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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农姓韩,极是健谈,一边走一边朗笑不断。
来福眼光搜寻着田野,问道:“韩翁,村中青壮何在?”
韩翁笑道:“淮南郡之青壮,皆在祖豫州帐下!”
北宫道:“庐江尽是流民,此地为何安矣?”
韩翁捋须笑道:“往南十五里,有驻军三百于坞,往东三十里,亦有重军扎堡。淮南,乃祖豫州坐镇之地,莫论坞堡与流民,皆不可乱!”
幼童叫道:“我家阿兄,乃是将军,率部两千!”
闻言,众人皆惊,韩翁摆手笑道:“尊客莫惊,祖豫州南来北地,乃为驱逐胡骑、复我旧土,老朽之子侄族人,皆已从帐!”说着,抚了抚幼童头上总角,又道:“待小十八长成,亦当入帐!若是胡骑不绝于华夏之土,淮南之民,理当如此!”
“韩翁,壮哉!祖豫州,壮哉!”刘浓心中阵阵畅然,坞堡便若剑之两刃,伤敌复伤已,但若是齐心携力,连结成片而首尾呼应,胡骑便难一马平川。
进村,四下皆是修补屋舍的人,皆是老幼妇孺,老者指着忙碌的人群,笑道:“此乃义阳流民,青壮入军,妇孺归各村、坞,老朽之坞过小,不能尽数收纳,故而复村。若有一日,但使村落成丛,老朽便是即刻闭目,亦当畅怀也!”
穿过村落,坞堡呈现于眼。
若居高临下俯视,坞堡呈四方长型,浑身以青石垒就,墙高五丈,宽一丈;墙上四周各转角处置青石箭楼,狭长地带正中处又各置一楼,共计六道箭楼;仅有一门,正对低部俯冲斜坡。若是遇敌与胡骑,只消尽数入坞,即便被十倍之敌围攻,亦可安然静守,以待援军。
此乃战乱产物,堡内一切建筑,皆为抗敌功效。
来到斜坡下面的平整地,刘浓挥手止军,命北宫就地扎营。韩翁不许,拉着刘浓,笑道:“虽说坞堡过小,但尊客从南而来,岂可露宿于野!”
奈何刘浓态度坚决,韩翁只得作罢,当即便命留守之老幼妇孺杀鸡剁羊、造饭款待。自己却留在坞堡外,与刘浓对促于席,畅谈诗书。
不多时,军营已起,营外摆满草席,席中置放着各色吃食,都是些粗粮饭菜,唯有刘浓等人之席较为丰盛。韩翁殷切的劝食,幼童瞅着席中肉食直咽口水,眼睛直直的,身子却坐得笔直,双手按膝侍礼相待;而那些流民妇孺亦眼露殷殷之色,却尽皆走到远处,默然望着这群带刀往北之人。
刘浓等人看着面黄饥瘦的人群,怎生吃得下,自来江北,方知江北之疾苦,似这等肉食,即便士族亦未必每日皆有。心中不由得想起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民,何其纯朴也,但求一室可遮风雨,一席可卧疲躯,便心安意足,而即便如此,亦往往求而不得。
他们为何守礼?眼中的期盼之光,又乃何物?同为民也,既可流窜四野为匪,亦可秉承千年古礼,其间之理在何,当在这一方劫后余地!当在居乱而求安也!
思及此处,刘浓感概莫名,命来福将仅余的一坛竹叶青抱出来,亲自提着酒坛沿盏而注,酒水哗哗而流,酒香四溢。此酒,原本准备带至寿春送给祖逖,而现下,当以此酒敬此老翁,敬此余民,敬我华夏之地。
“韩翁,诸位乡民”刘浓举起酒碗,目亮如星。
四野皆静,韩翁嗅着酒香,突然惊呼:“此酒,乃竹叶青乎?”
“咦!”
刘浓神情一怔,继而嘴角一翘,江北之人不识得刘浓,却识得竹叶青,捧着酒碗,朗声笑道:“正是此酒,此酒乃以粟酿,而粟出自华夏之土,故而,当敬一白。”说着,便欲倾碗注土。
便在此时,有一群人匆匆从村中奔来,当先之人叫道:“韩翁,有客由江南而来,有通关牒文!”
“哦?!”
韩翁神情一呆,继而一喜,笑道:“今日乃何日也,莫非竟又有南来之英雄乎?”说着,便离席而起,奔出去迎接,转念想起刘浓尚捧着酒,面色蓦然一红,顿步折回来,笑问:“未料竟再有南人渡北,可是与刘郎君同行者?”
由南而来
来福等人神情顿时一沉,刘浓剑眉微挑。
而此时,村尾竹林里,一群人正牵着马,阔步行来。为首之人牵着一匹四蹄踏雪乌墨马,身着宽袍大袖,腰挎华丽长剑,待看见刘浓也在此,秀长的眉斜斜一飞,冷冷一哼,面露不屑之色。
刘浓也把她认出来了,他在历阳县城便已见过她,近几日,她更是率着百余精骑一直尾随。两队相隔三里,刘浓进,她进,刘浓扎营,她也跟着扎营。
刘浓遣青衣斥侯询问,她命人一轮箭雨射回来。
而每每遇袭,刘浓与众白袍顶在前面血战,她却率着精骑在后面捡漏网之鱼。如此尚不算甚,且有一次,她竟捉了唐利潇的两名青衣斥侯,虽然后来放了,但却惹得唐利潇暗怒。(。)
第两百二十八章 桃源难容()
酒香飘满坞堡下,来人嗅了嗅鼻子,朝着刘浓直步而行。,。
腰间长剑随着步伐,一晃、一晃。
待至近前,老实不客气的将袍一撩,落座于席,端起来福的酒碗,抿了一口,半眯着眼,赞道:“妙哉,好酒!”
刘浓看着她腰间的长剑,剑眉微皱,此剑极为眼熟,剑鞘密布华纹,剑锷处嵌着三粒翡翠。
那人秀眉一扬,冷声道:“看甚,莫非不识得此剑?”
刘浓摸了摸鼻子,讪讪落座,不理她,却又忍不住仰了仰脖子。
众人面色各异,来福凝视了一眼来人的喉咙,再瞅了瞅小郎君,原本防备着的双肩顿时一松,嘿嘿傻笑。
韩翁见两人神情有异,而他也一眼便将来人辩出,这是个侨妆的女子,想来和这刘英雄有旧,当即便将手一挥,笑道:“既是同南而来,理当共聚一席,刘英雄,且容老朽借酒为敬!”
当下,众人开动,饮酒的饮酒,慢聊的慢聊。
只是苦了北宫与曲平,行军不沾酒,闻着酒香阵阵透怀,浑身麻痒难耐,却只能拼命吃肉。
郭璞酒量极大,然却无酒可滋豪饮,只得慢饮小酌,低声的向韩翁打探着淮南诸事。韩翁也不疑有它,一一据实以告。
待得酒足饭饱后,韩翁喝得七荤八素入坞堡安憩,老张妇孺与白袍一道收拾完残局,也都默然退却,营地门口顿显寂静。
夕阳余辉洒落军帐口,刘浓挑帘而出,来到军营外,但见村中炊烟也起,股股直冒。韩翁之孙韩灵正沿着坞堡斜坡,一路欢笑着奔下来,身后跟着一只硕大的黑狗。而稍远一些的空地上,那人的部曲亦正在忙碌扎营。田野间,辛劳一日的老农扛着锄头归来,见了刘浓弯身行礼。
红日,在遥远的天边慢慢下垂,四野不闻喧嚣,唯有宁静。
“但使人心安,何处不桃源?”
刘浓走到田埂上,双拳对于胸前,缓缓一阔,而后举手向天,浑身上下传“噼里啪啦”一阵爆豆声。红筱领着十名剑卫走到他身后,见小郎君对着落日伸臂展腰,嘴角微微一翘。织素也在她身旁不远处,正与韩灵一道采田间野草,韩灵想编只小草马。
郭璞摇头晃脑的走过来,站在刘浓身侧一同看日坠,声音略低:“郎君,可知此翁乃是何人?”
刘浓微笑道:“正节之老翁,我等之楷模!”
郭璞嘴角一裂,捋着黑短须:“此翁乃是韩潜之父,韩潜乃是祖豫州帐下大将,往南十五里,军坞百人将乃是韩翁八子韩续,往东三十里有驻军一千,骑督乃是此翁五子,韩离。自祖豫州南来之时,韩氏便举族相从,征东讨西、战胡已有七载,满门皆英杰尔!”
韩潜,竟是祖豫州帐下头号大将韩潜?!
刘浓微微一怔,回头看了一眼夕阳下的坞堡,赞道:“虎父养雄子,当如是也!”
“然也!”
郭璞眯着眼睛回望坞堡,压低着声音,面带喜色地道:“郎君乃大德大贵之人,天必赐福以佑。前几日郭璞尚忧,不料忧虑尚未却眉,此翁便来。若使与此翁交好,定可免却诸多后顾之忧。此事,郎君不宜显,而郭璞理当往矣!”说着,对刘浓深深一揖,挥起脏兮兮的袍袖,朝着坞堡径自而去。
刘浓嘴角默然而裂,摇了摇头,撩起衣袍下摆就地而坐,顺手扯了根青草衔在口中。继而,心中越来越静,顺势便躺了下来,翘了个二郎腿,以手枕头。
草风悠悠,吹得人欲眠。
正欲摘两片草叶盖眼,左侧却闪现出一双小小的青色步履,而红筱的绯色长裙也同时飘在了右侧。顺着那小巧的步履往上一看,目光顿时为之一定。
“看甚?”来人冷冷的问。
刘浓愣了一愣,她穿着宽袍大袖,而宽袍内中乃是胫衣,以此角度看去,内间风光委实不雅。赶紧转走眼光,坐起身来,看着她腰间的长剑,淡然道:“原是荀娘子,在历阳时,刘浓眼拙,竟未辩出此剑。”
此人,正是刘浓在建康宫所遇的那名女校尉,东晋唯一的女将领,荀娘子。
荀娘子撇了一眼红筱,默然坐在刘浓身侧,淡声道:“江左尽传的美郎君,汝怎会舍弃江东之繁华,而来此地?此地无诗也无雅,唯有落日如血,不怕至而不归乎?”
刘浓道:“荀娘子,又为何而来?”
荀娘子眯了下眼,看了看刘浓咬在嘴边青草,冷声道:“我欲往襄阳。”
刘浓笑道:“若往襄阳,何需经淮南。”
“我本不欲至淮南,途经历阳时,不想却遇见了你,便改了主意。想看看,名传江左的美男子能否抵达淮南,亦或行至一半,调首回江南。”
荀娘子也扯了根青草,学着他的模样,歪歪的衔在嘴边,神情与姿式契合之极,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洒脱的美郎君,奈何她的喉结却光洁如玉。
唉,原来,她是想看我灰溜溜回江南的模样啊!
刘浓怔得半晌,“噗”的一口吹出青草,揖道:“而今,刘浓已至淮南,倒教小娘子失望也!”
荀娘子正色道:“非也,尚未至上蔡。”
刘浓剑眉一挑,冷声问:“莫非,荀娘子为逞一时之奇,便欲一路尾随?”
“有何不可?”
荀娘子一口吹出青草,按膝而起,拍了拍手掌,而后,斜眼俯挑刘浓,足足三息后,不屑的摇了摇头,按着那华丽的长剑摇步而去。
“怪哉!”刘浓看着那慢悠悠的背影,一声长叹。
红筱道:“小郎君,不足为奇,乃有执念之女子也。”
“不足为奇?”
“是呢,小郎君且思之,她乃何人,以女子之身而从武事,想必时常有各色眼光傍身。而小郎君”言至此处,红筱看着刘浓,不再继续。而言下之意已明,刘浓身具美名,且貌赛女子,那荀小娘子定是想看看他,如何惨归,从而以填心中不平。
“嘿嘿”
刘浓想通了关窃,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唯有一声苦笑,大步向军营走去。路过织素与韩灵时,她们将将把小草马编好,织素手艺甚巧,编得惟妙惟肖。韩灵极乐,揖手谢过织素,而后,一把抓住身边的大黑狗,竟翻身骑了上去,扬着手中小草马愈奔愈远。
织素叫道:“且小心些”
“无妨,我时常骑它。驾!”韩灵的笑声,响在风中。
“驾!”
落日湮尽最后一缕光,无边的旷野中,上千丢盔弃甲的军士正仓惶奔逃。
为首者叫谢浮,他原本是昔年叛将张平的部下,当祖豫州抵达淮南后,为讨伐张平而使反间计,暗命谢浮斩杀张平。谢浮自忖张平必败于祖逖,便趁张平不备之时,弑之取首,率部投诚于祖逖。
年前,祖逖攻伐陈川,与胡人石勒血战于野,谢浮因延误军机,被祖逖杖责于庭,后又被贬为骑督。谢浮暗怒,却不敢显之于面,此番,他负责押送粮草至蓬坞坡,不想却被韩潜部下羞辱,因而酒后误事,竟一把火烧光了粮草,自忖必死之下,只得率部亡命叛逃。
往北,唯死一途,往西,韩潜陈军,往东是大河,唯有往南!
而此时,在他身后五十里外,韩潜正率军三千,衔尾追来。
“希律律”
马蹄乱刨,嘶声长啸。
谢浮之弟,谢佳抹了一把血迹斑斑的脸,沉声道:“长兄,前方便是韩家坞,韩家东、南二堡,定未知晓我等之事,此时趁夜袭之,必将一举功成!”
谢浮咬着牙,看了一眼身后的部下,但见一个个神态萎靡、浑身浴血,一路上,他们已冲破几处小军坞的拦截,人数是越战越少,但离目的地亦越来越近,当即勒马,扬着长刀,原地打转,高声叫道:“此地,离庐关已近,庐关曲督乃我好友童建,一入庐关,我等便若鱼入大海也!然,前方乃是韩家坞,韩潜辱我极甚,不杀其父,难平我等心头之恨也!诸位,敢与谢浮从否?”
“从,从,从!!”
“杀杀杀!!!”
“驾!!!”
“呜、呜”
刘浓刚刚走入中军帐,三长两短的号角声便已响起。剑眉飞扬,浑身一震,号角不可乱吹,三长两短之号角必乃战事,而非普通袭击!
营外,曲平与北宫的高喝已响起。
刘浓快步走到木人边,红筱与织素麻利的将盔甲迅速给他穿好。
大步走出营帐,迎面一看,只见远处的村庄燃起了熊熊大火,间或可听见惨叫与马嘶声。来福按剑疾步而来,沉声道:“小郎君,青衣斥侯来禀,遇敌上千!”
刘浓阴沉着脸,边走边问:“敌?匪?”
唐利潇道:“敌!”
“刘英雄,刘英雄!”突然,有人在高处呼叫。
刘浓抬头一看,只见韩翁正站在坞堡上,举着火把,大呼:“刘英雄,匪敌何来也?”
北宫站在高台上,拔刀叫道:“接战!”
“诺!!!”
村中杀戮持续,少倾,一群群手无寸铁的妇孺被押解出了竹林。
“杀!”
谢浮一刀砍死一名走得极慢的老妇,鲜红的火把映着他的脸与眼,狰狞而噬血。而村中,尚有不少军士杀红了眼,正四下追逐零散的村民,狞笑声、哭喊声,乱沸于耳。
人,一旦险入恐惧与疯狂中,便极难自拔。
一骑穿过密集的竹林,飞速而来,叫道:“将军,将军,遇敌!!!”
“敌?”
谢浮挥刀甩血,怒道:“韩家坞唯余老弱,何来敌?!”(。)
第两百二十九章 血战于野()
夜宿于外,最忌此类遭遇战,谢浮未料杀戮坞堡竟会遇敌,刘浓亦未想到有人会趁夜袭入村中,不事探查攻取,竟然先行屠杀村民。
坞堡与村落相隔两里,两者之间亦非开阔地带,既有田埂又有林丛,地形极乱,对两军而言皆不适宜作战。
谢浮冲出竹林,借着火把一扫,一眼便见卧在坞堡下的军营,帐中白袍正鱼贯而出。而自己这一方却乱作一团,千余人,一半已出村,一半还在村中,犹如倒竖之一字长蛇。
“列阵,列阵!”谢浮久经沙场,来不及去想白袍从何而来,扬着长刀狂呼。
谢佳放声高叫:“驱俘拒敌,驱俘拒敌!”
二人同时号施令,出林军士更乱,有人赶着村民脱离了队伍,听得号令弃民转身飞奔,有人正行列阵,拔出腰刀又去追逐逃跑的村民。
一时间,乱象大呈。
遭敌于野,勇者胜,智者败。
夜战,战的乃是将之胆,兵之魂。
北宫见势,眼睛一眯,当即跳下高台,“锵”的一声抽刀,叫道:“弃箭,着手盾,出营!”言罢,捉刀出营,身后三百余白袍紧随其后,列阵于营前。
三人一组,十人一队。
“拔刀!!”
“锵、锵锵!!!”
白袍同时拔刀,挺起左臂上的尺许小圆盾,护住左胸。
北宫高吼:“接刃,有我无敌!”
“接刃,有我无敌!!!”白袍俱从。
“碰!”北宫挥刀击盾,踏步迎敌。
“碰!碰碰!!!”
三百五十名白袍,大踏步,如墙进。
整齐划一的击盾声雄壮无匹,砸破夜空,荡涤寰宇,震得对面人人色变。
“霍、霍霍!”
“碰、碰碰!”
脚步踩着击盾点,不徐不急。
三百五十人,看似不多,气势却若刀墙推林,慢慢的,一点一点,天崩地裂。
骚乱了,对面的火把在摇晃,稀稀拉拉的军阵在后退,牙齿在打颤,双股忍不住的抖。他们刚经历了一翻屠杀,猛然遭逢劲敌,尚未回过神来。
压近,压近,间隔一千五步,齐齐一顿!
北宫吼道:“接战!!!”
“轰!”白袍齐声吼出胸腔之气,而后暗自深吸,填气于胸。
这一声吼,犹若出笼猛兽,震得地皮都仿佛在颤抖,对面军阵猛然一缩。而谢浮却大怒,他骑着马居于高处,已将来敌看清,不过三百余人,便想虚张声势、以势压人!也不去管那些趁势乱逃的村民,高声叫道:“敌军不过三百,推阵诛之!!!”
谢佳原本打算以村民逼开坞堡,此时见长兄令,不敢再犯适才大忌,一刀砍死一名后退军士,叫道:“推阵!后退者,斩!”
话语落地,几名刀斧手一阵乱剁,砍死几名捆绑的村民,血水爆溅之时,后退军阵顿时为之一缓,他们只看见白袍如墙而来,声势雄壮难敌,此时一听不过三百余人,当即血性又起,稳住阵势,缓缓推进。而后续部属亦6续出村,衔着前队,逼近。
军营,右后方。
借着营帐掩护,刘浓趴在飞雪背上,身前是曲平,身侧是来福与唐利潇,身后是一百五十名白袍、青衣,红筱亦在其中。当北宫选择主动主击之时,曲平便立即会意,引马军居于右后方的暗营门。他们在等待,静侯敌军推至一千步内。
地势复杂,一千步内,方是开阔平整之地,敌军马匹不多,当携雷庭之势击之半道。
郭璞顺着吊篮窜下坞堡,奔入营中,沉声道:“郎君,韩灵亦在村民中,此乃天赐良机,不可错失!”
闻言,刘浓面上一寒,抓着楚殇的手猛然一紧。
来福嗡声道:“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