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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从那件事起，让我真正的确定，我老爸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是一个知道鬼祟的存在，知道学院的存在，并且因为某些原因要留在这里的灵能者。
而当这个谎言被戳破，以往很多看似的真相，也都随着站不住脚了。
当我在回过头来，看待我那如同喜从天降的夏华大学录取通知书，在回想起你拿到录取通知书时，几乎喜极而泣的模样时，我才恍然意识到，你在当时为什么会流露出一种解脱的神情。
我实在是没法理解，一个父亲究竟为什么会因为孩子即将踏入地狱，而变得激动万分，甚至是喜极而泣。
除非这就是他作为这个孩子父亲的使命。
这就是他不能不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直待在这个偏远小镇的原因。
只是在等一个孩子的成长，只是在观察一个实验品的发展，就像那些观察员一样，每天做着有关他的一切记录。
像是演戏一样，去扮演别人给他设定好的角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以至于很多时候，他都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一个“演员”。
忘记了，他所有表现出的这一切，不过就只是剧本上那冷冰冰的文字罢了。
所谓的破碎，实际上根本是不存在的，当然，我也不确定一切是不是就如同我想的这样，是这样一个令人感到冰冷的几乎窒息的事实。
可最糟糕的结果，无非就是这样了吧，所以老爸，我真的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除非你所选择的不说，你所说的时机不到，根本就不是为了我。
而是赋予你这个任务的人，他不允许你这样做。
那么真相……是这样吗？”
秦铭泪眼模糊的看着秦恒远，显然他已经把他平时心里面想的，敢说的，不敢说的，都已经说了出来。
他和他爸爸摊牌了，就和他方才说的那样，真相就算再糟糕，再残酷，无非也就这样了。
或许他不该这样的，或许他这么做是错的，这么做除了能够得知真相外，对他再没有任何好处，可是他真的是没法再欺骗自己，这个疑问实在是存在太久太久了。
秦恒远的脸色阴晴不定，在秦铭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同样看向了秦铭。
嘴巴几次张合，但又难以启齿，犹豫挣扎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下定决心的对秦铭说道：
“儿子，你真的是长大了。
但是你距离成熟却还早得很。
你能够凭借这些，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实话说我真的很惊讶。
我的确是没有表演的天分，也并不想去演什么父子情深，但是我也没办法。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人，而我仅仅是他们中的一员而已。
我也不想欺骗你，我也想趁早摆脱你，但是我没得选，这就是我的工作，是我的使命。
我如果撂挑子不干了，不只是我会没命，我爸也会跟着我陪葬，完不成任务，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就像你现在一样，无论你想不想，一旦考试的通知发下来，你就必须要去参加。
就像学院对你们要求，绝对不能和外人提及关于学院的存在一样。
这就是规矩，他们定的规矩，只有懂规矩，遵守规矩的人才能在这个生存游戏里继续下去。
但是人总会不安分于自己当前的角色，总会想要去挑战自己头上顶着的宿命，总会去幻想如果换种方式，自己会变得怎么样？
所以就会不停绞尽脑汁的去试探规则，徘徊于犯规与不犯规之间。”
秦恒远说到这儿，突然苦笑一声：
“多可怕的世界。
每个人都是演员，每个人都要扮演着自己可能讨厌的角色，但凡想要跳出来，就要付出可能是自己所无法承受的代价。
亲人可能是假的，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即便是真的也会变成假的。
真真假假，无非是取决于他们对你做什么，是出于好还是出于坏的目的罢了。
就像我对你一样，很多时候我也会想，如果你真是我的孩子，我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就不需要再演下去了？
可仔细一想，我却发现如果真是那样，我只会演的更累，只会变得更痛苦。
因为我无法将如此残酷的真相，当着他的面告诉他。
其实我不想告诉你的。
你本来也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的。
可是就像我说的，随着目标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随着你对自己眼下所扮演的角色越来越不满，你就会想要跳出去看看。
但很多时候当你真的到了临门一脚的位置，又会惶恐于这种尝试所能带给你的后果，让你又忐忑的想要回头。
我想你在思考这些事情，在寻找真相的时候，应该会非常奇怪。
我为什么要将你爷爷遭遇大巴车的事情告诉你，仿佛是故意要让你怀疑似的。
其实我不是想让你怀疑，而是想让你死在那只鬼祟的手里，起码也要让你遇险，因为过去太久了，我很想知道那帮人是不是已经将你，将我给忘记了。
所以我才会将这件事透露给你，因为我知道你一旦得知这件事，一定会回来的。
毕竟你什么秉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第六十二章 秦恒远的身份（）
秦铭呆呆的听着秦恒远说着，他没有再说话，事实上也没什么能说出来的。
秦恒远尽管还是那张让他无比熟悉的面容，说起话来也依旧还是那种慢条斯理的风格，但是听进他的心理却如同刀搅。
不过他还能挺得住，毕竟这些事情他之前已经为自己打过预防针，也给过自己相应的心理暗示了。
这个真相固然让他痛不欲生，但是他却并不后悔知道，因为他不想像傻子一样，被人刷刷团团转，更不想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欺骗。
“真相很残酷对吧？
看我就像是变了张脸是吧？但这就是知情的代价，是你非要知道的，非要迫不及待去面对的。
不过你还是很让我吃惊，我本以为你会大声的质问我，会发疯一样的对我吼，甚至会哭叫着问我难道对你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呢，结果你反馈我的仅仅是这种平静。
以至于我现在完全猜不到你心里面正在想什么。”
秦铭挥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然后尽量平复着情绪的对秦恒远回道：
“无论你抚养我的原因是什么，无论你心里面到底有多讨厌我，在我心里面，你仍是我最亲的人，仍是那个教我道理，鼓励我，陪伴我成长的人。
我想知道真相，仅仅是想要自己活得真实一些，无论真相多残酷，对我的影响都只是一时的。
在情绪混乱，内心冲动的时候不要做任何选择，不要多说话，这是你告诉我的。事实上我现在感觉自己心里面轻松多了，最起码不会再想太多了。”
听到秦铭的话，秦恒远就像是被激怒了一样，顿时咆哮起来：
“你是在讥讽我吗！”
“我有什么权利，又有什么资格讥讽你。你为了生活而选择向命运低头，为了自由而勇敢做出尝试，人为自己做事情，哪里有什么对错。
这么多年你的状态，我都看在眼里，你会发呆，你会在放假的时候，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天空，一看就是一整天。
你看到我的时候，会露出微笑，但是当你背过身去的时候，你却满脸的愁容。
我知道你有多么不容易。
我很想为这个家做些什么，想挣点儿钱，给家里盖栋新房，想帮助爷爷将病治好。
想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想让你早些远离忧愁。
毕竟我是你的儿子，理应为你分担些……”
“别再说了！”
秦恒远面目狰狞的打断了秦铭：
“没有人能替我分担，我救不了我自己，也救不了你。
你知道当我看到那封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多复杂吗？
激动？开心？解脱？我承认有这些情绪，但更多的则是觉得世界都崩塌了。
因为我都已经认命了，我都已经适应了这种偏安一隅的生活，我已经不想要那虚无缥缈的自由了。我只想做一个好父亲，做一个能让自己的孩子活的开心的好父亲。一个能尽可能做到孝顺好儿子。
可是我能怎么办？梦总是会有醒来的一天的。
面具就算带的再久，也总有露出真面目的一天，所以我选择不了自己想过的人生。
我更害怕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知道你的生活只是一场骗局。
所以我突然想着，如果一切就到这里结束多好，但是看到你回家来，为我们担忧着急的样子，我又无法狠下心来。
你说你难受，你累了，我又何尝不是。
可一旦你知道真相，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完全想象不到。
所以比起我不想说，不忍说，更多的是我不敢说。
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们的手段。”
秦恒远说到最后，也已经变得泣不成声，先前存于身上的戾气，也已经消失殆尽。
秦铭看着他，然后主动靠过去，对他爸爸说道：
“以前我还小，帮不上忙，但是现在我长大了。
老爸，我不在意我听到了什么，只在意我内心感觉到的东西，我能感到你对我的爱，所以无论你是骂我，还是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
你儿子可一点儿也不傻。”
秦铭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他没有急着去问秦恒远，他的身世到底是怎样，也没有去问秦恒远，他所害怕的人是些什么人。
因为他现在最想做的，最想让秦恒远知道的，是他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他的儿子。
秦恒远擦了把眼泪，看着秦铭：“爸爸骗了你，也伤了你，你该恨我的。”
“那我还怀疑你呢，你是不是也要恨我啊。”
“你这臭小子。”秦恒远轻拍了拍秦铭的头，随后齐齐的笑了起来，好似先前发生的所有事，都已经被他们遗忘了似的。
过了一会儿，待两个人的心情都平复一些后，秦恒远在点燃一根烟后，则主动对秦铭说起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儿子，关于咱家的事情，很多就和你想的差不多。
我和你爷爷会带你来到这儿，是因为完成学院给我的一项任务。
这个任务就是让你在世俗中，顺利成长到进入学院。”
听到秦恒远说起这件事，秦铭显得非常惊讶：
“爸，你也是命运学院的学生？”
“是的，但是我只相当于学院中的差生。
在经过学院第一年的考核后，我并不符合进入内院的资格，所以我被淘汰了。
淘汰就意味着，你将失去系统学习灵能的资格。
但是学院并不会放过你，他会让你去做一些，非常奇怪的任务。
那就像是像演员一样，演戏。”
“演戏？”
“对，就是给新生搭建考试环境。
也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之前在事件中遇到的那些人，有很多都是校方的人。”
“难道那些遭遇鬼祟的受害者，都是假的？”
“并不是。校方的人不会和鬼祟直接接触，而是会作为一些受害者的家人，甚至是其他一些，并不被新生太过注意的角色。
每个“演员”，都是一个记录员。
一个人负责跟盯一个新生，说是记录，实为监视。
因为事件的环境都是学院搭建的，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观影者一样，你们在考试中说了什么，做出何种分析，以及做出什么反应，都会被记录。
然后整理成档，提交给学院的档案部。
反之，在我们的背后，也会有监察部的人，对我们进行监视。”
“就是说，其实所有人的背后，都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你？”
第六十三章 年龄（）
（感谢“风的循环”同学的万赏，感谢其他同学打赏，感谢感谢）
“我不知道那些学院的高层是否也是这样，但对于那些底层的人，乃至是新生们应该是没错的。”
秦恒远说到这儿又无力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差不多做了有五年的记录员，每天浑浑噩噩的，就像是别人的影子一样，躲在那些新生的身后。没有自由，没有方向，完全不知道自己要继续这种命运到什么时候。
所以我受够了，我想要尝试去打破这种命运，即便是死掉，也要比像木偶一样一直被学院操控着好。
于是我就逃走了。
我没有回家，而是抱着自己仅剩下最后几天时光的心理，开始游荡于灯红酒绿之中，在渡过有一周的时间后，中午我在醉酒之后醒来，便发现酒店房间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盒子。
当我将盒子打开后，我整个人都崩溃了。
因为里面装着我妹妹的人头。
那一刻我真的肝胆俱裂，没想到学院不来杀我，竟去对付我的家人。
我担心学院再对我家人动手，所以我忙向学院承认错误，以求他们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然而没用，校方对于我的认错毫无回应，可在接下来的数天时间里，每一天我都会收到一个装有我家人人头的盒子……”
秦恒远回想起当时的经历，已然是泣不成声了，因为这里面实在是包含着他太多的情绪。
对于学院的憎恨，对于家人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死于非命的愧疚，以及他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还只能妥协的向他们低头，继续充当着被那些人操控的木偶。
“不是老爸不想和那些亲戚走动，而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当我赶回家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亲人都已经不再了。仅剩下我爸一个人。
随后校方的监察部也找上了我，他们将我抓进了他们的监狱，用以各种刑法折磨我，但是却并不杀我。
在那里被折磨了一个多月后，我才被放出来，放出来后，他们交给我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就是将一个孩子抚养长大。
他们让作为那孩子的父亲，为他提供一个相对正常的成长环境，并且不能让他有所察觉。
期间就像是我做记录员时那样，要及时像校方提供，他的成长轨迹。
他们承诺我，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学院不但会给我奖励，还会还我自由。如果我不答应，做不到这些，那么不只我会死，我爸爸也会死。
以我当时的状态，我真的是不怕死，比起想活，我其实更想死。但是我却不忍我爸爸再受到伤害，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这之后他们就给了我这个，乡镇中学教师的身份，将我派到了这个地方。
直到我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后，他们才将那个孩子送过来。这个任务才算是正式开始。
至于那个孩子，就是你。”
尽管秦铭已经想到了，秦恒远方才说的那些，就是他们会在这镇上生活的经过，可还是会给他一种如同天方夜谭般的不真实感。
不过他并没有插嘴问什么，而是继续听秦恒远说着当年的事情。
“校方的人送你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告诉我你的年龄，但是你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我当时有些怀疑，这么大的孩子，怕是并不容易相信我这个冒牌货，可校方的人却告诉我说，你现在就像白纸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就和婴儿没有区别。
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我想要从送你来的那人嘴里，问出些关于你的事情，但是那人却亦如其他黑衣人那样，除了执行监察部的命令，其他时候都和木头一样，什么都问不出来。
那人走后，我对即将要抚养你就开始头疼。
好在是有你爷爷在，当时教你说话，给你起名字，这些都是你爷爷帮我做的。
本以为你要学会这些，需要很久，但是你学习能力却非常强，什么事都学的很快。
仅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你在很多方面表现的，就和同龄的孩子没什么区别了。
我那时时常会思考，学院为什么要让我抚养你长大，这么做又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个问题我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以我对学院的了解，我很清楚他们这么做绝对是存在着某种目的。
你所表现出的学习能力，也更加坚定我的这种猜想。
但是除此之外，我却看不出你和其他孩子有什么不同。
直到发生那件事后，我才对你有了新的认识。
那天我白天去学校上课，你爷爷依旧像往常那样带你出去玩，我在上了一上午课后，心里面就开始莫名的不安，所以就给你爷爷打了个电话，结果电话却打不通。
我和学校请了假，就往家里赶，等回来后却发现你们并不在家，于是我又去你们常去的地方找你，可还是没有找到。
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我才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说你爷爷打了人，怀疑精神不正常，让我赶紧过去一趟。
我挂断电话后马不停蹄的赶去了派出所，结果发现你爷爷情绪很稳定，一直在大喊大叫说有鬼。
别人不知道鬼祟的存在，但是我心里面却很清楚，想到他可能是撞到鬼了，可是又觉得奇怪，因为你爷爷从我这里，是知道鬼祟存在的，按理说应该会比其他人的承受能力强一些才对。
就在我着急你爷爷的时候，派出所的人又告诉我说，说你现在在医院里，不知道什么原因昏过去了，让我在处理完你爷爷的事情后，再去一趟医院。
我费了很大的劲，才让你爷爷冷静一些，随后我又尝试着，用灵力帮他驱除身上可能沾染的鬼气，事实上他也的确存在被鬼气浸染的情况，但是鬼气被清除后，他却依旧没有恢复。
没办法，我也将他带到了医院，拖一个在医院上班的学生家长，帮忙给你爷爷好好检查检查。
结果查了一圈，也没查出个什么来，各项都没问题，但就是精神不对劲。
之后去精神病院做检查，也是这种情况，开了很多药，吃了也都不管事。
至于你的情况就更怪了，在医院昏迷了整整3天，等你醒来了，我问起你到底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你则完全将这件事给忘了。
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我刚见到你时的那种状态。”
第六十四章 交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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