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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尔姗姗来迟,淋湿了外衣也未曾更换。“念尔,何不修饰妆容后再来庆贺魏相士弃暗投明?”二坛主打趣。
“让各位见笑了,我是急于来见旧相识,失礼了。”她看了眼魏卜,眼神传递的意思是一种肯定,这下魏卜便也一颗心踏实了下来,看来初念尔还是做了对的选择。
匿冥此刻正于堂外一角,这会已悄然处理掉六七个邪教侍卫,正准备出手之际院内大乱,朝廷和赤金坛两兵相见,刀光剑影。
“给我赶尽杀绝!”廖肃金思维敏捷,识得外部有变,高声一喊。
“誓与赤金共存亡!”一群邪徒冲出门去,混战一片。
“魏相士,这可是你送在下的一份大礼呀!真叫我受之不起。”
随即二坛主一个跃身以剑抵喉胁住魏卜,“快!叫你们唐贼的兵将撤出寨子,不然我要了你的狗命!”二坛主凶相毕露。
“你们现在缴械投降,兴许还尚有一命!”魏卜游说不止,铿锵有力。
“谁说我一定会输,我不是还有你,最差还有你来陪葬。”廖肃金毫无表情,难得这样一个邪教头目有如此定性。
千钧一发之际,初念尔从怀中抽出玉笛,摁动机关,一瞬光闪,初念尔躬身一转,眨眼间光刀就横在了廖肃金颈上。
廖肃金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培养多年的部下会反噬自己,“你不要命了吗?”他怒吼。
“我的命是坛主给的,坛主想要我自会还你,但你先放了魏相士。”初念尔的话直指魏卜,此时杀出一条血路的匿冥也冲进堂中,见这两波人的架势,一眼明白了局势紧迫。
一个时辰前,初念尔这边清退了寨门处的卫兵,带来的酒肉都下了剧毒。她已经火速打开了一条通道,引了大唐官兵长驱直入。
此刻,匿冥先是飞身一脚,以迅雷之势踢翻二坛主手中刃器,一个回转,长剑刺入其心脏。
没待众人反应,纵跃台前对着廖肃金的腹部又是一剑,干脆利落,二坛主还没倒地这边廖肃金就已一命呜呼。
“匿冥,你抖什么威风?名录我们还没拿到,你就灭口。”初念尔埋怨连连。
这名录对魏卜此次行动来说至关重要,这个组织里也只有坛主知晓藏在何处。而匿冥疑惑的是,初念尔又是何时归顺的?
“你又是什么情况?”匿冥答非所问。
“我就不能浪子回头吗,匿冥君?”初念尔恢复俏皮可爱。
“你们不要闹了,外边还是一片混乱,拿好名录下山再议。”魏卜边说边眼神示意匿冥。
躬身,匕首抽于靴侧,石块划揭,取了锦盒,外面也已恢复安静。
魏卜把名录和善后工作都交予刺史张寅,一行人匆匆下山。
临走时他叮嘱张寅:汴州还有小波邪教势力,头目已除,不过也就是群无头苍蝇罢了。
当晚,各自歇息。
次日,魏卜和匿冥谈论此事。“她是什么时候痛改前非的?”匿冥知道他们之间有过自己不清楚的交谈。
“其实,我也没有十足把握,我是在赌,这都是念尔自己的选择罢了。”魏卜淡然一笑。
“就这么简单,那你为何没告诉我?”
“我觉得这件事她亲口和你说更合适吧,也算是我送你的生辰惊喜。”魏卜连送礼都送的如此霸道,完全没有考虑对方喜欢与否,要不是看在是他这个人的份上,匿冥会绝交。
“你就不怕她死不悔改,你只身赤金,我如果在混战之际抽身不得又或者官兵晚到,你的性命作何保证?”匿冥由平静转而激动,他着实不解一向沉稳的魏卜怎会如此轻率。
“我知道她不会为我冒险,但她不会对你见死不救。”魏卜进山,匿冥就一定会进山。匿冥去了,初念尔不会不顾匿冥周全,魏卜自然也就不会危险。“其实,说到底还是你救了我。”魏卜目光炯炯。
匿冥低首,红丝布眼,“我不管其他人,这一世,我只护你周全。这是师父教导我的,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去找她之前,把这个盒子带走。”魏卜见匿冥起身补充道。
桌子上有一个硕大的盒子,进门时他就注意到了,但顾着说话并未提及。“这又是什么?”
“生辰礼物,以前也没送过你东西,不要太感动了。”魏卜嘴角微扬,暗暗欣喜。
“怎么两份?”匿冥锁眉。
“惊喜,礼物,两码事,这个是我早早备下的,初念尔那事不过顺水推舟罢了。”魏卜少有的古灵精怪,咬文嚼字的欠揍。
内宅庭院。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对吗?”初念尔并不看匿冥,默默地抚着碧眼玉猫。
“你早就知道我知道。”匿冥坐在石凳上也不看她。
“魏卜告诉我的。”
“你们谈了很多?”初念尔放下玉猫,猫儿落地“喵”一声跑入花丛。
老佛爷寿诞前,魏卜书房内。“魏卜君,有什么吩咐吗?”初念尔微笑询问。
魏卜示意她落座,“这些年,佛爷待你怎样?明日便是佛爷六十大寿,你会在吗?”
“魏卜君是对我有所误会吧,佛爷待我不薄,无论如何我也会在寿宴现场。”
“我不是说你的人,而是你的心。”魏卜特意盯着对方,看她的情绪变化。
“既然你都知道了,怎么不早揭穿我?”初念尔淡定自若并无慌乱。
“为了匿冥。”
魏卜虽然知道匿冥对初念尔没特别的想法,但他二人朝夕相处多年,初念尔作为朋友在匿冥心内分量还是有的,他不想看着他失落。
“你凭什么认定他有这个本事,足以让我倒戈?”初念尔哼笑一声。
“上山之日,我会配合你做足戏码,至于你这个问题,问你的心。”魏卜暗自深沉。
陆:东都一卦 见微知著
转眼暮秋。
班溯伏远弩这份礼物称了匿冥的心,所谓“宝剑配英雄,还是魏卜最懂匿冥的心思。”庭院内,洪荒巴巴羡慕得口水快淌了下来。“匿冥君,可否……?”
“不可!”语气坚定。
“小气了,小气了,我们都是朋友嘛,上上手试试弩而已嘛!”洪荒不死心。
“我没有朋友!”匿冥头也不抬,抚着弩。
洪荒佯装生气,怒目圆睁,“大冰块,小气鬼,我们大伙儿白白对你好!”说着他便扭头走了。
“我们本来也不是朋友。”匿冥小声嘀咕,那魏卜呢?他也从来都不是自己的朋友,他是唯一的亲人。
京师长安。
入夜,袁淳厚伏案急笔。忽的一个黑影从窗前掠过,袁淳厚警觉起身,那道影子此时已停于门外。“谁?”
“东都有讯。”门随即被推开,黑影闪了进来。
袁淳厚定睛一看,这人不过就是个大孩子,年纪尚轻功夫却了得。想我这袁府也是守卫森严,他却可悄然潜入。“小君郎有何指教?”
只见大孩子自行落座喝了半盏茶。“袁天师,你这茶还不赖,我是东都来的,魏卜君让我来送个要紧的东西。”顺势递过来一个信封。
袁淳厚赶紧接过,一探究竟。
信中意思洛阳天象反常,刚一入秋便落雪,联想初夏的高温,匿冥掐指恐有大灾。
于是,特地暗中推演了一番,结果很是蹊跷。又怕风声走漏不利本部,于是特意遣了洪荒连夜给袁天师送信,商榷一下如何处理。
“小君郎,你且一坐,我这就去叫了宗伯大师商量一下,再给你们这边回信。”袁淳厚说着就撤出了书房,洪荒自顾自地翻了两下书简。
半个时辰后,两个老头匆匆前来推门而进。“洪荒亲自来了”宗伯笑意盈盈。
“宗伯大师,魏卜君再三叮嘱,事关重大,我实在不放心粗心手下,还是自己跑一趟。”
宗伯和袁淳厚各自落座,“说起洛阳这事,需要一番商议,今夜洪荒便不要赶回去了,我与袁天师一等还要好好研究。”袁淳厚随即安排了下人引得洪荒去休息。
“依大师所见,是天灾还是**?”袁淳厚询问。
宗伯捋了捋胡须竟笑了一声,着实奇异。“是天灾,想必你早就算出其间的端倪了。”
这一句打破了袁淳厚心里的盘算,本想着从堪舆大师口中挖出点什么,这么看来他还是不肯出山,只得靠自己手中的技艺资本。
袁淳厚不紧不慢,收起轻松的神态,转而放低声音。“天灾不过是**的预兆,洛阳之象是在警示朝廷,北方有变呀!”
“你是说逆反之事蠢蠢欲动?天师言之过早,这不过是简单的天象之卦,与边塞纷争并无瓜葛嘛!”宗伯小心劝慰,一再刻意压制北方之事被提及。
“前几日,宰相觐见圣上说是那安禄山有反叛之心,圣上一口否决,如今只得静观其变,纸是包不住火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还记得那些圣上派去的眼线吗?那些被贿赂的阉党回来说尽安贼好话,都是做戏给朝廷看的。”袁淳厚一语道破。
“如此看来,安党莫不是真有不臣之心,可你我这边毕竟是借助风水之术,观天象问星辰,不能足以说服圣上……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寻求太子处。”宗伯明知道太子谨言慎行,即便闻知此番,也不会轻举妄动,闹不出什么事端,任袁淳厚去折腾禀报也是徒劳。
“钦天监一定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袁淳厚声音极小,语气坚定。
次日一早,洪荒便携了回信赶回洛阳。
匿冥看着回信,并不言语。
“师父不让我直禀圣上。”魏卜幽幽一语。
“以往宫内外各一封,此番却只有宫外收信,怎么,你想进宫面圣,既然你都知道师父是这态度为何多此一举?”
“我是想印证一下我的推理,如今看来师父真是对东都此般决绝,政治纷争就要搭上一个城的百姓?如今朝中安党与宰相敌对在明,太子和宰相纷争在暗,乱作一团有人就盼着坐山观虎?”
“谁坐收渔翁之利?”匿冥不解。
“目前来看,真要打起来,遭殃的是百姓,受损的是圣上,受惠之人恐怕还不在明里呀!”
“你是说,这里边有一个幕后黑手。”
“师父早已不是你我看到的这般仁人志士,我在大是大非面前只能不孝不可不忠。”
“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未可知,只是你不要负累了自己!”
“既然他不力挽狂澜,我只好把这事捅到圣上那里!”魏卜重叹一声。
匿冥面无表情,望向窗外陷入沉思,看来魏卜京师一行势在必行,不知此行是福是祸,如今是能拖一天算一天,能守在他身边过的时日才是人生。
这一日,袁淳厚拜请太子李亨。
太子这二年并无太多动静,经历了“韦坚”和“杜有林”两次政治案件以及婚变,他与前任宰相李林甫的恶斗险象环生,也使得他的处境更加艰难,行事谨小慎微。
自杨国忠推倒李林甫,取而代之后,他们之间的矛盾越发尖锐。
在这期间,袁淳厚自然是站在太子这一方,虽说这位才略平平的太子并不出众,但圣上对他的期望并未消减。
当年,一日废三子让这个年迈昏聩的老皇帝受挫不少,如今他虽不给予这个儿子任何政治许诺,却也感慨于他的忍辱负重。
“太子殿下,此番观星偶得一事,不得不报?”袁淳厚跪拜太子。
“天师,但说无妨。”太子一直非常信赖袁淳厚。
“东都怕有大灾,臣甚是惶恐。”袁淳厚形状紧张,着实忐忑。
“此话当真?”太子也是愁眉不展。他也是贤明之人苦于没有雄才伟略又常年被宰相打压,无法为民请愿。
“此等大事,臣下怎敢诳语?这大灾依天象来看,再有半载就不得不现,于是臣第一时间前来拜见太子殿下,还望殿下有所定夺。”
“前日,高力士说父皇年底正要召见安禄山,此事一过,我才可斟酌上报,你也知道这些日子宰相在父皇耳边吹了不少风,我正为赋税一事与之暗斗,你来的正好帮我出出主意。”
与旱涝天灾相比,当然边关要塞更为紧迫,太子着实以为这次只是一般小灾小难,随手就给他指派了别的差事。
另外太子是盘算是,宰相那边又开始新的一轮打击安禄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可此时惊扰圣上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如果让宰相抓了自己什么把柄,这个时机恐怕不妙,这事只能暂缓一阵。
“是。”袁淳厚不再言语。
袁府内,静的可怕。
宗伯悠闲喝茶,与另一位府上谋士余玺谈到了当朝逸事。
说是圣上这位贵妃杨玉环盛宠而娇,圣上越发荒淫,专门设了一个机构叫“花鸟使”,负责去民间搜罗美女,充沛后宫,贵妃为此还打翻了醋坛子实在荒唐。
聊到那位三镇节度使安禄山,余玺便道:“这位集圣恩荣宠于一身的痴胖奸臣,范阳城的雄武城,防御外敌恐怕是个幌子吧,谁知道是不是防御大唐的呢!”
“余玺君,这话可有何依据?”
“依据?大堂之上有何人不知那是一棵长刺,只是圣上视而不见罢了。这位节度使所辖地区民不聊生,百姓需得每月进献骆驼驴子,怨声载道。”
“还真是个祸害!”宗伯违心应和,再无接话,其实这些他早已知晓,今日一话不过是印证一下朝中风声,看来时局动荡岌岌可危的势态可是他企及许久的。
袁淳厚进府以后,便匆匆找来宗伯讨论,宗伯并没太多话,仿佛一切在他的控制之中。
“宗伯大师,如果太子不便进言,东都的灾事我们作何打算?假若年过再议,误了防灾只怕责任重大,我这个钦天监可是担待不起呀!”
“天师莫慌,我还有一计,你可以在年关之际,趁节庆之事将一年来的风调雨顺承报圣上,令许他未来喜乐安康,顺利渡劫,待夏秋灾事一破,你即可借由流星之象将其责推至北部叛乱所致。”
这主意出的就是个连环拖延,宗伯的敷衍之意自不必说,可笑的是毫无主意四处碰灰的钦天监也是无计可施,只得采使。
“此计可施?如若那时没有叛乱之事,我该如何?”
“那便更好,叛事可以触怒天神激起天灾;天灾亦可先行预示叛乱祸至不日,天师莫要忘记你可是堪舆之士,话还不是由着你说,钦天监三个字就是你的免死牌!”
“妙哉!妙哉!宗伯不愧大师也。”这时候袁淳厚只想大事化小,不求立功但求无过。
当晚回到房中,宗伯忆起往事不禁潸然。那时他们年方韶华,彼此倾慕,终身暗定。谁知“花鸟使”的到访如晴空霹雳,至此,宗伯再见如絮姑娘便是在梦里了。
楚如絮被强迫入宫时只有二十岁,一晃三十年,宗伯都花甲年纪了。最好的时光用来守望与等待,她嫁与君王,他此生不问红尘,成了君王芸芸臣子中的一员。
再没有机会见面,这些年他千方百计在两都安身立命就为再见她一面。
而今楚如絮因为出身平平加之性情刚烈,不委身迎合,年过半百也就还只是个昭义。
柒:在生匿冥 辞世魏氏
说起魏卜和匿冥的情谊还要从拜师前讲起,“生死异姓”的故事并不传奇,他们之间就有这样一个“换名”的约定。
十一二岁的孩子本应无忧无虑,苦命的匿冥那时只是浪迹市井的野孩子,他的父母在灾荒年头逃荒来洛阳城的路上双双饿死,就剩下他一人孤苦无依。
魏卜那时刚被宗伯选中,收在门下。
那一日,魏卜遵照师命将一个包袱送入城郊坞檀寺,看那包袱形状像是几个书本的样子。
那时候魏卜刚有了稳定住处,总算不用风吹雨淋,对师父的再造之恩感激涕零。
师父只道,“一定亲手交予老方丈,如果路上有人问起,不要理会,万万不得被人查看。”
说到宗伯的这位佛门之友可是个神秘的奇人,自他天宝元年出任朝廷秘密机构丽竞门无良卫一职起,直到魏卜接任他这期间他与老方丈书信甚密。
就算这几年他隐退后又悄然入仕,都没有断了和老方丈的往来,宗伯还一度为洛阳灾事是否会波及于他而甚是担忧。
再说魏卜到了寺内,一切按照师父的交代办妥,好在并没有什么陌生人生出事端,他一路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在了肚子里。
正当他转身走出方丈的暖阁返回之际,还没待关门只闻,“什么人?”接着老方丈从案榻后方的半窗里揪出一个人。
魏卜见这架势,也不便告辞而去便上前一探。那人和自己年纪相仿,破衣烂衫,灰头土脸,一看就是难民模样,说是个乞丐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是什么人?”老方丈厉声问道,这话也问的滑稽,他这个形象还能是什么人呢?
没待那小乞丐开口,魏卜诺诺地说:“方丈,我看这就是个饿极了的小叫花子,你还是给他吃点东西再问话吧,我看他快晕倒了!”
话还没说完,一缕渴望的眼神飘散过来,望向魏卜。
即便在佛门净土,那孩子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人愿为自己开脱,自己何德何能。
从来到这人世间,就受尽磨砺,嘲讽白眼更比比皆是,所有的苦难和不堪像是梦魇捆绑着他,还能苟延残喘在他小小的内心看来,就是上辈子的罪孽还没有还完。
“吃的东西?佛寺清修静雅之地,怎容这般杂人惊扰,况且他行色不端,偷偷在背后看我书录,我定是要查他个明白?”老方丈火冒三丈。
可想而知这宗伯送来的书籍定是至关重要,走不得半点风声。
魏卜能赢得宗伯大师的青睐,他的聪慧机灵自不必说。他眼珠一转,“方丈,我是和他一同到访的,我是宗伯大师的弟子,他既然一同送信就是我们府上的人,宗伯大师的谨慎自不必说,我们又怎会偷窥师父赠予方丈的书籍,我这就携了他下山严加看管,定当下不为例。”
老方丈见宗伯派这个小子送包裹,自然是对他信任颇深,听罢他一番说辞,也怕随意处罚宗伯府上的人实为不妥。
便也就顺势回复,“贵府向来注重礼义廉耻,个个都仪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