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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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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嘴胡言!”

    老道不满地瞪了安毅一眼:“我告诉你啊,这几天我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根据你的流年运程推算,近日有一劫数长达两旬,卦象上虽有惊无险,暗呈因祸得福之相,但也绝不可麻痹大意,以身试险……喂!我说话你听见没有?到哪儿去?”

    “有人敲门,莽莽撞撞的像是阿彪,我去看看。”

    安毅快步走过前院打开大门,阿彪满头大汗脸色发白:“不好了,商行被滇军包围了,他们一定要征用我们那辆车,陈掌柜不愿意立刻招来一顿痛打,眼镜被打碎,满脸都是血,九叔刚赶过去没说上两句话也被打了,那些滇军一定要我们出车出司机,扬言十分钟之内人不到立刻放火烧房子。”

    “你马上回去让所有人不要顶撞他们,告诉陈掌柜答应他们的要求,否则真放火我们损失就大了,十几万元的库存啊,让我怎么向欧先生交代?你快去,我换双鞋马上就到。”

    安毅说完转身跑回屋里,几步登上楼梯到房间换上结实的生胶底帆布绑带鞋,跑下楼对紧张的老道大声说道:“店里有急事,我先去看看,别担心,只是军队征用我们那辆车,你早点儿睡,要是我明天没时间回来,你干脆把二婶母子接过来住吧,让二婶帮我们看看家、买菜做饭也好,省得咱们爷三有一餐没一餐的,走了啊!”

    老道追出大门:“小子注意安全啊!别他娘的逞能使性子,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宁屈不死啊……”

    安毅一阵风冲到商行大门外,刚抬腿登上台阶就被一脚踹到地上滚了两圈,两支汉阳造枪口随即顶到他胸前。

    安毅忍痛大声喊道:“别开枪!我是店里的,我是司机啊!”

    两支枪收回去,一个排长模样的人用云南话大声吼道:“那你怎么不早说?惹恼大爷一枪打死你!”

    安毅立刻用四川话哀求:“老哥(guo),我是店里的雇员,开车的……疼死我了……”

    排长听到安毅的川话,脸色好了很多,还伸出手拉了安逸一把:“你是四川的?怎么不早说啊?白挨了赵老二一脚,起来吧……我带你去后院见我们营长,要是你来迟一步,我们真他娘的烧掉这栋鸟楼了。”

    安毅心想你他妈的给我说话的机会吗?心中恨是恨还得乖乖跟人进去,看着店里店外一束束燃烧的火把,安毅知道这帮滇军不是吓唬人,要是真的不能满足他们,他们绝对敢放火烧毁商行,起到杀一儆百的恐吓作用。

    “营长,司机来了!”排长大声报告。

    五短身材、方脸浓眉的营长狠狠地瞪了安毅一眼,转向瑟瑟发抖的陈掌柜大声骂道:“操你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不耐烦了先打死你这奸商!还愣着干什么,打开库房!”

    在数十名手执火把的滇军官兵的胁迫中,大吃一惊的安毅走到营长面前,用川话低声哀求:“长官,里面都是些损坏待修的加工机器,其他都是些笨重的切板机、卷板机之类的,长官要去也没用,不如你们把车开走吧,告诉小弟你们的大营地址,明天一大早小弟送上几头猪给长官们打牙祭如何?”

    营长听到安毅的话心情好了很多,但是黑脸上还是恶狠狠的神色:“废话!叫你打开就打开,再磨蹭老子要下令砸了!”

    “好好!长官别生气,我马上打开。”

    安毅快步走到陈掌柜面前,从他抖个不停的腰间取下库房钥匙,对一旁惊恐万状的工友们点点头,示意大家闪到一边去,走到九叔身边低声说道:“九叔,你老人家不该来啊!这么一大把年纪,要是有个万一你让我怎么向欧先生交代……阿彪,扶九叔回家!”

    “可是……他们让我们走吗?”阿彪不敢造次。

    在安毅哀求的眼光下,营长略作犹豫便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这群人没一个会开车的,等会儿还需要眼前这个四川小子帮忙,今天也只是为这辆货车而来的,看看库房里有什么值钱东西倒是其次,至于一个糟老头放走也无关紧要。

    安毅向营长鞠躬致谢,让阿彪搀扶九叔快回去,九叔感动得老泪纵横,大声喊道:“小毅,你要保重啊!你这一去就得帮他们拉货打仗的……”

    “没事的,九叔,你老放心吧。”

    安毅深恐营长不耐烦,来不及多看九叔一眼连忙走向二号库,营长看到这小子孝道老实也暗暗称赞,带几个人跟在安毅身后看着他打开库门。

    “举火把进去照照!”营长大声下令。

    两分钟后四个小兵回来报告:“都是笨重的机器,推都推不动,没什么油水。”

    安毅乘势恭敬地说道:“长官,请跟我到一号库。”

    营长和几个举火把的小兵走进一号库,看到的都是些砂轮机和铸铁基座,几个硕大的木质包装箱没有工具也懒得打开,失望之下话也不说,转身就出去。

    安毅快步跟上去:“长官,请跟我到前面的三号库,我马上打开。”

    营长不耐烦地大声吼道:“算了!都他妈的一堆死铁看个屁啊?你小子立刻给我发动汽车,老子要回去复命了。”

    “好咧!车钥匙在我们掌柜那里,我马上去拿,长官稍等,我立刻就来。”

    安毅跑向目瞪口呆、满脸血污的陈掌柜,心里暗叫侥幸,要是真的打开三号库,里面新到的三百多台缝纫机就保不住了,幸好自己随机应变得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安毅把钥匙递给陈掌柜,压低声音用粤语快速交代:“没事了,被我蒙过去了,还好他们没伤着你,我离开之后你立刻去找‘鲁麟’商行的汉斯,求他帮咱们把四个商行的几十万进口货物全都拉到沙基仓库,租金贵点儿没关系,要快!我估计广州城要变天了,否则这帮号称革命军的滇军不敢在国民政府眼皮底下如此胡来,只有洋人租的沙基仓库才是安全的,要是汉斯不答应,你就说是我求他的,我处理完麻烦之后还有要事找他商量,记住了吗?”

    “哦……记住了、记住了!给,钥匙……”

    陈掌柜战战兢兢掏出车钥匙,没想太过于害怕手指不听使唤,钥匙一下掉到地上。

    安毅捡起钥匙对陈掌柜叹了口气,大步跑到树下的货车旁打开车门,发现几十个滇军官兵早已爬上车厢等着了,安毅心里骂了一句,却对营长献媚地笑道:“长官,请坐驾驶室,里面没那么抖,又不怕雾水,我还能聆听长官的教导呢,好久没听到我们川滇话了,听起来亲切啊!”

    营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他娘的,你小子挺机灵的,哈哈……好!老子今天倒要和你好好聊聊,开门!”

    “是!”

    士兵殷勤地把右车门打开,等营长上去坐好之后小心关上。安毅麻利地启动车子,平缓地开出院门,数十个没能搭车的士兵骂骂咧咧地跟在车后跑,很快全部离开商行内外。

    转出马路,车子顺顺利利地向西关方向开去,矮个营长看到安毅技术这么好、嘴巴这么甜,高兴之下大声笑道:“小子有两下,他娘的是个人才。回到大营老子就用油漆在车门和前后写上番号,发一套军服给你,以后你小子就是老子的专职司机了!哈哈!”

    安毅大吃一惊,吓得手足无措,方向盘都把不稳了。

    “泰昌”商行院子里,躲在外面的九叔又转了回来,问明滇军撤走的经过之后,当着十几个伙计的面伤心地说道:“掌柜的,你看看,小毅这是为了咱们,为了这十几万的货物才强装笑容冒险跟滇军走的,这一走凶多吉少啊!可你平时怎么对他啊?你骂他整他刁难他,他什么时候说过一句你的不是?什么时候不听你的话?东家从西洋发来电报,叫你领着他一起盘点清货,你却恨他……你看今天,要不是小毅,这十几万货物损失不说,我们这帮人谁敢说自己能平安回去啊?我老了,再也干不动了,可是临走前我要奉劝你一句,做人要有良心啊……”

第十七章 战乱中的卑贱

    以预测奇准、道行深幽而在广州城小有名气的老道这回掐算错了,安毅从四月二十八日被滇军连人带车征用开始,到现在的六月十日止,已经度过整整四十三天了,比老道煞有介事的“两旬劫数”预测翻了一倍还多三天。

    四十三天来,安毅总共只获准回家三次。第三次就是今天的六月十日晚,和前两次一样,安毅身后还跟着两个杨希闵滇军警卫团派来的“护送保镖”,老道和冬子看到这种情景,也只能唉声叹息却无能为力。安毅倒是非常坦然放松,从油腻腻的上衣口袋掏出滇军军需处长赏赐的两个袁大头,扔给不知所措的冬子让他去买只烧鹅两瓶酒回来,转身乐呵呵地招呼“护送”自己回来的警卫连长曲大友和另一位小排长。

    “老曲,快坐下,到了兄弟这儿还客气什么?梆子,你也坐,又不是在军营里面,不用讲那么多规矩。”

    安毅热情地招呼两个监视自己的军官,对上茶的二婶微微一笑:“二婶,二毛睡了吗?”

    来到榴园一个多月的二婶告别了为人缝缝补补洗衣服的苦难日子,带着逃难路上幸存下来的大儿子过上她认为的天堂般生活,相对安逸的生活和富足的饮食,让这位只有二十九岁的女人肤色和神情都恢复很多,初看不怎么样,细看自有一股淳朴端正的韵味。二婶这是第二次见到安毅,听安毅问起自己六岁大的儿子,连忙低头回答:“二毛疯了一天,刚睡了,大少爷,你和两位长官坐坐,我做菜去了。”

    “二婶,我跟你说过,别叫什么少爷少爷的,狗屁大少爷,老子就他娘的一个苦力,和二毛一样的身份地位,明白吗?以后我再也不愿听到你这么叫我……行了,我说话粗鲁别吓着你,你忙去吧。”

    安毅看到二婶怯生生地离开,叹了口气,对两位乐呵呵的军官歉意一笑,转向一旁埋头抽旱烟的老道不满地说道:“老道,你也不说说二婶,有这么叫的吗?是不是冬子自认为身份高就喜欢人家叫他少爷了?”

    老道无奈地摇摇头:“可别误解你弟,冬子也和二毛妈说过很多回,一直以来冬子只要有空都教二毛识字,别冤枉他,是二毛妈固执,她至今还叫我老爷呢,老劝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

    安毅这才放下心来,乐呵呵转向曲连长:“两位老哥,让你们看笑话了,其实啊,这座房子是我东家的别院,他怕打仗跑到香港去了,让我们搬进来帮他看房子,你也知道兄弟就是个会点儿技术的乡下小子,哪里能受得起少爷的称呼啊?老子刚进城几天啊?腿上的泥巴还没洗干净呢。”

    肥头大脸的老曲哈哈大笑:“兄弟,老子就喜欢你这实在性子,否则怎么会独独把你调到身边干轻松活?这几十天你也看见了,抓回来的七八千民夫都在没日没夜的挖战壕搬木头,谁有你这么舒服自在?就是因为你小子手脚勤快嘴巴甜,对老子胃口,哈哈!”

    安毅笑眯眯作揖致谢,心里却在骂娘,要不是从广州城抢来的各种汽车越来越多司机不够,老子早他妈被你们这群孙子用刺刀逼到东郊各地做那种牛马不如的苦力了。

    “小子,我听你们这一家子说话怎么都是外省人?这位大哥相貌不凡有仙气,刚才你称呼他老道,是不是道士?”曲连长感兴趣地问道。

    看到安毅笑得很贱,老道不得不主动答话,他道貌岸然地告诉两个不识字的军官,自己确实出自道家,而且还是茅山派的南派支脉。老道之乎者也几句话就把两个背抢的大老粗胃口吊起了,最后听得满脸尊崇自认晚辈,连冬子买烧鹅回来二婶端上一桌菜都顾不上了。

    安毅乐得自在,拿过只空碗夹起两只肥硕的烧鹅翅膀递给冬子:“去,拿到后房,等会儿二毛醒来肯定嚷嚷肚子饿。”

    “大少爷这使不得,大……”二婶看到安毅鼓起两只眼睛像铜铃似的吓人,连忙闭上嘴不敢再说了,转身给大家做汤去。

    老道不愧是纵横江湖二十年的高手,几句话又把两位听得差点流口水的粗人引到香喷喷的烧鹅上了。安毅也抓起酒瓶子给两位倒酒,嘻嘻哈哈敬了这个敬那个,一餐饭吃得两位军官神采奕奕大呼过瘾,最后歪歪倒倒走出街口爬上车头,热乎乎地和孝敬的安毅称兄道弟,嘴里说出的话让外人听了还以为三人是一个娘生的呢。

    冬子和老道走进院门,二婶连忙关上,冬子担忧地说道:“叔,我大哥他危险啊!前几天我们政府的所有人怕滇桂军迫害,全都逃到江那边的黄埔军校和元帅府了,看样子这一仗快打起来了,我哥他被拉民夫上前线,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

    “担心什么啊?”

    老道打断了冬子的话:“你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就不会细看细想啊?我看你是关心则乱,你大哥虽然黑点瘦点但绝没有吃苦头,他是谁?连我老道都琢磨不透他治不了他,谁能把他怎么样?他鬼着呢!就连两个押送他回来的军官都和他称兄道弟你没看见?还有,他的钱全在我这放着,当初走得匆忙身无分文,怎么这次一进门就扔给你两个袁大头?你什么时候见过被抓的壮丁民夫有这么高的待遇?你就别瞎操心了,多想想多学着点,要是你有你哥一半的机灵劲儿,你现在早就不是小小的办事员了……”

    肮脏的雪佛兰货车满载一车厢旧麻袋驶出东门,折而向北十几分钟就到了白云山南麓的瘦狗岭下。

    安毅遵从警卫连长的指挥,把车停在山脚的干涸池塘边,明亮的篝火和火把将方圆几里山上山下照得透亮,上千名衣衫褴褛的民夫在滇军官兵恶狠狠的吆喝声中挖坑铲泥搬运石头。

    随着曲连长一声令下,三十多个筋疲力尽的民夫从干涸的泥塘里爬上来,踉踉跄跄走到车边卸下一捆捆麻袋,再搬到泥塘里解开分发,用铲子装满泥砂封上袋口,两人一组用竹杠木棍把近两百斤重的泥沙袋抬上崎岖的山道,上山构筑一个个防御工事。

    曲连长打了个饱嗝,来到安毅身边蹲下,掏出一包全是洋文的“老刀牌”香烟赏给安毅一支。由于劳累和苦闷,安毅近来已经学会了吸烟,他掏出火柴熟练地给连长点上,自己也接着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这烟味道不错,他娘的洋烟就是卷得精致结实。”安毅吐出个眼圈又问道:“老哥,你不是习惯抽烟膏的吗?怎么也抽这玩意儿?”

    曲连长打个哈欠,似乎是安毅这么一说把他的鸦片烟瘾勾上来了:“别提了!黄埔军和粤军正兵分三路打回来,前锋已到了东边的石龙石滩一带,最迟明天上午会有恶战,哪里还有功夫睡在烟榻上美美地享受啊?各师师座都亲历一线了,我们这些虾兵蟹将哪敢怠慢?唉……好在老子跟胡军长的小舅子关系不错,才得到押送军需物资这肥缺,不用像其他弟兄那样到前线挡子弹。”

    “胡军长是谁?你说的军长小舅子,是不是平时老爱和你说话的军需处杨处长?”安毅顺口问道。

    曲连长拍拍屁股站起来:“胡军长你都不认识?亏你还在咱们各阵地转悠了一个多月,记得上月底在西大营把我叫去训话的那个高个子将军吗?他就是胡思舜胡军长。我们胡军长可不得了啊,杨司令手下最能打的大将就是他,如今他手下聚集六个警卫团的全军精锐,光是七五山炮和野炮就有一百六十多门,轻重机枪四百挺,从洋人手上买回来的大批新式武器,全都优先装备他手下这六个团,今天上午已经全部加强到城东一线的战略要地,这次黄埔军和粤军从潮梅各地连跑带爬回击广州城,恐怕早已累得像丧家狗似的了,绝对不可能从咱们胡军长手上讨到半点好处,兄弟你就放心地跟着老哥享福吧……你在这儿待着,我去看看就回来,等会儿还得赶往下个地方。”

    “去哪里?又去石牌车站拉弹药?”安毅问道。

    曲连长咳嗽一声,吐出口浓痰:“弹药够了,石牌已经变成南线指挥部,估计司令部也设在那,不需要我们去,我们得返回西大营拉上一车特别军资,连夜赶到龙眼洞三团、四团阵地去,你小子得打起精神来,今晚老子可没时间给你闭眼。”

    “明白了。”

    安毅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起曲连长刚才的话,不禁为自己的那帮黄埔兄弟深感担忧。一个多月来为滇军拉货送货,安毅对滇军的各大营和几日来快速构筑的防御阵地了如指掌,也看到了滇军官兵和部分桂军官兵装备的武器弹药,心中暗暗比较,就觉得革命军实在没有什么胜算,就拿弹药来说,东征的弹药消耗已经让革命军各部捉襟见肘,再这么急冲冲往回赶,真应了曲连长的那句话:疲惫之师强弩之末啊!

    心烦意燥的安毅站起来,扔掉烟屁股,抬头仰望到处是火把和吆喝声的瘦狗岭。

    瘦狗岭的地势安毅非常熟悉,昨天上午还和曲连长扛着两箱烟土上去犒军,知道这是白云山南麓的战略要地,瘦狗岭形狀就如同面向西北爬着的瘦狗,如果站在白云山上眺望,这只狗瘦骨伶仃,非常逼真,连凸起岩层构成的狗身上的条条肋骨都能数得出来,叫瘦狗岭非常贴切。瘦狗岭有个传说,在明朝弘治年间,岭南才子伦文叙中了状元,引起朝廷一些人的妒忌,这些人于是心怀叵测地杜撰一首歌谣到处散布,说什么“瘦狗山头有卧龙,十三年后向天沖,金火相克侵帝国,太阳照耀在广东”,结果坏了,朝廷担心江山不稳,每年都要花大量人力物力去炮轰这座瘦狗岭,以破坏风水龙脉。

    此时的瘦狗岭已经成为扼守城东进入广州城的险要之地,相隔几米一个的半月形防御工事从山上延绵到山下,只需架设轻重机枪居高临下坚守,进攻的革命军不付出惨重代价才怪。

    突然,一阵骚乱和呼喊在山脚下响起,枪托打击在人身上的沉重声音清晰可闻,一声声惨叫撕心裂肺,令人毛骨悚然,人群紧接着混乱起来民夫轰然大呼,数十个不堪忍受的民夫奋不顾身猖狂逃命。随着滇军军官一声“开枪”的命令高声喊起,“呯呯”的枪声立刻响成一片在夜空中回荡,歪歪倒倒跑不出几十步的民夫接二连三被击毙,吓得安毅忘了蹲下躲避。

    “拦住他——”

    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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