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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臣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大姐，你说多谢，那要怎么谢呢？”
黑凤妩媚一笑，朝张良臣抛来一记媚眼，十足的妖精，“姐姐随你！”
张良臣双眼大亮，“那，我要……”随即在黑凤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番。
黑凤看向张良臣，美眸中风情万种。嗔道：“真是个小坏蛋！”
张良臣心头一荡，一把将黑凤拦腰抱起，朝寝宫走去。
第1011章 人心散了（）
一骑快马飞驰进入大都城。
忽必烈正在朝堂上与大臣们商议眼下的急事。大殿内的气氛非常压抑，每一个人都显得忧心忡忡的模样。
忽必烈扫视了众大臣一眼，大臣们忧心忡忡的模样令他非常不悦！然而他又能说什么呢？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就如同大厦将倾，人心已经散了！
忽必烈扬声道：“你们要各司其职，不可懈怠！如今是大元王朝生死存亡之际，我们必须同心协力，方能渡过难关！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道理你们应该很明白！”同样的话，忽必烈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他也只能说这样空洞的话，在如今这种局面下，他根本无法给大家任何保证！放眼天下，谁能救他？
一名传令官急匆匆地来到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在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传令官每一次到来都带来了噩耗！大家希望这一次能够例外！
“大汗，西方军报，别克耶所部三万余人马在沙州全军覆没，沙州失守！”
虽然早有预料，但所有人仍不免大惊失色。大殿内异常安静，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吗？”忽必烈沉声问道。
传令官回禀道：“汉军萧峰所部在占领沙州后，分出一部人马北上攻陷了亦集乃路！”所谓‘亦集乃路’，指的是现在内蒙古西部包括一小部分外蒙古，也就是以现在的额济纳旗为中心的一片区域，这里有两座巨大的淡水湖泊，是水草丰美的草原。
大都总管鲁特木有些担忧地问道：“汉人会不会从亦集乃路北上，进攻我草原腹地？”
所有人都不禁担心起来，特别是那些已经把家产都转移到草原的贵族们。
忽必烈摇了摇头，“不！应该不会！”扫视了众人一眼，“你们不用担心！汉人的主力部队都在大都附近，萧峰所部虽然兵力不少，但并非汉军主力精锐，且以步兵为主，不可能深入草原做战！”
“可是，可是万一汉人真的那么做了呢？”老贵族鲁格忧心忡忡地道。
他的话令稍稍放心的贵族们又紧张起来。他们议论纷纷，脸上充满了忧色。
忽必烈皱起眉头，“就算汉人这么做了，也不用担心！我们在草原有大批的骑兵预备队！在茫茫草原上，对付深入草原腹地的步兵部队，还是有把握的！”
众贵族觉得忽必烈说的有道理，担忧的心情淡了很多。
忽必烈站了起来，走到玉阶下，扫视众大臣一眼，长叹一声，“我知道你们都非常担心！担心这一仗的结果！担心自己的命运！……”
忽必烈的话引起了众人共鸣，全都沉默不语。
“其实我也很担心！我们的处境从未像如今这般险恶！但你们必须清楚，你们只能与我同舟共济，只能摒除杂念，全心全意对敌！张良臣这个人的所作所为，相信你们都非常了解！他不会信任蒙古人和色目人，同样也不会信任这里的汉人，在张良臣的眼中，这里的汉人就是所谓的‘汉奸’，被张良臣处死的‘汉奸’有多少，相信不需要我多说！”
众人沉默着，都眉头紧皱。
忽必烈语气一变，扬声道：“诸位，不必忧心！若是打不赢，咱们退回草原便是！汉军虽强，但在草原上却难有胜算！”
众人不由的安心了些，虽然忽必烈说的不是胜利的机会，但却是一条可以保存身家性命的退路，有此退路他们不像刚才那么担心了！
“我已经考虑过了，我决定将所有贵族及大臣的家属、家财全都转移到草原！诸位只管全心应敌便是！”
贵族大臣们互望了一眼，一起拜谢。然而却有人暗暗地担心，就是史枢和赵壁，这两人早已经暗地里投靠了汉军，他们可不想将家人送到北方草原去，但又不敢提出反对，因为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他们若表示要将家属留下来，只怕会引起忽必烈的猜疑！怎么办？
散朝后，赵壁登上了史枢的马车，马车在两人亲信的护拥下缓缓朝史枢府邸行去。
“史兄，这件事很麻烦啊！”
史枢点了点头，皱眉道：“忽必烈这一招怕也有防止有人背叛的意图！”
赵壁点了点头，“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没有反对，以免引起他的疑心！”看了史枢一眼，“我想史兄也和我一样的想法？”
史枢皱眉点了点头。
“史兄，现在该怎么办？我看这几天忽必烈就会把家属们运走了！我们最多可以拖几天！必须想办法才行！”
史枢思忖片刻，“把这事告诉蒋姑娘，看蒋姑娘有没有什么办法！”
赵壁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蒋柔来了。蒋柔的公开身份是当地最大青楼的清官人，平时与史枢的夫人多有来往，因此她的到来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双方见礼毕，史枢急忙将今天朝会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问道：“蒋姑娘，我们该怎么办？”
蒋柔微蹙秀眉，没有说话。
史枢、赵壁见状，不由的感到失望，他们明白对方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史枢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道：“看来只能将来想办法了！”
赵壁流露出浓浓的忧色。
蒋柔安慰两人道：“两位大人不必过于忧心！也许还有办法！”
两人连忙看向蒋柔，一起问道：“请姑娘赐教！”
蒋柔思忖道：“由于元军的封锁，我已经与后方失去联系一个多月了！也许我军已经展开了行动！”顿了顿，“我必须立刻与后方取得联系，将此事告知，也许他们可以解决！”
赵壁、史枢思忖着点了点头。赵壁道：“我可以想办法将蒋姑娘送出去！”看向蒋柔，有些担忧地道：“不过这有些冒险！万一蒋姑娘被抓住，……”
蒋柔明白对方的意思，微笑道：“我们这些‘凤女’，早就准备好为汉王牺牲了！他们绝无法活捉我！”
赵壁、史枢没有说话。
赵壁道：“既然蒋姑娘决定了，事不宜迟，明天我就送蒋姑娘出城！我和史兄的家属会在大后天出发。”
蒋柔点了点头。
第1012章 冲动的行为（）
第二天中午。
东城门上，士兵们正在城墙上来回巡逻。突然，一个士兵指着城外叫道：“有情况！”
城墙上的士兵们立刻紧张起来。此时，整座城市已经被汉军三面包围了，因此城外的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让他们非常紧张。
士兵们纷纷朝城外张望，只见十几个人正朝这边奔来，全都是步行，看衣着应该是百姓。
军官不敢大意，举起右手扬声道：“弓弩手准备！”
城墙上的弓弩手举起了弓弩瞄准最城外正奔来的那十几个百姓，只等军官一声令下。
那十几个百姓奔到城门下，纷纷嚷嚷起来，“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城！”，所有人的脸上都明显有惊慌之色。
军官按着墙垛望了他们一眼，扬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人大声道：“我们是牙老瓦茨大人家的仆役！我们遭到汉军的伏击！……”
军官吃了一惊。
“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城！”，城门下吵吵嚷嚷的。
“大人，怎么办？”一名低级军官问道。
军官想了想，吩咐道：“打开城门！把他们带上来！”“是！”
城门终于打开了。那十几个仆役争先恐后地奔进了城门。他们一进城，就被军官拦住，带到了城门校尉的面前。
“大人！”仆役们行礼道。
城门校尉打量了他们一眼，“你们是牙老瓦茨家的仆役？”
众人点了点头。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众人流露出恐惧之色，其中一人咽了口口水，回答道：“今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们这一队人正运送着牙老瓦茨大人的一批财产到了蓟州附近，当时跟我们在一起的还有其他几位大人的车队。当我们刚刚抵达那里的时候，四周突然杀出无数骑兵！我们当时还以为是大元朝的骑兵，可谁曾想竟然汉军的突骑！他们见人就杀，我们拼命地逃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十几个人，一脸悲怆地道：“就只有我们十几个人逃出来了！”
城门校尉皱了皱眉头，“这件事非常严重！我要立刻禀报陛下！”
汉军突骑出现在东北蓟州方向的向西令朝野震惊，很多大臣、贵族惊慌失措地感到，必须立刻逃命，否则想逃也逃不出去了。
朝堂上一片吵闹，大部分人都吵嚷着应该放弃大都！嘈杂的朝堂就仿佛菜市场一般。
史枢、赵壁冷眼旁观，心中充满了冷笑，这就是大院朝廷的中流砥柱！？
坐在上首的忽必烈面色铁青，大臣们和贵族们的反应令他非常失望，不过他又能说什么呢？
忽必烈一拍把手，啪的一声响。
大殿内立刻干净了下来。
忽必烈站了起来，扫视了众人一眼，沉声道：“惊慌失措就能解决问题吗？”
众人垂着头没有说话。
老贵族鲁格出列道：“大汗，如今汉军近百万大军压境，而东北方向唯一的退路也出现了汉军的突骑兵！情况已经万分危急了！必须尽早决断，否则就晚了！”
众人纷纷附和，大殿内又嘈杂了起来。
忽必烈眉头一皱，“安静！”
众人闭上了嘴巴，不过面上却依旧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忽必烈淡淡地道：“出现在蓟州方向的汉军只是骚扰部队，你们根本就不用担心！”
鲁格不依不饶地道：“现在虽然是，但难保明天仍然是！也许过了今夜，就会有一支汉军进入蓟州以切断我们的退路！”
鲁格的话将大家心中最深的恐惧勾了起来，纷纷附和，现场比刚才更加嘈杂混乱了。
忽必烈皱起眉头，他简直想要宰了那个老东西，然而这个想法他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可不敢真的去做！鲁格这个贵族可不简单，他的族人与许多大家族甚至与皇室都有姻亲关系，在草原上的影响力仅次于忽必烈，如果杀了鲁格，后果不言而喻。
忽必烈面对汹汹民意，却坚决地道：“我们必须守备大都！这件事是不容质疑的！军队必须留守！至于诸位，可以自行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自行离开？怎么可能自行离开得了？汉军突骑已经出现在了蓟州，若没有军队保护的话，他们谁能逃出去？
廷议最终不欢而散了。
鲁格紧皱眉头朝宫门走去。许多贵族围着他希望他能够给大家指一条明路，然而此时的鲁格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哪里还能给他们指出明路？
一位怯薛卫队卫士追了上来，拦住了鲁格的去路。恭敬地行了一礼，“鲁格大人，大汗有请！”
鲁格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问道：“什么事？”
“大汗没说！不过大汗说有要事与鲁格大人商议！”
鲁格想了想，“带路！”
卫士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即引领着鲁格离开了。
众贵族议论纷纷。
“你们说大汗召见鲁格大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一个高瘦的贵族好奇地问道。
旁边一个胖胖的贵族摇了摇头，“谁知道呢？”随即希冀地道：“希望是好事吧！”
众人叹了口气。
当天晚些时候，鲁格召集了众贵族，当众表示要全力支持大汗守备大都。鲁格的这个表态令大家颇感意外！大家都对鲁格突然的转变感到非常不解！因为就在不久前，鲁格还坚决要求放弃大都撤回草原！
很多贵族追问鲁格为何会改变态度！然而鲁格却总是信誓旦旦地表示，为了大元帝国的荣耀，为了蒙古人的尊严，所以要誓死捍卫大都。可是对于鲁格的这个说法，几乎没有人相信！
视线转到房山汉军大帐。
“蒋柔？！”张良臣看到眼前的人，惊喜地叫道。蒋柔穿着一身元军的衣甲，原本娇媚的脸颊上满是风尘。
“汉王！”蒋柔激动地拜道。
张良臣将她扶了起来。看着她那略显憔悴的容颜，心中不由的升起怜爱，很自然地捋了捋她的秀发。蒋柔愣住了，随即慌张地垂下头去。
站在张良臣身后的黑凤抿嘴一笑，美眸中分明有促狭的味道。
蒋柔想起正事，连忙抱拳道：“汉王，我此来有要事禀报！忽必烈已经对朝中官员和贵族下了命令，命令他们将家族及财产运往北方草原！史枢、赵壁两位大人希望我们能够乘机他们的家属截下并保护起来！”
第1013章 阴谋（）
视线转回到大都。
就在贵族们为能否安全撤退的事情忧心忡忡的时候，忽必烈突然放松了口风，他同意派遣十万铁骑护送官员们及贵族们的家属和财产从蓟州方向撤退。这个决定令所有为此事忧心忡忡的人欣喜若狂。这件事在外人看来，是忽必烈迫于贵族、大臣们的压力不得已做出的让步，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其实忽必烈早就打算尽快将贵族们和大臣们以及他们的财产和皇室财产撤到后方，同时他还有另一个打算，那就是以此为名，将十万精锐铁骑撤回草原。然而这一切企图都必须被一种假象掩盖，那就是他忽必烈要誓死捍卫大都！
忽必烈之所以要把这件事情做得如此麻烦，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士气！忽必烈认为，如果表现出放弃大都的意图，那么麾下这些由汉人、女真人、色目人、契丹人、党项人组成的军队，一定会士气崩溃，到时不用汉军来攻，他们自个儿恐怕就溃散了！这绝不是忽必烈愿意看见的！他虽然已经打算放弃大都，但却要利用大都将手下这些不怎么可靠的军队在退入草原前全部消耗掉，同时也极大地消耗汉军的战力！他认为只有这样，将来退入草原后，才能无后顾之忧！
正因为忽必烈有这样的企图，所以他才会出人意料地派遣十万精锐，包括三万怯薛卫队，去护送那些家属和财产。
视线转到汉军大营。
张良臣看着刚刚送来的报告眉头紧皱。黑凤、蒋柔立在帐下左右。
张良臣突然抬头道：“忽必烈在耍花样！”
黑凤、蒋柔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眼神，黑凤问道：“小弟，为何这么说？”
张良臣站起来，走到地图前。
“刚刚接到报告，忽必烈竟然用十万精锐骑兵护送贵族们的家属和大批财产！”
黑凤、蒋柔不禁一惊。黑凤难以置信地道：“十万？这么多人护送？”
张良臣冷笑道：“忽必烈分明就没有死守大都的打算！”
黑凤、蒋柔流露出不解之色。黑凤问道：“为什么？”
张良臣沉声道：“若他真有死守大都的打算，怎么会将精锐主力都调走了？”
黑凤、蒋柔思忖着点了点头。蒋柔不解地问道：“可是既然忽必烈不想死守大都，那他为何要等到今天才开始行动？”
“因为他仍然想要在大都与我军一战！他要利用大都消耗我军，同时也消耗数量庞大的杂牌军！在忽必烈看来，一旦退回到草原，这二十几万的杂牌军不仅不是可以使用的力量，反而是内部的一大隐患！毕竟这些杂牌军的根基不在草原，而在中原，他们背井离乡到了草原，难免不会发生兵变！因此忽必烈想了个一箭双雕的计策！一则将这些杂牌军全部消耗掉，二则以此耗损我军战力，以便他能在退回草原后有一段准备时间！”
两女恍然大悟。黑凤怒声道：“这个老狐狸，还真是老谋深算呢！”
蒋柔急声道：“那是不是应该立刻调派大军截击他们？”
张良臣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时间来不及了！而且对方十万铁骑，其中还包括三万精锐的怯薛卫队，就算我军突骑勉强赶上，也难有胜算！这都是忽必烈算好的！”
两女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张良臣思忖起来，眉头紧皱。
大都城隐没在浓重的夜色之中，只有城墙上的灯火还亮着。十万精锐及贵族大臣们的离开，令这座城市更加寂静了。
忽必烈站在城墙上，眺望着南方，眉头紧皱，脑海中回想着这几年来的种种。
一名传令官登上城墙，来到忽必烈身后。“大汗，殿下他们已经过了蓟州，汉军并未出现！”
忽必烈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好！”
视线转到东北。
长长的队伍正在朝东北方向行进。铁穆耳在众部下的簇拥下立马在道旁。
一名军官飞驰而来，急声禀报道：“殿下，有人掉队了！”
铁穆耳眉头一皱，“谁？”
“史大人和赵大人的家眷。”
铁穆耳冷笑一声，“不管他们！”
而此时，在蓟州南边不远，百余人正朝南边急行。他们带着大包小包，其中还有很多妇女老幼。看这些人的模样，应该是跟随铁穆耳朝东北方向撤退的家属，可他们为何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还在向南行。原来，他们就是掉队的史枢和赵壁的家属。
被史文涛搀扶着行进的老人实在走不动了，气喘吁吁地嚷嚷道：“不，不行了！休，休息一下！”说着便在史文涛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朝不远处的一棵树木行去，坐了下来。
史文涛抬起头来，扬声道：“大家都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待会儿再赶路！”
史文涛坐了下来，一名随从立刻上前来，从包裹中取出干粮，递给史文涛。史文涛咬了一口，咀嚼起来。
随从将一壶水递给史文涛，坐了下来。“公子，还有多远啊？”
史文涛喝了口水，抹了抹嘴角的水渍。四下看了一眼，“应该快到了！不用担心！”嘴上虽然说不担心，但其实心里七上八下的！如果汉军始终不出现，那么他们就只能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