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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乐悠然地喝了一口酒，淡淡道：“就屋子里那个碎成块状的家伙给我的，照片里的姑娘，就是她么？”
这话一出，孙三吓的直接瘫软在地，连带着把桌子都踹翻了，猪头肉，酒，撒了一地，看的徐乐万分心疼，他还没动筷子呢。
但此时的孙三，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些事情上面。
只见他面色惊恐地瞪着徐乐，那架势好像徐乐才是鬼一样。
“你……你果然能看到！”
第八章 我是谁？我在哪里？（）
徐乐敏锐洞察到了对方话语中的关键词。
他用的不是“竟然”“居然”这些表达惊讶的词汇。
果然。
这个词就比较有灵性。
结合当下语境，再联系这小子之前的作态，答案呼之欲出。
在来之前，孙三就认定徐乐能看到鬼。
那么问题就来了，双方都这么多年没联系了，他凭什么能做出这样的判断。而且退一步说，就算徐乐从小就能见到鬼，但他压根也不认识这女人啊。
孙三今天把他叫过来，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
徐乐拖了把椅子坐到孙三面前，敲了敲桌子：“解释一下？”
“哈哈……你果然能看到！你果然能看到……”孙三就像失心疯一样狂笑着，对徐乐的话置若罔闻。
徐乐踢了他两脚见没反应，就拿起地上那瓶没开封的二锅头，打开盖子，对着他脸倒了下去。
“咳咳……”
孙三被呛得剧烈咳嗽，狂翻白眼。
徐乐收回瓶子，看着他。
片刻，孙三才喘着大气坐起来，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
“我是谁？”
“这是哪里？”
“天哪我是穿越了……”
“啪！”
话没说完，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甩在他脸上，把孙三直接打懵了。
徐乐斜着眼看他：“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影帝？”
孙三终于意识到蒙混不过去了，用力挤出两滴眼泪之后，抱着徐乐的大腿痛哭：“哥啊，弟弟这也是被屋子里那家伙逼的走投无路，才想着找您的啊！”
“拖着我一起死？”徐乐冷笑。
孙三的嘴皮剧烈抽了一下，强笑道：“哪能啊！您肯定是误会了。”
“误会？”
徐乐坐直身体，顺手就要掏口袋里的红双喜，转念一想，又塞了回去，捡起地上那包黑利群，抽出一支，点上，用力吸了一口。
“呼……”
徐乐慢悠悠喷了一口烟，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你解释一下屋里那个……碎掉的女人？”
一听到那个女人，孙三就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脸上有着明显的抗拒情绪。
但看徐乐那副肆无忌惮的样子，孙三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出了事情始末。
原来徐乐当初离开之前，有托付一些混子照顾下他这个小兄弟。孙三这小子人机灵，没几年就上位了，摇身一变从一个小混子，变成了小头目，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出格。
照片中的姑娘，就是孙三在那段时间认识的，双方可以说是情投意合，小日子过的相当愉快。
然而好景不长，两口子在一起，多半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争吵。
这样的情况一旦持续太久，到最终爆发，结局，就不是双方能承担的了。
最终，两人在一次激烈的争吵中结束。
孙三失手把她杀了。
冷静下来之后孙三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女友的身体切成无数块，分别藏匿起来。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孙三几乎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回绝了一切应酬，每天深居简出。
他开始害怕敲门声，生怕开门之后迎来一队荷枪实弹的干警。
跑路是不可能跑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跑路。兄弟们坑蒙拐骗偷样样都会，个个都是人才，上了街就跟回到家一样。
一跑，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警方不会查到他头上。
或许诚意感动了老天，警方真的没有找他。
但万万没想到，闹鬼了。
半个月前的一个早餐，他醒来就闻到厨房里传来诱人的香味。
当时也没想太多，直到来到厨房，他才想起来，自己是独居的，那么，是谁在厨房做饭？
厨房里走出了一个人。
用孙三自己的话形容就是：这是他毕生难忘的画面。
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手里托着一个盘子，一边走，一边对孙三诡异地笑着。随着她的步子，身上的肉就一块块往下掉，噗噗噗掉在地上，就跟下饺子似的。
孙三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还在客厅，以为只是个梦，结果，这才是开始。
此后的每天，女人都会准时给他做饭，而且每天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孙三崩溃了，但房子又不敢卖，只得请来道士做法。结果鬼没赶走，几个道士反而被吓疯了。
孙三走投无路，这才找到徐乐。
徐乐听完，大概能明白孙三找自己的意图了。
当初是他把他领上道的。
在孙三看来，他之所以会变得这么残暴，徐乐这位“大哥”功不可没。
所以他杀了人，徐乐这个罪魁祸首，自然也得背负连带责任。
最不啻，也得陪着一起死。
很完美，也很强大的理由。
“哥啊，我们兄弟两，一定要齐心协力啊，不然我们都危险啦！”
孙三抱着徐乐的大腿痛苦流涕。
徐乐拨开他的手指，往后靠了靠，视线平视前方。
“那可未必。”
“你……”
孙三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去，正好与一张布满刀痕的女脸来了个鼻子对鼻子。
女鬼狠狠抱住了孙三，身上的肉疯狂地往孙三身上跳去，转瞬就把他全身包裹起来，唯独留下一双充满恐惧的双眼，朝徐乐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徐乐假装没看到，撇过头，起身拍了拍衣服。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然后，尘归尘，土归土吧。”
……
孙三死了，死的很彻底。
徐乐眼睁睁看着他被咬的支离破碎，灰飞烟灭，连下地狱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这是徐乐看到景象，普通人眼中，孙三是完好无损的，一点外伤都没有，验尸报告上多半也是死于心肌梗塞之类。
按说鬼不可能对人造成这种程度的伤害，但这是厉鬼复仇，属于特例。
看着满地的下酒菜，徐乐掏出手机，报警。然后又象征性地叫了救护车。
警方很快就来了，徐乐这位唯一的目击者，同时还是报警者，自然要做一番笔录。
但一来孙三一看就不是死于外伤，而徐乐又那么配合，谁都看得出来这家伙与孙三的死没有一毛钱关系，随便敷衍两句就过去了。
这期间，在徐乐“不小心”摔倒，然后铲开一块地皮之后，干警们“敏锐”地看到了埋在土壤中那个带血的布袋子。打开一看，所有人都惊呆了，居然是肉块！
这样的肉块还有许多，干警们飞快行动起来把整个院子翻了一遍，最后连几个老干警都吐了，居然真的是人肉！
女孩的信息不多时被查了出来，结合警方的备案，事情很快水落石出。
碎尸案破了，凶手也伏法，皆大欢喜。
局长王明忠一拍大腿，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伸手点着院子说：“我就知道这小子不干净！早就怀疑他了！”
众人喝彩。
院子里还在热闹，徐乐走了。
不过没走出两步，徐乐忽然回头。
十米开外，一个女鬼正在跟着他。
正是刚报完仇的女鬼。
不过此时的她，浑身戾气尽褪，伤痕没了，肉也不再掉，原本刺眼的血色被一件干净的校服代替，小脸蛋还算精致。
徐乐看着她，皱了皱眉：“有事？”
如果真如孙三说的，这女鬼想要拉着他一起下去，那他就得出手教训一顿了。
只要把握好力度，别像昨晚那么生猛，徐乐相信身体不会有太强烈躁动。
“啊……啊……啊啊……”女鬼指手画脚，张着嘴，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徐乐这才留意到，她没有舌头。
女鬼继续说：“咦……咦……唔！”
徐乐沉思。
女鬼急了，指了指徐乐，又点了点自己：“咦……咦……啊！”
徐乐恍然大悟，试探性地问道：“嘤嘤嘤？”
女鬼：“……”
第九章 好有原则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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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女鬼叫何微微，不是江城本地人，本是随着父母来这边打工，却没想到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令人唏嘘。
这些资料，是徐乐听之前的办案民警提起时记住的，记性还算不错。
所以在想到这一茬之后，徐乐灵机一动，问道：“你是不是想回家？”
女鬼兴奋地狂点头：“咦……咦……”
徐乐偷偷抹了一把汗。
至此，这段持续了将近五分钟，激烈程度堪比“鸡同鸭讲”的人鬼交流，总算画下完美句号。
徐乐随手一挥，地上出现了一条浅浅的线。
“跟着这条线走，就能找到你父母了。”
人类眼中的康庄大道，在普通鬼魂眼里，是一片漆黑的。
这也是头七晚上要点灯的道理。
厉鬼则是另外一种情况，它们有复仇的执念指引着找到仇人，这也是厉鬼的可怕之处。
看着地上的线，何微微兴奋地连跳了好几下，身上又掉下来好几块肉。
原本很青春活力的一个动作，在她身上就变得特别惊悚。
“啊……啊……”何微微娇羞地朝徐乐瞥了一眼，看的徐乐分外莫名其妙。
不过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只见何微微随便在身上一挖，抠下来一块肉，然后羞答答地递到徐乐身前。
“这是……送给我？”徐乐的表情非常精彩。
女鬼娇羞地点了点头。
徐乐石化。
他第一次知道，收礼物居然也可以是一件惊悚的事情！
反应过来之后，徐乐当即便大义凛然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不要拿这种套肮脏的手段侮辱我！拿回去！”
何微微诧异地收回双手，再次看向徐乐时，眼神已经明显变得不一样。
那是一种看伟人的眼神，灼热，又夹杂着些许敬畏。
“好有原则的男人啊。”她想。
不远处，两位扫地阿姨对这边指指点点。
“你看那个小年轻，对着空气说半天了。”
“哎，这么年轻就疯了，可怜呐！”
徐乐抽了抽嘴角，转身跑了，背影略显狼狈。
……
告别何微微，徐乐不紧不慢地往家里走，路过小吃街时，顺势就拐了进去。
今天先是和南小希碰面，回来后又去孙三家里喝酒，忙前忙后，结果一顿都没吃好，你说这叫什么事？
至于何微微那个女鬼以后会如何，徐乐才懒得多想，他不是鬼差，他是鬼修！
没有一巴掌把她拍死拿来修炼已是心慈手软，怎么可能还会替她谋划未来。
不过想来，以她现在的状态应该是维持不了多久吧，大仇得报，怨气散了，就算没有鬼差引路，也会很快从人间消失。
总之，这不是徐乐该操心的事情。
此时的小吃街人丁稀落，偶尔才能见到小猫三两只，人少的可怜，连油烟味都几乎闻不到。
徐乐随便走进家一面馆，点了碗炒面。
面馆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人，他的情绪看起来不是很高，眉头紧皱，一副想事情的模样。徐乐喊了几次才反应过来，风风火火跑进厨房。
徐乐这才坐下来，掏出手机随意刷着新闻，脑子里却在思量过些天去南小希家里的事情。
严格来说，这是除了身体之外，徐乐要面对的第二个大问题，虽然他并不放在心上。
是分是合，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只不过毕竟夺了人家身体，多少还是要尽尽人事的。
比如安抚一下那个总爱开着保时捷乱飘的女人。
不多时，老板就把面端了上来，然后坐到一旁，继续发呆。
徐乐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随口夸赞了几句，结果那老板充耳不闻。
徐乐讨了个没趣，不再说话，自顾自吃起来。
“老黄……哎？这不贝贝爸吗，您今天怎么上这来了？”
正吃着，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人，冲着徐乐热情招呼。
这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模样比较敦厚，穿着一身略显油腻的外套，脸上有些络腮胡。
他叫李达，面馆对面那家老李头包子铺就是他开的，也就是徐贝贝最爱吃的那家。
“今天事多，忘记吃饭了。”
“啧，您这可真够忙的。”
老李头说着走过来给徐乐派了一根烟，徐乐没客气，接过来就点上抽了一口，心中还默默拿这烟与黑利群比较一番。
闲叙几句，老李头就走到那胖老板边上问：“老黄，你还真打算走了啊？”
声音不是很大，但徐乐听的很清楚。
叫做老黄的胖老板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老李头，叹息：“不走能怎么样，继续待这里？怕是都快揭不开锅了。”
面馆老板的神情很沮丧。
“那好歹也得做完今年吧，明年……明年直接不来不就好了？”
老李头劝说着，但听的出来，他也萌生了退意，这劝说就变得毫无底气。
直到这时徐乐才发现，老李头今天的情绪也很低落，与早上去他店里时见到的热情模样简直两个极端。
这两人一个长吁，一个短叹，时而絮叨几句。
徐乐听了会儿，大概明白什么情况了。
几个月前街上开了家饭馆，那老板野心极大，居然覆盖了早中晚三餐，甚至连夜宵都有涉猎。
那店子开张之后生意就极好，又因为覆盖多领域，几乎把整条街的生意都被抢完了。就算偶有漏网之鱼，也实在不能解决负盈利的事实。
不能盈利还得倒贴钱，没人愿意做这种买卖。
于是，很多店主就想走人了，老李头和面馆老板，不过是其中两个代表人物。
这种事徐乐不方便发表看法，吃完了，留下钱，走了。留下两人继续长吁短叹。
吃饱喝足，徐乐回家开始修炼。
他眼下最迫切想解决的，就是身体问题。
这玩意儿就跟定时炸弹一样，每天都挑拨着他的神经，做什么事都不能定神。
但这身体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碰到，纠结良久都没有丝毫进展。
时间转眼来到四点出头，徐乐放弃修炼，洗了把脸，出门接女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徐乐刚到校门，就碰上了女儿班主任，就是之前打电话过来那位。
张老师显然是位很负责人的老师，她拉着徐乐好一通絮叨，说了些孩子还小，现在不宜做太多补习之类的话，听的徐乐心好累。
他哪里有钱给女儿上补习班……
于是回家的路上，徐乐看起来都很惆怅。
徐贝贝这小家伙倒也机灵，看出爸爸心情不好，回到家就给徐乐煮了洗脚水，然后吭哧吭哧抬过来，一边走一边撒，一边还冲着徐乐喊：“粑粑你坐着不要动！”
徐乐心都化了，连忙跑过去接过来。
吃饭的时候，徐乐着重留意了一下自己女儿。
对于她的另一个身份，徐乐非常好奇，从徐贝贝的表现来看，小家伙身体里似乎住着两个灵魂。
一个白天上学，一个晚上抓鬼，各司其职，河水不犯井水，简直不要太神奇。
徐乐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于是认真观察，为了不引发小家伙另一个身份的注意，他很谨慎。
但直到徐贝贝跑去睡觉，徐乐都没看出端倪。
小家伙太正常了，正常到滴水不漏，好像她根本不知道晚上抓鬼的事情。
但偏偏，徐乐知道即便是晚上那个穿着黑衣服的女儿，对自己这个父亲也颇为敬畏。
说明无论哪个身份，都是认可他这个爸爸的。
但行为上，两者似乎又互不相通。
这是什么道理？！
徐乐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只得决定以后多留意，顺便看看这世界有没有什么高人，到时候牵出来聊聊。
时间转眼来到午夜。
徐乐躺在滨海广场南侧吊桥边上，看着一身黑衣的徐贝贝把水中的女鬼“捡”了起来。
的确是捡，被打散怨气的女鬼就跟软体动物一般，根本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更何况徐贝贝手中的勾魂索对鬼魂有着致命的效果。
小手一挥，女鬼就飘上来了，简直不要太简单。
隔了老远，徐乐都能看到徐贝贝一脸呆滞的表情，大概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么容易。
明明昨晚还跟她叫嚣的女鬼，才过了一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似被狂扁了一顿？？
但毕竟是小孩子，呆滞的表情没有持续两秒，徐贝贝又兴高采烈起来，把鬼一收，直接带着她那几个不断哆嗦的小跟班一起遁走了。
想来，是去交差了吧。
徐乐看了看时间，也准备回家睡觉。
他这趟来就是来策应徐贝贝收女鬼的，如果有什么异数，他也可以帮忙镇压，现在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就在他转身欲走之际，一股毫无预兆的暖流从脚底心传上来，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四肢百骸。
就好像一道电流瞬间通过身体，待徐乐反应过来，暖流已经消失，就跟没出现过一样。
徐乐震惊地站在原地。
刚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