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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鹰刚刚着地，就踉跄着跌倒，像是不堪重负，又像是脱力，几乎站立不稳。
以它翼展接近二十八米的庞大体型，这种耐力，还真是让人失望。
哐当的闷响过后，凌歧的死灵君王分身稳稳的翻滚落在地上。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肉眼中是美丽的自然风光，灵眼中却是满满磅礴的怨死之气。
凌歧点了点头，庆幸这是魔幻位面。
假如是现代的灵异都市，这样浓郁的怨恨和凶煞之气，他这死灵君王都未必镇压的住。
死气也分很多种，死灵君王最喜欢的是自然沉淀的垂眠之气，也就是暮气，不是凶气和煞气，当然这在魔幻世界实质上差别不多，都是负面能量。
挥手示意巨鹰自由活动，凌歧快步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当他踩着几乎是血泥铺成的地毯，来到一处刚刚经过杀戮的屠场，哥斯拉正疯狂咆哮着畅快淋漓的进食。
凌歧眉头皱了皱眉，心底忽然有些郁结。
哥斯拉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实在非他所愿。
可这是主体的决定，他又无法反驳。非是主从的区别，两者一体，死灵君王和主体间不存在命令与被命令的上下级关系。但这就意味着，这也正是他自己的决定，纵使会在事后形成困扰。
感知到主人的到来，发狂的钢铁巨兽忽然乖巧的匍匐在地，像条小狗一样冲着那一脚就能踩扁的小东西摇尾乞怜。
凌歧先是没有理它，因为感情上还有些复杂。
体会着空气里无名灵魂的哀嚎，他默然呼唤着亡者的意志。
已经成了碎肉或者粪便的东西中，当然不会爬出一只只骷髅。但那肉眼见着都觉得阴郁的空气里，的确有一种凡人都能听到的哀嚎声越来越大。
一只又一只的怨灵浮现，总数超过五十的时候才停止。这些怨灵哀嚎着，显得扭曲和痛苦，看着那钢铁巨兽的目光，也充满了怨恨，却又不得不遵从本能，齐齐朝着凌歧膜拜。
如同君王呼唤子民的能力，曾让凌歧无比振奋，每次运用，都有种特殊的快感，如同天命在我的黄袍加身。
现在他看着那一只只承载着痛苦的怨灵，却怎么都无法痛快起来。
能够转化成亡灵的冤魂是五十多，真正的死者又有多少呢？五百？一千？
凌歧手上也不知沾染了多少条性命，在常人眼里，说是恶贯满盈都不为过。但他从无愧疚，因为有着坚定的目标，因为无愧于本心。
现在他却生出了一点点怀疑，这还是从前的他吗？
怀疑的声音很快被哥斯拉的低吼打断，凌歧立刻反应过来，知道这是由于本体的独断和分身的自由意志形成了冲突，承载着凌歧大部分感性的分身，在事后，往往会对自我产生一种怀疑和否定。
这可不是什么心的觉悟，只是魔障！
死灵君王觉得想通了这些，笑了笑，大步走到哥斯拉面前。那些漂浮着或呈深蓝，或是灰黑的怨灵纷纷散开，让出条路来，包括他经过的天空。
凌歧来到巨兽身边，拍了拍它的脑袋。
以死灵君王的体型，伸出手来，也只能勉强够到它贴着地的脑袋上端。
现在的巨兽才是真正的巨兽，张开嘴能塞下三四个活人，站起来就是一栋高楼大厦。
“你过的快乐吗？”
凌歧从哥斯拉嘴边细密的鳞片缝隙中，扯下一条新鲜的血肉，若无其事的丢掉后，淡淡问着。
哥斯拉睁开巨大的眼睛，疑惑的望了望他，显然理解不了这个简单的问题。
“有这么多食物，你还是很开心的吧！”
凌歧自语，想到的却是本体主导的念头，对于智慧生物的不信任，这在他不也是一样。
哥斯拉先前企图背叛的行为，对他来说根本不能算是什么打击。
可是当他再度找回控制巨兽的办法，在让它获得完整的灵智和抹灭他的灵性前，凌歧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换成是从前的凌歧，大概会选择前者吧。
死灵君王分身没有对这决断做出任何评判，因为那时的他就是那么想的。事实也证明，现在的哥斯拉、失去自由意志的哥斯拉、变得比从前更强，也更听话，这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走吧！咱们还有位老朋友正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呢，真不想那么早就摧毁他的信心啊！”
凌歧自言自语，他也知道现在的哥斯拉再难和他交流，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命令，比如往前往左往右，或者待在一个固定的地方。
巨兽驮着死灵君王站起，凌歧示意周围的怨灵散去，找地方自己去躲避渐渐变盛的阳光。
离开了他的死气笼罩，这些没有经过特殊处理的怨灵，根本不可能在烈日下生存超过一个小时。
凌歧扶着哥斯拉头上凸起的犄角，现在看着更像是肉包，比从前更丑，但是孕育着不俗的力量，未来会是一件很好的武器。
他并不在意脚下的血肉和巨兽身上腐臭的味道，从前在骑乘哥斯拉的时候，只要条件允许，他还是比较在意这方面问题的，现在截然不同。
巨兽助跑了几步，就开始朝着东南面狂奔，目标正是刚铎的白城。
当这消息传到那位年轻的摄政王耳中，野心勃勃的他，大概会非常非常震惊吧。
洛汗，圣盔谷的西北面，是一望无际的腐毒草原。
这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分割了中土西部的南方和北方。
腐毒草原上曾经有一群登兰德人，他们会放养乌鸦，是一种危险的野人，屡次骚扰过洛汗的边境。
前段时间，听说草原上的登兰德人已经在入侵卡利姆多时全军覆没，自顾不暇的洛汗没有派军队去证实这个消息，圣盔谷的压力在此后确实比之前轻了很多，再没受到过野人的骚扰。
许多人猜测，那位传奇的艾迪将军，正是由于没了后顾之忧，才妄想以微薄之身篡位，最终导致兵败被擒，据说最近几天就要公开进行最后的审判，很可能会被绞死。
圣盔谷的新任将领是皇帝的侄子，叫做莫桑托，听说很有才华，以前一直跟在皇帝身边，是除了公主外最有力的皇位继承人之一。
城墙上，这个兼具了威严和稳重的青年，又开始巡视自己的新领地，这是今天的第三次，他却仍旧乐此不疲。
莫桑托很满意新军的恭顺，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恭敬行礼，当然他更满意老皇帝最近对他的格外重用，这是一种政治讯号。
然后，在幕僚葛伦的陪同下，青年登上了圣盔谷最外围的一重城墙。
眺望着远处的广褒森林，森林外面就是腐毒草原，青年下意识又回头看了看正在热火朝天的训练着的士兵，瞥了眼身后束手垂立的幕僚，忽然有种文武具备，羽翼俱丰的感觉。
青年对军事方面的事情并不擅长，虽然他的个人实力很不错，但这不代表指挥艺术，他的主要才华还是政治方面的嗅觉，好在他有一个几乎什么都懂的幕僚。
“葛伦，你似乎有个儿子，叫葛利玛？是个很聪明很伶俐的小家伙！”
青年忽然问道，幕僚一愣，恭敬回答：
“是的，殿下，是去年春天出生的，还不满周岁。”
葛伦严肃的表情在说话时难得柔和了下来，这一幕看在青年眼里，立刻有了判断。
一岁不到的孩子，哪里能看出什么呢，但是哪个父母不愿听人说自家子女的好话？
“呵呵，那么，以后他也许可以称为巧言，葛利玛·巧言，怎么样！我希望他可以继承你的才华，成为像你一样的优秀学者。”
葛伦听了这话，虽然对巧言的说法不喜，他更愿意自己的孩子将来受封实权的贵族，或者真正的掌权者，而非和他一样靠嘴吃饭的幕僚、宠臣，这个时候当然只能连连点头称是。
青年不再多说，他不是那种很喜欢和下属亲近的人。只是这个向来很能干的幕僚，方才稍微有些僭越的“殿下”之称，让他很是欣喜，才有了亲近之意，表示愿意眷顾他的下一代。
至于“殿下”嘛。。。
若是在过去，他是绝对不敢有这种野望的，现在。。。
“咦！啊！那是什么！”
幕僚稍显慌乱的声音惊醒了青年的yy，他蹙起眉头，顿时感到三分的不满，犹豫着是否对这人的信重过头，以至于连幕僚最基本的素养他都不记得了。
然后，他顺着幕僚的视线望去，瞬间呆滞了！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潮水！那钢铁的颜色，几乎取代了稀疏的森林原本的色泽！
那是漫无边际的兽人大军！
“什么？！你说什么？！兽人入侵了洛汗？皮纳斯格林的怪物朝着白城来了？”
年轻的摄政王一脚将信使踹翻，他暴跳如雷的怒吼道，双眼通红。
自从接到父亲累死在案牍旁的消息后，他还是第一次在人前那么失态！
周围人都不敢动弹，更不敢劝说，包括有着独子的王后，和那位最近极为受宠的王妃。
甘道夫见状，和另一个蓝袍交换了一下眼睛，无奈出列道：
“摄政王大人！您现在应该立刻进行相关事宜的安排，而非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听到那洪钟大吕的讽刺声，年轻的摄政王额头上明显凸起了青筋，通红的眼睛刷地转向那个白袍长须的老头，还没发作，立刻就如同被泼了一桶冷水，平息了怒火。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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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 不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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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大*法师说的是，您。。。您对此事怎么看！”
年轻的摄政王*谦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就像是被火焰熏烤过的干木炭，在狂风里奏出了某种古怪的音乐。
许多人都对摄政王对待甘道夫殊为不同的态度分外不满，尤其是那位王妃。
但是，就算很多人仍不相信关于这位巫师的种种传说，不相信老摄政王的死和他有关。
昨日巫师忽然爆发的怒火，那从天而降的审判之光，还是令人怵目惊心！
这是一个有法力的老人，容不得别人的轻易冒犯，就算是一言可决人生死的掌权者，也是一样。
对于普通人而言，能够一击将一座巨大的雕像劈成粉碎的光芒，同样能在一瞬间粉碎一个人的**，就是审判之光。
只是，为了一座雕像是否该保留…优－优－小－说－更－新－最－快……而引起争执，甚至发了雷霆怒火，这还是让旁人对老巫师有些不屑，认为那是很没风度的行为。尤其用恐吓来对待一位女士，绝对不是绅士作风。固然那位女士当时的言辞，也的确有些不当。
“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弄清楚，巨兽究竟为什么会来刚铎，为什么要来白城！”
“其次，必须召集所有能战之士，做好拒敌的准备。”
“我能感觉到，在这一切的背后，有一只幕后的黑手正在推动着什么！”
“那是比索伦更邪恶的黑暗！”
甘道夫目视着西北方，根本没有理会众人乃至摄政王看向他异样的眼神，仿佛在他的视线中，只有那位宿命之敌。
旁人还在猜测被巫师如此慎重对待的，会不会是北方传说里那尊比山峦都巨大的恶魔，或者干脆是这位巫师又在危言耸听，狂刷存在感。
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明白，那是他的梦魇、是他的魔障！
年轻的摄政王低下头，这是对甘道夫僭越的语气和夸张的说法表达不满，当然也可以看成是在认真思考对方的提议。
能够成为一国之主的男人还是很有脑子的，那些冥顽不灵的，早已经倒下。
小摄政王命人将被他踢成滚地葫芦的信使搀起，开始细细垂询。
当得知巨兽竟然是被人驱赶着直线袭来，每过一地都要掀起腥风血雨，他立刻选择接受甘道夫的建议，吹响了备战的号角。。。
被整个南方最大的联邦国慎重对待的男人，现在却正面对着一群奇葩的人。
这是一个普通的村庄，属于罗萨纳克州的管辖区域，但是距离米纳提力斯也就是白城反而更近。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凌歧已经见过了许多的土著。有些土著，面对外来的攻击，会选择奋起反抗，这是英勇的。有些则会选择弃家而逃，这是懦弱的。当然也有跪地投降的，这些最没骨气，但也可以说是择木良禽。
只是，将老弱妇孺绑起来当成祭品贡献，然后跪求包养的，凌歧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个村庄正好挡在哥斯拉直线前进的道路上，不久前才饱餐一顿的哥斯拉，原本是准备直接踩过去，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凌歧对着跪在村前的村长和壮丁们，以及被绑起来押到哥斯拉脚下的老弱妇孺，只是稍微瞥了一眼，就有了决断。
“继续走。”
哥斯拉非常听话，虽然即使饱食，它也不介意再享用一顿美味，可凌歧的命令高于一切！
轰轰轰！
巨大的带着地动山摇的震荡声传开，村长难以置信的看着那轰然落下的巨爪，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雳。
片刻后，这个村庄彻底成为了废墟，呜咽和哭号声将会伴着那恐怖的传说一代又一代流传下去。
被捆起来的妇孺们得到释放，她们在巨兽的脚下死了不少，但是将她们当成祭品的人，反而死了更多，仇恨已经被恐惧淹没。
这当然不是凌歧还有什么良知，进而区别对待。实在是施暴者原本就占多数，少数服从多数里面的多数。可惜哥斯拉根本没有辨认踏脚石的意思，凌歧更没有。
凌歧的这种行为，不会换来任何人的认同，只会有更多关于他的恶言流言被传说，什么邪恶的、恐怖的、疯狂的。。。
凌歧很疯狂吗？
或许吧。
但是，他之所以没被打动，终究不是因为对那些人的行为反感，或者他真的疯了，只是他们能给的根本不入他眼！
刚铎，白城。
提前收到消息的年轻摄政王迪奈瑟二世，冷酷的注视着白城外的那只巨兽。
他的身边站着巫师甘道夫，当然还有一些其他权贵。
米纳提力斯高大的城墙让那只巨兽看起来不再显得高不可攀，巨兽头上那渺小的人影吸引了二世全部的注意，他认为这是一个比巨兽更巨大更难缠的角色，这一点从甘道夫凝重的目光中也能看出来。
年轻的摄政王深吸了一口气，他认为现在该是自己做些什么的时候了，在军队还没有派出去之前！
他和他的养父不同，他是埃克西里昂的子孙，是安诺瑞家族的嫡系。
他不认为自己的血统比刚铎的皇族来的差，他天生就该是那种登高一呼群雄拥护的人！
只有莽夫和暴君总靠着拳头打人，明君用语言和魅力去感染他人。
对于那个站在巨兽头上的男人，迪奈瑟有愤怒，也有好奇，更有见到怪兽和传说中一样强大，但并非完全不可理喻的疯狂后的奇特情绪。
原来控制这种强大怪兽的也不是什么天神恶魔，而是和他一样的凡人！
那么，假如。。。那头巨大的怪兽。。。属于他的话。。。
“强大的法师啊。。。您的到来令刚铎生出了无比的辉煌。。。但是。。。你的来意似乎并非很友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是刚铎的宰相、摄政王、迪奈瑟二世、埃克西里昂的后人、安诺瑞家族的一员。”
“强大者，我相信我有资格和你进行平等的对话。那么，是否能说明你的来意，如果你只是想要在刚铎拥有一块合法的领地，来容纳你的宠物，那么也许我们可以进行一些友好的商谈。”
迪奈瑟的话让甘道夫皱起了眉头，这和他先前信誓旦旦的表现可不一样。
就连其他人听到这话，表情也有些微妙，这位摄政王维护正义的立场未免。。。
只是眼前真实不虚的巨大怪兽，又让心中带着异样情绪的贵族们，蒙上了一层名为恐惧的阴影。
身为刚铎的摄政王，迪奈瑟绝对不该说出那种近乎软弱的话，但这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事后可以弥补。现在看看那怪物，如此庞大、如此狰狞，如果能不打起来的话，又能少死多少人啊！
假如这个邪恶的强者愿意为他犯下的罪行忏悔和赔偿，那么和平解决这次纠纷，应该也是不错的吧。
在亲眼见到这种不该存在的东西后，贵族们的心里完全没有平民的同仇敌忾和少数士兵的跃跃欲试，有的只是情感上的难以接受和理性的妥协。
矛盾这东西在哪里都可能存在，小到一次日常柴米油盐的交易，大到国与国的谈判桌上，这都源于不同的立场和易变的人心。
摄政王也很矛盾，他很觊觎这个人的力量，很想拥有，但是他强大的意志告诉他，他做的有些太明显了。
迪奈瑟二世是英雄的后人，却并未获得英雄的力量，但是有着许多英雄都不具备的强大意志，虽然这并不能让他满足，并且往往会被人看做是独裁和冷酷。
“强大者，你之前纵容宠物行凶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刚铎的敌意。我在此郑重警告并且申明，假如你不想在刚铎的怒火下灰飞烟灭。那么，现在是你唯一改过自新的机会！”
随着迪奈瑟的话音落下，刚铎的城门打开，一队队整齐的持矛步兵走了出来，面对着巨兽也表现的毫无畏惧。
一重重依山而建鳞次栉比的城墙上，一架架巨型的投石机、强弩，也已经被推出架好，随时待命。
迪奈瑟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任何不妥，这里是刚铎，超凡的力量并不代表一切，他要让所有拥有超凡力量的人明白这一点，包括善意的那些，虽然他同样觊觎着那种力量。
面对如此的场面，凌歧全然无动于衷，仿佛他并没有巴巴跑到别人的老巢被千军万马团团包围，而是降世的魔神，考虑着该如何惩戒凡人的冒犯。
凌歧侧脸望了望西方，太阳渐渐落下，晚霞映照西天一片火红，仿佛那里正有什么在熊熊燃烧。
刚铎的西边不是卡利姆多，但他的确被人称为西方之王。
“哥斯拉！进食的时间到了！”
“还有！去吧！我的仆从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