,门外不远处,仲女正在和姐姐孟叶玩耍。只听扑通一声,不知道因为什么,孟叶突然把仲女重重地推到在地,仲女没有哭,孟叶自己倒是站在那里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听到声音,韩媪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几步奔了出去,抱起坐在地上的仲女,掸了掸她身上的土,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心疼地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仲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摇了摇头。
因为是自己一手带大的,韩媪对仲女自然要多几分疼爱,转头看着孟叶,问道:“说说,为何要欺负妹妹?”
“不是我。”孟叶吸了吸鼻子,揉着眼睛,哽咽道:“是妹妹的错,都怪她!”努着嘴又要哭起来,“妹妹她,她把我抓来的小燕子放飞了。”
韩媪刚要说放走了再抓便是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仲女皱着眉头,背着小手奶声奶气地说道:“它要是不离开,冬天就会死在这里,所以我放走了它,你以后也不要再抓它们了。”
仲女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韩媪以为她不会说话,还一直害怕她会是个哑巴,如今一开口就说了这么多话还思路明白吐字清晰。燕子迁徙的规律,从来没有谁在她面前说过,她又怎么会知道,韩媪被小孙女惊得目瞪口呆,连忙弯下腰,扳过仲女的身子,边打量她边问道:“告诉祖母,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仲女玩着自己的手指,歪着头,天真地回答道:“小燕子说的,它的同伴都离开了。”
“它还告诉你什么了?”
仲女想了想,小燕子说不能告诉别人,可是祖母应该不算是别人吧!一字一顿地复述道:“不周山,三万年一轮回。”
韩媪的眉头越皱越紧,虽然不明白小孙女的话,可她确定的是这些话真的不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能编出来的。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害怕,她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韩媪清楚丈夫原本就不待见这个孙女,若是让他知道了仲女的反常,他会怎么处理?会像对待神明一样供奉她?不,不会的,他会认为这个孩子被妖魔鬼怪附了身,他会因为害怕而杀了她。性子懦弱的人有时也会变得决绝而又强大,比如此时的韩媪。不管怎么样,她都下定决心要保护仲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绝对不会。
几句话打发走了大孙女,韩媪蹲下身子,将仲女抱在腿上坐好,努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柔和慈爱,“仲女乖,以后无论听到了什么话都不要跟别人说,只跟祖母说,明白了吗?”
仲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姐姐也不行吗?”
“不行。以后也要记住离你的祖父和父亲远一些。”
依旧是乖巧地点头。虽然年纪小,但仲女似乎也知道自己在祖父和父母面前不讨喜,自然也就不会去亲近他们。
从那以后,仲女总是在韩媪面前说些奇怪吓人的话。比如,仲女总是坐在只剩下树根的杏树旁自言自语,韩媪问起她,她便说树墩上坐了个长头发的漂亮女人,要不就是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满屋子大哭大叫。再比如,明明屋子里没有别人,她非要说有很多人很挤,还说看到了手指大的小人长着翅膀会飞,看到脸上长满毛只有一只眼睛的男人,看到岩石长腿长脚会说话,看到长着犄角的鱼,看到长着长长兔耳朵的孩子……
仲女不说话,但怪异的举止叶申还是看在眼里,起初他以为她是故意为了博得家人的注意就没去理会,后来渐渐地仲女闹出的事情多了,他也就留心留意了,结合仲女出生之前的诡异现象,越往深处想叶申越是害怕。有念头想把她扔进深山里不去理会,却又害怕她是什么妖魔鬼怪的转世,而他自己也会遭受惩罚,可是留仲女在身边只要看上一眼,叶申就会觉得毛骨悚然。
叶申暗地里观察了许久,发现仲女也只是行为古怪了些,并没有做什么为害家人的事,叶家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叶申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一年后,郑姬终于如愿生下了个儿子,这回儿叶偃和叶申与之前的态度大相径庭整天都是眉开眼笑,恨不能将郑姬当做祖宗一般供奉着,将家里新生的男丁时时捧在手心里。家里有了喜事,自然叶申也就不再去关注仲女,久而久之仲女又变得无人问津,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
第四章 夺命()
秋去春来,山中又是三个年头,仲女新添了幼弟幼妹,却永远失去了最疼她宠她的祖母。
韩媪没有痛苦走得很安详,死后就葬在叶家木屋后的那个山坡上。下葬当天,叶家的大人孩子们包括叶申都伤心恸哭,只有仲女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甚至不懂事地四处乱看,一会儿瞅瞅土坑里被麻布包裹睡颜安详的祖母,一会儿又面色古怪地盯着身边那块没有人的空地看。她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哭,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有两个祖母?仲女想要开口问问原因,刚出声就被身边的祖母摇头阻止了,只得闭口不说话。
自从嫁进叶家门,叶姜一直都和韩媪相处和睦如同亲生母女一般,以前丈夫去世了,好在有婆母在,她生活倒是还有些光亮,如今婆母去世了,叶姜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是真的黯淡下去没有一丝光亮了。抹了抹眼泪,深深叹了口气,婆母不在了,仲女那个被自己亲生母亲厌恶的可怜孩子以后就得她接着照顾了。思及此处,叶姜心情越发悲凉了,转过头去看仲女,可下一刻她就被仲女脸上的表情气得胸口直发闷,她竟然在她明亮的小脸上看到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明明是婆母生前最宠爱的孙女她怎么能这么心硬,就算六岁的孩子不明白死亡,可眼见着最亲的人被土一点点掩埋怎么能完全没有反应。叶姜一时间心里有些发堵,对仲女的关切之心也瞬间冷了下去。
虽然这些年来不管不顾,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郑姬方才瞥见了丈夫不悦的眼神,心里觉得仲女在这种场合丢尽了她的脸。郑姬一直看着仲女,越看越生气,最后没好气地伸手大力拉过仲女,在她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毫无淑女形象地厉声吼道:“祖母死了,你为什么不哭!”
被掐的痛了,仲女按着胳膊,低着头倔强地忍着泪就是不哭,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死了?她的祖母明明好好的,才没有死!
叶申在韩媪坟上添了最后一把土,看都没看仲女一眼,冷冷地抛出了一句,“果真是个没良心的,枉费她生前那般疼你。”
被父亲这么说了一句不异于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叶偃只觉得脸上火热,连忙应和:“爹,你别气,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她!”边说着话边狠狠瞪了仲女一眼,咬牙切齿道:“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从山上下来后,仲女自然没能逃过一顿打,没有了韩媪庇护的她真的是无依无靠了。之前韩媪觉得仲女年幼所以心疼她,什么活都没有教她去做,如今再也没有人会去护她了,洗衣,挑水,劈柴,做饭,剥麻,捻麻,纺麻,织布……这些活理所当然地全都落到了一个六岁孩子的身上,甚至是孟叶也开始明目张胆地欺负她。
天黑后,仲女还要准备明早做饭用的柴火,叶申和叶偃要去山中打猎,郑姬和叶姜也要去采摘野果子,要是早饭做的晚了难免又是一顿责骂。
仲女抱着薪柴来来回回,小小的身子在月光下显得越发单薄,而仲女身边一直跟着个淡淡发着银光的影子,那是韩媪因为担心孙女不肯离去的魂魄。仲女后来才慢慢地知道祖母是真的死了,跟活着的时候不一样,再也没有温暖的怀抱,尽管如此,仲女依旧没有悲观,也从来没有觉得孤单,因为祖母仍旧陪在她的身边,她能见到她,能听到她说话,她们只是换了另外一种相处的方式而已。
“把这些劈完就回去睡觉吧,做早饭足够了。”韩媪只能眼见着仲女忙碌却帮不上一点忙,既心疼又无奈,只得一遍遍催促她回去睡觉。
仲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甜甜地笑着说道:“我不累,在这里可以和祖母多说一会儿话。”因为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显出自己的异样,回到屋里仲女就得假装见不到韩媪,不能同她说话,也不能去看她。
韩媪深深叹了口气,透明的身影被山风吹得有些虚晃,连同声音都带着几分苍凉感伤,“可怜的孩子!”
仲女摇了摇头,扬起脏脏的小脸,乌黑的大眼睛依旧明亮清澈,脆脆的童音回道:“祖母在,不可怜。”
圆月皎皎如银盘悬挂在枝头上,轻柔的月光如流水般倾泻,将整个山林镀上了一层银辉,每一处角落都被银色的光芒照得清清楚楚,在远处的山林里偶尔会传来几声杜鹃鸟的啼声,反倒愈发衬托出夜的静谧。
又过了许久,柴禾也劈的差不多了,仲女实在是又累又困,蹲下身子去捡劈过的柴,弯腰的间隙,余光瞥见了不远处一棵粗壮的杨树后似乎藏了一个人影。仲女因为好奇就侧过头仔细看了看,只一眼,她就被所见的景象吓得瘫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杨树后确实躲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个鬼魂,他穿着皮甲应是死在战场上飘至此处的游魂,不过死状惨烈,自然成了鬼魂后也情形可怖。外袍残破,披头散发,浑身上下都是血,脸上半边皮肉翻出能见到白森森的骨头,另半边还算完整,不过眼眶突出,眼睑下经脉悬挂着块烂肉,却是掉出来的眼球。见仲女看向他,那鬼魂突然睁开另一只被血丝包裹的眼睛,咧开没有嘴唇的嘴诡异地笑着,笑声令人毛骨悚然,粗厉可怕,像乌鸦的怪叫,又像是野兽的哀嚎,僵硬地挪动步子,向仲女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啊——祖,祖母,救,救命!”正好与士兵鬼充血的眼球对视上,仲女被吓得直冒冷汗,坐在地上本能地连连向后退去。
“别看他!站起来,往屋里跑!快,快!”这座深山彷佛有道天然屏障,山以外的魂魄妖魔是很难进来的,所以仲女虽然能看到常人见不到的东西,但多数是山里有些道行的精灵山妖,它们外形奇怪却不至于恐怖惊悚,也都没有害人之心,但是如今这个突然闯入的鬼魂,韩媪也不清楚它到底要做什么,自己能不能阻止得了它。
听到韩媪的话,仲女吞了吞口水,连忙爬了起来,拼了命地向木屋方向跑去,边跑边大喊:“祖母,快逃!”
“祖母本就该走的。”韩媪喃喃说着,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注视着仲女瘦小的背影,直到她进了木屋,韩媪却突然微微笑了起来,彷佛用尽了所有气力般地喊道:“孩子,你要好好活下去!”
好在那鬼魂似乎身子僵硬行动不灵便,仲女跑回屋里连忙栓了门,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突突直跳,吓得想哭却又强忍着不敢哭。好不容易勉强平稳了呼吸,仲女四处看了看,却发现韩媪并没有跟着她一同进屋,稍稍平稳下去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猛然间想起了关门前,好像听到了祖母说,要她好好活下去的话,仲女一下子明白了,祖母有危险!虽然害怕可还是抵不住对韩媪的担忧,仲女壮着胆子趴在门板上,透过门的缝隙向外看。门外,安静地彷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月光依旧柔和如水,还有不远处散落在地上的柴禾,难道是走了?仲女心下狐疑,刚要舒出一口气,突然,透过门缝的银白色月光被一片血红挡住,仲女被吓了一跳,定眼一瞧,那殷红的布满血丝的东西,竟然是,是那鬼魂的眼睛!
“啊——!”
这一声喊得撕心裂肺,也惊扰了全家人。叶偃披着外袍,气呼呼地走了出来,没好气地看了眼跌坐在地上吓得丢了魂的仲女,“大晚上的喊什么?!”边说着边要走过仲女去开门。
“不,不要……”仲女一张小脸上被泪水糊满了,连忙抱住叶偃的腿,“不要,不要开门!”手指指了指门外,眼里满是惊恐,“门外有鬼!”
叶偃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可嘴上不露怯,故作胆大道:“瞎说什么胡话!”要去开门的手却默默地缩了回去。“快回去睡觉,明早还要起早!”转身要走,可仲女依旧抱着他的腿不放,叶偃瞪了她一眼,“我听你的话,没有开门,你还要怎样?”
“祖母还在外面,求你了,救救她!”
深山里的夜晚,四周还不时地传来杜鹃鸟声声啼血般的鸣叫,再加上仲女的话,叶偃顿时觉得后背冒起了一层冷汗,“瞎说!你祖母她,她早就不在了!”
听到外屋的说话声,叶申也走了出来,厉声道:“闹什么,都回去睡觉!”径直走过叶偃走到仲女身边,提着她的胳膊半拖半拽地就把她带回了里屋。
没见到韩媪,仲女哪里会安心,手脚并用地要挣脱开叶申,“你放开我,祖母,祖母——”
“再乱说话,小心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叶申侧头狠狠瞪了仲女一眼,攥着她胳膊的力度更大了。这个孩子生来就诡异,也许她真的看到了什么,或者那个东西根本就是她引来的,但看起来那个东西似乎有所忌惮不敢进来,此时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开门。不过要把仲女扔出去的话叶申倒也不是说来吓唬她的,若是门外那个东西真的闯进来了,为护所有人的安全,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去做挡箭牌。
叶偃怏怏地跟在叶申身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虽然什么也没有看到,但那种阴森森的恐怖感却挥之不去。
叶申强制带回了仲女,后来除了听到木门吱嘎吱嘎的声响外,倒也没发生什么事,可一家人都没怎么敢合眼,胆战心惊地总算熬到了天明。
天亮后,经过昨晚的一闹,谁都没有心思上山劳作。仲女没精打采地做了早饭后便匆忙跑了出去,四处去寻韩媪,可韩媪好像真的消失了,无论仲女怎么喊怎么找她都没有再出现。
隔日,仲女在木屋后离韩媪坟地不远的地方遇到了之前总会出现在她身边的兔子,也是个有百年道行的精怪。它告诉仲女,那天晚上韩媪为了阻拦鬼魂,被吞噬掉了,可能连轮回都没有了。兔子精还提醒仲女,士兵鬼消化灵魂需要几日,这几日还算安全,但士兵鬼没有意识轻易不会主动去攻击人,但只要认定了就执着到可怕,他一定还会再回去找她,然后取走她的灵魂和肉身,让仲女自己小心,天黑以后切记不要离开家人外出。
第五章 舍弃()
叶家人隐世而居的这座高山位于齐国即墨城外,邻近墨水河,本是一座人迹罕至的孤山。孤山山势险峻,山顶是一片茂盛葱郁的丛林,古树参天,枝桠交错,几乎终年不得见阳光。半山处,倒是截然相反的景象,生长的多是些灌木。其间,阳光充裕,溪瀑纵横,游鱼野味,物产富饶,确实是梦寐以归的人间仙境。
清晨,露水还未全部消退,叶偃便带着仲女上山了。
通往山顶的路,狭窄弯曲,杂生的藤蔓和乱七八糟的植物匍匐在地,偶尔钩住衣物或者绊在脚下,使行走变得更加困难。晨曦被交错的枝叶遮住,只能从叶间的缝隙透过一束束柔和的光晕。时而山风吹过,树枝轻轻摇晃着,发出一阵阵沙沙声,反倒显得此处安静得可怕。
叶偃走在前头开路,步子很大,也不管身后的人到底能不能跟上他的脚步,只是自顾自地急匆匆向山顶走去。仲女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踩着叶偃刚刚走过的脚印,亦步亦趋。瘦小的身子偶尔被横生出来的藤蔓勾住,跌倒在地,又一声不吭地爬起来继续追赶着前方的背影。越往高处走,道路越是困难。
地面潮湿覆盖着厚厚的落叶,落叶层下是湿滑的泥浆混着腐烂的木头屑,可以嗅到一股发霉的难闻味道。仲女脚下一个打滑直接扑倒在地,瘦削的小脸也被杠板归的倒刺划破,留出一条长长的红道子,疼得她忍不住‘哧——’了一声,眼睛里泛着泪花却不敢哭不敢喊疼,吸了吸鼻子又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费了好大劲儿才从湿滑的地上爬起来,仲女低头看了看,新换的曲裾上沾着枯叶和土渍,她赶忙用手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不曾想手上也全是泥巴,越拍打越脏,仲女一时呆愣住了,努着嘴终于哭了起来。这身衣服是早起时郑姬亲手给她换上,仲女喜欢得紧,也是长这么大头一次感觉到母亲的关怀,可是这一摔倒,满身的泥污。仲女心里开始纠结了,她记得离开家的时候,母亲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笑得慈祥,语气温柔地嘱咐她,要她听父亲的话。母亲笑起来是那么温柔好看,她不想惹她生气,不想被她厌恶,可是眼下的状况,回去以后母亲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像以前那样不再理她,也懒得再多看她一眼?
视线被泪水模糊,看着眼前朦胧的身影越走越远,仲女想开口叫住叶偃,可张了张嘴,‘父亲’这两个字竟陌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