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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一开始。
……
幻术师已死，信号恢复。
gian打电话叫来了卡瓦利干部的部下和救护车。
罗莎莉亚还没醒，她没有什么外伤，约莫只是惊吓过度，还需进一步的检查。
视讯电话那头卡瓦利顾问看着担架上完好无损的孙女大松一口气，险些老泪纵横，连连向gian道谢：
“这次多亏你和giulio了，gian。你不愧是……”他顿了顿，和蔼地夸赞道：“不愧是拥有lucky dog之名的人。cr：5有你，真是太好了。”
“哪里，您谬赞了。大小姐没事就好，这都是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gian谦逊道。
他感觉卡瓦利顾问在“不愧是”后面的停顿怪怪的，暗暗将这份不自然记在心里。
殊不知卡瓦利干部看他也很奇怪：“gian，我可不记得你对这种漂亮话信手拈来啊。看来你在西西里真的学到了不少。”
gian微微一惊，没错，他刚刚反射性地就使用了在十年的黑手党生涯中磨练出的圆滑口吻。
而原来的、那个只有十六岁的gian会怎么说呢？
gian搓了搓脸，抱怨道：
“您也知道是漂亮话啊？真是的，归根结底是老爷子您太纵容大小姐了，平时对小姐关心也不够，不然小姐怎么会离家出走。”
卡瓦利干部吹胡子瞪眼：“臭小子，怎么说话的，没两句话就暴露真面目了，你还差得远哪。”
他的训斥实则十分亲昵，但当目光转向旁边担架上正在就地被医护人员做粗糙急救处理的伊万时，又森寒无比，一点也不像gian熟悉的亲切老头儿。
“伊万。菲奥雷，我要怎么处置你，你心里也有数了吧。”
伊万咬牙，推开医护人员阻拦的手，强行支起上半身，与卡瓦利干部充满杀意的眼神对视。
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下，伊万嘴唇微动，目光挣扎，像是要辩解，又像要求饶，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阴鸷的灰眸缓缓闭上：“……任您处置。”
真是块硬骨头啊。不羁又孤傲，像匹孤狼。
gian克制不住地见猎心喜，蹿到镜头前，没脸没皮地求饶：“算了吧，老爷子，就饶了他这一回。伊万为了救小姐，连命都不要，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差点死了。拜托拜托～”
“……”卡瓦利干部冷哼一声：“那么，就用你在我这里挣到的人情抵这小子的一条命，如何？”
gian大喜过望：“那就多谢了。哎呀，您真是仁慈的绅士。”
伊万不敢置信地睁开眼，嚷嚷：“喂！我不用你可怜！”
gian笑容灿烂地勾住他的脖子，欺负伊万受伤无力，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和卡瓦利顾问告别。
视讯电话“哔——”一声关闭了，卡瓦利顾问正在赶来西西里的专机上，他和罗莎莉亚会在机场会和，一起回美国。
至于伊万嘛……估计就先扔在西西里的医院里了。
伊万动作剧烈地挣开gian的手，眼看就要破口大骂，gian笑容不变地冲医护人员比了个手势。
医护人员干脆利落地将麻醉针插进伊万的后颈。
灰发少年眼皮渐渐沉重，手臂不甘地伸向天际，闭眼躺倒，效果立竿见影。
真是不领情的臭小鬼。
gian摆摆手，装着伊万的担架被塞进救护车里拉走了。
他终于找到功夫去围观giulio。
这孩子血淋淋地坐在另一辆救护车边上，一身高级西装惨不忍睹，不声不响地任医护人员检查摆弄，堇色刘海半遮着眼睛，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
直到gian靠近。
洋娃娃的瞳孔有了光亮和神采，虽然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却仿佛长出了狗狗耳朵和尾巴，努力摇晃着。空气中充斥着“摸摸我吧，摸摸我吧”的无声呐喊。
gian从善如流，giulio的头发还是那么又顺又滑，发丝像他的人一样软。
然后惊醒——不对啦，本来他都决定要暂时和giulio保持距离的，怎么不知不觉……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暴露不一定是好事或者坏事。
好处是gian知道这件事了就会思考看看，坏处是思考的结果为“我对男的果然还是有点……稍微疏远一点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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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an轻咳一声； 尽量自然地收回手； 强忍着无视giulio失落的眼神，转而询问医护人员的检查结果。
医护人员告诉他； 和肚子上插了把刀的伊万以及与匣兵器缠斗中不少磕磕碰碰的他自己不同，giulio接近于毫发无损，最多被子弹擦破了点油皮。
……非人类的强啊； 这孩子长大之后恐怕会成为让阿诺德老师也见猎心喜的强者。
不过除此之外，幻术对精神造成的损害还需要到医院里进行更完备的检查才看得出来。
gian认为有必要。
giulio看上去和先前没什么区别，但gian却觉得他的眼神恍惚了不止一点两点，反应也有些迟钝。更呆了怎么办。
若真如giulio所说，在幻象里看见了gian的死亡； 凶手还是他最尊敬惧怕的祖父； 他的精神世界一度曾崩毁成什么样简直无法想象。
giulio也许需要更专业的心理治疗。
这就很麻烦了，心理诊疗是非常私密的东西； giulio是伯顿家的少爷，不可能随便去看外头的心理医生。
至于从伯顿的途径寻找； gian想都不用想。
giulio目前异常的心理状态根本就是他的祖父、伯顿家的家主有意而为之的。
让giulio接受治疗，拥有更加健全而独立的精神世界？那个把giulio当做私产的老头恐怕会气到发疯吧。
真让人不放心； 没法放着不管，即使gian明知道giulio对自己怀有异样的感情。
被男人用色/欲的眼光觊觎这种事； 他在十九世纪的西西里时也遇到过，当时只觉得有够被冒犯的，事后还向giotto和g吐槽了一通。
对giulio却稍微有点不一样，虽然还是不自在； 但giulio不管人还是感情都……非常单纯，所以gian并不觉得恶心。
想着想着gian又想摸摸giulio的头了。
——抱歉哦，小giulio，恋爱的话还是和同龄的女孩子试试吧。
死掉的蒙特所属家族的人后来也赶到了，大概是卡瓦利干部那边通过cr：5的立场跟他们沟通过的结果，对方倒没有多做为难。
毕竟蒙特绑架了罗莎莉亚，还用幻术操纵了一批他那个家族兵队的人带来围杀gian等这件事看上去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怪也怪不到cr：5身上。
而且由于gian一开始就嘱咐giulio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量不要下杀手，那些人大部分都只是失去行动能力而非生命。这也给两家的关系留了斡旋之地。
再进一步的扯皮，就是两家上层的事，与gian无关。当小兵和马仔就是这点好，不用把宝贵的生命花在一群肥肠满脑的大叔大爷唇枪舌剑上。
在西西里的业界传说里，用脸当干部选拔标准的家族，也只有彭格列一家罢辽。
……
事情过了几天后，gian去医院里探望伊万。
医院是黑手党专用医院，比较高级，价格不菲，当然是卡瓦利干部出的钱。老爷子生气归生气，事后也没瞎迁怒。
这么一想卡瓦利老爷子前些天在案发现场的愤怒就很假……像是故意把让伊万欠人情的机会让给gian。
gian从十九世纪穿回来后，未雨绸缪，以在社会中摸爬滚打十年的见识，重新捋了一遍自身条件和cr：5内外情况，思考该走怎样的路线重新当上cr：5的capo。
然后他就发现貌似……可能……竟然……已经有人在给他铺路了。
迄今为止，gian在cr：5不属于任何一个干部或董事的直属手下，勉强来说算是干部之首的卡瓦利老爷子的提包小弟。
但卡瓦利老爷子平时其实也没有让gian做过些什么，也就是说gian游离于组织中的任何一方势力之外，属于中立立场。但又能出入boss的宅邸，和所有人混个脸熟。
如果这还看不出来什么，那么他被外派到西西里做组织与彭格列的联络人，就真真正正是栽培之意了。
想想看，如果gian能争取到下一任彭格列首领的友谊和支持（实际上已经超额争取到了），在组织与彭格列交好的战略下，成为capo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的事。
贝尔纳多那边一直对gian很照顾，会不会他也被谁委托了看护gian的任务呢？
再加上giulio和伊万……
……他搞不好真的是首领的私生子啊……虽然gian依稀记得自己是有爸妈的。
他暂时不打算追究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反正不是坏事儿。
gian在护士小姐的带领下来到了伊万的病房。
病房不是独间的，但听护士姐姐说他这房的病人刚好都痊愈出院了，伊万得以独享一间。
他推门而入时，伊万正聚精会神地拿着平板躺在病床上打游戏，听到脚步声一脸警惕地抬头，见到是gian差点把平板砸了。
伊万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你你你你来干嘛！”
“这种态度还真是让人伤心啊，小伊万。”gian放下果篮和花束，大开大敞地坐到伊万旁边的那张病床上，悠闲道：“我好歹也算是救了你一命吧。”
“……”伊万不自觉矮下声气，不服气地嘀咕：“不要这么叫我，很恶心啊。”
gian陷入沉思。
……看纲酱和小giulio都愉快地接受昵称，还以为这种叫法会很受年轻人喜欢呢。
伊万没好气道：“你来干嘛的？招揽我？凭你的救命之恩？事先说明老子可不会认区区一个预备干部做‘大哥’。”
gian回过神，对面前这张牙舞爪的少年勾起愉快的笑容：“哎呀，我可没这么说。”
看吧，卡瓦利老爷子做的实在很明显，不过他大概也没想到伊万能如此一针见血地看出来吧。
伊万。菲奥雷，这少年一看就是底层出身的小混混，冲动暴躁的外表下掩饰着敏锐狡猾的生存智慧和趋利避害的本能，灰眸中跳动的勃勃的生机和不顾一切要向上爬的野心让gian十分亲切。
曾为大佬的惜才之心在gian心中复苏，他交叠双腿，身体前倾，变化的气势笼罩住伊万，微微一笑道：“就我而言，现在谈招揽这件事还太早了，但对你来说找个容身之地却是要紧的事吧，伊万。”
事到如今，他是故意诱拐罗莎莉亚也好，还是只是对小姐忠心耿耿也好，卡瓦利干部的手下都不会再留他。
伊万被戳中痛点，恶狠狠地瞪住gian，翘起的灰发像炸开的硬刺，幼狼般从喉咙中挤出低吼：“那又关你什么事？”
“你要干脆加入cr：5，成为组织的预备成员吗？”gian极其自然地无视他的问题，耐心地分析：“我劝你不要。像你这种非意大利裔的小鬼，街面上要多少有多少，从家族的底层干起，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哈？你是故意来羞辱我……”伊万的怒气膨胀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拖着病体往gian脸上狠狠来上一拳。
“——跟以前相比，黑手党内的阶级变成了很恶心的东西啊。”gian视而不见地打断他，普通地说。
伊万一惊。
gian重新后倾身体，他的眼神不是嘲讽也不是蔑视，叫伊万来说，像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平实地给出评价：“血统论、排挤非意大利裔、内斗，没脑子没能力的家伙有时反而能坐上高位……如果这就是所谓的mafia的荣誉，那还不如扔掉算了。”
……这段发言对于一位刚刚在组织内升职的年轻人来说，太大言不惭了吧。
但伊万就是有一种被狠狠震住的感觉。他吞了吞口水：“你、你真的这么想……？明明是个意大利佬……”
gian的目光从悠久的过往转回，勾起嘴角：“我有个建议，听听看吧，初中都没毕业的小伊万。”
“回迪班去继续读你的公立学校，起码到高中毕业吧？那里多的是游手好闲的社会滓渣，你，试着从0开始收拢你自己的部下和势力如何？”
“然后……由你自己来选择加入哪一方。cr：5、gd、或是别的什么，自带人手以后说不定能通过被兼并迅速达到更高的地位。”
“做得到吗？有这个自信的话，我可以资助你学费、生活费和一点点活动经费。……呣，就当是交易好了，记得还钱就行。”gian娓娓道来，饶有兴趣地等待着伊万的答案。
伊万的喉咙开始烧灼。
眼前这名金发少年、不……是男人才对，一双金眸幽暗地发着亮光，使用着这种蛊惑又自信的语气，就好像……他真的相信伊万能做到这种事。
giancarlo ，迪班的、cr：5的lucky dog，从这个家伙声名鹊起开始，伊万就暗暗地留意着。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你……”伊万清了清略哑的喉咙，直勾勾地盯着gian，“你这家伙想培育自己的势力？你想推翻cr：5？”
“没那回事，你可以跟我除了欠债还钱一点关系也没有。”gian轻轻松松地说，“我只是有——你绝对会倒向我在的cr：5——的自信而已。”
他凭什么？！这份自信从何而来？！
伊万生平第一次对某个人产生了这种极度看不透的焦躁之心。
gian像是没看到，又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海报，展开来亮给伊万：“锵锵，我从朋友那里拿来的彭格列招聘启事。未免你有‘反正都做黑手党了不如挑个最牛逼的跟着’的想法，带来给你看看。”
“哈？”伊万扯过那张设计大方霸气上档次一看就花了巨款的招聘海报，上头列着彭格列招区域打手的条件，第一条赫然就是——高中及以上学历。
伊万：“……干。”难看的脸色又愉悦了gian。显然第一家族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的。
伊万揉烂那张海报，扔到一边，这个念头他就起过一次，但很快就放弃了，对家乡的迪班还是有感情的。
他心情复杂地问：“喂，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么多？我们根本不熟吧。你这家伙明明跟我一样，都不爽屈居人下，你不怕我爬到你头上去？”
“随便你。我肯定会成为cr：5的capo，但不妨告诉你，做黑手党老大其实是件非常无聊的事情。做老大的过程倒还不错，竞争者当然是越强大才越有意思。”
gian状似轻佻的笑容中隐含着十二万分的认真：“伊万。菲奥雷，我等着你心服口服地成为我的人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见底，还有点卡文，我好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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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对了对了； 其实你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卡瓦利老爷子让我问你，要不要改姓入赘卡瓦利家； 成为罗莎莉亚的童养夫？因为罗莎莉亚实在是很喜欢你。”
商量完一些细节问题，临走前，gian笑问。
“哈？？？”伊万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那种小女孩的戏言也能当真吗！老子才不是靠女人裙摆往上爬的废物！！”
“我猜你也不会答应。真可惜，大小姐一定会很伤心的。”
“不干我事！”伊万倔强昂头。
啧啧啧，辜负女人（女孩）的心意会遭天打雷劈的，真是不解风情的直男。
不过解风情才糟糕，因为卡瓦利老爷子嘱咐他； 如果伊万答应入赘； 就把他当场毙掉，如果不答应； 就给他一条生路。
……还是别告诉逃过一劫的小伊万了。
gian起身欲离，忽然想起了什么； 坏坏地提醒伊万：
“伊万，你是不是有句话忘了说。”
伊万憋红了脸； 像是要把手边雪白的床单盯出一个洞。
就在gian以为自己今天听不到的时候，伊万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了句什么。
“太小声了； 我听不清哦。”gian说，他是真没听清，绝对不是在欺负伊万。
伊万又沉默了一会，忽然恶狠狠地摆头盯住gian； 超大声地吼出来：“我说，谢、谢、你！救了罗莎莉亚！”
说完喘着气，用手背堵住嘴，一副羞耻到快爆炸的样子。
gian耳朵都快被他震聋了：“知道了知道了……干嘛这么大声……而且我不止救了大小姐吧。”
“——啰嗦啊！你这家伙！还、还救了我、救了我行吧！这份恩情我会还的……但成为boss、成为迪班的老大的事我也绝对不会让你！给我等着吧lucky dog！”伊万先是别别扭扭地又是咬牙切齿地大叫。
“正合我意。”
gian轻笑一声，离开了病房，再逗下去伊万恐怕真的要爆炸了，来日方长嘛。
……
伊万心烦意乱地翻动着讨厌的lucky dog带来的水果。什么嘛，探病也不知道送点好吃的东西，热狗啊、蛋酒啊什么的，小气鬼。
啊啊啊啊啊烦死了这个家伙！！
结果一通话说到最后，不还是变成了自己接受了那个家伙的可怜和资助，才得以回到迪班苟且偷生吗！
可恶可恶可恶说话那么好听，干嘛一脸“我了解你不是屈居人下的人”，搞得好像很懂自己似的！
虽、虽然他的确被说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