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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庆帝倒也不是纵容妹妹胡闹,只是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观察到李维臻此人的立身颇正,脑子也不糊涂,随时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何,低头做事,心中门清,用着倒很是省心。
对于这位品行不错,立场分明,举手投足都清雅洒脱的世家公子,正庆帝还是挺欣赏的,这样的人在跟前当差,起码也能养养眼不是?
想一想,这么个谪仙似得人物,真要是被鲁王府给拖下水,也真是怪可惜的。
能拉人一把的机会,又被人捧着送到自己的眼前,正庆帝略微那么一思量,也就伸了伸手,拉一把好了。
李维臻这会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其实就是两个女人都看上了他的一张脸,只不过一个人的靠山是王爷,一个人的靠山是皇帝,这靠山大腿粗的人最后胜出,而他李维臻从此以后就算是归人家所有了。
他此刻心里的猜测,是圣上宏德,不忍见他落到尴尬境地,是以便舍出一位尊贵的皇家公主来挽救!
心里对正庆帝真真是感激的不得了,忠心度蹭蹭蹭的往上窜!
完全获得李维臻的忠心,恐怕也是正庆帝当初点头时,所没有料到的吧?
送走了李维臻和宋巧芳一行人,正经事就要紧锣密鼓的干起来了,沐一这七八天看似一直守护在哨所里,其实暗中一直都按着主子的吩咐办事。
他让沐三带着沐凌炫留下的暗卫,分成小组在外奔波查找,当初沐逸山的心腹,一半被遣送到铁矿,一半被遣送到煤窑,只有很少几人有本事调任他处。
只要把这些地方筛选一遍,定然会有有用的消息收获。
在众人的一番辛苦之下,还真是找出了紧紧要的线索,而这线索既不是来自铁矿,也不是来自煤窑,却是来自不远的古田城。
目标人物名叫牛大头,现在在古田城郝都尉手下,任百人队长,他原先也是哨所的一员,不过这人运气不错,在沐逸山倒台前不久,花银子走关系,到了郝都尉的帐下任职。
要说起来,牛大头的嫌疑本来是最小的,此人一直在军营当差,五日轮休一次,也是回家看望家人,来往都是卡着点,所以并没有和戎狄人勾结的机会。
但是,有时候机会它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在沐七他们走东街,串西街四下转悠打探的时候,无意间就撞见两拨人,在银楼门口吵架。
沐七的耳朵尖,从嚷嘴骂人的话里就得了一句关键的,‘我知道你肖金翠现如今绑到了有钱的军爷,可他牛大头再有钱,能比知府公子还有钱吗?!’
沐七当时就使了个眼色,让沐四,沐六去打听这群人是为什么吵架的,打听回来的结果很是让人兴奋。
原来,今天那两位打扮富贵,穿金戴银的貌美女子,都是娼妓,那个叫肖金翠的今日抢了对头看中的首饰,一枝镶着红宝石的牡丹桃花钗。
市价,一百八十两现银,肖姑娘拿现银买的!
牛大头一个小小的百人队长,一个月的饷银也就五两银子,就算他比别人机灵,能在私底下弄来点好处,可二十两银子也就撑死了,一年满打满算的,能弄个二百两银子的进项就顶天了。
可他不光养活自己一家十一口,外头还养着个的姘头,这姘头随随便便买一枝金钗,就是一百八十两白银,这里头要是没点什么问题,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没找准那个点的时候,根本不得其门而入,只能是干着急,乱打转,但一旦你找准了那个点,所有的事情就迎刃而解,快到你都无法想象!
沐二本是负责西地所有消息来源的,他一般不出远门。基本就在家里面对各种小道消息,再带着人从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小道消息里,找出真正有用的东西,一一编排汇总,继而吧最简单有用的情报呈递给主子。
这次因着蓝佳音不告而别,梁文玉实在太担心,便将他给派出来了,毕竟寻人搜集消息都是他的长项。
眼看着通往真相的大门就在眼前,沐二很干脆的主动请缨,带着人亲临古田城的情报汇集点,随即就取代了这里的头目,亲自坐镇指挥,让这里的探子放下手里的事物,全力找寻牛大头的金屋藏娇之所。
因着那肖金翠刚才在大街上和人起过争执,沐二又知道她的名字,这些人不过是稍作打听,就查到这位出手大方的女人,原来是春花楼的窑姐儿,只是去年年底从良了,现如今的住处,就在梧桐大街跟前的小桐巷。
那里是古田城西,住的大多是老老实实的平民百姓,就是不知道,牛大头怎么想着把个窑姐儿给安置到那里的?
沐二和沐七一合计,觉得事不宜迟,立即带着人亲至小桐巷,一打听,肖金翠搬过来也就不到半年的光景,原先那户人的女儿嫁到江南,日子过得不错,便要接爹娘过去养老,这不,就把房子便宜卖给牛大头了。
那名唤肖金翠的女子长住在此,而牛大头却没什么人见过,好在他们人手够,嘴甜银子多,到底还是问出来了。
这牛大头是个谨慎小心的,白天不闪面,总是晚上来拂晓走,因此也只有打更的和倒粪水的能看到,将两人说的日子对了对,估么着,一个月能来那么四五次。
沐四掐着手指一算,想着牛大头应该是兵营休沐那几日过来幽会的,这样的话,刚好明天牛大头就会来了。
一行人干脆来了个守株待兔,围绕着不大的小院布好了陷阱,单等牛大头来找相好的时候,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第二天,整整一个白天都不见牛大头的人影,倒是屋里的婆子带着个小丫头,两人去了趟集市,买了不少吃食回来,看情形,晚上那牛大头多半是要来的了。
果然,天黑掌灯的时候,牛大头手里拎着几包东西,哼着小曲悠哉悠哉的进了小桐巷,直奔肖金翠住的院子而去。
等着丫鬟婆子把一应酒菜上齐,沐七他们便开始行动,很快就把院子里的三个奴才全都搞定,接着,放哨的放哨,猫窗底下的猫窗底下,各司其职,从头至尾都是鸦雀无声,一点响声皆无。
屋子里却是份外的热闹,那肖金翠不停娇笑着劝酒,对牛大头那叫一个温柔娇嗔,丝毫不见半点的泼辣。
这位和情人调情的时候还不肯消停,拐来拐去的,还是把和昔日姐妹银楼斗气的事情,拿出来诉苦。
就听原本还笑呵呵的牛大头,一听姘头因着和人斗气,就扔了一百八十两银子买首饰,顿时便发了怒,“我不是说了让你别生事吗?”
“前几天老石岗那边才出了事儿,咱们可得警醒些,要是露出马脚来,这一院子的人全都是个死字!”
第二十七章 巨额财富()
金翠一向被牛大头宠爱,说是捧在手心上的珍宝也不为过,两人从来都是亲亲热热,甚少有着恼淘气的时候,更别提还是牛大头给她发火了。
当下笑着脸就给垮下来了,冷哼一声便纠扭过身子,看也不看牛大头,极是委屈的埋怨起来“有钱还不许人花么?”
“你又不是不知我和那婆娘的事儿,当年跟你好,可没少被她明里暗里的讥讽笑话。”
“好容易咱们现在的日子好过了,奴家在她跟前抖回威风,找回场子,又有何不可?”
“偏生爷你凭地胆小成这样,你说说,咱们一没偷二没抢的,只不过说了几句话罢了,再说了,你怕事发后被被牵连,愣是让刘老大出面传话,银子白分了他一半咱就不说了,怎地都这般小心了,还要继续遮遮掖掖的过日子,真真憋屈死人了!”
金翠说着说着勾起了伤心事,忍不住是珠泪连连,哭了个梨花带雨,看着好生惹人怜爱。
要说牛大头和金翠两人勾搭在一起也有些年了,早先那会,牛大头没钱也没权,就是一小兵,可他对金翠体贴温柔,只要金翠一句话,夏天打扇,冬天暖脚,真真是小意的紧。
青楼女子做皮肉生意,迎来送往的难得这份真心,渐渐地,俩人倒是情投意合起来。
就算牛大头没有银子,金翠也愿意白留他过夜,不收分文,这份感情很是被人嫉妒,在银楼和金翠争吵的女子,正是其中之一。
金翠哭是真心委屈,总觉着,好容易情人熬出了头,用银子给她赎了身,自己不计较名分也就罢了,怎么还跟见不得人似得,非得夹起尾巴做人?
莫非,青楼妓子就不是人了?
见情人哀声轻泣,牛大头心早就软了,他对金翠是真心喜欢,哪舍得情人伤心难过?
赶忙就换了笑脸,将人在怀里温声安慰,“我的心肝儿,我心心年年的是谁,你能不知道?”
“就是家里的老婆孩子,也排在你后头,之所以让你在外面住,还不是不想你回家受气?”
“你自己说,是自己当家做主的好,还是在大妇手底下讨生活的好?”
金翠闻言转过了身子,瞪着他道:“你休要甜言蜜语的糊弄我,我不傻,只不过不想你为难,不愿意白给人家当笑话看。”
“不过,你今儿个得给我句准话,这缩头乌龟似得日子,什么时候算完?”
牛大头嘿嘿直笑,耐心的解释,“翠翠,我从来有事都不瞒你,那老石岗子里头有好东西,我不是回来就跟你说过?”
“那可是沐将军的私财,他如今倒了台,那些东西的存在可就微妙了,要是咱有势,大可自己去弄回来,可这不是咱人小式微么?贪心反而得送命。”
“原想着卖了这个消息,闷声发点小财也就是了,谁能知道刘老大个黑心贼,只问银子不看人,竟是把消息卖给了戎狄人在古田城的暗探,这下好了,戎狄狗贪心胆大,竟然带兵夜袭哨所,巧不巧的就撞到了硬石头,不但没弄成事,反而连咱们世子爷都给惊动了。”
“别看表面上啥事没有,可我在军营啥不知道?”
“侯爷他老人家早就下了令,让严查!严办!”
“你自己说,眼下我让你收敛,是不是为了你好?”
私房话偷听到这里,沐七他们完全可以肯定,这牛大头对沐逸山在哨所里做下的勾当,绝对是一清二楚。
那里还耐烦听这两人腻腻歪歪?
一挥手,沐四,沐六就带着人破门而入,将这对奸夫**捆成粽子一般丢在地上,顺手就拿准备好的麻袋装了,一个字都没问,便趁着天黑凭宣平侯府的腰牌出城,不歇气的回了哨所。
牛大头不是戎狄那硬气的贵族,他也不是了无牵挂的慷慨赴死之辈,这位心里惦记金翠,又担心老婆孩子被自己牵连,沐七不过拿着鞭子甩了甩,这位就连哭带求的老实招供了。
原来,牛大头最先并不在老石岗子哨所当差,也不是沐逸山的心腹,可有一次他在大雪天里救了个醉酒的大汉,等人醒来,少不了要感谢他救命之恩。
牛大头这才知道,自己救得人是老石岗子哨所的头儿,名唤胡谷忠,两人都是军人,又是爱酒之人,三来两去的,干脆就结成了拜把子的兄弟,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
胡谷忠见牛大头在军营不受重用,也弄不来什么油水,就自告奋勇,要给牛大头弄个有油水的好差事。
胡谷忠是个有门路的人,他和黄氏之子的奶娘很亲近,两人之间说是同乡,往来频繁,其实私底下有点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
作为沐永林这个沐大将军最宠爱儿子的奶娘,程妈妈在将军府里一向很是有脸面,甚至在沐逸山跟前都能说得上话。
有程妈妈从中牵线,胡谷忠很快就成了沐逸山信得过的人,后来沐逸山想建一个私库,就瞧上了老石岗哨所,这地方偏僻,但又离古田城不远,后面还有一座土山包,只要管事儿的是自己人,那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就这么着,胡谷忠被调到了老石岗哨所,他和牛大头关系好,便将这位也弄到哨所当了个三把手,平日里就管着采买这项肥差,一个月弄一二十两银子,轻轻松松。
沐逸山想要在父亲跟前保持最佳形象,所以这些龌龊事儿都进行的无比隐秘,每次来哨所存取东西,总选在深更半夜不说,每次还都会让胡谷忠在兵士的饭菜中下药,确保那些不知情的人都睡得人事不知。
要说胡谷忠对牛大头还真是有情谊的,他知道这事情牵连极大,一个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因此,一直都没把牛大头拉下水,所以牛大头也是被下药人中的一个。
但事情要是做的频繁,总会有那么一半次的会出点小篓子,有一回,沐逸山这边选了日子来搁东西,恰巧牛大头着凉了,喝了药就闷头出汗,把那放了药的饭菜给错过了,半夜他出来如厕,可不就撞到许多人抬着箱子往兵器库那边去么?
开始他以为是上头给哨所配备兵械的,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这黑灯瞎火的,来来回回搬运东西的也全是生面孔,自家兄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他心里一个激灵,连忙就隐到了暗处,用心看才发现,站在火把下和胡谷忠说话的人,自己以前在沐将军的身边见过,他本就是个脑子机灵的,几下里一联想,就猜到里面的故事了。
第二天,牛大头还借着佩刀破损进了趟兵器库,不出所料,里面和平常的摆设一样,什么多出来的都没有,他猜想,里头八成是有暗道机关之类的。
他顾惜小命,总觉着哨所里呆着不踏实,这不刚好手里也有了点钱么?
便托以前的兄弟,在老长官手下谋了个百人队长的差事,他这边要走,胡谷忠也没可劲儿的留,倒是让他顺顺当当的离开了,算是逃过了一劫。
这事情牛大头一直藏在心里,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不是前些日子沐逸山倒了台吗?
老石岗哨所的人,也被沐凌炫里里外外换了个干净,胡谷忠因着和沐逸山走得近,当时就被人带走,彻底没了消息,牛大头在庆幸自己没有无故失踪的时候,也对老石岗哨所里的东西动了心思。
他最信任的就是家人,可老婆没啥见识,只能是和金翠商量,金翠便推荐她们楼里一个关系好的龟公,居然还真是把生意给做成了,几句话的消息,愣是买了五千两白银!
金翠可不就有钱和老对头唱对台戏了么?
再往后的事情,沐一他们也都知道了,霍姆大王爱财如命,一直惦记好朋友的家当,就派人在古田城打探消息,刚好就和想拿消息换钱的刘大头撞一起了,这才有了戎狄人半夜偷袭哨所的事儿。
到此,老石岗哨所遇袭的事情总算是水落石出了,蓝佳音和沐一两人一商量,先把牛大头这对野鸳鸯给悄么声息的处置了,接下来,就开始在兵器库里认真搜索。
好在沐一他们最不缺暗器机关的好手,这可都是当初在马贼窝子练就的手艺,此刻,这门手艺又一次为他们的主子做出了大贡献。
兵器库里的确有暗道,而且做得很隐蔽,就设置在搁盔甲的箱子底下。
而搁着大量金银财宝的地方,却是在老石岗哨所后面的那座小山里,里头不知什么时候,被挖了好些个山洞,里头满满当当全是好东西,从粮食兵器到黄金白银,从古董字画到绫罗绸缎,可真是应有尽有,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蓝佳音这般见过大世面的小姐,都看的直吸气,叹息道:“还好侯爷这回的主意正,没有放虎归山,将人圈禁在南山别苑了,你看看,单凭这里所存,古田城两三年的供给不在话下啊。”
“沐大爷要是真能回到边关,搞不好咱们可就要先内乱了!”
饶是沐一大场面见过无数,此刻也是连连点头,后怕不已!
开玩笑,蓝佳音所言要是成了真,那大周朝和戎狄人可全要看宣平侯府内讧的大笑话了!
他们俩大致看了看,出来就立刻先给沐凌炫那边去了信,暗中调派白虎营的精锐在附近驻扎守卫,接着便安排心腹人手进山,开始对山里的东西进行清点造册。
最后,他们从这座被挖空的山里,得到了粮食三千石,盔甲兵器可配备五千人的精锐,白银近百万两,黄金一万两,至于珠宝古董更是装了几十箱,无法估算出实际的价值。
所有的一切,基本顶整个西地一年的赋税,还有剩余。
这可是真发了大财了!
沐凌炫看到最终的数字,也知道这笔财富的数量太大,想要全部私吞是不可能的事儿,略一思量,便提起笔,将这一笔横财分配了个七七八八。
一半献给亲老子,剩下的一半分成十份份,蓝佳音占两份,参与此事的所有人员均分一份,再给梁文玉和薛如兰一人一份,剩下的五份,全部充作白虎营的军费。
沐德邤和沐凌炫父子俩本就住在一起,所以他也是第一个得到这惊人消息的。
看着这笔巨大的财富,沐德邤心里不似儿子那般惊喜,而是深深的失落,现实又一次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
先前,沐德邤对沐逸山之事是生气,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放弃长子,选择支持嫡子,可心里,对长子和戎狄通商的事,并不是很确认,后来各处起出来的钱财,仿佛也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所以对沐逸山就有点心软,想着等事情过后,嫡子坐稳了江山,再将长子放出来,能做个闲散的富家翁也好啊。
现在好了,这么多的钱财,若不是做那种一本万利的龌龊生意,怎么积攒的下来?
事实摆在眼前,不由沐德邤不信,对那个曾经无比看中的长子,他算是彻底的灰心了。。。。。。
再看着沐凌炫还不忘给大房分一份,心里真是感慨的不行,对这个十七岁的嫡子,算是完全放心了。
这样比对着一想,沐德邤对儿子的态度不知不觉也有了改变,说话的语气也是少有的温和,“虽说你那未婚妻此次行事鲁莽了些,可总是对你情深意重,这才不顾后果的尾随大军前来。”
“原本这事情我是要写信让你娘严加处置的,可现在看起来,她倒是个福星,因祸得福的撞到这么件事情,起出来这么多的银两军备,很是给为父解了燃眉之急,这下不管是军费,还是修河渠,咱们都握住了主动性,这得给她记一大功。”
“功过相抵,这次她私下出门的事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