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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丁小声说着，像是畏惧凌歧的权威，又像是怕被什么听见。
凌歧蹙眉扫了扫两位面色皆不正常的随从，侧耳倾听了片刻——
“不，森林的意志告诉我，我没有走错。而且我的仆人，已经探过路了！”
凌歧的话和他的身份不符，那更像是巫师或者巫婆该说的，而非一名人类领主。
尼丁和法瑞恩面面相觑，顿时觉得凌歧疯了，这是个放肆并且危险的想法。
凌歧摇了摇头，指了指天空。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顺着树干爬上去看看。”
“另外，我真没想到森林意志对你们的压制会那么明显，如果你们实在走不动的话，就在这里等我吧。”
凌歧的确低估了幽暗密林中某种无处不在的意志对土著们的压制。
他指了指身下粗大的根须，可以从根须的缝隙间看到底下其实是空心的。
“你们躲在里面，暂时不会有危险。”
凌歧平静的说着，两名随从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大人！这这么行！让您去冒险！我们却躲在这里！”
尼丁大声怒喝，法瑞恩也是满脸愤然。
凌歧耸了耸肩，漠然道：
“那就赶紧跟上，我不想再听到类似抱怨的废话！”
他的态度忽然变得很强硬，尼丁和法瑞恩顿觉不满，却不得不屈从其权威，也许更多的还是对他高深莫测的畏惧。
凌歧对随从友好度降低的提示漫不经心，加速朝着某个声音指引他的方向行去。
他很清楚自己究竟在密林中走了多久，更清楚他还要走多久，但他终究没有在预期的时间达到森林精灵的王国。
天色渐暗，一具具插着镔铁箭矢的狼尸伏倒在路边，这证明他们的确正朝着精灵族接近。
凌歧走到一具狼尸旁，握住露出的墨色翎羽将箭枝拔出，看了看又丢到一边。往前走了还不到一百米，他忽然在一棵犹如路灯的、树干笔直的巨树边停下了脚步！
法瑞恩看了看周围，刚想提醒自家领主这里并非一个宿夜的好地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听到树顶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立时变了颜色，锵的抽出武器！
“不好！是蛛魔！”
这个护卫队长竟然能从声音辨出怪物的种类，实在难得，也不知是怎么学会的这手绝活。
凌歧这才发现，自己其实从来没深入了解过身边的人。不过他依旧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他对弱者的过去毫无兴趣。
“别动，先别攻击！”
凌歧的命令差点让法瑞恩暴走。但考虑到对方赐予自己的神力，以及他今非昔比的实力。这种曾经给他带来惨痛回忆和沉重伤害的怪物，顿时也不那么可怕了！
“大人，一定要小心，这些怪物一般都是成群结队出现！”
法瑞恩还是提醒了一句，他肯定不知道忠犬般的艾利克斯在半年前就杀过一只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大家伙。
白皮绿纹色彩斑斓的大蜘蛛就那么垂着蛛丝从天而降，它的出场方式让被法瑞恩弄得紧张兮兮的尼丁差点尖叫。
好在这只怪物并未直接发起攻击，而是朝着凌歧嘶嘶龇牙，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凌歧嘴唇开阖，却没有声音发出。
那只怪物又嘶嘶的吞吐着口器中的舌头，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单纯的威胁！
凌歧忽然露齿一笑，猛地往前冲刺，一脚就踹在那头磨盘大小的蜘蛛头上！
尼丁和法瑞恩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凌歧忽然翻脸，一脚将那只看起来便很狰狞的可怕蛛怪脑袋踩爆！
这种怪物甲壳坚硬，八条长腿皆犹如锋利的弯刀，唯独腹部和脑袋是弱点！
尼丁和法瑞恩差点把眼珠瞪出来，尤其前者，绝对想不到自家领主这样生猛！
用刀将人劈成两半和徒手把人分尸，绝对是不一样的概念，震撼效果也全然不同！
蛛怪尸体像是承受不住凌歧一蹬之力，轰地飞出去十几米远，这才撞在一棵树上，从背甲和腹甲间挤出大股墨绿色的汁液，腥臭刺鼻！
尼丁和法瑞恩还来不及惊骇，就听到头顶传来了更密集的嘶嘶声！
两人刚吼了一声，准备厮杀，不料凌歧忽然抬头，张嘴无声的念了句什么！
这一回依旧没有声音传出，可是法瑞恩通过那些勉强能被调动的黑暗神力，感受到了空气中并不存在的震荡！
他顿时意识到，凌歧进行的并不是什么无声的对白，而是一种无比惊人的攻击！
当音波强烈到一定程度，或者频率达到某种地步，极低或是极高，都能对生物造成伤害。
凌歧的攻击方式和那些全都不同，因为他不是靠着声音去破坏什么！
那是灵魂的倾诉、恶魔的低语！
原本正要朝着凌歧三人发起进攻的十几只蛛怪，全都像是疯了似的朝着精灵王国冲去，一面还嘶嘶的召唤着更远处的同伴。
尼丁和法瑞恩根本看不到树冠间发生的事情，后者却仍是充满畏惧的看向凌歧。
运用未知手段大发神威的凌歧，罕见的流露出一丝疲态。
他对这种能力的运用还很生疏，也许这种能力本就是前所未有的，从无人熟练掌握过！
它的第一次实践，导致了一整个荒狼部落的灭绝。
它的第二次实践，让森林精灵王国不得不提前面对潜伏在家门口的邪恶！
它是灵魂的倾诉，是恶魔的低语，只会带来可怕的灾难！
第四十六章 影踪（）
天赋是上天赋予的能力，是天生的，天赐的。—顶—点— 。｛2｝｛3｝｛w｝｛x｝＇
当一种能力理所当然能用，却并非上天赋予，更非天生，是掠夺来的、通过吞噬糅合形成，它还是天赋吗？
凌歧不知道自己的“天赋”能力还有多少没被开发出来，这问题就好像他现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一样无解。
艾利克斯起码还能被定义为病毒，病毒赋予了人格。
那么他呢？
凌歧不会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疑惑而纠结，当发现一种新的能力非常好用的时候，他想到的绝对不是它为何会出现、该不该用它，而是怎么去用它！
他用了！效果出奇的好！
因此他强令两位随从留下，而后孤身追上了那些爬行者，驱赶着它们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天还没亮，凭着三人一起时绝难拥有的速度，站在枝头上的凌歧，随手扭断了一只森林精灵的脖子，默默注视着正被战火笼罩的森林精灵王国！
比起瑞文戴尔，埃兰迪尔的王国可差远了，不到五米高的城墙还是依着天然的岩石建造，能爬上去的东西绝对不少。
一条森林激流恰好穿过森林精灵的领地，它为这个王国带来了洁净的饮水、提供了便利的交通，却无法再成为它天然的屏障。
幽暗密林中不缺天险，那些古树本就是最好的护卫，密林古道旁更有着险要的山脉，虽不如迷雾山脉壮观，但也不可小觑，几乎横贯了整片森林。
将领地建立在森林北部，接近埃雷博王国、孤山的位置，大概就是为了贸易方便。
这也难怪，和几乎与世隔绝的瑞文戴尔，以及有着水之戒南雅保护的洛丝萝林不同，森林精灵王国还是比较依赖人类世界的。
多数人类冒险者口中亲眼见过的美丽的精灵、也几乎都是幽暗密林的西尔凡精灵，瑞文戴尔这种地方，见过的人屈指可数。
无怪乎当年埃兰迪尔会和强盛的埃雷博王国缔结盟约，甚至甘心奉矮人山下之王为盟主。
森林精灵王国固然被幽暗密林保护着，可地理上的劣势导致它并非绝对无法被攻克，他们需要盟友！
比如现在，只是区区一群蛛魔，兵种单一，实力一般，别说去攻打瑞文戴尔、洛丝萝林或者刚铎的白城、洛汗的圣盔谷，怕是连凌歧的蜜酒庄园都不见得能杀进去。
站在凌歧的位置，却能看到已经有一些蜘蛛爬上了墙头，正和比人类勇者也强不了几分的西尔凡精灵们厮杀！
总体来说，精灵们的实力仍旧占优，尤其个别精灵，当真强的离谱，比如充当国王瑟兰迪尔护卫队长的塔瑞尔，很难相信她真的只是一名纯粹的西尔凡精灵！
整个精灵王国中最强的瑟兰迪尔，悠闲的站在更远处的高塔上，淡定的背着双手，俯视战况，完全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他的两个儿子倒是加入了战斗，莱戈拉斯和李奥，火力个顶个的凶猛！
战斗中，李奥不经意的朝着远处密林间凌歧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和他的主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本是毫无必要的。
神色一直都很平静，即便有西尔凡精灵不幸阵亡也无表示的瑟兰迪尔，这时若有所觉的看向了爱子注视的方向。
厚厚的树叶挡不住高等精灵的目光，最优秀的盗贼也躲不开精灵王的轻轻一瞥。
然而，瑟兰迪尔什么都没看到，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凯萨！去把李奥叫回来，他冲的太靠前了，可能会遇上什么危险，我不希望看到他受伤。”
瑟兰迪尔淡淡下令，他身后某个护卫立刻领命退去，这时的李奥甚至没有离开城墙，而许多西尔凡精灵已经进入了森林，开始进行游击战，他们的伤亡最大。
就在瑟兰迪尔严密关注着两个儿子的一举一动时，一股清风拂过了战场。
它自叶片间穿过、又越过了伏尸具具的城墙、进入了城墙后的堡垒大厅，那里才是真正的森林精灵要塞！
战场上的李奥很快收到了父亲的命令，身边的莱戈拉斯无奈的朝着他耸了耸肩，表示对父亲的指令无可奈何。
李奥没怎么反对，直接就收起武器撤离了第一线，唇角却挂着一抹谁都看不明白的笑意。
森林精灵王国的要塞和人类世界的城堡很像，远不如瑞文戴尔的雄峻，倒也中规中矩。
这是好事，若放任凌歧在瑞文戴尔闲逛，没人指点的话他很难找到明确的地点。而在森林精灵王国要塞，他只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找到了矮人们被关押的地方，一片位于地下的囚室。
微风拂过囚室外的走道，连灰尘都没激起一粒，心不在焉的看守自然不会在意。
血脉异变后，凌歧还是第一次进入隐遁状态，单纯的视角变化和过去没什么不同，实际效果却仍未可知。
由于属性面板上的天赋技能都已清零，他现在别说准确了解技能的属性，就连自己能做什么，会做什么，都有些吃不准！
当然，这不是说他的技能都被剥夺了，只是主宰不再进行概括、或许是无法详细概括！
比如，他那些由于“屠灵者”晋升而附带的能力，他看不到，但知道它们仍在。
他不清楚这种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总归不会是坏事。
因为属性面板本也只是一个用来参考的东西，就和友好度一样，不表示一切。
他早就知道，能被准确描述的属性只有一百点以下，而能被主宰定义为好友的，似乎也没什么像样的强者！
爱隆王对他的态度，莫非连好友都算不上？主宰却并未给出相关提示！
索林对他的态度够不上好友的标准，还能说这位矮人王和他貌合神离。
埃尔隆德绝对不是索林那样的人，连他都不算好友，要么主宰对友好度的定义不止是态度、好感，要么主宰根本无法定义那些不能被定义的目标，包括他们对其他人的友好度！
爱隆王尚不是传奇，然而做为顶级的英雄，有一两项属性破百也不奇怪。那么若去数据化他的属性，很可能也有许多未知！
无法被精确的数据化，这是能力超水平的表现！
抱着这样的觉悟，凌歧走到关押索林的地牢前，尝试用不同于过去的方式凝视他！
他看到面色阴沉的矮人王正偎在角落、摆弄着一把银色的钥匙。
他看到矮人王熊熊燃烧的灵魂之火，很强烈，但和上古精灵或是龙裔少女相比，完全是萤火之于皓月。
他很快又看到了更多，从前看不到的，更多模糊的东西：
此人以力量见长，就和所有矮人一样，敏捷是他的弱势，并且他缺乏远战技能！
此人善于用剑，有着超过大师级的剑术，可并不彰显。
此獠还有一种被动能力，类似破釜沉舟，越是被逼上绝路，越能爆发出强大的潜力。
凌歧从矮人王身上挪开了目光，逐个看向其他矮人，带点新奇、带点明悟。
除了正在玩弄一块黑色符石的奇力、让他的目光稍稍停留，其他人的战斗力和他先前估计的相差不多。
凌歧没有急着将这些矮人放出来，虽然那正是他的计划，他需要一些炮灰去牵制瑟兰迪尔的目光，可不是现在！
“比尔博！你究竟在哪里！”
处于隐遁状态下的凌歧，对物质世界的感知极为模糊，只能靠眼睛去看，靠耳朵去听。虽然他学会了一些新的观察事物的方式，但那需要准确的目标。
只靠看的，周围灰白色、时刻都在扭曲的画面，其实无比失真。
隐遁是一种进入表层次元空间、来隐匿行迹的能力，他很怀疑这在中土世界是否还靠着同样的原理产生效果。
隐遁不只是为了避开瑟兰迪尔的耳目，他原以为，隐身状态的他，应该会和隐身状态的比尔博有所交集！
现在他开始怀疑这种想法，同样的隐身，也可以有无数种不同的原理和原因！
在要塞中转了几圈，来到正中最大的大厅，当凌歧踩着瑟兰迪尔的王座，犹豫着是否要提前采用第二套方案，靠别的方式牟利！
“萨拉诺~哈拉多瑞~”
他听到了来自虚空的呼唤！
他抬起头来，目光注视着镶金的穹顶。
穹顶开始塌陷，仿佛经受不住时间的考验，大块大块的腐蚀脱落。
碎石还没落到地面，就化为齑粉。
穹顶破口的边缘也开始风化，这一次多了被灼烧的焦痕！
凌歧注视着破碎穹顶背后的灰暗，灰蒙蒙的天空像是一幅巨大的水墨画，画中极遥远的地方，有一点微不可查的金辉，忽明忽灭，只有最贪婪的人才能捕捉到它的余光！
凌歧集中意识去凝望，终于，他看到了——
那是一个圆形的火环，火环被无数烈焰填满，中心处有一条竖直的黑线，呈人型，粗一看还以为是睁开的眼帘，仿佛恶魔微微张开了眼睛！
“索伦！”
凌歧面带笑意，不解自明。
火环稍稍偏移，中心处人型的黑暗直视着凡间那个敢于和他对视的渺小生命。
同第一次借助人类九戒之一和索伦接触时，它流露出的那种狂躁暴虐不同，这时的它明显冷静了许多，也许是在压抑着怒火，又或者它还没意识到眼前的凡人就是窃走他仆从力量的小贼。
“萨拉多~哈拉莫~鲁塔~”
索伦的低语对大多数生命来说都是噩梦，凌歧却处之泰然。
“帮你夺取魔戒？好啊！告诉我它究竟在哪里？”
凌歧自言自语，并未掩饰心中的贪婪。
接着，他就发现周围所有正在扭曲的景物，全都像被烈焰焚烧似的大片大片化为灰烬，当灰烬散去，几百米外蜷缩着的一道身影，立刻暴露在凌歧的视线中！
第四十七章 至尊魔戒（）
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凌歧立刻断开了和索伦的联系。［顶＇＇点］
他仿佛能听到索伦的怒吼，那是被欺骗的愤怒。他又从虚假的愤怒中捕捉到一丝隐藏的狡意，索伦大概始终觉得，任何人只要对魔戒生出贪婪，终会沦为它的傀儡。
索伦显然还没能恢复自由，否则就算如此它也会给凌歧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甚至，他需要靠着别人主动去寻找，才能建立起交流的平台。
当凌歧撤回全部念头，它别说逆向追踪，就连周围若置地狱的、被焚烧成灰烬的城堡，也顷刻恢复原状。
凌歧还记得比尔博躲藏的位置，飞快的朝那个方向跑去！
他对至尊魔戒有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索伦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将自己的大部分本源力量都封存在至尊魔戒内！
他大概以为那是万无一失的手段，在中土世界，还有谁能窃走魔君的力量？殊不知世界之浩瀚，远非一界一域可囊括。在其他的位面，有一种更贪婪的存在，它们对力量的掠夺，已经到了生冷不忌的地步！
夺灵者！那真的只是某种特殊职业？
当寒冰戒灵吞噬巫王之魂、进而连人类九戒之一都吃干抹净时，凌歧就意识到，也许他那种夺灵吞灵的能力，已非外力介入的产物！
希提斯对他灵魂的重组，夺灵者赋予的夺灵能力，似乎都是他获得这一技能的理由，异变则是唯一需要的催化条件。
可异变自有其不可控性，通过异变形成良性结果的概率实在太低，他身上却接二连三发生了良性的骤变，这本身就和自然规律相悖。
从未有生物同时具有过的恶魔和精灵血脉，却能在他身上完美的共存，甚至融合形成了一种近乎无瑕的新生物，这可能吗？
凌歧可以用精灵血脉源自灵魂、而恶魔血脉源自基因来解释，但他自己也知道那说不通，血脉性质的极端若无某种更强的力量去调控，绝不可能稳定共存！
他对过去和未来一样茫然，从模糊的记忆到过程中的清晰发生的事情都一样，异常实在太多。
这一步步走来，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路在何方，比摸石过河还要茫然，但从未迟疑。
理由和过程都不重要，结果才是衡量付出是否值得的唯一标准。
就是靠着这样近乎魔道的、偏执的觉悟，他才能无怨无悔的走到现在！
他不是不想知道答案，只是不急着去寻找，他有着更明确的即期目标，那能铺出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疯狂之路，到达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彼岸！
其实，当个人实力越强，能看懂的自然越多，何必强行去探索那些完全无法理解的领域？
面对未知，无需犹豫，走下去，答案就在前方！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可以，但既然可以那么做，为什么不那么去做！”