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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遗民首领种种咳了好几声，他们才回过神，纷纷收起目光。
林安见状，低吟出一小段咒节，面目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人们再看她的时候，已经可以看见她的轮廓面容，但已经不再有惊为天人的感觉，仿佛她的魅力骤然消失了。
遗民首领有些恼火地瞪了属下们一眼，对林安道歉，林安表示无妨，问他，“您的部族已经准备好了吧？”
“是的，请陛下跟我来。”
遗民首领将林安引到部落聚居地的后山，在遍布山林的哨岗的监视下，沿着崎岖隐蔽的道路进入一个洞口。
这片洞口时天然形成的喀斯特地貌，怪石嶙峋，崎岖难行，山洞体系布列如同一个迷宫，这个部族在利用这片洞窟时有意留存了大部分自然环境，没有多做改造，以掩饰痕迹。
遗民首领走了七八个分岔口，终于来到一个巨大的山腹洞窟，洞窟中火焰通明。空气略显浑浊，因为里面足足容纳了近四万人。
首领的到来并没有引起洞窟中的人们注意。
他们男女老幼都有，但秩序并不混乱。
妇女带着小孩，以家庭为单位一小堆一小堆地处于中间，偶尔点缀着一两个老人，包括四五岁的孩子都压抑了孩童天性的活泼，安静地呆在母亲身边，稍大些的则照顾老人弟妹和看护行礼。
男人们护卫在外围，大多手持石矛，背着投枪或弓箭。值守的面容严肃。没有轮值的闭目假寐，整个洞窟中弥漫着一股枕戈待旦的紧张气氛。
遗民首领解释，“这是我们部族用于避祸的山洞，面积庞大。路线复杂。我们至今还没有找出所有出口。而且有巨大的水脉通往地下，如果有意外发生，可以通过这些退路分散逃生。”
“为什么他们这么紧张？”
“为了最大程度封锁消息。我们并没有告诉族人前因后果，而这个洞窟只有在部族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才启用。”一位部落长老道。
“原来是这样。”林安会意。
遗民首领补充，“公开消息会导致骚乱，毕竟人数太多，一旦乱起来，重新整顿秩序需要耗费很多时间，而现在时间是最宝贵的，解释的事，可以等进入半位面之后。”
林安对这位族长刮目相看。
这位族长原本在几位遗民首领中不算出色，但现在看来，他的决断能力却很突出，而且在部族中威望也非常高，一句话就能令几万部族服从听命。
林安看到，不单是些部族战士，就连那些老人妇孺也相当冷静，一些老人、妇女和半大的孩子甚至在认真地擦拭着武器，个别孩子拿的武器比他们的个头还高，除了幼小到还不能拿起刀枪的孩子，整个部落似乎全民皆兵，气质剽悍。
“在我看来，贵族的人已经非常有秩序了，简直像一支军队。”
这不是恭维。
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这样的镇定非常惊人。
那位遗民首领笑了笑，“他们都是我的骄傲，不过我们部落也只是一般，主支的金月部落才是真正的精锐。”
他的话在后面得到了验证。
金月部落是最后一个通知林安的部落。
这个部落足有九万人，是其他部落的两倍多，人数多一倍，准备所需的时间和精力就远不是那些较小的部落可比，所以科迪亚没有选择在山洞一类的，而是直接将所有人聚集到部落中。
看和部落的人们如同一条盘曲的蛇阵一个个通过光明之山入口，和科迪亚站在一旁的林安道：“人数好像有些少？”
“空地已经装不下了，一些老人自动留在最后，等前面的人进去之后，他们才会进来。”科迪亚一指，“看，他们来了。”
林安仔细一看，黑压压的队伍尾部果然衔接上了人，大部分都是老人，还有一些行动不便的残疾人和伤员。
他们神情都很平静，缓慢地跟在队伍最后。
“这是规矩。”科迪亚道，“老人和伤员的速度最慢，消耗也大，会拖累族人，一旦遇到紧急战事，他们便要留在最后——他们都是自愿留下的。”
林安对人族在魔界生存环境有了新的认知。
结合之前看到的，她知道这些看起来行动缓慢的老人伤员同样是战士，如果遭遇意外袭击，他们会拿起武器，用自己血肉之躯拖延敌人，为族人拖延出逃离的时间。
就在金月部落还有三分之一人没有进入的时候，林安戴在耳朵上的一颗珍珠忽然有了动静。
一个声音传到耳中，“小心，我感到有些不对，好像有危险在迫近。”
“我也感觉到了。”林安明白，这不是巧合，她沉静地说：“没关系，一切在预料之中，照之前的计划来。”
“嗯。”
林安突然中断谈话，口唇微蠕好像在和谁说话，科迪亚不用她提醒，便已经厉声对部族的人道：“快！加快速度！东西全不要了！快！”
金月部族的人们根本没有犹豫，立即丢下行李，只带上了随身的干粮和武器。于是通过半位面入口的速度又加快了两成。
“没关系，魔族还没到。”林安镇定道。
“消息果然泄出去了。”科迪亚脸色难看。
“魔族没法预言到我的下落，如果你们这些首领中没有出现叛徒，那么叛徒应该直到你们开始聚集族人才知道我会出现，他想瞒过你们的耳目去告密，也要找机会，中间消耗的时间会很多。”
林安平稳道，“这已经比我一开始预想的要顺利多了。”
科迪亚却不这么想。
“其他部族可不知道我们部族的准确位置，叛徒应该是我们部族的。”
科迪亚脸上狞色一闪，转瞬恢复平静。“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有危险，不要理会没有进去的人，立即离开。”
林安一旦失手被擒，半位面也会落在魔族手中。现在大部分金月部族的人都在里面了。哪一边更重。科迪亚心里衡量得很清楚。
半个魔法时后，当最后一个金月部族的人也进入，科迪亚往了林安一眼。点点头，最后走进入口。
半位面入口一闪，原地消失。
光明之山被无形的精神力卷起，落到林安手中。
呼唤水元素精灵王，水流漩涡打开，林安从漩涡中走出，出现在她面前的却不是预定的目的地，而是一座巨大的神庙！
神庙宏伟巨大，一根石柱的直径都有一丈多，高远的穹窿绘满了残酷邪恶的浮雕，令站在中间的人有种浮雕上的恶魔贪婪错觉。
林安来不及细看，因为她正对面就是魔神神像，脚下则亮起一个二十丈大小的神术阵。
神术阵由猩红的血液绘成，纹理邪异扭曲，又像是一幅幅屠城残杀的画像，充满了血腥残忍的味道。
没有对话，没有魔族强者露面，林安叹道：“你们果然重视我啊！”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无数狂呼膜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狂热疯魔，震动鼓膜，能将活人全身血液带动。
头顶穹窿和立柱上的恶魔活动起来，魔神神像变成几百倍大，冰冷渺远地注视她，令林安产生一种恐惧绝望之感，仿佛如果她不向面前的神像跪下，便会自陷死地，生不如死。
神术阵已经开始运转了。
林安拖延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其他魔族出现，叹了口气，抛出手中一根青羽，青羽化为凌厉的剑气，蕴含缥缈迅疾的风之法则，向神像劈去。
与此同时，林安的身体则出现了无数波纹，身体如同橡皮泥般扭曲，半虚半实的面容抬头朝神像微微一笑，便化成了一团团水珠，掉落地面。
与水珠一起掉落的，还有一根夹在水珠之中的黑发。
神术阵倏地暗下。
“吼！”
神像渺远冰冷的目光骤然变化，发出一声暴怒的吼声，神庙都为之震动。
在穹窿和石柱上游走的恶魔面目狰狞，气息强大无比，却惊恐地奔逃起来，躲到浮雕之后，仿佛畏惧神明的怒火。
圣祭司只觉得一股怒意从不知名的高处降下，直冲大脑。
他骤然喷出一口鲜血，心神摇曳，毫不犹豫齐肩自断一臂，没有用任何方式捆扎治疗，大量鲜血流淌而出，以此平息魔神盛怒，祈求祂原谅这次失误，他一定将命运之女桌捉回来。
或许是魔神终究比较看重这个信徒，一股神力反馈回来，令流血止住，伤口修复，断臂却并没有长回来。
圣祭司知道魔神暂时饶恕了他，缓缓站起来。
作为圣祭司，他就是魔神的代言者，可以知道神庙范围内发生的一切事情。
他伸手一抓，神术阵中遗落的黑发飘起来，落到他掌中。
圣祭司注视这根黑发。
正是这根黑发，骗过了他的感知，让他将一个水元素傀儡当成了活人，以致失信于魔神，差点万劫不复。
圣祭司冷冷一笑，当即对身后惊恐万状的众祭司下令：
“献祭！把准备好的祭品全都献祭了！我要找出她的下落！”
祭司们不敢延误，立即将祭坛下准备好的祭品用最残忍的手法屠杀，而后以这些祭品凝聚成的鲜血，绘出一个邪恶血腥的祭坛。
圣祭司站在其中，目视黑发融入血液，渐渐变得血腥邪恶，而后，一种无形的联系出现在他心中，指向南边。
“还没有逃走！”
圣祭司冷冷一笑，身影一阵扭曲，原地消失。
……
林安脑袋一晕，意识回到原本的身体中。
目睹魔神神像时出现的无边绝望恐惧还残留心中，林安急促呼吸两下，不理正惊讶注目她的科迪亚等人，对天青之枪道：
“快，冕下！”
天青之枪当先，和林安跨出半位面。
圣祭司估计想不到，林安和天青之枪的真身竟冒险藏身在光明之山中，就在他们眼皮底下。
林安捡起光明之山，天青之枪则蓄势对地面劈出一剑，风之法则撞向以一层无形的阻隔。
轰隆！
禁锢和扭曲了空间传送的结界当即轰然倒塌，无数能量碎片如同玻璃水晶般落下，恐怖的能量风暴席卷而过，仿佛被刮过的头皮。
林安已经拉着天青之枪没入地底，急速下沉了近千丈，一头扎进一个地下洞窟中。
洞窟中有一小潭活水。
就像计算过无数次一样，潭水在林安两人刚刚进入洞窟的时候，恰好变成了旋转的漩涡。
林安与天青之枪没有停顿一步，走进漩涡，通过进入元素位面，等再出现在主物质位面，场景已经是万里之外的一个阴森森林。
水元素精灵王站在漩涡边上，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一道平稳的空间裂缝出现在它的身后。
林安还没来得及对水元素精灵王说话，头皮忽然阵阵发紧，一股被窥视的感觉扫过全身。
她丝毫没有意外，淡淡一笑，“被追踪到了。”
天青之枪与水元素精灵王也和她一样平静，三人，不，是两人一元素生命没有任何停留，直接走入那道空间裂缝中。
三个呼吸之后，一身猩红的圣祭司出现在林安原本所处的位置。
精神力一扫，圣祭司很快在感知空白的位置发现了空间裂缝。
“竟然有一条不在掌握的空间裂缝。”
圣祭司面色阴霾，注视这道简直不像空间裂缝的空间裂缝，冷冷一笑，“这就是你们的后手？”
他并没有冲动的跟进去。
对方明显早有准备，故意引他过来，圣祭司虽然有魔神神谕在身，却不会冲动。
他凝视了空间裂缝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正好，我正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获得吾主宽恕，如果这个空间裂缝也是通往克瑞尔位面……”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ps： 眼睛消肿，就是有点青紫……真身奇葩啊，被撞成这样，我怎么还能睡得这么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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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2章 冤家路窄
他伸出手，火焰在他手掌中燃起，而后渐渐变化成一个头张双角的雄性魔族头颅，面容俊伟，却有种难以言喻的邪异。
头颅睁开了眼，看到面前的圣祭司，挑眉，一股桀骜不驯的味道顿时显露。
“圣祭司冕下。”
“费罗圣子，请看。”
圣祭司无视对方的神色，露出身后的空间裂缝，费罗圣子面容掠过诧异，而后看向圣祭司。
“这是怎么回事？”
“我追踪命运之女来到这里，他们进入了这道空间裂缝中。”
费罗圣子自然知道圣祭司在干什么，之前的献祭他也是辅祭之一，只是圣祭司才是主祭，魔神的动怒主要由圣祭司承担了，但他也不好受。
“空间裂缝？是慌不择路，还是陷阱？”
“看起来更像是陷阱。”圣祭司道。
“这样吗？有意思，我立即通知贝琳达圣女。”
“不，神庙需要有人镇守，您与圣女只需有一位前来就够了，我会另外从空间通道请两位冕下过来。”圣祭司口吻平淡，却不容置疑。
费罗圣子一听圣祭司的口吻，心中闪过怒意，却没有暴露在脸上。
魔神化身降世后，费罗圣子的地位已经与圣祭司几乎并列，但论对神庙的掌控力，费罗圣子远远不如圣祭司，圣祭司一贯大权独揽。
但今时不同往日，魔神刚刚降怒于圣祭司。圣祭司难道还以为他的威信依旧如以往一样不可动摇吗？
不过，圣祭司却没有完全失去魔神的信任，这次的空间裂缝又出现得诡异，圣祭司急于弥补错失，重获魔神眷顾，既然他要做主导，就让他做好了。
费罗圣子想到这里，邪异俊美的面容上露出笑容。
“好吧，我立即就过来，尽早弥补过错。以平息父神怒火。不过。从空间通道调动的人选，圣祭司最好找可信的人。”
圣祭司猜出他所想，心中冷笑：
一个为了让父神顺利降世而培养的躯壳而已，没有神庙不遗余力的供给。费罗根本没有今天。费罗还真当自己是父神的代言人了？
哼。不过是个替补罢了！
珈蓝圣子无论资质能力都远远超过费罗，是圣祭司属意的接任者，只是在之前的化身降临后。珈蓝圣子已经回归了父神神国，否则哪里轮得到费罗这样的替补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真以为他不知道他的野心？
两人面和心不合，圣祭司从不掩饰自己对费罗圣子的情势，淡淡道：“这点就不用圣子担心了。”
……
空间裂缝的另一头，天青之枪和水元素精灵王等了很久，不见圣祭司出现。
“果然，他没有冲动。”
“终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狐狸，不可能看不出我们有意引他过来，”天青之枪道，“不过，再怎么冷静，他也无法抵挡空间裂缝的诱惑。”
林安慢慢从空间眼中出来，闻言一笑。
为了激怒圣祭司，为了将他引来看到这条空间裂缝，他们的计划环环相扣，林安甚至冒着被直接降下神罚的风险，朝魔神神像劈了一剑。
这一剑用的是林安的意识，水元素精灵王提供的身体，以及天青之枪的剑气，可以算是前无古人了。
“就算是神也想不到，空间裂缝联通的是一个次位面，一个传奇境界会被压制的次位面——希望那位圣祭司能多带几个魔族传奇进来！”
天青之枪战意澎湃。
林安苦笑，“我倒希望少两个，不然这个次位面说不定会被毁掉。”
“只是一个最小型的次位面而已，如果能成为三位以上的传奇强者的坟墓，也算值得了。”天青之枪道。
“而且他们陨落的能量和法则融入这片次位面，就算一时环境被摧毁，过上几百年，也会恢复回来，甚至演化得更完整，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了。”水元素精灵王细小而苍老，有些嫌弃地观察这个周围阴霾压抑的环境。
林安摇摇头，天青之枪和水元素精灵王不了解天空之城的内情。
“这个次位面将克瑞尔和魔界联系在一起，我总觉得有点问题，它的变化或许会影响克瑞尔位面。”
林安担心的，天青之枪当然思考过。
“放心吧，我已经看过这个次位面的大小了，它对克瑞尔位面来说，就像长在树上的一片叶子，就算对克瑞尔位面有影响，也不会太大。”
林安笑笑。
天青之枪毕竟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如果深蓝法神这么说，她倒是会放下大半的心。
而且林安还没带他们去过天空之城，他们不知道天空之城的内情，如果知道，大概就不会这么乐观了。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林安并不是瞻前顾后的人，既然决议冒险设下这个陷阱，就会坚定地执行下去。
……
空间裂缝前，圣祭司手执权杖，看到东边、东南几乎同时划过弧光。
这两道弧光一蓝一红，在接近圣祭司所在的阴森森林上空划过，分别落往两座临近的山头。
不久，费罗圣子邪异俊美的投影先出现，几乎紧随之后，红光后面的魔族也露了出来，费罗圣子转头一看，面露惊异和难以察觉的戒惧：
“俄洛斯？！”
站在费罗圣子和圣祭司面前的男魔族披着黑色斗篷，蕴含魔力的法师长袍也掩盖不了他全身充满爆发性的肌肉，四颗魔力澎湃的法球环绕在他的脑后，斗篷高高竖起的的立领中间，粗犷英伟的面容上一对猩红的血眸仿佛蕴含无边冷漠和疯狂。
尽管投影无法放出领域。但看到这个魔族投影的人都感到仿佛有红色电芒在他周围噼啪撕裂空间。
（这位在898章出场，追杀林安和安格斯的那位魔族传奇，大家还记得吧。）
“俄洛斯，怎么是你！”费罗圣子不禁倒退一步。
“怎么不能是我？”俄洛斯眯起眼。
费罗圣子暗暗提起警戒，也不回答俄洛斯的话，看向圣祭司，“圣祭司冕下，您疯了吗？竟然找这个疯子，他在知道夜后被那位带走之后，就已经疯了……”
他还没说完。投影骤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