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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这个可能，被魔气侵染的人类，依然有人类的神智，但是除了那一天之外……那些家族也是为了保全自己，否则如果让人类的帝王得知，不管哪个家族多么强大，都会被灭族。”
在贵族中，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毕竟上古大族也只是贵族。而不是六大古族那样庞大的势力，根本不惧怕帝王的权势。
安格对这个世界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事实上，很多人类都不清楚，除了一些上古种族，例如龙族、精灵族等等，拥有传承记忆的方法，或者本身寿命长得离谱。
安格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你说的上古神魔大战，是指万年前的那一次？”
“是的，如果不是龙神降下神意。我们龙族是不会参战的，精灵族爱好和平，不是自然女神的意思，他们也绝对不会参与。我们这些种族。对谁来掌控大陆并不在乎。但魔族残暴嗜血也是事实，为了避免危机，才会和人类联手抗争。”
“人类相对魔族而言要弱小得多。对你们也构不成威胁……”安格若有所思。
“是我们？”清戈咧嘴笑了一下：“你也有四分之一龙族血统，而且，没准还是黑龙。”
“怎么说？”安格奇怪的望了他一眼。
清戈笑道：“你忘了米诺说的话吗？那个很有可能是你母亲的‘阿姨’，是黑发黑眸……这个世界上，除了六大古族以外，就只有黑龙族变化成人形是黑发黑眸。而且龙族的特征，是其他种族无法取代的。”
“可是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是黑色的。你不是一直奇怪吗？为什么眼睛会变色。以前我也想不明白。但现在我知道了。”清戈笑道：“龙族都有变化身体毛发和眼睛颜色的能力，你虽然是被动的，但也是用了这项能力。而修炼的时候，真元在眼球附近鼓荡，就会冲破这层壁障，使你的眼睛露出本来的颜色，停止修炼之后，又会恢复伪装。”
安格默默点头，心下有些莫名的沉重。伯德男爵是因为她的那对眼睛才认定她是格兰芬多家的人，可如果那只是伪装的话……她还是不是他的女儿？
她不在乎格兰芬多家的荣耀，如果自己想要，可以拥有更好的，她甚至可以打造出一个飞禽战队，远胜过格兰芬多家的狮鹫。
她无法舍弃的是内心的一份亲情，这十几年下来，她已经认定伯德男爵是自己的亲人，如果最后发现不是，她……恐怕会再次产生迷茫。
清戈看出了她的不安，安慰道：“你母亲为你选择这样的眸色，肯定有她的用意。选取另一半血脉的隐形基因来掩饰自己的本来面目，或许你本来就是伯德男爵的女儿，不用想太多。”
安格勉强点点头。
路丁被捆仙索困住，动弹不动，眼见面前的两个少年都沉默了下来，脸色也不好看，心里也有些忐忑。
身为半魔，其实比流民还不如。至少不会有人对流民喊打喊杀，而半魔就像是过街老鼠，明明本质上还是人类，却是人人得而诛之。
今天恰好是月圆之夜，他变身之时被安格捉住，带到这个地方之后，本身的神智就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不清了。这时加上心里紧张，越发不安，魔气在血脉中流动的越来越快。
他咬破舌尖，顾不上猜测两人的想法，哀声恳求道：“鳞片……”只有鳞片能压抑住心头那股嗜血的冲动！
“他怎么了？”安格警醒过来，向他看去。路丁的眸子已经变成了鲜红，隐隐有些渗人。米诺脸色惨白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小小的身体颤抖个不停，被小白叼道一边去了。
“魔气发作了。”清戈道：“如果不让他吃下鳞片，他就会失去理智。”
“鳞片不是从他身上长出来的，可以抑制魔气？”
“只是暂时的。”清戈点点头，补充道：“其实鳞片吃的越多，他体内的魔气就越多，之后会越难控制……他的鳞片也会越长越多。”
安格的眸中闪过一丝警觉，问道：“最后会怎么样？”
“最后……会变成一个只会杀人的魔族傀儡。”清戈道。
怪不得要人类要杀掉被魔气侵染的人，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不能放过……这个路丁恐怕还是幸运的，估计是他的父母不忍心，所以偷偷隐瞒了下来，把他送到了这里。
安格恍然大悟。
路丁的脸色却顿时变得惨白起来！
他本身是半魔，却并不知道半魔的这些特性，只知道自己身上长出的鳞片可以压制魔气。他也知道这些鳞片会让他体内的魔气越来越多，可是每一次，他都必须把鳞片吃下去！
因为那个人告诉他，只有吃下这些鳞片，他最终才可以进化成魔族！
是魔族，而不是傀儡！
这个少年肯定是胡说的！他年纪轻轻，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是欺骗自己的！
“你胡说，我会变成魔族，不是傀儡！”他疯狂的叫道，早就顾不上引起城中流民的注意了。到了这个时候，他若还能保持理智，他就真的不是人了！
“变成魔族？”清戈冷笑了一声：“魔族把人类视为食物，他们会让自己的食物变成高高在上的魔族吗？你不要太天真了！”
路丁却一点都听不进去，只是胡乱挥舞着双手，大喊大叫：“你胡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叫骂声戛然而止，他兀自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始作俑者的安格看都没看他一眼，兀自对着清戈道：“现在怎么办，要让他吃鳞片吗？他看起来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
“不能再让他吃了。”清戈摇摇头：“听米诺的说法，这两年路丁应该是性情大变，显然魔气已经开始影响他本身了。如果想救他，就不能让他继续下去。”
她有说想救他吗？安格奇怪的看向清戈，却见他暗中撇了撇被小白叼到一边，被自己的父亲吓坏的米诺。
安格恍然大悟。
米诺是满值天灵根，她不会错过这么优秀的弟子。施恩也是一种必要手段，若非必要，安格不会伤害弟子的家人，反而会多加维护。
可问题是，怎么救，她的丹药对魔气有用吗？还是用真元驱逐魔气？
她走向米诺，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孩子，他的眸中含泪，湿漉漉的大眼显得空洞无神。安格怜悯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米诺，你想让你父亲恢复原样吗？”
米诺呆呆怔怔的，不知过了多久，眸中才有了一丝焦距：“那……还是我父亲吗？”
“是你父亲。”安格肯定的点点头，一个人再怎么变化，气息是不会变的。丽贝卡和布里德不似孩子那般天真，就算察觉到了路丁的不对劲，只要他气息不变，他们就不会起疑心。
但是米诺不一样，他不知道半魔是怎么回事，又亲眼看见了父亲身上的怪异，以他的心智，能够想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这一句话，让米诺顿时安定了下来。
路丁是他的父亲，就算他有可能会变成怪物，也是他的父亲。
米诺相信，父亲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姐姐……”他仰起小脸，“可以救我父亲吗？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已经感觉到了，要让他们两人救自己的父亲，肯定是有条件的。
他们能帮他，他已经很感激不尽了，现在又让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愿意救治他的父亲……就算自己不在了，恢复正常的父亲也能照顾好母亲和姐姐，说不定以后他还会有弟弟妹妹。
想到这里，米诺的眼中闪过一丝绝然。
安格见状，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孩子心思深了，觉得自己恐怕不会轻易帮他，竟然已经有了豁出命去的想法。又觉得有些心疼，自己九岁的时候，还在伯德男爵身边撒娇卖萌呢！
就算不是亲生父亲，终究是养了她这么多年，对她好了这么多年的人！
安格的眸中闪过一丝柔色。
257。峰回路转（）
听见儿子的话，身上已经布满了鳞片的路丁猛然抖了抖，竟是有平复的痕迹。
安格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翘起。清戈传音告诉他，路丁的情况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他要彻底入魔，成为傀儡，至少还要有二三十年的时光。
单看路丁是不是聪明了。
现在看来，其实这个男人还是有一丝本心的，只是其中有些疑问，还需要问过才能知道真实的情况。安格也没有立刻答应米诺会救治路丁，有些东西不是付出代价就有回报的，米诺还小，太轻易得到的东西，他不会懂得珍惜。
“小白，把米诺送回家去。”安格笑了笑，站起了身。
米诺的小脸顿时就有些发白了。
白虎嗷呜一声，叼起米诺转身就没入了夜色之中。
“谢……谢……”路丁神情一松，模模糊糊的挤出一句谢。他这时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不如先前那般疯狂。先前他尚有一丝神智在，那疯狂的摸样，小半是装的。米诺这一走，他便不再做疯魔状，而是努力抵抗魔气侵染。
只是对鳞片的渴望越发强烈，那是能让他保持神智的东西啊！然而捆仙索将他绑得结结实实，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心底也暗暗心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竟然这么坚韧。被魔气侵染的自己实力是寻常的十倍，竟然也拿那绳索无可奈何，动弹不得。而且越是挣扎的厉害，那绳索便仿佛有意识似的，捆绑的越发紧密起来。
路丁放弃了挣扎，他不想相信清戈和安格的说辞。明明是可以平静下来的，怎么可能越来越严重？但事实上。他心底也清楚，自己自从按照那个人的说法，吞食鳞片压制魔气开始，这几年的确是越发痛苦了。
作为父亲，路丁怎么会不喜爱自己的子女？尤其是儿子。但是身上的魔气让他不敢与亲人太靠近。米诺和丝蕾没遗传魔气是好事，但下一个却未必没有。所以，他不再亲近茉莉。
以前状况不严重，他不以为意，这几年发现自己渐渐有些控制不住了。才知道害怕，可是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他不是没有发觉儿女的疏远，但只道是自己的问题。要不是安格把他捉了来，他还不知道。米诺竟然看到过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原以为是米诺出卖了自己。心底又愤怒又悲哀。可听完了，他才知道，米诺以为他不是原来的自己。是有人冒充顶替，才会对他防备，心下又觉得有些高兴起来。
他的儿子，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憎恶他。
“别白费力气挣扎了，你挣不开的。”看他安静下来，安格才开口道：“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路丁微怔。摇了摇头。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现在根本无法保持清醒的状态。思维已经开始混乱了。他咬牙道：“给我吃鳞片，我才能回答你。”
清戈对安格道：“他体内的魔气作乱，你要问话，恐怕得等到早上。”
不给他吃鳞片，只要熬过这一晚，路丁也能恢复正常，只是过程会痛苦一些。
安格想了想，掏出一瓶清心丹，强行塞入路丁紧闭的牙关。
路丁不知道她给自己吃了什么，丹药入口即化，味道说不上太好，却一股微凉陡然生出，慢慢渗入肺腑之中，不过片刻，他竟然觉得好受了不少。虽然魔气依然在肆虐，但却恢复了些许清明，不再那么闹腾。
安格却蹙起了眉宇，清心丹的效果没有她意料之中的好。他体内魔气太多了，清心丹也只能压制，不能化解，只是治标不治本，没用。
可眼下一时之间也找不出别的方法来，天亮之前，路丁肯定是要送回去的。
“多谢大人。”路丁却认为对自己有效，不用吃那恶心的黑色鳞片也能保持神志清醒，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露出一丝喜色，由衷道。
这是第一次，他对这两个少年真心实意的称呼为“大人”。
“我有些事情要问你。”安格走到他面前，看向那双红色眼睛。依然鲜红，里面焦躁不安之色却褪的七七八八，看来果然能够压制。
“是，大人请问，路丁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路丁毫不犹豫的回答，他生来就是半魔，从来没期待过自己体内的魔气能拔除掉，只要让他别再失去理智，他就觉得满足了。
少女身上的丹药，对自己有用。
“半年前，有一个黑发黑眸的女子来过流光城，是不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米诺无意中提及的那位“阿姨”，很有可能是她的母亲，她自然要问个清楚。
“是的。”路丁几乎没有迟疑就点头了，除了是有求于安格，还有一点，也是因为他内心的愧疚。在所有被他带走的人中，只有那个女人，让他觉得有些不安过。
来到流光城的外来者，一般都不会对流民们和颜悦色，甚至会对他们拳打脚踢口出污言。在那些人眼里，流民根本就不是人吧？所以他就算把那些人带走，心底也从未觉得有罪恶感。
只有那个女人，她为流民们做的事情，让他有些愧疚。
但愧疚归愧疚，他和那个人说好的，除却流民，其他所有外来者，最后都要交给那个人。
“你把她送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路丁茫然的摇头：“我用那个人交给我的方法把人带走之后，出城之后就交给了那个人，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安格呼吸一顿，捏紧了手心：“那个人……是谁？”
路丁还是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他没告诉过我，我也没见过他的样子。是他告诉我鳞片可以压制魔气，还说他以前也是一个半魔，后来为组织做事，得到了一瓶药剂，就恢复正常了。他说只要我送去的人够多，我也能得到那种药剂。”
所以，他只是想要恢复人类的模样，脱离半魔的身份，才会替“那个人”做事。
但这种方法，真的可取吗？安格和清戈说的话，回荡在路丁的脑海里。
他最后到底是会便成人，还是成为魔族傀儡？
明明“那个人”是成为了人类啊！可是为什么，他潜意识里却觉得，这两个少年说的话才是对的？心底不由升起了浓浓的不安……如果，如果一切只是一个骗局的话，他岂不是等于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那你们怎么联系？”安格的脸猛地一沉，忍不住有些失望，不知道是谁带走了人，要她怎么找？难道，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又要断了？
不，不会的，还是有机会的。只要能找到路丁口中的“那个人”。
“每次流光城里有外来者到来，他就会主动来找我，商量什么时候把人交给他。”路丁说罢，下意识看了安格和清戈一眼，才道：“不过这次很奇怪，你们来了，他却并没有出现。”
安格的心不禁凉了一截。
清戈想了想，说道：“我记得通向流光城的主道只有一条，这里鲜少有人来，也没人会走小路。按他的说法，‘那个人’肯定有办法知道有人去了流光城……我们是隐去身形飞过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那个人’并没有看到我们才没有出现？”
安格恍然大悟，对啊！
“那个人”跟路丁要人，肯定是有过什么协议的，不可能忽然就不来了吧？
路丁惊讶的看着他们，隐身？飞行？
安格如果是大魔法师的话，会飞行并不奇怪，可是隐身呢？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隐身的！药剂师公会研究隐身药水多少年了，从没有一次成功过！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路丁忽然害怕起来。
他第一次看到安格和清戈，就觉得隐隐有些不安。安格和那位夫人长得太像了，除了眼睛的颜色不同外，五官上只有细微的差别。
他甚至以为，他们是得到了那位夫人失踪的消息，过来找麻烦的人！
从他们到来的那天开始，他一直就在等“那个人”出现！
可是“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反而是这两个少年越来越深不可测，他内心的担忧也越来越深！
直到现在！
他们的实力，他从来没看清过。而他如今又知道了他们这么多“秘密”，等待他是什么样的结果，他已经无法得知了！
想到茉莉，还有一双儿女，路丁忍不住有些悲哀起来。
他一生都被魔气困扰，好不容易有了摆脱的希望，可现在看来，却更像是一个骗局。
与其最后成为傀儡，还不如一了百了，死了干净！
“大人，路丁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害了很多人，你们杀了我吧！”他面上现出一丝绝然，大声道：“那些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城里其他的流民们无关，希望大人能放过他们。”
安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封住他的穴道。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以前就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
现在知道害怕祸及无辜了，这么一副大义凌然慷慨赴死的模样做出来，早干嘛去了？
说白了，人都是自私的。
路丁从来都不想死。
他这么说，根本就是在试探他们。
这个人，安格从来都觉得他心机深沉。
现在看来，更是自私的彻底。
258。冬日（）
安格面上淡淡，随口应道：“你想现在死，一了百了？恐怕不那么容易，我还用得上你。52网＇”
路丁猛然抬头，瞪向身前少女，心中竟然存了一丝恐惧。
这么些年过来，他怕过谁？他连那个人都敢接近，连那些事都敢做，怎么还会胆怯？
他说不知道是真的，但是他猜的到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只求确定自己是什么东西，人还是魔？成人也好，成魔也好，他不在乎，半魔，人人唾弃，就算去了深渊，也不会受欢迎，想被当成自己人？做梦！
但他还是不想死，没人会不想活。少女年轻、稚嫩、好糊弄，就算她再聪明，也是个孩子。可是怎么这样？这还是小女孩吗？
他张口，可是说不出话来，他忘了安格封了他的口，懒得听他辩解。
清戈走出来，冲他笑笑。多么冷漠的一个人，居然冲他笑了，路丁打了个寒噤，只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子凌冽寒气。
他忽然想，如果自己阴奉阳违，违逆了这两个少年，会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