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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林安面如冰霜，萨林也沉下脸来。
“告诉他们，半刻后如果还看不到一个主官出现，那么他们就永远不用出现了”
林安冷脸进帐，刚进去，一股浓重血腥和恶臭味扑面，要不是林安山林里一个多月已经习惯了血腥和死亡，恐怕就得一边呕去了。
伤员躺简陋地铺上呻吟，有不少已经陷入神志不清半昏迷，不受控制痉挛着，帐内处处血迹，打下手士兵不时大叫呼喊军医，说这一个情况危急。
林安一眼打量了帐内情况，饶是事前有心理准备，心脏也不由缩了缩，随手抓来一个匆匆走过士兵问：试炼者都哪里？他们都处理好了吗？”无错不跳字。
那个士兵也正忙得头晕眼花，顾不上看人，抬手一指一个角落，不远一位军医一声怒吼：止血剂”那士兵像被根线牵着，飞奔过去，“来了来了”
林安也不理那个士兵无礼，循着方向疾步过去，萨林正跟身后。
试炼者所角落，比其他地方干净，也没有那么忙乱，安静不少，几个人躺那里恹恹地睡着，从几个没有包住头人看，确实是面孔有些熟悉试炼者。
地板上摆着残肢断臂和一些器官，都用保存器官这个零级法术保存起来了，看创面血肉鲜，丝毫没有出现败血感染和腐坏萎缩。
地上伤员要么断手断脚，要么是缺了耳朵手指哪部分，林安一看情况就知道为什么这样重伤还会被转移出来，要知道军队找到人地方或许并不深，但就算日夜不停地轮换赶路，时间少说也要一两天。
这个位面战争频繁，相应，战场急救术之类医学和药物学领域也相对发达，尤其配合不可思议魔法，可以做到许多前世都没法办到医学奇迹，否则以这个位面武风之盛及连年战争之下，单是伤员安排和抚恤，就足够拖垮一个大国了。
军队也是有培养军医完善体系，但从手稳、实验经验、心理素质和辅助设备上看，许多法师学徒也完全能胜任战时军医作用，尤其是保存器官这个零级法术存，使得零级随军法师团成为任何一个整编军团必备。
找了个伤势重伤员，林安打量一下情况，又抬头看看帐内药物匮乏状况，从空间里取出几个水晶瓶，里面或红或蓝液体吸引了萨林关注。
“低级治愈之水，清创药水，止血剂……省点用，我也没剩多少了”
北线仍和魔族残兵对峙大背景下，一般而言能力者遭遇役士兵重伤濒死情况，都不会拒绝援手，而眼前试炼者是他们同伴，从道义而言，林安和萨林都是不能拒绝援手，这也是林安他们一听情况，就匆匆赶来原因。
情况比较紧急，解除保存器官后，可能会出现大出血等状况，这方面，当然是有药物学专精林安能胜任这个伤员手术。
林安紧了紧手套口，拿出暂代手术用具实验工具，头也不抬直接对萨林说：
“我负责这个，你自己找一个。”
萨林看着林安。
她正低着头神情专注地做着术前准备，从表情和行动上看，丝毫看不出她也是造成这些人惨状推手之一，脸上也没有半点愧疚、不安、焦躁等和表面不符情绪外泄——她神情镇定得犹如一个真正不知情者，沉静表情和她手一样稳定。
这也是萨林佩服她一点：
任何时候，她都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并且明确之后，坚定执着、毫不犹豫地去做，果决得丝毫没有常人应有犹豫不决，也从不被世俗观念和道德感影响和左右。
——这是一种多么强大心灵，自我而独立，一颗真正强者之心。
数千里外，画面定格林安淡静面容上，水镜术哗地一下消失，没等水帘落地，施术老者一挥手，水帘集成一道水练，像一条活蛇倒卷出窗外。
“怎么样，我说过不可能是这个小女娃吧，从她模样上一看，就知道她不可能知情”
一个老声大咧咧地说着，转为赞叹，“不过这个女娃子倒是有前途，如果她天赋真和那些小子传回来那么好话，就算不去抢‘那个’信物，达到**师之前，也是一片坦途啊”
“如果真有人能有媲美**师精神力水平，别说是**师之前，就算四十岁前冲击**师成功，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事——可你信就凭现元素浓度，能有这种天才存？”
“事实眼前，有什么不可能，”原先老声叫道，“你们到现还怀疑她是使用了‘缩龄术’老家伙，那她能够进那个遗迹内层，又怎么解释呢？”
“就是因为她有那么强大精神力，又能进那个遗迹内层，还那么巧合是试炼出发前临时加入，直到进入遗迹才被发现真面目，而恰恰这次这么重要试炼还发生了那么大事情，不但试炼者损失重大，还被不知不觉换走了四个信物——种种巧合加起来……”
“就是因为这么多巧合都把嫌疑指向这个女娃，我才不信别说是这个女娃，就连另两个娃娃，我也觉得不像”
老声嘿一声，“相比起来，我倒觉得她旁边那个小子，还有点可能……他叫萨什么来着，老木头，他是你弟子吧”
“哼，等他回来，我饶不了他”
“哟，你亲孙子没能试炼区出来，就拿个不相干废物弟子出气？”一个阴阳怪气声音响起，刻意挑衅着前一人，“要不是你那宝贝孙子，我们也不至于对试炼区里发生事一无所知……都说是和我弟子并称双骄，现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老木头”又气又恨地拍案而起，“老黑炭，有种我们来比划比划”
“来就来，谁怕你”
话音一落，砰砰两声，破空声远去。
议会寂静无声，一个声音长叹：我们圆桌议会十二个老家伙，给人当面打脸，现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他们还……哎”
第一百零五章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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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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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主动
夜色阑珊。
一个半径过二十尺营帐中，布设简单朴素，有三人各据一角，默默地闭眼修炼。
他们身下屏蔽法阵锁住了修炼产生元素波动和精神力波动，使得三人同一室内互不影响修炼成为现实——这是一个并不流通特殊法阵，不过对于林安和安德烈来说，这个法阵却没什么大不了。
寂静夜风中传来一点杂音，很由远及近，喧哗声不绝于耳，整个营地都本该沉睡半夜中醒了过来，隐约还可以听见声音中传出肃杀味道。
正进行浅层冥想林安皱了一下眉，慢慢睁眼。
“今晚第二次了，”林安淡淡地说，连日救治和手术，让她眼下有了淡淡阴翳，眼睛却依旧明亮有神，此时正透出不悦，“自从那些家伙全部回来，这个营地就没有消停过。”
“不知那些家伙怎么想，难道他们以为，营地里，他们还能继续互相仇杀报复吗？”无错不跳字。坐林安对面偏左角落安德烈也停止了冥想，浓眉像两条皱起毛毛虫，一贯精神脸上有些烦躁。
“有法师塔禁令，普通试炼者不会带头顶风作案，肯定又是那几个有背景特权者带头，”林安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他们乱战中各自损失不小，结下那么大仇怨，那个回到家族中肯定难以交代，就算不投闲置散，重惩是逃不掉……”
“年轻人嘛，火气大点，按不下怨愤是正常，哪怕他们还存着理智不想动手，他们手下却未必有那么多理智——死了那么多人，这可是血仇”
闲来无事，又被扰得不能安心修炼，不如围坐闲谈，林安说话语气轻松，只把外面喧哗当背景。
“法师塔这批人废了。”雪莉尔也停止了修炼。
“嗯。”和孪生妹妹心有灵犀安德烈点头。
林安眯着眼，纤白手指地面上无意思地勾勾画画，“也不一定，这次试炼经历，对他们来说是心魔，也可以说是考验和机缘——如果有人能挣脱心里藩篱和魔念，以后成就难保不能和我们媲美。”
“迁怒、抱怨、残虐、暴戾、自怨自弃、草木皆兵……从他们一回来，我就只能从他们身上看到这些，到现为止，还没有人能恢复平静，找回理智，别说深刻反思、吸取教训了，”安德烈连连摇头，“这就是所谓一代精英，真令人失望”
“他们和我们不同。”雪莉尔淡淡地说。从一开始，她对安德烈积极参与试炼就只抱着旁观态度，自从离家到现，遇到人中，能让她认可就只有林安一个。
“世家和法师塔倾力培养那几位，我觉得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这一次试炼经历，虽然对他们来说是大挫折，但应该不至于太过心理脆弱，”林安若有所思，“也许他们表现，只是示敌以弱呢——这些从小受贵族教育长大家伙，谁知道他们脸上戴了几张面具？”
安德烈被林安揣测惊了一下。
“示敌以弱？那他们想干什么？”
“天知道，但总归任由军队控制局面，一直平静下去话，等待他们很有可能是法师塔重惩和家族势力抛弃，假如是我，也要此之前挽回些什么——借机煽动其他人，他们才能混乱中找到机会，你们没见他们每天晚上那么忙碌，白天却总是有时间来拜访我们吗？帮她们背后势力拉拢到我们，算不算将功折罪一部分？”
雪莉尔皱起秀丽眉。
安德烈甩甩头，“这些人心思太复杂了，我想不通。”
林安慢吞吞地说，“我们也没必要多想，冷眼旁观就行了，法师塔那些人不会动我们。再过一两天，科特团长所说支援军队就要来了，上层命令和决议应该也会一起到达，到时我们去请辞。”
“请辞？”兄妹两异口同声。
“当然，这里又这么混乱，我们又不是法师塔人，从哪个角度，我们都没必要继续和他们搅合，”林安理所当然，“既然我真面目都直接暴露了，那我们也没必要和法师塔装什么默契了，我们当然有必要请辞，但放不放人，又是他们事了。”
安德烈还没转得过弯，雪莉尔就明白了，“态度必须摆出来，否则他们会怀疑。”
安德烈这时才恍悟，“那我们是不是要强硬一些，说不定他们会放我们走呢”
“强硬态度是必须，以我们出身，也很有必要表示一下态度，”林安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放人是别想了，这个情况出现概率很小很小。”
“为什么”安德烈眼色一利，身边元素涌动了一下，又法阵约束下平静。
“之前我和萨林讨论了一下，他觉得，就现所知情报看，法师塔改变计划，直接将我们送上北线可能性很大。”
“什么他们敢”
法师尊严不容侵犯，像这种被控制和决定人身自由做法，安德烈和雪莉尔眼中，简直是赤l裸地挑衅他们底线
安德烈一转念，惊异，“你是说，准备到来那个步兵团？”
“准确地说，是二千整编步兵团和五十人随军法师团——其中至少有三名正式法师——即便是法师比率高魔法公国，这样法师团配比，也远超二千整编团应有配备了，想必，是专门用来压制我们。”林安平静地说。
“这不但挑衅我们，也挑衅那些试炼者背后势力。”雪莉尔忽然道。
怒火中烧安德烈闻言，忽地冷静下来。
林安暗暗点头，欣慰于他们成长，而且从两兄妹迅速成熟看，他们潜力还是很大——不过，思考面还是窄了点，对人心认识还不够深。
“假如，他们背后势力，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事呢？”林安表情沉静，轻敲食指，“你们没注意到吗？营地军队收到命令，是一级战时警戒，封锁消息和人员出入，而且要军队可能隔离和安抚试炼者。”
“难道他们要将这群人弄到北线去送死？”安德烈震惊。
“不会。”雪莉尔白了她兄长一眼。
“法师塔还不至于那么疯狂，那么多人消失，这种事瞒不了多久，一旦被发现，亚特兰大声誉会降到低，整个公国也会分崩离析，到时宗主国梅林一定会插手——只要决策者没傻到一定程度，就不会为了面子做出这么丧心病狂决定，”
有关这个问题，林安也慎重考虑过，毕竟事关他们人身安全，如果真有这样可能性，那么她就必须及早采取行动——所幸，她和萨林都认为，发生这种情况可能性很小很小。
被妹妹白了一眼，安德烈丝毫不以为意，摸着头想了一会儿，裂开嘴笑了。
“我明白了，他们一定觉得信物还这群人里，所以想借封锁消息时机查探。”
“这是一个方面，”林安点点头，“除此之外，封锁消息也有利于法师塔掌控公国局面，留给她们做准备时间，毕竟八个特权试炼者中，只活回来五个，其中还有两个直接残废，终身不可能进一层——这种消息突然爆出来，他们背后家族会发疯，公国上层会有大震荡。”
“可她们想封锁，那些试炼者和其他势力都不会同意，”安德烈说着，联系起林安之前说过话，忽然醒悟，“……所以你才说，那些人是被煽动，有人想趁机搏乱？”
“主要还是萨林启发我，”林安耸耸肩，“那些贵族出身都是人精，他们现做法有点不合理，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解释得通。”
“照现看，那些幕后者目，应该还没达成，可是再过一两天，军队就要来到了。”安德烈皱着眉。
“对，照这情形，我觉得支援到来之前，他们很可能会孤注一掷地爆发大冲突，”林安慢吞吞地说，“也许是试炼者之间，也许是……直接和营地驻扎军队。”
“没错，应该有很多人不愿再给法师塔像提线木偶一样控制，”安德烈眼睛一亮，他一贯主战，不喜欢向强势妥协，“这次试炼为了达到隐秘目……只能说，法师塔自食苦果”他目光灼灼，眼中满是战意。
“如果冲突是试炼者之间就算了，假如是对军队……我们必须有个立场。”安德烈立场很明确了，林安按按太阳穴，看向雪莉尔。
“不参与。”雪莉尔为人冷漠，态度也从始至终很明确：这些事都是魔法公国内部事情，他们没必要插手。
投票一比一，两兄妹互相看了一眼，目光落林安身上。
两者目光下，林安慢吞吞开口。
“我看法是，不能让法师塔或者试炼者任意一方牵着我们鼻子走——与其等他们行动，不如，我们主动出击，为自己争取大主动”
第一百零六章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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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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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分寸
月夜下，树木朝天伸展枝臂接连成一片又一片朦胧，宿鸟归巢，夜枭滑翔，月影下掠出道道鸿影。
营地以根根二丈有余实木做围栏，伐圆木还没完全褪青，木头间隙中隐隐透出营地内火光，往来巡卫士兵甲胄上反射着金属冷光。
出了营地百丈外却是黑暗领地，林木下暗影浮沉，悄寂无声。
偶尔听到规律脆木断碎声音，越去越远，肉眼看去，却犹如睡神统治夜园，宁静平和，毫无异象，即使夜风偶或作乱变向，将脚步声带到守门士兵耳中，也只能让人以为是错觉。
空有声而无人脚步走出极远，直到宿营着三千多人营地远十多里之外，他们眼中都只剩下一个渺小红点，灼热视网膜上。
“到了。”
毫无预警，空气中忽然有人出声，树荫似乎扭动了一下，原本无人地方渐渐显露出两个人影，从朦胧到清晰，一纤小，一高大。
“我就送到这里，佩恩法师，一路好走。”
低柔略带一丝微沙女声响起，蓝灰法袍连兜帽将娇小人形从头到尾裹紧，隐树下，几乎只成一块看不清灰影。
“安法师确定不和下一起走？法师塔对我们安排未卜，我以为像安法师这样人，不会愿意将命运交给别人掌控。”
高大人影出声，即使语声压低，仍掩不住其中清醇如醴泉音质，如月下情人絮语，无端动人。
“只要佩恩法师能顺利离开，我们命运，就仍然掌握我们自己手中，不是吗？”无错不跳字。
“所以，这才是安法师突然来访，出手帮助下原因？”男声轻叹，“下忽然觉得有些失落。”语气如此情意脉脉。
女声却不接那个话头。
“严格说，这是我们出手原因，却不是选择你原因——只要有人能出去，无论这人身份，无论这人是死是活，无论他出去后是不是能将消息传出，对我们三人来说，都没有区别，”
女声淡淡，柔淡中蕴含刻骨淡漠，“我们这样做，只是为了告诉某些人，我们能送一个人出去，就能有第二个、第三个……至于你们那个层面斗争，与我们无关。”
言下之意，即是除了他之外，他们还能有很多选择，但对方想得到帮助，却只有她能主动给与。
这一点，其实不用说，他们彼此也心知肚明：
面对林安给与帮忙，佩恩是无法拒绝，因为他需要将消息早传出，让家族提早预防布置，以应对接下来一场风暴；如果她选择了另一方人，对佩恩身后势力来说，早期无法掌握主动权，到后期很可能就是莫大损失。
但这同时也是一把双面刃。
因为佩恩突然消失营地里，一旦有关试炼消息爆出，法师塔不用查就能知道罪魁祸首，运作不当，很可能会遭致法师塔记恨。等法师塔缓过神来，佩恩身后家族很可能就要开始倒霉了。
林安此举，固然有帮助之情，但也未必不是赤l裸地利用，将他们推上风头浪尖。
原本没说破前，佩恩忌惮只藏心里，但林安出乎意料地揭破这层遮羞布，让习惯了人际交往中那种表面堂皇暗中各怀心思作风佩恩，颇有种措手不及感觉。
但就心里感受而言，佩恩又不得不承认，林安此举，让她他心中有些破损形象，又回到了初见她时那种纯粹法师印象上，而且隐隐还高了一些——至少经过这件事，佩恩可以承认，林安确实是个比自己立场纯粹法师。
佩恩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件事，卡兰达家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